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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除英国「光荣革命」之外,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现代化进程都有暴力的成分?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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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一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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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借鉴人类学家方法的历史学者认为,人类历史中充满暴力,它甚至是历史中的常态,只是近两个世纪以来,暴力逐渐被国家垄断和规训了。

我想您说的是,在世界上一些重要的政治变革中,唯有光荣革命是“非暴力”的。

去年参加过一次会议,会上有篇题为《流血的英国光荣革命》的论文,作者认为,光荣革命跟其他革命一样都具有暴力的本质属性,只是其暴力的表现形式具有自己的特点,即在权力斗争的核心区域流血很少,但在权力斗争的边缘地区血流成河。

在我看来,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1688年革命被称为“光荣革命”。我猜想,可能很大程度上是18-19世纪英国的辉格派史学家创造出来的。如果稍微把视角放宽一点,把英国革命从1640年算起,同样可以看到,英国也杀过国王,打过内战,有过军事独裁,也有下层的激进运动,从其进程而言,或许跟法国大革命没有大的区分。

而且,1830年法国再次发生革命时,法国人也曾把这次革命与光荣革命类比,称之为“光荣的三天”。不过后来法国的历史进程表明,二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1688年革命最终成为英国现代宪政的原点,但1830年革命不是。

当然,我们不能否认,英国的政治变革和民主化进程确实相对平和,但这并不意味着英国社会史上没有严重的暴力现象。1780年伦敦的戈登暴动,有人认为它对伦敦造成的破坏,比法国大革命10年对巴黎造成的破坏还要严重。

因此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历史习惯于记忆对既定政治结构和精英阶层造成重大冲击的暴力现象。几十年前,美国有位左派学者小巴林顿—摩尔,写过一本《民主和专制的社会起源》,他在书中也曾提出过类似的看法。如果就暴力的破坏性而言,17世纪法国的投石党运动超过英国革命,但通常的史书很少提及,读者也不了解。但对于法国大革命,虽然革命暴力的直接受害者人数并不很庞大,但两百多年来保守派和反革命派的渲染,使得这一革命显得特别血腥。

并非为革命暴力辩护,而是希望在注意这种暴力的同时,也请关注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遭受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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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取义也是宣传带节奏的方法之一。

比如说,汉魏禅代,如果只截取典礼,那也是“光荣革命”。但是如果加上党锢、杀陈藩、黄巾、杀何进、杀董卓、杀……

英系国家特别擅长这种只及一点不及其余的灯下黑式宣传手法。比如说他们揪住贞德和拿破仑说法国人只有在女人和外国人的带领下才能打胜仗。问题是:

带领英国人进入文明世界的诺曼王朝和金雀花王朝都是外国人(说法语),后来的王室理论上来说都是他们的后裔,现在这个英国王室还是德国来的。现在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丈夫还是是个希腊王子,还是个亡国的,以后英国王室就要变成希腊人了……

英国历史上有名的盛世维多利亚时代伊丽莎白时代都是女王,他们最近一次打胜仗还是伊丽莎白二世时代撒切尔夫人带领的,女王+女首相……

只有在外国人和女人的带领下才能打胜仗……

然后英国就整了个外国女人做国王,真特么机灵。

可是英国人怎么就把这个梗扣法国人头上了呢?要脸不?

还光荣革命……前边杀得人头滚滚就忘了。灯下黑玩得真溜,也不照照自己。这就是一款著名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光照别人,不照自己。

当年法国盛极一时,号称欧洲文明中心,结果一衰落就被英系糟蹋成这样。法国人就是榜样呀,看来,和英系国家竞争,输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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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嘤作为一个岛国有独特的统治方式,别的国家都是上层腐朽+人口红线,底层活不下去了暴动推翻上层。只有大嘤是上层主动把底层逼到活不下去,然后赶到岛外面去。大嘤如日中天的时候搞出爱尔兰大饥荒主动削减人口。

否则你觉得大嘤子民为啥要冒着3年50%死亡率去殖民美洲?大嘤人均极限运动爱好者?还不是在本土死亡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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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光荣革命进行时,英国正在荷兰军队占领之下。

或者说,所谓“光荣革命”,实质是在英国国内危机的背景下,荷兰共和国执政官威廉三世对英格兰的武力征服。

一般的说法是

可是,1688年7名(以前默默无闻的)英国民意代表“邀请”荷兰人来是6月30号的事情,而奥兰治亲王威廉4月份就在谋划入侵英国了,且荷兰的政治宣传更是早在1月份就开始在英国散播了。

也就是说威廉是在做好了充足的军事准备后,才请求英国民意代表“邀请”他的。(英国议会同意威廉当国王是来年4月,詹姆士逃跑后五个月的事情。但这个议会完全是威廉召开的)

10月,英吉利海峡风向突转,由“教皇风”(由西向东)转向了“新教徒风”(由东向西),准备了半年,聚集了463艘船的庞大荷兰舰队就此完全控制了海峡,英国舰队被风压在港湾里出不来,荷兰陆军于是顺利登陆英国。

所谓“无血”也是谎言。

荷兰征服英国的时候能够相对少流血,是因为英军大部分军官都是新教徒,看到荷军登陆后纷纷叛变;众叛亲离的英王詹姆士二世,这才在威廉默许下,在圣诞节前携王后逃到了法国。

在天主教人口占相当规模的爱尔兰和苏格兰,支持詹姆士国王的一方分别死了一万多和两千多,考虑到爱尔兰的人口规模(两百万出头),一场革命死了接近百分之一的人口,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不流血”。在这之后接近一个世纪,天主教的詹姆士党人在爱尔兰与苏格兰都在不断发动武装起义。

通过更迭英国政权,把她拉进反法同盟中,荷兰共和国达成了自身地缘政治与宗教目的。但是,饱经忧患的英国也因此能建立起稳定的政府,有效地吸收荷兰的先进制度与文化成果,并最终赶超荷兰。

所以这是个人类历史上少见的“有老大哥带,真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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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五年前的问题的热度的我是人间之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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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答主都说用资产阶级革命(英国内战)期间的血流满地,甚至以从《大宪章》开始英国选民为了维护议会权威所做的牺牲来论证英国的民主制度建设与步入现代化并非“风平浪静”,的确,在英国向民主、现代化发展的过程中流的血不一定比任何一国的革命少。

但如果光是讨论“光荣革命”这一历史事件的话,正如

@Roonherzog

阁下提到的“在权力斗争的核心区域流血很少,但在权力斗争的边缘地区血流成河”

不应当忽视“光荣革命”一度有很高的概率发展为大规模内战:詹姆士二世手握三万兵力的常备军,实力非同小可,而托利党与辉格党之所以联手邀请荷兰执政威廉前来接手王位,不仅是因为威廉是詹姆士的女婿、是新教徒,更关键的一点是长期与法国作战的尼德兰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是议会与詹姆士二世抗争的希望。

威廉也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詹姆士的王军溃散而逃对于威廉和议会来说是超出预期的,在这场斗争的中心——王位竞争上未见流血也的确算是“运气好”。

但也不应当忽视在“王政复辟”与“光荣革命”之间的流血事件,这些流血事件都是进一步革命的伏笔,比如:遭到查杀,成员死的死逃的逃的“绿带俱乐部”,而他们正企图谋杀查理二世与詹姆士。

现在许多人都对于“光荣革命”的保守大加批判,认为其缺乏革命性,个人比较赞同阎照祥教授在《英国政治制度史》中的观点:“光荣革命”的保守性与革命性并存。



现在光荣革命常常被拿出来与法国大革命进行比较,并得出“光荣革命影响力远不及法国大革命,光荣革命就是屑革命”的理论,我对法国大革命缺乏理解,对此不做评论,但正如同截图里的内容:对两场革命进行比较的时候请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光荣革命缺乏革命理论支持,做不到像法国大革命一样,借助启蒙运动中的思想推动革命走向高潮。

也得另外提一下,在英国,“自由”一直指的是议会在行使权力时独立于国王的自由,直到近代才开始指个人的自由与独立,这也是英国的一个局限性。

答毕,个人学艺不精,若有谬误,还请赐教。

—————————

其实我决定在这个问题底下丢人现眼,是因为看到了两个我个人无法理解的回答:

第一个是

@风大 可稍息否

的回答

我看得出来您就是来发泄对英国的不满的,我也认为那些怼法兰西的奇葩语录是黑屁,但以后也还请理智地应对这些气人言论。

以下是我的反驳:

1.带领英国人进入文明世界的………

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英国与尚处在部落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有极大的差别,盎撒英国也是西欧封建时代文明的一份子,诺曼征服将盎撒英国的制度彻底转化为封建的那一套,但并不存在“进入文明世界”这一说法。

若有质疑,比德的《英吉利教会史》或各类描述盎撒英国的书籍您可以阅览一下。

2.……都是外国人(说法语)

以近现代的民族主义思想去套具有普世性的中世纪国家本来就是挺奇怪的事情。

还有,金雀花的第一位君主亨利二世就是能说英语的,第三位君主约翰王基本丢失全部法国地盘,从此金雀花的基本盘转入英格兰,这时还能说君主是“外国人”?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金雀花国王爱德华三世宣布废除宫廷法语,以后宫廷与文件都改用英语。

这点您可以参考诸如《金雀花王朝》或各色英国史专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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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是

@别鹤

阁下的回答,我认为有点争议:

《权利法案》总计十三款,再加上革命后的《三年法案》与《王位继承法案》未有一条提到“奴隶”。

寡头统治下的议会在“西门议会”——下议院的加入后就消失了,虽然英国直到维多利亚时代才进一步放宽了选民资格,但光荣革命后的英国议会是与“寡头”搭不上边的。

英国议会是自贵族寡头发展到混合君主制,再发展到君主立宪的。

光荣革命最重要的结果是议会掌权,资产阶级获得更大的施展空间,对于日后英国的政治制度民主化进一步发展有推动作用。

不谈最重要的结果,谈论一些边缘的、有争议的结果不可取。

凯撒启蒙出地权文明???

地权文明???

盎撒“游牧奴隶制”???

阁下想表达的估计是:“地权文明”约束奴隶制——导致英国有约束力传统。

但英国的议会传统来源于盎撒的部落制度的民主遗留啊…关奴隶什么事?

我不否认法国大革命的先进性与划时代性,受制于时代限制,光荣革命自然在影响力上难以与法国大革命抗衡,但也请不要为了突出法国大革命的先进就刻意给光荣革命狠狠地踩上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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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一个美丽的夏季从亚美尼亚出发,前往拜访此次冲突的发生地纳戈尔诺-卡拉巴赫。2016年4月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也在纳卡地区发生了冲突,而我在三个月后进入了这片土地,甚至来到曾经的战场边缘。

在纳卡的旅行、与当地人的接触,让我对这片地区的认识更多的同时,也迷惑更多。我记录下自己的见闻,希望能促进自己再深思,也对大家了解这一地区长期冲突不断的背景有所帮助。


“多山的黑色花园”

手机早已没了信号,只有GPS还在勤恳工作,地图上的小蓝点显示我们已经跨过边境,然而四周群山荒芜、道路崎岖蜿蜒,连只飞鸟都不得见,又哪有什么边检、海关。

四野无人,只我们一辆车在无穷无尽的大山之中跋涉。那个瞬间,我望着茫茫的崇山峻岭与仿佛没有尽头的破损山路,有些恍惚:此刻我到底在哪里?是在地图上的阿塞拜疆、事实上的亚美尼亚,还是那个从没有得到过任何国家承认的国家?

高加索群山一片寂静,而寂静也许是对这个问题唯一正确的回答。

直到海拔渐低,地图上锯齿状的盘山路走到了尽头,路边才出现边检站。几个军人站在一栋矮小的砖房外,手里牵着一条狼犬。我们靠边停车,被一个军人引进屋子里查验护照。

“你们有签证吗?”屋子里的人用生硬的英语询问。我们摇摇头,对方也并不诧异,只是嘱咐道:“记得到了首都之后立刻去办。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2016年4月,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再次开战。3个月后,我们进入了这片富于争议的土地。

很少有人听说过“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存在,在主流的地图上也根本找不到这个名字。这是欧洲尽头的一片山地,面积约4400平方公里,地处阿塞拜疆西部,亚美尼亚以东、伊朗以北。

无论是联合国,还是世界上任一国家,目前都承认它是阿塞拜疆的领土。然而,这片土地上的人却自称属于阿尔扎赫共和国——原名“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共和国”,简称纳卡。

黑海与里海之间的高加索地区,正是亚欧大陆的十字路口,几个大帝国在此来回冲突,千百年来争战不断、烽烟四起。纳卡在古代属于亚美尼亚,后来又先后被东罗马、波斯、土库曼突厥人统治。直到19世纪,沙俄吞并了这一地区。

那时,这里混居着信仰伊斯兰教的阿塞拜疆人与信仰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在波斯、奥斯曼土耳其、沙俄的夹缝中,随着三个帝国的博弈,不断因为民族与宗教爆发冲突,被鲜血与泪水浸透。

就连“纳戈尔诺-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这个名字也是由三个帝国的语言构成的:俄语(纳戈尔诺nagorno,“多山的”或“高地”)、土耳其语(卡拉kara,“黑色的”)和波斯语(巴赫bakh,“花园”)。连起来就是“多山的黑色花园”,恰到好处地描摹出我们眼前那连绵不绝的褶皱山脉与一望无际、衰草连天的旷野。

俄国十月革命之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宣布独立,而纳卡成为了这两个新独立的国家的争夺焦点。1918年,亚美尼亚人占多数的纳卡地区宣布自治,阿塞拜疆却在土耳其的帮助下占领了纳卡。这激起了亚美尼亚人的极大愤恨,阿塞拜疆人被视作土耳其进行亚美尼亚大屠杀的帮凶。

随后,整个外高加索都成为了苏联的疆土。为了与土耳其关系正常化,苏联将作为自治省的纳卡划给了阿塞拜疆。但冲突并未因此平息。尽管政府着意将大量阿塞拜疆人迁入纳卡,亚美尼亚人还是占了绝对的人口多数。

苏联的帷幕下暗流涌动:纳卡的亚美尼亚人要求并入亚美尼亚,对阿塞拜疆人进行攻击,而阿塞拜疆则爆发了针对亚美尼亚人的骚乱,双方伤亡不断。

苏联解体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再次独立。夹在中间的纳卡也宣布从阿塞拜疆独立,这遭到了阿塞拜疆的强烈反对,纳卡战争全面爆发,血与泪再次洒遍这片饱受折磨的土地。1994年,在俄罗斯的调解下,阿塞拜疆、纳卡和亚美尼亚签署了停火协定,但延续了几个世纪的争端始终无解。

至今,阿尔扎赫共和国依然未被联合国安理会、以及包括亚美尼亚在内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承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浸泡在鲜血与泪水中的“多山的黑色花园”之国,并不存在。

“我们是我们的山”

尽管是国际承认的阿塞拜疆领土,但旅行者根本不能从阿塞拜疆去到纳卡。唯一的方法是从亚美尼亚出发,沿山路进入这个讲亚美尼亚语、使用亚美尼亚货币、经济军事都极度依赖亚美尼亚的“国家”。

北部入境的山路距离虽短却难走一些,我们在山岭中盘旋了一整个下午,夜晚才抵达“首都”斯捷潘纳克特。微弱的路灯照亮这座规模太小的城市,狭窄的街道旁停着一些亚美尼亚车牌的老旧车辆,灯柱上挂着纳卡的“国旗”——在亚美尼亚国旗的基础上,增加了数条白色条纹,似将国旗一割为二。

直到第二天我才看清这座城市的长相。方方正正的广场、肃穆的砖砌建筑、火柴盒般的居民楼、带着超大码帽子的军人和警察,都带有明显的苏联印迹。路上行人稀疏,与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充满大都市活力的氛围相比,斯捷潘纳克特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已然消逝的时代。

手机自动连上了阿塞拜疆的网络,外交部也发来了关于阿塞拜疆的提醒短信,而我们正要去纳卡的“外交部”办理签证。办事的官员态度极好,英语也讲得标准,指导我们填好简单的申请表,还很贴心地询问我们是否不要把签证贴在护照上——一旦贴上纳卡的签证,就会被阿塞拜疆拒绝入境。签证以亚美尼亚货币付费,合人民币不过40块钱。

走出“外交部”时,街道上行驶来一个车队。头车的天窗里站着位摄影师,正对着后面的花车认真地拍摄,司机摆摆手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后车天窗里被拍的男士也兴高采烈地冲我们大幅度地挥舞手臂,大概是少见亚洲来的旅行者。

纳卡的经济形势不好,人民收入低、失业率高,旅游业也不甚兴旺。虽然这片土地的命运牵动着整个世界的利益,长期的战乱与危机四伏的国际环境却让群山怀抱中的纳卡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寂静冷清。街边小店的物价极低,两个人在看起来高级昂贵的花园餐厅里吃一顿好饭也才60多人民币,碗盘里的鱼汤与饺子更是像极了俄罗斯的饮食。

从“外交部”往北3公里便出了城,一座绿意葱茏的小山丘上坐落着纳卡最著名的地标——“我们是我们的山”(We areour mountains)。这是一座造型璞拙可爱的雕塑,以红色火山岩雕凿出纳卡的一对老年农民夫妇,大爷留着一部大胡子,大妈则按当地传统用头巾遮住了嘴巴。他们并肩而立,深深植根于自己的土地,微笑着注视着远方。

绿草之上颜色绚丽的红色雕塑显眼夺目,这座雕塑也是纳卡签证的背景图案,仿佛昭示出这片土地的顽强与倔强,以及当地人的不屈不挠、决不妥协。

我们穿过毛茸茸的草坪走到高处,和雕塑一起看着几个孩子在草地上没心没肺地游戏。当周遭的大国博弈让纳卡始终不得安宁,在民族矛盾的激荡之中,确实唯有自己才能是自己的靠山。

城堡与修道院

从雕塑往东北方向而去尽是黄色荒草占据的原野,远山起伏,道路也随之忽高忽低。纳卡的东北曾是最激烈的战场,如今依然不甚安全,只有部分地区开放。有时道路边会出现一座宏伟的城堡遗迹,但军队的标识却意味着这里不得靠近。

土黄色的Tigranakert城堡矗立在山峦之下、原野之上,是一处修复良好的景点,还建有一座鲜有人拜访的考古博物馆。这座伟大的城堡已有2000多年历史,是亚美尼亚王国的提格兰二世修建的四座城池之一。

公元前1世纪,在提格兰二世的领导之下,亚美尼亚进行了一次惊人的扩张,建立了亚美尼亚历史上唯一的大帝国,疆域从里海一直绵延到地中海。然而好景不长,罗马帝国击败了提格兰二世,昙花一现的亚美尼亚帝国被迅速瓦解。

Tigranakert城堡留存的时间却比亚美尼亚帝国长得多,直到14世纪才被废弃,荒草地中还留有1世纪的城墙遗址与5世纪的教堂遗迹。当我们从野草上踏过,沿着修复的城墙漫步,在考古学家挖掘出的废墟旁,还能勉力想象出一丝帝国曾经的辉煌,觉察出纳卡地区和亚美尼亚之间斩不断的历史与文化联系。

纳卡西北方的甘扎萨尔修道院(Gandzasar Monastery)建于13世纪初,规模颇大,堪称这片地区最精美、最重要的修道院。“甘扎萨尔”在亚美尼亚语中的意为“宝藏之山”,传说这里保存有施洗者圣约翰(就是为耶稣洗礼的那位圣徒)的圣髑。

即便没有这些历史与传说,石头垒砌与雕刻而成的甘扎萨尔修道院也是一件艺术的珍品。墙面、门楣、地面都有大量粗综复杂的浮雕,尤以精细的亚美尼亚十字架花纹居多,还有许多朴素逗趣的天使、飞鸟,乃至龇牙咧嘴的小狗形象。

教堂内只有几扇狭窄的小窗透进来些许微弱的光线,虔诚的信徒正点燃一支支纤细的蜡烛,一片宁静之中只有烛火噼啪燃烧的声响。石砖铺成的地面被络绎不绝的来访者踩得光滑平整,如漆黑的河水般反映着烛光点点,氛围昏暗幽微,仿佛另一个世界。

修道院外有个乐呵呵牵着马的男子,来访的游客有时会把孩子放在马背上拍几张纪念照,男子就赚到一点小钱。我们在一旁拍照时,男子牵着马走过来,语言无法交流,干脆直接把纳卡与亚美尼亚的小国旗塞到我俩手里,又弯腰又挥手地让我们与他和他的马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一分钱不要便又乐呵呵地走了。

纳卡的亚美尼亚人大多是亚美尼亚使徒教会的信徒,而甘扎萨尔修道院则是该教会任命的阿尔扎赫大主教的驻地。后来我看着照片里两面如此相似的国旗与笑容满面的纳卡男子,不禁感到某种悲哀:无论历史、文化、宗教、民族各方面与亚美尼亚的联系多么千丝万缕,现在的纳卡既无法并入亚美尼亚,也不能成为亚美尼亚承认的国家。

那天夜里回来,我们在斯捷潘纳克特的街道瞎逛。水果店的几个年轻男子守着绿皮红瓤的西瓜和老旧的电视机正在看欧洲杯,扭头望见我们,便大声喊道:“嘿,你们从哪儿来?”

“中国。”

“噢,中国足球糟透了!”语气里一半鄙夷、一半遗憾。

我们一笑,竟是无法反驳。国际政治多么波谲云诡,还能轻松看球取笑也是好的。

废墟里的城市

在常用的酒店预订网站上都找不到纳卡的住宿,但随着一些猎奇的外国旅行者的到来,当地人开始使用Airbnb做民宿生意。盛夏正是高加索风光最灿烂的时节,鲜花开遍的民宿里住着各国而来的背包客,但少有人长待,总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去,像是不堪承受这片土地的沉重。

我们也只住两晚便走,临行前民宿的老板娘询问能否顺路带她去埃里温看望女儿,她就不收我们房费了。我们抱歉地打开车门,指着堆满后座的行李解释说实在坐不下。老板娘忙说不要紧,依旧笑嘻嘻地送我们离开,挥手欢迎我们以后再来。

以后还会再来吗?我也不知道。在我去过的所有目的地之中,纳卡的风光与古迹都算不上格外出众,但这样一片饱受战争摧残的土地,未来会变成怎样,我也许会想亲眼看一看。

这个念头在车驶入进舒沙(Shushi)时变得强烈起来。舒沙位于一个河谷上方,较高的地势将四面八方的景色尽收眼底。19世纪时,舒沙是外高加索最大的城市之一,作为纳卡的文化和艺术中心,不同族群的多元文化在此兼容并蓄,教堂与清真寺的穹顶一起组成了城市的天际线。

然而,战争毁灭了一切。20世纪90年代,舒沙成为了纳卡战争的前线,繁荣在枪炮声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满目疮痍。

建于18世纪的舒沙城堡是一处人烟稀少的遗迹,阿塞拜疆曾从这里炮轰往北不远处的斯捷潘纳克特。沿着仅存的石砌城墙漫步,青草与野花在无人的空地上肆意生长,我们站在大树的浓荫下向城内眺望:

市区面积极小,夏日里花草茂密更衬得人口稀少,市民中不乏从阿塞拜疆逃过来避难的亚美尼亚人,孤零零的晾衣绳与空荡荡的残垣断壁,显出几分落寞与萧索。一座清真寺只余半座宣礼塔站在废墟里,花砖拼成的纹路依然充满数学之美,而塔顶已长出蓬勃的野草。

小城中最显眼的建筑当属纯白的Ghazanchetsots大教堂。这座教堂始建于1868年,经战后修复重建的,钟塔直插青空,在阳光下泛出微微的白色光彩,优雅又纯净。

苏联时期,教堂曾被当做杂物仓库;纳卡战争期间,阿塞拜疆又将其作为军需品储藏室。而当我们推开雕刻着圣像的木门、走到教堂的穹顶之下,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新生婴孩的洗礼。

圣歌唱响,家人与挚友围绕在孩子周围,聆听神父用唱诗般的语调念出神圣的句子。稚子无知,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我们看了一会,悄悄地退了出去,一抬头看见钟楼角落吹号的天使。

圆圈里的另一个国家

我们告别废墟里的舒沙,继续往西南方前行,驶入山谷。这是离开纳卡的道路,与来时的路相比修缮得更好一些,就连河边的边检站都显得正式一些。

几个人站在一栋两层的飞碟状小楼外,对面竖着亚美尼亚与纳卡的国旗,在强烈的阳光下若不细看竟是难以分清。没有人或者标识示意我们停车,我们一不小心开过去了,又自觉地退了回来。小楼里的人随随便便地看了我们一眼,也懒得检查签证,便挥手让我们离开。

车辆过河,我们将这个不存在的国家抛在了身后。

还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只四周的山林似乎更浓绿了一些,也许是海拔下降、水汽稍微丰沛的缘故。我在手机上放大地图,试图记录下我们在纳卡的行踪。

我突然注意到亚美尼亚的地图上发现了好几个小圆圈圈出来的飞地,它们大多散落在靠近边境处,面积极小,圆圈内写着阿塞拜疆、圆圈外写着亚美尼亚。

那天傍晚我们在埃里温以南70公里处路过了一个小圆圈。其实这块飞地不过是盘山路包围着的一个小山包,来往的货车呼呼地从中驶过丝毫未减速,只有好奇的我们在路边停车四处张望,想找见一点阿塞拜疆的影子。

然而什么也没有,目力所及处甚至连房子都未见一栋,不知怎么这块小山包就被算作阿塞拜疆的领土了。也许山里住有阿塞拜疆人吧,我们只得胡乱猜测,而阿塞拜疆地图上那些小圆圈里的飞地,也许是住着几个亚美尼亚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存在?

暮色渐沉、山岭荒芜,日落悄然降临。关于那片“多山的黑色花园”的记忆在金色的夕阳光辉中越发明晰,关于国家的疑问却越发模糊不清。


纳卡的邮票、邮戳与护照里没有贴的签证纸,组成了我的所有纳卡纪念品。之后再见纳卡总是在新闻里,局势总是剑拔弩张,与印象里那片寂静的山地形成对比。

民宿老板娘说“欢迎再来”时,我其实心里暗想如果未来和平了,我会再来的。可是过了这几年,越发看不见再去的希望了。

以上旅行故事我曾在知乎发过,但它消失了。公众号里的还在,所以图片有个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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