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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最高法核准「太平洋大逃杀案」五名主犯死刑?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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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就算没有发生后续的杀戮,船员们都平安回国上岸,主犯也会因为劫持船只被判刑。

不反抗,白干两年。

这样看来,渔业公司提的条件很慷慨了,那就是:仅需白干两年,你就能换回一个不坐牢或者不被枪毙。

这世道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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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中科院跳楼的:zhihu.com/question/3082

对比一下。


曾经业内,匿名答一波。

我国船员紧缺!这是大前提。答主航海技术本科毕业的,干了一年远洋集装箱,虽然没上过渔船,但了解很多。比如我们前一届专科的学长毕业签了中字头渔业公司,上船后超期不让下。(甲类三副不管是实习的还是有证的,签合同一般都是9±1个月,最晚一年就下船休假了。)

远洋渔船是全年都在外海打鱼不靠港的!

远洋渔船是全年都在外海打鱼不靠港的!

远洋渔船是全年都在外海打鱼不靠港的!

那打的鱼咋办?船上有冷库有粗加工设备。每月有接驳船往返港口和各个渔船,送给养,把打上来的鱼运走。换人交接班也可以用接驳船。只有渔船要大修时才回母港或找个船厂修完了继续打鱼。

我们这师兄就要疯了,公司不安排人替他,不让他下船。跑过船的也都知道,上船以后护照、海员证等各种证书都锁在船长的保险柜里。这兄弟运气还算好,这渔船靠了次泰国(或越南,具体记不清了,都是校园传说),啥也不拿,装作下地放风买东西,当然下地都是几个人一起的。他瞅准时机就跑了,跑了!跑去找当地人求助,辗转通过大使馆回国了。跟公司交巨额违约金,然后才解约了。

这事儿传回学校了,渔业公司名声就臭了,但每年双选会人家还要来招人,中字号面子还是有的,万一就招到了呢。呵呵!


再说海员流失问题。本科生基本上十个人里6个能上船实习干一年或两年。剩下3个去考公务员,1个去考研。那6个上船的里面2个下船后去考公务员,另外3个人去干别的行业了,比如销售、中介等,肯定不如刚毕业的学生,专业也不对口,空有个本科文凭而已,但人家打死也不跑船了。剩的那一个靠的是情怀,人家就是喜欢跑船,也有老实人,不知道除了跑船还能干什么,更有家庭困难需要跑船的。

那为什么船上留不住人?工作辛苦?条件差?其实都不是。我上的船还是小集装箱船,吃的好喝的好,都是标准间跟宾馆似的。每天工作八小时,不加班,还有上下午茶时间。工作不累,实习干水手时也不累,敲锈刷漆累啥?装卸货有港口工人,我们就看着,累啥?当了三副就是值航行班维护救生消防设备。真比陆地工作舒服。更别说上大船的,大船条件更好。

那为啥留不住人啊?当然是钱没给到位。2011年那时候水手一个月工资300-400美金,三副工资从2400美金降到1200了。这个还是外派船员,中字头企业拿不到这些,近海乙类证书的更别想了。看着工资高,别忘了休假3个月没工资啊!!!升二副得运气好的也得三年吧,然后工资也就3200吧。牺牲了家庭和陆地上的社交娱乐,换来这些真的很不合适的。另外人才流失这么严重,导致船上人的素质普遍偏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导致恶性循环,越来越留不住人。而上面还不断加招生计划,各种从没搞过航海专业的学校纷纷开设航海专业。不从待遇上下功夫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由于人才匮乏就导致中介吃香了。海员圈里俗称皮包公司。沿海火车站、汽车站都是招船员海员的,待遇奇高。打工者,大部分是农民工应聘后中介会给他们分类送到上一级大中介那里,大中介就是“船员管理公司”。有文凭的劝你学大证(三副),上船工作轻松待遇高。没文凭的农民工会安排上渔船。

以为上渔船就不用考证了吗?四小证是必须的,水手证也得考个乙类吧。如果是去货船、客船那考的就更多了。

考证要不要花钱?钱可不少呢!上万的!其实考试费很低,但培训学校是要收培训费的。给中介报价肯定低,但中介会跟应聘者收高。也有比较良心的中介不打培训费主意。毕竟送到航运公司渔业公司才是大头。哪怕这些人考不出来也不赔钱。

没钱学习咋办?没问题,给你赊着,上船拿工资抵扣。

另外是“船员管理公司”,船员上船就不是跟中字头企业签合同的,就是外派的,没有编制待遇,人事劳务关系就是大中介的船员。大中介会跟中字头企业签服务合同,船员出啥事都跟企业无关。企业把服务费给大中介,大中介给船员发工资。抽油水?那是必然的!

再说,除了船员管理公司外,还有船舶管理公司。你以为“鲁荣渔”的船就一定是某渔业公司管的就too young了。可能已经整船租给船舶管理公司去运营了。当然了,国企船舶是否可以这样操作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种情况是普遍存在的。

比如某A民营船东老板,怕讨薪讨债规避风险。找自己人分别成立B船舶管理公司和C船员管理公司,把自己的船租给B公司管理,然后B公司找C公司要船员。C公司可以是黑公司皮包公司等,把钱黑掉跑路。船员找A公司讨薪,A公司只是船东,船租给了B公司。找B公司会说这钱都转给C公司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建议大家起诉C公司一起维权。结果C公司连营业执照都没有……这种C公司大部分就是在汽车站、火车站等地方招海员船员的公司。

说这么多也是希望大家能了解国内的船员市场,少走弯路,不要被骗。

想考三副?直接去学校报名,不需要找中介。大证考到手,船公司追着找你。当然,一定要注意甄别,多问问同行,防止被骗。


最后说下本案不是个案,普遍存在的情况,只是杀人这么多的少。

渔船工资在海员中最低,自然聚集素质最差的一群人,很可能出现命案。而渔业挣钱应该是最多的,把打鱼比作挖矿不为过。当然细想一下,矿工和渔船船员真是最苦的最底层的工人,干着最危险的工作拿着啥样的待遇啊?!

但是细想工资高了你会去上渔船吗?

既然涨工资还招不到人我不如不涨工资,招不到人就骗人上船,最后不行拐人上船。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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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两起案子宣判了,一起是杭州绿城保姆纵火案,另一个是太平洋渔船案。

有点儿意思的是,保姆案里面,大家一边谴责保姆,另一边都声称支持追责绿城和消防。可是到了渔船案,敢说要追责渔业公司,就变成了为杀人魔洗地了。

这两起案子在知乎里面都有相关问题,保姆案宣判后,大家在下面义愤填膺的要求绿城承担责任,因为物业的缺失和消防的失误是致死的重要原因,而在渔船案下面谁要是敢说渔船公司不好,立马就会冲上来一群人说他们为杀人犯洗白,这是什么情况?

恶意猜测一下,恐怕是大家以后都会买房子,但未必有几个人会上渔船吧。

前几年,我刚看这个案子报导的时候仔细浏览了一下整体案件的经过,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渔业公司的问题是整个事件的最根本问题,一方面招募黑工,把不具有资质甚至有前科的人招来,另一方面进行合同诈骗,利用渔船出航远、危险大的特点,让数十名被招来的人为他们白干两年,这种事情的性质不能不说是非常恶劣吧?但是之后的评论完成超乎了我的想象,很少有人注意到渔业公司的问题,反而转向了所谓的人性底线天使恶魔,所有人都在讨论高大上的船员人性问题,在封闭空间的心理问题,却完全忽视的渔业公司的法律问题。

再次恶意揣测一下,论证这些人的心理问题就可以证明案子是个例,是由一部分疯子引起的,就像部分西方历史学家热衷于论证希特勒是不是精神病一样,使用的手法和前几年的蓝可儿案一模一样。

在我看来,这些人并不是天生具有什么心理疾病,一群天南海北背景不同下到前科犯上到大学生的人一起出现心理问题,那么来源不就是这艘船吗?不就是进行合同欺诈的公司吗?不就是利用自己掌握航行技术而为非作歹的船长吗?旧社会把人变成鬼,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些人是天生的恶魔吗?我记得文中有一个细节,刘贵夺一直在琢磨抓鱿鱼的办法,是船上捕鱼最多的人,难道他是天生的就想杀人吗?

祥子一开始还只是想买车呢,后来怎么变成个行尸走肉了?同情骆驼祥子的人为渔业公司辩护,我们这个年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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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逼人作恶的公司更可恶,典型的逼上梁山,黑宋江被斩立决了,高俅还在呢,以后还会发生,只不过下手得更狠了,被迫做贼后,绝对不要妄想诏安,向西方申请难民庇护,绝不能找跟中国关系好的,以防被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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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事件,如果杀人船员成功逃脱到国外,才有可能追究背后公司的问题以平民愤,现在有认罪的人头了,首犯一死,谁还能说什么,后面的老板把上下的关系打点好不照样金腰带么,看看网上的招聘信息,该骗人的不照样有么,山东这地方我们本地人自己也奇怪,各种在全国来看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大多都不了了之,可能山东在中央做官的太多,导致政治保护伞相对廉价,吃相难看捅出这么大篓子也能被人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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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底下的评论,有些少爷小姐不相信这起案件背后公司的原罪,对于这样的人,除了等他吃亏还能说什么呢?你看网上几万元月薪招海员的招聘信息,有几个山东人会参加,最早吃亏的亲戚朋友都相互告诫了呗,当地类似产业背景能量大是真的,因为都是从国企体系分裂出去的嘛,山东这地方分国企饭的人手段和心性基本都擅长"吃人"的,要是没有当地公安的震慑,早孵出黑社会了

还有把事情聚焦在犯罪者本身问题上的,问题是,这种事件,没有外部因素激发能如此极端么?上船的人都是想用辛苦讨饭吃的人(所有应聘海员的都知道海上很辛苦的),他们上船就是预先打算劫船么,只不过有的人忍气吞声,有的人消失了,有的人成功了而已

旧社会把人变成鬼,这不就是真实的案例么

还有些要证据的,先把你是人不是洗地机器的证明给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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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的原因是怕受伤害,倒不是公安查水表,而是社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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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 鲁渔荣 6中国船员杀害其余11名船员:中韩远洋渔船仇杀事件

m.sohu.com/a/192471217_

者|郭天力 编辑|李克难 新媒体编辑|金快乐

凤凰WEEKLY特稿实验室

启航前的最后一天,年轻的韩国船长带着6名韩国船员上岸喝酒。即将来临的捕鱼期长达两年,这是他们登船前最后的放纵。此时,同船的中国船员正在船上熟悉各部位功能。他们只想尽快掌握捕鱼技巧,度过漫长的航期,然后带着钱回到家人身边。

但太平洋的深渊吞没了他们:一个半月后,6名中国朝鲜族船员,绝望之下,用切金枪鱼的长刀将7名韩国船员、3名印尼船员和1名中国船员杀害,抛尸太平洋。

凌晨时分,夏季的太平洋上,夜晚让天空和大海的边界消失了。漆黑无涯的海面上只有一处光亮,随着海浪起伏,茕茕孑立,似随时要熄灭。那是一艘载着25人的远洋渔船——“佩斯卡玛”号。这一夜的大海平静,除了马达低吟,再无更多声响。

“船长,其他船只来消息了,请您到操舵室接电话。”

说话的人是全在千,一个44岁的吉林省朝鲜族人。船长则是名为崔基泽的韩国人。

船长室紧邻操舵室,崔基泽转身走进房间。全在千随手将房门关闭。操舵室内,李春胜、崔锦浩、白忠范三位中国朝鲜族船员蹲伏已久。

三人手中各持利刃,那是用于切割金枪鱼的长刀,锋利异常。李春胜第一个站起来,将刀捅进崔基泽的腹部。崔基泽直接倒在地上,崔锦浩和白忠范也顺势跟上,慌乱地持刀乱刺。

除了一声痛苦的“啊”声,船长再没说出一句话来。鲜血喷溅到三人的身上,令行凶者也沾染上了突如其来的恐惧。他们顾不得确认崔基泽的死活,三人抬起这个33岁的年轻船长,隔着半人高的铁质护栏,将他抛入黑暗中。

这是21年前震惊全球的“佩斯卡玛”号渔船杀人案中的第一幕。韩国船长崔基泽被杀后,全在千和另外5名中国朝鲜族人,又陆续杀了6名韩国船员、3名印尼船员和1名中国船员,并将他们全部抛入大海。全在千当过两年兵,是行凶者中年纪最大的人。在登上佩斯卡玛号前,他是一个老实的东北农民,村小学的民办音乐教师,3个孩子的父亲。

那是1996年6月,他和另外6名吉林朝鲜族同乡,来到南太平洋的韩国渔船上当船员,以补贴家用。

从东北农民,到太平洋上的水手

种植水稻,是吉林省通化市辉南县朝鲜族农民的特长。水稻年年丰收,但这里的农民,日子过得仍然紧巴。

仍然有少数人还记得全在千。“那是生产队里的文化人。”多年以后,一位朝鲜族老人回忆道。“很遗憾,出事后,他妻子带着3个孩子嫁人了,连家里的几亩水田和宅基地都卖了。”

当老师和种地的收入微薄,加之母亲有心脏病,还要抚养3个孩子。1994年,全在千听人说当远洋水手来钱快,便也跟人跑到国外干起了水手。

14个月后,他带着5万元人民币回来了。这在当年不是一笔小钱,但是,还完债、给母亲治病之后,5万元很快就见了底。他想趁着年龄还不是很大,再去干两年船员。那个年代,跟着韩国远洋轮船干海员,是东北朝鲜族人快速挣钱的一大热门。

中国东北地区生活着200万朝鲜族人,当年韩国人诈骗朝鲜族同胞钱财、朝鲜族在韩国务工遭遇雇主非人虐待的事件屡见不鲜。

出发前,全在千为自己准备了两盒安宫丸,准备靠它来抵挡太平洋上的烈日。安宫丸是当地朝鲜族人眼中的高档药品,据称有清热解毒的奇效,但药力较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舍不得吃。

“佩斯卡玛”号隶属于韩国太阳水产公司,载有7名韩国船员和10名印尼船员,接上7名中国朝鲜族船员后便可出海捕鱼。这是一艘中型渔船,排水量达294吨。如果满载渔获,必将收益颇丰。


吉林省通化市辉南县陈家屯村,全在千曾经的家乡。全在千的妻子多年前已将宅基地和耕地变卖,带着3个孩子改嫁了。

7名朝鲜族人中,除了全在千,其余6人都是20多岁的青年。他们出国前每人须在劳务公司处抵押两万元,这些押金多是从亲朋处借来的。加上机票等费用,尚未登船,7名中国人已付出了不小的开支。

彼时韩国经济富裕,通常只有家境不佳的人才会从事危险重重的远洋捕捞。因为缺乏人手,渔业公司还会招募外籍船员。

这是崔基泽第一次担任船长。韩国船员李仁锡也刚刚从二级航海士提升为一级航海士。

幸存的李仁锡回忆,他与中国的朝鲜族人心理上很有亲切感,交流起来也顺畅。这点亲切感,成了他后来保命的关键。

由于全在千在中国船员中文化最高,还干过14个月海员,上船后船长崔基泽宣布其为二级航海士,与一级航海士李仁锡轮流负责操纵室。

1996年6月16日晚上,“佩斯卡玛”号渔船起航了。目的地菲尼克斯群岛海域位于太平洋中央,有着数不清的金枪鱼群。

很快,在太平洋的巨大风浪中,船剧烈颠簸,来自中国的海员们开始晕船,有的人肚里翻江倒海,彻夜未眠。

航海第一天:在甲板长的殴打中开始

在7名韩国船员中,船长崔基泽算是年龄比较小的,但已出海多年,经验丰富,连50多岁的机械师金新日都对他毕恭毕敬。

在中国船员面前,崔基泽总是板着面孔。任凭全在千等人一再示好,船长依旧冷淡。

全在千没有把船长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在上一艘轮船工作时,也遇到过这样的韩国人。“能怎么样呢?韩国是发达国家,哪怕我们和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但毕竟我们从那么穷的东北农村出来。”

在上一个航期中,时为一级航海士的崔基泽曾将一个印尼船员打成重伤,导致该船员无法再上船工作,甚至惊动了印尼大使馆,但崔基泽并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最后在水产公司的要求下,崔基泽向印尼方面提交了一份“忏悔信”后,又上了“佩斯卡玛”号。

启程的第二天一早,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130公斤的甲板长姜仁浩叫出全在千,让他教其他船员绑鱼绳。晃晃悠悠的甲板上,6名中国船员把早饭全都吐了出来,表情痛苦,十分狼狈。

姜仁浩见状,便用脚踢船员屁股,大骂他们没用。漫长海员生涯的第一天,就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开场了。

7名中国船员中的6人从来没登过船,更没有接受过任何海员的训练,对捕鱼完全是零基础。他们对船上很多专业工具叫不上名来,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看着手足无措的中国船员,脾气暴躁的甲板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6月18日,姜仁浩问中国船员李春胜:“诶,你有孩子吗?”

李春胜老老实实回答说:“有。”

“孩子是从哪儿出来的?”姜仁浩接着问。

“从妻子的肚子里。”李春胜已经预感到有些被冒犯。

“难道不是从你家母狗的肛门里掉出来的吗?”

姜仁浩说完,笑着拍打李春胜的脑袋,把李当成小丑一样戏弄。姜仁浩说这些话时,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在韩国船长和船员们眼里,这些新来的“外劳”无时无刻不在拖慢工作的进度。

外籍船工的薪酬是定薪,而韩国船员则是拿提成。为了防止外籍船工偷懒,职位更高的韩国船员想到的唯一办法是打骂。

7名韩国船员中,姜仁浩最暴力,他不光打中国朝鲜族人,也对印尼船员施暴。

航行的前几天里,有过海员经验、年纪最长的全在千没有受过殴打和辱骂。细心的崔锦浩提醒全在千:“我曾听到甲板长在船长面前说你坏话,要把你打出鼻血,你要当心,至于为什么打你,完全没有原因。”

第一次挨打很快到来。6月20日,全在千正在忙碌,姜仁浩突然让他下到甲板部位。全在千赶去后,甲板长斜眼看了一下全在千,说:“这×崽子啊,怎么不快点出来,现在才出来?!”没等全在千回答,姜仁浩就一拳打在全在千的面部,鼻子被打得登时出血。全在千忍住剧痛连连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看到全在千示弱,姜仁浩拍拍手,歪着嘴说:“你以为我前几天不打你以后也不会打你了?” 全在千擦了下鼻子上的血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愤怒无济于事,他想着家中妻儿和年迈的父母,咽了一口唾沫。

之后的航行中,打骂仍在继续。

后来,全在千曾向和他轮班的一级航海士李仁锡说,能否给船长说句话,不要让甲板长再这么打人了,大家都快受不了了。

“甲板长打人,连船长都没有说什么,我怎么敢和船长提意见呢?”李仁锡说。尽管同情中国船员,但在其他7个强悍的韩国同事面前,李仁锡也做不了什么。

在后来的供述中,李仁锡称海上作业有着极大的危险性,需要维持高度的纪律,韩国船长船员的打骂是“迫不得已”,远洋捕鱼技术不难,但需要长时间工作,外籍船员也存在偷懒现象,并且韩国船员打人时没有用棍棒等工具。

无休止的虐待和第一次反抗

也许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外籍船员让工作进度大大低于预期,船长崔基泽变得越来越焦躁。

6月26日,全在千等人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船长和甲板长对船员们的殴打让大家心生恐惧,很难干好工作,渔船的捕捞任务也难以完成。船员们希望甲板长和船长能改变对大家的态度,不再打骂船员。

信写好后被交到了李仁锡手里,委托他转交给船长。李仁锡对船长崔基泽也有意见,但他不觉得这样一封信能改变船长的暴戾。

船员们在不安中等待了一天。次日5点,全体船员和船长、甲板长来到船尾进行首次投绳作业。

崔锦浩因为动作迟缓成了当天第一个被打的船员。姜仁浩一边骂他,一边用捕鱼器具敲向他的头和耳朵,将他打出血。胆小的崔锦浩连血都不敢擦,只是低着头继续挂鱼饵。

船长崔基泽则将怒火烧向了白忠范。白忠范的鱼饵老挂不好,船长拿起身边的鱼砸他的后背和头。情绪紧张的白忠范越发手忙脚乱,崔基泽见状,直接将白忠范放倒在地,用脚踢踹。

李春胜也未能幸免。船长用捕鱼材料砸到李的面部,砸得李春胜鼻血直流。与腼腆的崔锦浩和白忠范不同,李春胜被打后开始躲闪。没想到这更激怒了船长,船长拿起铁器追打李春胜。中国和印尼船员面面相觑,都担心自己也会遭到船长殴打,停下了手头的活。船长和甲板长索性结束了早上的投绳作业。但并没有停止殴打。

对当天船员们的表现,用李仁锡的话说,是“忍无可忍”。船长认为外籍船员们愚不可及,唯有继续惩罚他们才能促进船员们的学习能力。他让船员四肢伸直支撑身体,用棒子敲打每个外籍船员的屁股。这是当年韩国流行的惩罚和羞辱他人的方式。

船长让李春胜跪下,李春胜乖乖就范。但船长让其继续往前跪,李迟疑之后没有服从。船长手持铁器就要击打李的头,李身子一侧,铁器击中了肩膀。

被打中的李春胜再也无法忍受,腾地站起来抓住了船长手中的铁器,锁住船长的喉咙。

这是船员们第一次动手反抗。李动作迅疾,当即将局势扭转。其他中国船员见状,也抄起身边的棒子和刀,和韩国船员对峙。

2017年,韩国文艺界将“佩斯卡玛”号渔船杀人案搬上了话剧舞台。

身为中国船员核心的全在千不希望矛盾升级,他和李仁锡急忙劝大家冷静。被锁喉的船长并不服软,他让李仁锡拿来斧头,准备“敲死这帮臭要饭的”。

印尼船员也站到中国船员一边,拿起工具准备和船长大干一场。

崔基泽也毫不畏惧,他仍不停叫骂中国船员。全在千等人痛苦地说,这样下去不仅工作没法干,连命都保不住,大家不要干了,要回家。有船员向船长喊话:“为什么给了你信,你还这样对待我们?”

李仁锡赶紧接过话说,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来得及将信交给船长。在人多势众的外籍船员面前,一贯表情冷峻的船长,此刻的态度也开始逆转。他和姜仁浩在中国船员面前承诺,以后不再打骂中国船员。

中国船员认可他们的表态,但是印尼船员下船意愿坚决。如果印尼船员真要立刻下船,船长的捕捞任务将不可能完成,对太阳公司无法交代。于是,船长只得要求他们工作到下船那天为止。

船长态度的扭转让中印两国船员看到,一味地忍让,只能让对方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人看,必要时还需亮出“肌肉”。

此后整个7月,船长对中印两国船员开始区别对待。

致命一击:船长的陷阱

船长崔基泽虽然不再打中国船员,但在睡眠上折磨中国船员。据全在千供述,7月份的前27天,他每天的睡眠不超过3个小时。原本他和姜仁浩分别带两个班组,但轮到姜仁浩值班的时候他将工作推给全在千,自己跑到食堂喝酒。

长时间缺乏睡眠的全在千苦不堪言,因为精力不济,工作出现的问题还要替姜仁浩挨船长的骂。想想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两年,全在千“感到前路一片漆黑”。

时间在船上像停滞了一样,44岁的全在千自觉身体已无法支撑如此高负荷的劳作。他不时抬头看太阳,等待它缓慢地东升西落。

7月27日凌晨两点,全在千将一封写有“因膀胱结石可能无法继续作业,要求下船”的报告书交给李仁锡。其他船员也越来越多地谈论工作量太大,希望早日离开。

次日,船长派全在千把印尼船员卢比送到附近的一条渔船上。两艘渔船船长的对话,被全在千听了个清清楚楚——崔基泽对另外一个船长说:“这个无赖敢拿刀和甲板长姜仁浩对峙,中途弄死他吧……”

全在千虽然此前也曾被打骂,但从未感到死亡的威胁。这句无意中听到的对话,让他在南太平洋酷热的海风中感到阵阵的寒意。

全在千回到船上后,崔基泽让他把所有中国船员叫到操纵室。狭小的操纵室里气氛诡异,但船长这次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他问船员们:“为什么不能工作?如果是身体不适,船上有药品。”

但中国船员此时已失去耐心,即便欠下了难以偿还的债务,哪怕继续贫穷,他们也不想再干这一行,尤其不想在“佩斯卡玛”号上多待一天。

7月30日,船长又将中国船员召集到操纵室,继续就回家的话题谈判。白忠范、崔日奎、崔锦浩、朴君男和李春胜说身体已经扛不住,不能继续干了。中国船员中,只有崔万峰没有出声。他仍想继续干下去。

崔万峰起初也曾被打骂,身上也留下了伤痕,但后来崔万峰改变策略,处处恭维韩国船员,与韩国船员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双方发生纠纷时,崔万峰已经不站在通化老乡一边。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船长同意了6名船员的下船申请。他让李仁锡写了一份“下船保证书”,同意船员们下船回家。全在千和其他5名伙伴在保证书上签名、按手印。

等签完字,船长拿过保证书,让众人看保证书背面的一行字:6名中国人登船后不服从船长和甲板长指示,随心所欲拒绝工作,并手握凶器企图杀害船长,存在暴行,决定驱逐出船!

中国船员这才知道中了船长的陷阱。崔基泽这次彻底摊牌:“乞丐般的崽子们,能那么容易放你们走吗?你们会在西萨摩亚拘留所待上3个月,在拘留所吃住发生的所有费用由你们自己负责,等你们的家人寄到足够的钱才可能放你们走。”同时提到,驶向西萨摩亚的一切费用(燃料等)全部由6名中国船员负担。

韩国船员中,甲板长姜仁浩、机械师朴锺胜、机械师金昌烈、厨司长徐长洙、机械师金新日等附和船长的意见,尤其姜仁浩,他是船长的忠实下属。

出海已经两个来月,但偌大的渔船冷冻室里,只装了区区30吨金枪鱼,而且最近一个月来几乎没有什么收获。“损失应该让中国人承担!”几名韩国船员大声指责中国船员,“是中国船员让我们只有这么点可怜的渔获!”韩国人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最后的机会:渔船开向深渊

船员们离开操纵室后,各自计算了一下这次出海的各项花费。往返机票3万元,在西萨摩亚吃住三个月的费用不低于两万元,再加上为了出国在国内从亲朋处借的款,每人的成本在10万元左右。如果再算上驶往西萨摩亚的燃油费用,每个人又要多出几万。

十几万元,对当时通化偏僻农村的农户们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把我们卖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感觉天都塌了。”

全在千想起正上高中的大女儿,他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考上个好大学,将来能去发达的韩国工作,尽快帮助他把家人从贫困中解救出来。但这一切,随着即将到来的巨额债务,都将成为泡影。

“不走,无法忍受长时间的精神和肉体折磨;离开,将面临血本无归的惨境,一辈子扛着债务过活,家庭肯定要破裂了。”在寝室里,船员们低头叹息。

全在千不甘心。他找到态度还算友好的李仁锡,苦劝他在船长面前说点好话。“我们是同一民族,说同样的语言,何苦为难我们?”全在千想不通,难道就因为我们贫穷?

7月31日,全在千从包里翻出舍不得服用的两盒安宫丸,捧在手里去找船长崔基泽。他告诉船长,自己有三个孩子,两个上高中,一个还在上小学,母亲还有病,为了出海已经欠了很多债,希望船长能原谅他。

船长没有表态,只让他回房等消息。

6名中国船员又聚在一起,各自倾诉难处。在那个年代,远洋捕鱼行业的从业者们,无不是把脑袋别在腰间,但凡家庭稍有办法,一般不会从事这一危险的行业。虽然他们过去互不认识,但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在船长和甲板长的棍棒下结成了盟友。全在千劝大家效仿他的做法,直接找到船长,让他放过大家。

“只要大家诚恳哀求,就算是石头人也会原谅的。”

白忠范等人不敢直接找船长,仍想让李仁锡代为转达。但李仁锡没等白忠范把话说完,就说:这话我没法转达,现在已经晚了,你们还是自己找船长去吧。

“佩斯卡玛”号此刻已调转航向,朝着太平洋岛国西萨摩亚驶去。船长崔基泽心意已决,要将中国船员扔在那里。

望着大海,全在千万念俱灰。单是想到要承担在看守所期间的食宿费用,他就已被彻底击垮。这个退伍军人想起了故乡的水田,想明年就参加高考的女儿。疯了,他们都疯了!”

8月1日,苦闷之中的全在千找崔日奎喝酒解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时间是晚上10点。

在崔日奎寝室,全在千看到5个中国人聚在一起,愁眉不展。他们既没有找船长说情,也没有找暴脾气的甲板长姜仁浩沟通,对李仁锡也失去了信心。这个软弱的韩国小伙子虽然对大家还算不错,但并没有在韩国船员和中国船员之间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全在千让白忠范拿出酒来,6人在室内开始大量喝酒,酒瓶扔了一地。

在酒精刺激下,有人提出,既然不管回去还是留下,都不会有好结果,为什么不先把断送大家前途的船长杀死?

有了酒精的帮助,曾经被船长和甲板长打得不敢吭声的人,如今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样子,死也要把让他们走上绝路的人推下地狱。议论完毕,已经是8月2日的凌晨一点左右。

全在千说:“我住在2舱,找过几次船长,他对我戒心不大,我负责把他引出来。”在船上找几把切鱼刀易如反掌,有人很快找出了两把。

杀戮已经箭在弦上。

凌晨一点,在操舵室值班的李仁锡回屋睡觉,全在千来换岗。半个小时后,船长崔基泽来到操舵室,向全在千说了一句:“如果有其他船只的消息,就叫醒我。”

想到年轻的船长就要成为刀下鬼,全在千的心里生出一丝悲哀。“他的孩子也还很小吧。”

但这一闪即逝的怜悯,没有让他放弃杀人的想法。

全在千装作在船上巡查,将全船人员观察了一遍,发现所有韩国船员都已入睡。李春胜、崔锦浩和白忠范三人埋伏进了操舵室,朴君男和崔日奎二人藏在船员寝室的走廊里。一切准备就绪。

凌晨三点,杀戮正式开始。全在千在门口叫醒了船长崔基泽。崔基泽醒后,打开房门进了操舵室,被潜伏在操舵室的三人刺了四刀,两刀在腹部,一刀在后颈,一刀在膝盖。33岁的船长轻喊了一声“啊”,便失去了声响。三人隔着半人高的护栏将他扔进了大海。

第二个目标,甲板长姜仁浩。全在千轻敲姜仁浩房门,轻声说:“甲板长,船长叫你去操舵室。” 姜仁浩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来到操舵室门口。刚一开门,一把斧头迎面劈来。姜仁浩虽然很胖,但动作灵活,他迅速关上房门,将斧头夹在了门缝中。这板斧是崔锦浩砸过来的。

眼见崔锦浩未能得手,崔日奎从操舵室另一房门跑出去,从后袭击姜仁浩。姜仁浩正在门口和崔锦浩对峙,没想到身后一柄长刀刺中了他的臀部。姜仁浩不支倒地。崔锦浩和朴君男打开房门后,在姜仁浩身上各补一刀,然后将他抛入大海。

原本要杀的第三个人是李仁锡。全在千说:“李仁锡并没有打过我们,对我们也不错,他还会开船,如果杀了他,没人开船了。李仁锡不能杀。”其他人表示同意,他们将李仁锡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扔进饮料室。

第三个被杀的是船员朴宗胜。全在千借口船长叫其去操舵室,朴宗胜不知是计,走进操舵室后被埋伏的船员砍伤,之后扔进大海。

第四个被叫出来的是机械师金昌烈。因为夜间黑暗,金昌烈完全没注意到地上早已血迹斑斑。但他透过操舵室的玻璃窗,隐约看到房内人影幢幢,看上去绝非船长崔基泽。

金昌烈预感到事情蹊跷,赶忙从船首跑到船尾。崔日奎挥舞着长刀在后追赶,一刀刺中了金昌烈的左肋。其他人赶到后准备将仍在呻吟的金昌烈扔进大海,金昌烈抓住了船侧的一根铁杆,哀求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操机长,我是操机长啊!”金昌烈是在告诉船员们,如果他死了,船只出了机械故障就没人能修得了了。但早已杀红眼的船员们乱脚将他从铁杆上踹了下去。

那一片海域,时常可见鲨鱼出没。被扔下大海的人,不是被淹死,便是葬身鱼腹。

第五个是厨司长徐章柱。白忠范用铁管将其击倒在地后,扔下了大海。

杀到第六个人金新日时,已经是早上5点20分。全在千将年龄最大的金新日从房间叫出时,金新日发现船上的异常,在船上奔跑时摔倒在地。金新日大声呼喊救命,终于惊醒了其他印尼船员。三名印尼船员看到了全在千等人将金新日扔下大海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中国船员们决定让印尼人再杀掉一名韩国人,逼他们成为共犯。

有人说,这船上还剩一个韩国人了,就是李仁锡,但是李仁锡不能杀啊。这时,有人提醒了一句:“就在今晚(凌晨),船上新上来一个韩国小伙子,把这个人杀了吧。”

原来,就在这天凌晨12点30分,一位年仅19岁的韩国实习船员崔东浩刚从东源212号船换乘到“佩斯卡玛”号上,这位实习生当时得了盲肠炎。没想到,刚刚上船仅五个半小时,年轻的崔东浩,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点,只因为他是韩国人。

早上六点,全在千找到崔东浩的寝室,说了一句:“到操舵室打针去吧。”全在千听说了他的病情。崔东浩来到操舵室,他没有看到医生,等待他的是三名印尼船员和站成一排的中国朝鲜族船员。他们身上血迹斑斑,手里还拿着沾血的刀。

三名印尼人将他扔下大海时,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抓住铁栏杆不放。这样的反抗只能是徒劳。他转头看了看深蓝的海水,只是绝望地喊了几声“啊——啊——”,就从“佩斯卡玛”号上彻底消失了。杀戮继续,“叛徒”和目击者被杀

把我们推向悬崖的人,没有了。中国船员们说。

只有一个人没有跟着一起干,这个人就是崔万峰。

早上7点,沉睡的船员们陆续苏醒。行凶者决定要除掉这个“叛徒”。当然,另外三名曾经希望继续在船上工作的印尼船员,也应该在定点清除的范围内。

很难找出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他们何以连自己的老乡都不放过。仅仅因为他拒绝回家?崔万峰想的很简单,挣钱回家,别的都是徒劳。

全在千来到船尾,开门叫崔万峰和其他印尼船员去鱼舱取出50箱鱼饵。

盛放鱼饵的鱼舱温度低至零下45度。只要崔万峰和印尼船员进入鱼舱,就将舱门关上,把他们冻死在舱内。

不巧的是,冷冻设备发生故障,舱内制冷效果不佳。在饮料舱内被捆住手脚的李仁锡听到了印尼船员和中国船员崔万峰的哭喊声。他们不停地敲打鱼舱的墙壁,求中国船员将他们放出去。

但崔万峰的中国同乡们无动于衷,也不给舱内的人送食物。四人在舱内冻饿交加。 过了四天后,8月6日晚间,虚弱的崔万峰隔着门缝对前来探视的全在千说:“哥哥,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杀印尼人,我一定会杀。我一定满足你一切要求!”全在千看着挣扎中的崔万峰,有点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欺骗崔万峰:“等天亮了就放了你。”

次日白天,全在千等人并没有打开房门。到了晚上8点才打开,此时的崔万峰已经快走不动路了。刚走出房门,就挨了一记闷棍,顿时倒地。几人将他扔向了大海。另外3名印尼人也被乱棍打了一通之后扔进海中。

这些场景,李仁锡都记了下来。“他们全都疯了,全都疯了……”

航程的终点:回不去的故乡

全在千等6人要求李仁锡掌舵,不再向西萨摩亚行驶,而是调转船头,直奔日本方向而去。他们还将船上的无线电设施全数破坏,防止他人发送求救信号。6名中国人成了“佩斯卡玛”号渔船的主人。

虽然印尼船员也曾被韩国船长打骂,他们还曾短暂结成同盟,但中国人掌握了渔船控制权后,印尼船员担心会被中国船员灭口。

“佩斯卡玛”号一刻不停地向日本开去。8月20日,李仁锡发现6名中国人用甲板材料制作了两艘小船,大概只够他们6人容身。李仁锡判断,中国人很可能会将船上所有人都杀死,然后将船只沉没,毁灭所有犯罪证据,乘小船偷渡到日本。

李仁锡想和印尼船员交流,商量如何控制中国人,但因为语言不通,无法实施。

8月24日,船只航行到距离日本鸟岛西北5英里时,因为渔船燃料的问题,船只产生了10度倾斜,航行困难,有倾覆危险。李仁锡抓住时机向全在千提出,船没法走了,不如让船员们先到鱼舱内整理渔获,以调整船只的倾斜角度。

航海经验不足的全在千,对李仁锡的提议并不疑心。李仁锡的计划是,一旦中国人全部进入鱼舱内,便将鱼舱唯一的房门关闭,让中国船员成为瓮中之鳖。

全在千后来说,他们并没有将船只沉没的企图。如果有这企图,那去鱼舱整理渔获以改变船只倾斜问题便毫无必要。

看到全在千等人去了鱼舱,被关在操舵室的李仁锡朝一个印尼船员使眼色,示意印尼人赶紧关闭鱼舱门。但计划并不完美,全在千从鱼舱内跑了出来,追打印尼船员。

但情急之下,全在千忘了打开鱼舱门放出舱内的伙伴。

最终,全在千被李仁锡和印尼船员打倒在地,捆了起来。其余的5名中国船员,则被死死地关在了鱼舱内。

船只继续在向日本漂去。一个小时后,李仁锡等人见到了一艘日本的渔业指导船。他们挥舞着手臂向日本船只发出信号。因为得不到回应,李仁锡情急之下跳入大海,向日本船游了过去。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全在千,忽然有种一切终于到头的释然。这场因为虐待而起的屠杀,以自己手脚被缚为终结。舱内的伙伴们,还在里头埋怨为什么一开始不把李仁锡杀掉,现在自己却成了待宰的羔羊。

但全在千此刻并不后悔。为了这一天,他等待了很久。虽然从上船到失去自由的今天,不过区区两个月,但是对他们来说,就像两百年一样漫长。

日本警方随即到来,将“佩斯卡码”号上所有的人员带走。那两盒还没有来得及服、也没有送出去的安宫丸,也丢弃在一片狼藉的渔船上。

(文中细节、对话等,综合自相关人员供述、回忆、信件以及法律文书记载)

后记

这起太平洋上的杀人事件在韩国引起轩然大波,杀人的6名中国船员在一审中全部被判处死刑。狱中的全在千写了长达万字的《陈情书》,详述被韩国船员虐待经过,但回忆文章并没有得到韩国媒体足够重视。韩国的主流舆论均认为,这6名杀了11人的杀人狂魔,理应被判处死刑。

但传奇律师文在寅的出现使案件出现了逆转,在他和中方律师赵峰的力争下,其中5人最终得以改判无期。因被认为是案件指挥者的全在千成为唯一一个获死刑者,后来也得到特赦改为无期。当年的辩护律师文在寅则在2017年当选为韩国总统。

“佩斯卡玛”号事件后,许多船主开始放弃雇佣朝鲜族,改为雇佣越南、老挝等国的劳工。20年后,韩国发生“广贤”号事件,因沟通不畅导致矛盾激化后,愤怒的越南籍船员杀死了韩国船长。韩国船员和外国船员的矛盾依旧深刻,“佩斯卡玛”号的悲剧似乎并未远离。

如今,6名中国朝鲜族杀人者仍在韩国釜山监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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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业有限公司居然还在营业 这不扯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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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海上的船,很可能是一片没有规则的法外之地。

之前陪爸妈报了个外国邮轮公司出海玩了个四天三夜,上船之前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而且价格便宜,于是签了合同开开心心地去了。

上船以后,发现除了基本的吃住,余下所有活动都要钱,而且价格完全不透明。要在十二小时内以船上的房卡关联个人的银行卡信息,并上交身份证和护照。所有的消费都刷房卡,旅客到最后一天离船前会收到相应的账单,结账后方能赎回护照和身份证。

我们小心翼翼,在船上只敢吃包含在原来费用中的自助餐,连饮料都不敢点(实在不是抠门,而是一切都不透明)。船上的四天三夜,比坐牢还难受,最后我们走的时候,的确没多花几个钱,但是挨宰的同船旅客比比皆是,都在结账的时候大吵大闹。邮轮的前台把他们签的白纸黑字的合同拿出来拍在桌上,在密密麻麻的条款中指出来说,不结账的话,邮轮有权直接依据银行卡信息缴费,余额不足保留追诉的权利。最后一个个都怂了,乖乖付钱。




我说这个,只是为了做一个对比。

所谓走高端旅游路线的邮轮公司,几千个旅客,短短四天三夜,就能轻而易举地在合同上玩些小手段(关于消费细则等用豆丁大的字体去“标注”,等等)。只要一出海,你就能感觉到你的人身自由和财产安全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以内。大陆的法律和社会运行规则,从海岸线在你眼前消失那一刻起,戛然而止。邮轮公司重新制定了海上的规则,船长和船务人员负责监督和执行,你从也得从,你不从也得从。

那么鑫发公司呢?招募劳工,签合同,让他们乘坐小小鱿钓船出海,三十多个人,与世隔绝地工作两年。如果鑫发公司想在海上重新制定一套规则,船员又能怎么办呢?


(鑫发公司的鱿钓船,与发生惨案的"鲁荣渔2682"同一型号,小小的渔船竟成人间炼狱。如果船稍微再大一点,船员再多一点,或许船上就能形成更为稳定的社会关系,惨案也许就能避免。2013年,台湾远洋渔船"特宏兴368"号发生了类似案件,6名印尼籍船员因薪资纠纷,杀害船长与轮机长,该惨案也发生在小型渔船上。)

事实上,鑫发公司的确在海上重新制定了一套规则,一套大口吃人血馒头的规则。这套规则,让我前文提及的邮轮公司犹如小巫见大巫。这套规则,依靠的是一纸阴阳合同,建立在违法的基础上,在官商勾结的保护伞下,在船上安插以船长为首的暴力机关,压榨船员,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暴力镇压。目的就是让船员白干两年来“赎身”。

这套规则的缺陷就是,其实它是没有规则的。因为合同是假的,大陆的法律既保护不了船员的利益,同时也无法保护船长的利益。简单地说,它是丛林法则,只有拳头的大小能决定这套法则的话语权。然后赢家通吃,占据所有利益,输家可能失去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所以谁又能保证以船长为首的暴力机关,拳头一定是最大的呢?是的,几乎所有的渔船都在船长的控制之下,唯有一艘出现了意外,那就是鲁荣渔2682号。

以刘贵夺为首的船员开始夺船,为的就是重新掌握这套丛林法则的话语权。因为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达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每天工作18个小时不是夺船事件的导火索,船员们都心存幻想,他们以为手里拿着合同,虽然辛苦一点,等赚够了钱回到大陆后,就有机会讨回公道。真正让他们绝望的是,船长李承权说,他们手上的阴阳合同就是一个套,他们将会在海上白干两年而不会有任何的法律保障。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贵夺本不想杀人(至少不想那么早就出人命),但从姜晓龙捅死了厨子夏琦勇(第一个死者,属于船长一伙,暴力机关的一员)的那一刻开始。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小小的鱿钓船变成了可怕的修罗场。

杀人的动机无非有三:
1. 宣示权威
2. 消除打击报复的后患
3. 让没杀人的手上“沾点血”,以形成利益共同体。

接下来死去的二十二个人,是被丛林法则淘汰的牺牲品,是以刘贵夺,包德格日吉胡等为首的杀人团伙展示拳头(权力)的牺牲品。

所以当船靠岸的时候,我们以大陆的法律来裁决整件事情,你问我:“杀人犯应不应该判死刑?” 我会回答说:“应该。”而且没有任何洗地的余地,杀人是不对的,一切都不应该成为杀人的借口。

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为什么文明社会的法律,能够裁决他们,却不能够在出事之前保护他们。这公平吗?

是谁,让这一船出海打工的人,都变成了死者或者杀人犯的。刘贵夺阴暗吗?有可能;包德喜好杀人吗?有可能;全船人都心理变态吗?你开玩笑!

谁让这艘船变成了失控的丛林的,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们害怕,在海上的失控的丛林里,人性露出青面獠牙,所以我们都乐意于批判这些杀人犯。可是把我们这些键盘侠中的任意一人,包括我,空投到海上的丛林里,谁也不能保证手里不沾点鲜血。

我们更应该批判的是,在海岸线以内,在大陆之上,仍然有文明的法律所不能普照的阴暗角落。有这样一些公司,在蓄意地,制造着一个个你死我活的修罗场,一片片弱肉强食的丛林,一条条随时失控的渔船,却仍然逍遥法外。

此时此刻,在你看到这篇文章时,漂浮在海上的鱿钓船,哪里不是在活生生地上演着噩梦。细思极恐。

鑫发公司一日不受法律惩处,鲁荣渔2682号上惨死海上的亡魂,一日不得安息。

——————2018/02/12—————

最后声明:

应多位网友要求,在此贴出邮轮的公司信息与航线信息:意大利歌诗达(Costa)珍爱号,地中海航线。

关于本人的邮轮经历,旨在作为本文的引子,提供一种在海上生活的最直观的体验,论证海上和陆上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运行方式。

因此本文重点在于讨论"鲁荣渔2682"案件本身,从声明此刻起,所有关于邮轮的评论将不再予以显示。(删除处理)

作为该邮轮公司的消费者,本人用户体验并不好(在评论里有解释),因此本人在主观上完全有表达不满的权利。当然每个人的主观感受都不同,就连我们一家三口对这次邮轮行的体验也不完全一致:我跟我爸对于邮轮行的模式都不满意,而我妈则对我们俩在船上过于拘谨不愿消费而颇为不满,除此之外她的体验还不错。

至于各位读者是否认同,你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本人无意在此题下再参与任何与邮轮有关的讨论。

本人脾气暴心眼小,有日均拉黑20位用户的硬指标。因此所有对作者诸如"消费观念"等主观因素进行指责的网友,将不得不屈居于本人的黑名单内。

虽然被本人拉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本人也不是啥子大V,也就是小杂鱼一枚,这次回答收获这么多赞,的确是承蒙错爱,受宠若惊。但话说回来,黑名单的确是知乎赋予每位用户的基本权利,本人擅长各种姿势的随手拉黑,为知乎社区的精神文明建设奉献绵薄之力。



有需要提供具体的关于邮轮旅游建议的网友,欢迎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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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叫着“也要判吃人公司”的人没有明白:你们求来的资本主义政权,本来就是代表吃人阶级的利益的,怎么会判他们呢?

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允许向大学生放贷,但就是不宣布向大学生放的贷不合法、不受保护。


user avatar   xiao-wu-ge-48 网友的相关建议: 
      

答个歪题,暂不讨论船员杀人到底该怎么判。山东沿海诸多类似“鲁荣”渔业公司的企业,大都是黑社会性质,船老大在船上生杀予夺,船员当初被利诱过来一上船就笑了。以前还爆出来过渤海湾另外一支烟台还是威海的铁皮船队打着追踪灯追着辽宁渔船,撞船、登船砍人...活生生的现实版加勒比海盗。这些公司就不该好好查一查吗?

再深了,鲁荣号不远万里去秘鲁渔场受大罪,说白了还是中国近海渔业资源枯竭,这几年不断爆发与韩国海警冲突。双方均有死伤,我了解过其实都是中国渔船私自越界且密网捕捞,再加上船员本身就有黑社会性质 彪悍的很,撞执法船硬肛。

所以这件事既然已经引起如此大反响,不如连根一起治了,也好避免以后继续有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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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帖子,现在4000万热度,呵呵,zh你哄谁呢?天道好轮回,希望你们别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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