问题

月氏和贵霜究竟是什么关系?

回答
月氏和贵霜,这两个古老的名字,在中国史书的记载和西方学者的研究中,总是交织在一起,却又带着一丝神秘的距离感。要讲清楚它们的关系,得从头说起,一点点梳理。

首先,得明白“月氏”这个名字。在中国古代的文献里,比如《史记》、《汉书》,月氏人被描述成一个生活在河西走廊以西、天山山脉南麓的游牧民族。他们以畜牧为生,强悍善战,曾经一度是东亚和中亚地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然后,说说“贵霜”。这个名字,我们更多地是通过印度的史料、希腊语的铭文,以及考古发现来认识的。贵霜帝国,是一个在中亚和印度北部崛起的强大帝国,它的疆域一度横跨葱岭(帕米尔高原)、阿姆河(中亚的母亲河)流域,甚至延伸到印度河流域。

那么,月氏和贵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简单来说,贵霜帝国,就是由月氏人建立的。

听起来似乎很直接,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是一段充满迁徙、征服与融合的漫长历史。

一、 月氏人的迁徙与分裂:为贵霜的崛起埋下伏笔

最早的月氏人,是生活在中国西北部的。他们强大到什么程度?《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月氏“去长安六千里”。汉武帝时期,为了联合月氏夹击匈奴,张骞出使西域。虽然张骞的任务最终没有成功,但他带回了关于月氏人的信息,也打开了中西交通的通道。

然而,在张骞出使之前,月氏人就经历了一次惊天动地的迁徙。根据《史记》的记载,月氏人“逾句(音gōu)兹山”,也就是说,他们被更强大的民族击败,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土,向西迁徙。这个击败月氏人的民族,被认为是匈奴人。

这次迁徙,是月氏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们一路向西,穿越了茫茫的草原和险峻的山峦,最终抵达了今天的中亚地区,比如锡尔河以北的大月氏(这个“大”字,可能是为了区分已经迁徙的“小月氏”)。

在新的土地上,月氏人并没有就此安稳下来。他们继续游牧,并与当地的居民产生了互动。而这次迁徙,也导致了月氏人内部的分裂。主要的月氏部落,占据了肥沃的河中地区(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南部和塔吉克斯坦西部),而另一部分,则留在了天山南麓,形成了“小月氏”。

二、 贵霜的出现:一个强大联盟的诞生

故事的高潮来了。在大约公元1世纪初,在中亚地区活动的月氏人群体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更具组织性和领导力的力量。这个力量,就被后来的历史称为“贵霜”。

“贵霜”(Kushan)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希腊语的文献和印度的铭文中。学者们普遍认为,“贵霜”这个名称来源于一个部落的首领或者族群的名称。根据一些学者的推测,贵霜部落可能是原来月氏五翕(音xī)侯(五个主要的贵族部落首领)中的一个,但它通过某种方式(可能是军事上的卓越表现,或是政治上的整合能力)脱颖而出,成为了月氏人的核心领导力量。

在这个新的领导下,月氏人开始了一系列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他们首先征服了中亚地区的其他部落,整合了力量,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印度。

公元1世纪中叶,贵霜人的领袖丘就却(Kujula Kadphises)率领族人,跨过兴都库什山脉,征服了印度北部的一部分地区,建立了贵霜帝国。在此之前,印度北部长期处于分裂状态,许多小国林立,贵霜人的到来,如同在一片混乱中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三、 贵霜帝国:月氏人文明的集大成者

贵霜帝国的崛起,标志着月氏人历史上的一个新纪元。此时的贵霜帝国,已经不再仅仅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是一个拥有先进的政治制度、发达的经济和多元文化的强大帝国。

政治与军事: 贵霜人借鉴了当地的统治经验,建立了有效的行政管理体系。他们的军队也相当强大,能够在一系列战争中取得胜利。
经济与贸易: 贵霜帝国处于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上,成为了东西方贸易的重要枢纽。香料、丝绸、玻璃器皿等商品,通过贵霜帝国得以流通,促进了区域经济的繁荣。
文化与宗教: 这是贵霜帝国最令人瞩目的地方之一。他们积极吸收了希腊化文化、印度文化和伊朗文化的影响,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贵霜文化。在宗教方面,贵霜人最初信仰原始的吐火罗神灵,但随着帝国的扩张,他们也大力推崇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著名的犍陀罗艺术,就是贵霜时期融合希腊雕塑技法和佛教题材的杰出代表。许多佛教文献也通过贵霜地区传播到中国。
货币与文字: 贵霜人铸造了精美的金币,上面刻有统治者的形象和文字,这为我们研究他们的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证据。他们使用的文字,既有希腊字母的痕迹,也有印度婆罗米字母的影响。

总结一下,月氏和贵霜的关系,是“源与流”的关系,或者说“前身与主体”的关系。

月氏是“源”和“前身”: 他们是最初的游牧民族,经历了迁徙和分裂。
贵霜是“流”和“主体”: 它是月氏人中一个强大的部落,在新的土地上整合了月氏的力量,并最终建立了跨越中亚和印度的强大贵霜帝国。

所以,当我们在谈论贵霜帝国时,实际上是在谈论由月氏人建立和统治的一个文明实体。没有月氏人的迁徙和奋斗,就没有贵霜帝国的崛起。可以说,贵霜是月氏民族在历史长河中演化出的最辉煌、最复杂的形态。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贵霜帝国也经历了内部的纷争和外部的压力,最终走向衰落。但它在中亚和南亚历史上留下的印记,尤其是对佛教传播和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而那些关于月氏人的古老传说和史料,也为我们理解这个伟大帝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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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下比较新的一些研究。



很复杂很绕的一个问题。

月氏和贵霜什么关系?现在一般都认可月氏人和贵霜人是不同的人群。至于月氏人是什么人,还在纠结。王建新倾向于推翻月氏人是印欧人、说印欧语的说法,但是姚大力还在假设月氏人说一种伊朗语,也有说月氏人是体质上兼具印欧人种与蒙古人种特征的多源民族这样的调和说法,认为是来自中亚的印欧人和羌人、乌孙、匈奴等民族通婚的结果。既然说找到了月氏文化的墓葬,有尸骸,那还是等进一步的研究结果比较好。贵霜人起初应当就是大夏人,各种印欧人的大杂烩,可能有希腊人、波斯人、印度人、塞人、吐火罗人,后来再加上月氏人。

贵霜的统治者是什么人,也不好讲,要么就是大夏人,可能是希腊人或者希腊化程度深的塞人吐火罗人之类;要么依姚大力的推测,五部翕侯都是月氏王族的近亲成员,贵霜(Kushan)出自月氏(Kush),贵霜翕侯可能属于月氏王室世系的主支,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月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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