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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哪些视死如归的人物?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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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在国外的社交媒体上疯传的照片,我在谷歌上搜这张图,能搜到英文、法文、俄文、阿拉伯文等各种语言的网页,很多是来自Pinterest和个人博客的。

然而,这张照片所拍摄的,是2010年,7·16大连输油管道爆炸事故当晚的情景

照片上的人,都是中国消防官兵。

这就是视死如归啊!面对着冲天的火光,面对着死亡,就像回家一样,没有半点畏惧的样子。

引用一下当时的状况:

21时30分许,现场输油管线、泵房、明沟暗渠、污油池等处连续发生爆炸,原油从破裂管道、阀组处带压喷涌燃烧,巨大火柱照耀如同白昼,地面原油流淌火顺坡向东、向南扩散。特别是T103#罐,火势异常猛烈,火焰高达几十米。调整消防作战力量,将火场划分为四个战斗区域并设臵分指挥部,每个分指挥部由一名省消防总队党委成员和一名灭火高级工程师作为指挥员:

第一战斗区域,由本溪公安消防支队、锦州公安消防支队和大连石化公司专职消防队、大连周水子机场专职消防队在先期力量部署的基础上,出3门车载水炮、2门移动泡沫炮和4支泡沫管枪对T106#、T102#罐进行冷却;压制T103#罐东侧泵房及邻近管线的大火,堵截地面流淌火向东侧蔓延,消灭罐区阀组火势。

第二战斗区域,由营口公安消防支队、沈阳公安消防支队和辽阳公安消防支队在先期力量部署的基础上,出1门车载水炮、2门移动水炮、1门移动泡沫炮和9支泡沫管枪对T037#原油储罐进行冷却;压制T037#、T042#罐邻近输油管线、阀组的火势,全力消灭地面流淌火。同时利用2台铲车,采取沙土筑堤、覆盖的措施配合泡沫管枪,全力堵截、消灭地面流淌火势。

第三战斗区域,由鞍山公安消防支队、抚顺公安消防支队和抚顺石化公司专职消防队在先期力量部署的基础上,出2门车载水炮、10支泡沫管枪对T042#罐进行冷却;堵截向T048#、T043#罐蔓延的流淌火势;消灭T042#罐邻近输油管线和地下沟渠内的火势。

第四战斗区域,由丹东公安消防支队和盘锦公安消防支队在先期力量部署的基础上,出8支泡沫管枪、2门移动水炮堵截火势向液体化工原料仓储区和输油管线蔓延;冷却码头区域南侧输油管线,消灭船舶燃料供应公司院内的地面流淌火,堵截火势向成品油桶区域蔓延。

23时30分许,该管线火情被完全扑灭,但爆炸导致另一条700毫米管线起火,且该起火管线油泵损坏,无法切断油路。现场还发生多次爆炸,火情一度出现反复。

17日8时20分火灾得到有效控制,现场车辆装备人员就位,泡沫灭火剂准备充足,后方供水线已全部形成。开始总攻,四个战斗区域利用车载泡沫炮、移动泡沫炮和泡沫管枪全力扑灭罐体、阀组、沟渠的大火,采取水流切封法彻底扑灭管线火灾(即在管道两侧设臵水枪阵地,向撕裂口处进行持续夹击射流,达到隔离火焰与原油的目的),利用消防艇及拖消两用船,扑灭海面浮油火。经过1小时35分钟的总攻,9时55分大火被全部消灭。10时,大连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爆炸现场储油罐的所有阀门已全部关闭,火势基本扑灭。

在这次事故中,大连调集了全省14个市和4个企业消防队,共338辆消防车、2000多名消防官兵参与灭火。

向他们致敬!


太震惊啦!现在知乎对小透明这么友好的吗?

新回答了解一下(捂脸,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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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日军第63师团士兵斋藤邦雄在《陆军步兵漫话物语》中记述过发生在冀西的一幕:一名被俘的八路军排长假称带日军去找隐藏的物资,在无法把敌人带进主力包围圈的情况下跳崖殉国。

下面是原文对这件事的叙述

昭和18年(1943年)4月。北支方面军于春季针对冀西地区(河北省西部)展开了战斗行动。

有一支参加该行动的中队在对敌人藏身的村子进行偷袭时,俘虏了一名穿便装的敌军排长(小队长)。一般日军抓到的都只是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农民,顶多也就是敌人的间谍一类人;能抓到一个相当于我军少尉级别的排长可以说就是个莫大的战果了。

中队想要从这个排长嘴里套取敌人的情报,可无论怎么问,他都只会说“不知道”、“不明白”。当时的八路军,即使是军衔最的士兵,一旦被日军俘虏,无论怎么拷问基本上都不会开口吐露任何东西;这位排长自然更是如此,什么都不说。 每到这种情况下,日军就会劝诱说:只要你乖乖配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金钱、美女还是房子只要你喜欢都给你;否则严刑拷打让你生不如死。但这个排长软硬不吃,两个办法都没效果。这么一来队里也没招了,就把他交到后方上级部队去,任凭他们处置。

排长知道后也不明白他怎么考虑的,于是就说了如下一番话,让日军喜不自禁:“我知道个八路军秘密军用物资储藏点,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当时日军和八路军作战,目的既有消灭对方,也有夺取敌人的军用物资(武器,衣服,粮食等)。所以听到这个,中队长高兴得几乎都要跳起来。 那时候,八路军一般都利用山洞、远离人烟的屋舍来藏匿军用物资;但不知为何日军无论进行多少次征讨都无法发现这些藏匿点。听到排长这话,中队里的人高兴得好像已经把这些战利品拿到手一样。
好事不宜迟,第二天中队就派出个小队作为看守让排长带路上路了。排长可能是连日被拷问,走起路来样子很痛苦,而且速度也很慢,小队从早上起就一直在兜圈子。排长一会儿说:“就在那座山后面。”,跑过去一看没有;一会儿又说:“就在这座山上。”,爬上去一看又不是。总是不告诉我们最关键的地方。
看守他的队长认为: “太可疑了,万一是个陷阱……”于是就决定当天返回。

附近山路非常险峻,上下只有一条路,我们走路时一边胸贴着山,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走在最前头的那位排长,看着深邃的谷底忽然起身纵身跃下。他趁着看守没往这儿看的瞬间做出动作,好在负责看守的士兵手里没牵着困他的绳头如果有士兵防止他逃脱牵住绳子的话,怕是会被他一起带到谷底去。

这件事不仅让士兵非常震撼,同时也敬佩地惊呼到:“他虽然是敌人,倒也是条汉子。”

物资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谎话,排长真正的目的是把日军引诱出来,尽量让他们走高处之类惹眼的地方,然后让八路军来攻击。小队长发现这个情况后的处理非常正确。 就在排长自杀的地方再翻过一座山就有支敌人的大部队,如果他再能忽悠一会儿的话,接下来日军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这个让日军佩服的八路军排长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是其事迹被来自敌国的士兵记录并流传下来。

另外如果对抗战史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该书。

书里从斋藤邦雄参军写起到最后被俘的过程,既描述了中国军民机智英勇的抵抗,又辛辣地表现了日军中的残暴愚蠢、内部欺压等现象,并配有斋藤自画的漫画插图,兼具历史性和趣味性。里面提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地址如下。

陆军步兵漫画物语(斋藤邦雄)(已完结) 2015年7月31日164楼更新-龙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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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抗战胜利,你作为抗日名将,乘舰过吴淞口时,如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
—— 郭汝瑰

1937年淞沪会战,当时郭汝瑰作为参谋长带十四师8000人在前线抵抗。打了几天以后部队伤亡惨重,军长担心他守不住,就派人去问他是否需要援军。郭汝瑰回了一封信,前半段汇报了军事情况,后半段说,“我八千健儿已经牺牲殆尽,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阵地存在,我当生还晋见钧座。如阵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场,身膏野革。他日抗战胜利,你作为抗日名将,乘舰过吴淞口时,如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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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在我的介绍勋章的文章里发过这篇采访,昨天也才意识到是切尔诺贝利的纪念日,觉得这些抢救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消防员非常符合这个问题。

白俄罗斯著名记者斯韦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谢耶维奇曾对参与抢救切尔诺贝利消防队员的妻子柳德米拉・伊格纳坚科进行过采访采访内容非常感人,从他的妻子口述中可看出当时参与切尔诺贝利救援人员的状况是相当的惨烈。

下面为牺牲消防员的瓦西里.伊格纳坚科妻子的采访,摘自斯韦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切尔诺贝利的回忆》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一一死亡、爱?或者,这二者之间本无区别?我到底该说哪一个呢?

  当时,我们新婚燕尔。即便是去商店,我们也会手牵着手一同前往。我会对他说:“我爱你。”可是,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深。我不知道……我们住在他工作的消防站的宿舍楼里。我们家在二楼。住在同一层楼的还有其他三对年轻的夫妻,我们四家共用一个厨房。消防卡车就停在我们楼下。红色的消防车。他是一名消防员。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我一直都了如指掌——我很清楚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

  一天晚上,我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下床走到窗边,向外面望去。他看到了我:“关上窗户,回床上去睡觉。反应堆着火了。我很快就回来。”

  我并没有看到爆炸,我只看到了火苗。一切都在发光发热,包括天空在内。汹涌的火苗夹带着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袭来令人窒息的热浪,令人感觉很不舒服。他还没有回来。

  核电站的屋顶上铺着一层沥青,浓烟就来自于燃烧的沥青。后来,他说走在那上面就像是走在熔化的柏油上。他们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扑灭大火。他们用自己的脚去踩踏那些燃烧的石墨……他们当时并没有穿帆布制服。他们穿着体恤和衬衣冲进了火场。没有人告诉他们需要注意什么。火灾发生,作为消防员,他们应召救火,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4点、5点、6点,按照原计划,我们本该在6点的时候出发,去他父母家种土豆。从普里皮亚季到他父母生活的斯佩利兹耶有40公里的路程。耕地、播种——这是他最喜欢的工作。他的母亲总是对我说,他们是多么不希望他搬到城市里去生活,他们甚至还为他建造了一座新房子。后来,他应征入伍,在莫斯科的消防连队里服役,当他退役后,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消防员。除此以外,他别无他求!(沉默。)

  有时候,我好像会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栩栩如生,听上去就像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呼唤我。即便是照片也无法令我产生这种感觉。可是,他从来都不曾要求过我什么……即使是在梦中也一样。一直都是我在呼唤他,要求他。

  7点,7点时,我被告知他在医院里。我闻讯立刻跑到医院,可是警察已经将医院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入,除了救护车。我听见那些警察冲着人群大叫道:救护车有辐射,大家离远一点!医院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赶往那里的伤者家属,那天晚上在核电站工作的所有男人的妻子都已经赶到了医院。我开始四处寻找我的一位朋友,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当她从一辆救护车上跳下来之后,我立刻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白大褂:“让我进去!”“不行,我办不到。他的情况不好,所有人都一样。”我死死地抓住她:“让我看看他就行!”“好吧,”她说,“跟我来。你只有15分钟的时间,最多20分钟。”

  我看到他了。他全身水肿,皮肤胀得十分厉害。我几乎都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需要牛奶。大量的牛奶。”我的朋友说,“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喝下至少3升牛奶。”“可是,他不喜欢喝牛奶。”“现在,他会喝的。”那所医院的许多医生和护士最终都会生病,然后死去,尤其是在那儿工作的勤杂工。但是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知。+

  早晨10点,摄影师希谢诺克死了。他是事故发生后第一个死亡的伤者。我们得知,还有一个人被压在了爆炸的废墟下——瓦列里.霍捷姆楚科。他们根本无法到达他被掩埋的地点。于是,他们就把他埋在了混凝土下。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只是第一批走向死亡的人。

  我说:“瓦斯亚,我该怎么做?”“离开这里!快走。你还要照顾我们的孩子。”可是,我怎么能够丢下他不管呢?他对我说:“快走!离开这儿!照顾好孩子。”“首先,我需要为你找一些牛奶,然后我们再决定该怎么做。”这时,我的朋友坦尼娅?基贝诺克跑进了病房——她的丈夫也在这间病房里。和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她的父亲,他有一辆车。我们随即上了他的车,开到最近的村庄,弄到了一些牛奶。村庄距离市区大约3公里。我们买了许多3升装的牛奶,如此一来,所有人就都能喝到足够多的牛奶了。可是,他们刚一喝下牛奶就立刻呕吐不止。与此同时,他们还时不时地陷入昏迷状态,医生给所有人都做了静脉注射。医生一遍又一遍地对他们说,燃烧的气体有毒,他们全都中毒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提到过“核辐射”。市区里到处都是军用汽车,军队封锁了所有的道路。电车和火车都停止了运行。士兵们用一种白色的粉末清洗街道。目睹此情此景,我开始为明天如何出城买新鲜的牛奶而担忧。直到这时,我都没有听到有任何人谈论任何有关核辐射的话题。整个城市里,只有军队里的人带着防毒面具。人们继续像往常一样,从商店里买面包,然后把买来的面包装在敞口的大袋子里。人们继续吃着装在盘子里的杯形蛋糕。

  那天晚上,我没能进入医院。医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站在他病房的窗户下,他走到窗边,大声地对我说话。那情景简直令人悲恸欲绝!人群中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当天晚上,他们就会被送到莫斯科去。

  所有伤者的妻子立刻组成了一支队伍。我们决定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莫斯科。让我们和我们的丈夫在一起!你们没有权力分开我们!我们手握着拳头大声呼喊,同时用力地敲医院的大门。士兵——当时医院里已经由士兵把守——他们将我们的队伍冲散。没过多久,一名医生从医院里走出来,对大家说:是的,他们将会被飞机送往莫斯科,但是我们需要给他们带一些换洗衣物。他们之前在核电站工作时所穿着的衣服已经全都烧坏了。当时,城市里的巴士已经停运,于是,我们这群女人就在街道上飞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收拾衣物。可是,当我们带着他们的行李包重新跑回医院的时候,飞机已经飞走了。他们欺骗了我们,只有如此,我们才不会一直围在医院四周喊叫和哭泣。

  夜幕降临了。街道的一侧停着许多巴士,数百辆巴士——这些巴士都是准备用来疏散城中居民的,街道的另一侧则停满了消防车。他们都来了。所有街道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我们踩着泡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咒骂他们。城里的电台反复地播放他们的通知:在接下来的三至五天里,城里的市民可能会被疏散到其他地方,在此期间,大家可能会暂时在树林的帐篷里生活几天,所以请大家带上保暖的衣物。听到这一消息,人们甚至有些喜出望外——全城野营!届时,我们还将会过一个别开生面的五一劳动节。人们准备好了烧烤的用具和食物,很多人还带上了自己的吉他、收音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只有那些当晚在核电站工作的工人的妻子们在哭泣。

  我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赶到了父母所在的村庄,那情景就像是我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妈妈:“妈妈,瓦斯雅现在在莫斯科。他们用一架特殊的飞机把他接走了!”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开始播种土豆。(一个星期后,生活在这个村庄的人们也被撤离了。)当时,谁也不知道会这样!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那一天的晚些时候,我开始呕吐。当时,我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我觉得很不舒服。那天晚上,我梦到他在睡梦中大声呼唤我:“柳西娅!柳西娅!”可是,在他死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他呼唤我的名字。一次也不曾有过。(说到这儿,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早晨,我醒来后就一直在想:我必须去莫斯科。我一个人去。我的母亲哭着对我说:“你要去哪里?你怎么去?”于是,我拉上父亲和我一同前往。临走前,爸爸去了一趟银行,把他们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

  我己经完全忘记了旅途中的情景,就好像这段回忆从未在我的记忆中存在过一样。到达莫斯科以后,我们拉住在路上见到的第一名警察,问他,他们把切尔诺贝利的消防员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立刻把地址告诉了我们。这不禁让我们惊讶万分,因为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言之凿凿地威吓我们说,这属于最高机密。“第六医院,就在地铁站斯库金斯卡亚站。”那是一所治疗特殊疾病的医院——专攻放射医学,必须凭通行证进入。我给了看门的那个女人一些钱,她这才说:“进去吧。”接着,我不得不挨个地哀求其他人。最后,我终于坐在了放射学科管理者——安吉莉娜?瓦西列芙娜?古斯科娃——的办公室里。但是在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切,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就像一名失忆症患者,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必须要见到她。她一见到我立刻就问道:“你们有孩子吗?”

  我应该怎么对她说呢?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必须隐藏我已经怀孕的事实。他们不会让我见他!幸好我很瘦,没想到瘦也是一件好事。从外形上,其他人几乎看不出我和普通人有何区别。

  “有"我说。

  “有几个?”

  我暗自思忖,我得告诉她我有两个孩子。如果我说只有一个孩子,她一定不会让我进去。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再需要第三个孩子了。好吧,听着: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已经彻底瘫痪,他的大脑也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好吧,我心想,那就是说他会有一些烦躁不安。

  “还有,你记住:如果你哭,我立刻就会把你赶出去。你不能抱他,也不能亲他,甚至不能距离他太近。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是这个时候,我早已打定主意,绝不离开这里。假如我离开,那也一定是和他一起离开。我发誓!我走了进去,他们正坐在床上打牌,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瓦斯亚!”见到他们,我立刻冲着他大叫起来。

  他转过身:

  “噢,好吧,我不玩了!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这里!”

  出现在我眼前的他看上去十分滑稽。他一向都穿52号的衣服,但是此刻他身上却穿着一件48号的睡衣。袖子和裤子都短了一大截。不过,他的脸已经不肿了。面部表情看起来也自然了很多。

  我说:“你打得怎么样啊?”

  他想冲上来拥抱我。

  医生制止了他:“坐下,坐下,”她说道,“这里不准拥抱。”

  我们听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接着,所有人都从其他病房里赶了过来,所有从普里皮亚季来的人都到齐了,总共28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我告诉他们,那些人已经开始疏散城里的居民,在三到五天的时间里,城市里所有的居民就都会被撤离到其他地方去。他们听了,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女伤员——在转移到莫斯科的伤者中,有两名女性——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事故发生时,她正在核电站里值班。

  “噢,天啊!我的孩子们还在那里。他们怎么样了?”

  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其他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这一想法,他们编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病房,去了隔壁的大厅。当他们离开后,我终于拥抱和亲吻了他,但是,他很快就闪到了一边。

  “不要坐得离我太近。你拿把椅子。”

  “这样做太愚蠢了。”我一边说,一边挡开了他递过来的椅子,“你看到爆炸了吗?你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是第一批赶到事故现场的人。”

  “这次事故很有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破坏活动,是人为蓄意破坏造成的。我们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当时,人们都这样说,他们也全都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天,他们被限令只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不准站在走廊上,也不准与他人交谈。于是,他们就用自己的指关节敲打墙面,嗒、嗒嗒,嗒嗒、嗒。医生解释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每个人身体的耐受性各不相同,所以每个人在接受核辐射后的反应都不一样。医生们甚至还测量了他们病房墙壁的辐射强度。所有的墙壁都接受了测量,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在内。原本住在他们楼上和楼下的病人都被转移到了其他病房。他们成为了那栋太楼里唯一的病人。

  我在莫斯科的朋友家住了三天。朋友不断地对我说.?你需要什么就拿什么,水壶、盘子,尽管拿去。我为住在医院里的六个大男孩一他们都是消防员”一做了六人份的火鸡汤。他们和他被排在了同一个小组,那天晚上正好轮到他们的小组值班。他们分别是:巴舒克、基贝诺克、提特诺克、普拉维科和提斯库拉。我给他们买了一些牙膏和牙刷,医院里根本就没为他们准备这些洗漱用品。我还给他们买了些小毛巾。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禁为朋友当时的表现感到吃惊:他们都很害怕,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毕竟外面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了,可是他们仍然不断地对我说:你需要什么就拿,尽管拿!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那些人呢?他们能活下去吗?一定要活着!(说到这儿,她陷入了沉默。)那时候,我遇到了许多好人,现在,有很多人我都己经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有一位年长的老太太,她是一名看门人,她曾经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疾病是无法治愈的。你必须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

  每天一大早,我都会赶往市场,然后再去我朋友家,在那里给他们做汤。我必须把所有的食材都磨碎,碾碎,压成粉。他们中的一个人说:“给我带点苹果汁来喝吧。”于是第二天,我就带着六个半升的装满苹果汁的瓶子赶到了医院。我准备的食物永远都是六份。早晨,我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然后在那儿一直待到晚上。太阳下山后,我再横穿整座城市,回到位于城市另一边的住处。我不知道如此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三天后,院方通知我,我晚上可以住在医生的宿舍里,而宿舍就在医院的大院里。上帝啊,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宿舍里没有厨房。我怎么做饭呢?”

  “你再也不需要做饭了。他们已经无法消化食物。”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每天,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一个全新的人。之前的烧伤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伤口首先出现在他的嘴里,接着是他的舌头、脸颊——最开始,那些伤口还十分细小,但是很快就迅速扩大、蔓延。伤口处开始变得层层叠叠——看上去就像一层层白色的薄膜……他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蓝色……红色……灰褐色。看着他,我的心都碎了!我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出当时的情景,也无法用文字把它们写下来!那情景只会令你感到生不如死!唯一能够将我从这一致命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就是:一切都发生得非常快,快得让人没有时间去思考,更没有时间去哭泣。

  我爱他!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我们才刚刚结婚。我们肩并肩走在街道上——他会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然后亲我,不停地亲我。人们微笑着从我们身边走过。

  那是一所特殊的医院,专门收治那些受到严重辐射感染的伤者。14天。14天后,一个人死了。

  就在我住进医生宿舍的第一天,医生们用放射量测定器对我进行了严密的检测。我的衣服、手提包、钱包和鞋子——它们全都“烫”得厉害。他们收走了我所有的东西,除了我的钱,就连我的内衣内裤都被收走了。作为交换,他们给了我一套病人服装——56号——和一双43码左右的拖鞋。他们说,他们也许会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也许不会,因为他们现在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洗衣房来“清洗”它们。当我穿着这一套衣服去见他的时候,他被我吓了一跳:“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我还是想办法给他做了一点汤。我先用一个玻璃罐把水烧开,然后再往里面加了一些鸡肉——切得很碎很细的鸡肉。后来,有个女人给了我一个水壶,我想她大概是这里的清洁工人或门卫。我又从另一个人那儿得到了一块切菜板,用来切碎芹菜。因为身上穿着病人的服装,我无法去市场买菜,人们就给我带蔬菜。可是,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液体也喝不去了,就连顺滑的生鸡蛋他都咽不下去。但是,我仍然想做一些可口的食物给他吃,就好像这样做能对他有所帮助一样。我跑到邮政局。“姑娘们,”我对她们说,“我需要马上给住在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的父母打电话!我的丈夫快不行了!”她们立刻就意识到我的丈夫是什么人,以及我来自哪儿,并且很快就帮我接通了电话。我的爸爸、妹妹和弟弟当天就坐飞机赶到了莫斯科。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些行李,还有钱。当时已经是5月9号。他过去经常对我说:“你不知道莫斯科有多美!尤其是在胜利日,当他们燃放烟花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亲眼看一看那美丽的景色。”

  我坐在他身边,他睁开眼睛,问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现在是晚上9点。”

  “打开窗户!他们马上就要点燃烟花了!”

  我打开窗户,他的病房在八楼。从窗户望出去,整座城市都在我们面前!灿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异常绚丽。

  “快看那儿!”我说。

  “我告诉过你,我会带你来看莫斯科的美景。我也告诉过你,每逢节假日,我都会给你送花……”

  我扭过头,看到他的枕头下放着三枝康乃馨。他给了护士一些钱,让她帮他买了这些花。

  我转身跑到他的床边,亲吻着他。

  “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他开始低声抱怨道:“你忘了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吗?不准抱我。”

  不准亲我!”

  他们不让我抱他,可是,我……我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好,然后给他铺好床,给他量体温。接着,我端起尿盆,出去洗于净,然后回到房间里。那天晚上,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开始感到有些眩晕,幸亏当时我正在走廊上,而不是在房间里。我死死地抓住窗沿,从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名医生从我身边经过。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立刻矢口否认:“不!我没有怀孕!”当时的我吓坏了,生怕有人会听到我们的谈话。

  “不要对我撒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二天,我被叫到了负责人的办公室里。

  “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她问道。

  “我别无选择。如果当初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把我送回家。这是一个神圣的谎言!”

  “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至少,我能在他身边陪着他……”

  我十分感激安吉莉娜.瓦西列芙娜.古斯科娃,我这辈子都对她感激不尽!其他伤者的妻子也都赶来了,但是医院不准她们进来。他们的母亲和我在一起。瓦洛佳.普拉维科的母亲不停地哀求上帝:“请带我走吧,不要带他走。”一位被大家称为盖尔医生的美国教授——他就是那位为他做骨髓手术的医生——尝试着安慰我。他说,虽然希望十分渺茫,但是毕竟还是有希望的。他的肌体是那么强壮,而他又是那么坚强!他们打电话叫来了他所有的亲人:住在白俄罗斯的两个妹妹以及住在列宁格勒的弟弟,他曾经在那里当过兵。娜塔莎是他们姊妹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当时还只有14岁,她十分害怕,一直哭个不停。然而,她的骨髓却是最适合他的。(她再度陷入沉默。)现在,我终于能够开口谈论这件事情了,在此之前,我根本无法谈论这一话题。在过去的十年当中,我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情。(又是一阵沉默。)

  当他发现他们要从他最小的妹妹身上植取骨髓为他骨髓手术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拒绝了:“我宁愿死掉。她还那么小,不要碰她。”他的大妹妹柳达当时28岁,她自己就是一名护士,所以她十分清楚这一抉择意味着什么。“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就行。”她说。我目睹了手术的全过程。他们俩躺在两张桌子上,彼此靠得很近。手术室上方有一扇大窗户。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柳达的情况甚至比他还糟糕。他们在她的胸部扎了18个小孔,她差一点就没能从麻醉药中苏醒过来。手术后的她十分虚弱,就像一个患重病的病人,而在此之前,她曾经是一个漂亮、健康的女孩。柳达终生未婚。手术后,我穿梭于他们俩的病房之间。他己经从普通病房转移到了特殊的观察病房,病房里有一张透明的门帘,他的病床就在门帘后面。任何人都禁止入内。

  他们在病房里安装了伩器,如此一来,医生们就能在不越过帘子的情况下为他注射药物和置换导尿管。帘子是用尼龙搭扣拴起来的,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它们。不过,我一把拉开帘子,走进房间。我看到他的病床旁边有一把小椅子。他的情况糟透了,我一见到他就知道我再也不能离开他,哪怕一秒钟也不行。他不断地呼唤我的名字:“柳西娅,你在哪里?柳西娅!”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其他受伤的男孩们都被安置在隔壁的观察病房里,因为勤杂工拒绝照顾他们一家,他们要求医院配发防护性的服装——所以只能由士兵们负责照料他们的起居。那些士兵为病人清洗尿盆,擦地板,更换被褥。他们什么都做。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士兵?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但是,他——他——每天,我都会听到死亡的信息:他死了。他也死了。提斯库拉死了。提特诺克也死了。死亡。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就觉得有一把大铁锤在狠狠地敲打我的头。

  每天,他都要进行25到30次大便,每次的大便里都夹带着鲜血和浓稠的黏液。他胳膊和腿上的皮肤开始破裂,全身都长满了疹子。当他转动脖子,将头扭向一侧的时候,枕头上就会留下一大把头发。为了宽慰他,我开玩笑说:“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你再也不需要梳子了。”很快,医生们就剃光了他们的头发,而他的头发是我帮他剪的。我想亲手为他做每件事。假如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我愿意一天24小时都陪在他身边。’我不想离开他,哪怕是一分钟也不愿意。(说到这儿,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我的弟弟来了,他被这里的情形吓坏了,他说:“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可是,我的父亲对他说:“你认为你能够阻止她吗?她会从窗户里跳出去!她会从消防通道里逃走!”

  我回到医院,一走进病房,我就看到他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橘子。那个橘子很大,皮是粉红色。他笑着对我说:“我收到了一件礼物。你把它吃了吧。”就在他和我说话的同时,站在帘子那一侧的护士也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能吃。那个橘子就放在他身边,靠得很近,事实上,那个橘子不仅不能吃,而且甚至根本就不应该去碰它。“来吧,吃了它。”他说。“你喜欢吃橘子的。”我伸出手,把橘子握在手心里。这时,他闭上眼睛,睡着了。护士一脸惊恐地望着我。而我呢?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可能性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会想到死亡,不会意识到他的死亡是那么可怕,更不会认为他会令我感到害怕。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只能隐约回忆起一些谈话的片段。有人说:“你必须明白:他已经不再是你的丈夫,也不再是一个受人关爱的人,他只是一个带有高浓度毒素的放射性物体。你不要自取灭亡,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喜欢一个已经近乎崩溃的女人说过的话:“可是,我爱他!我爱他!”当他睡觉时,我会轻声地对他说:“我爱你!”当我走在医院的院子里的时候,我会轻轻对自己说:“我爱你!”当我拿着他的尿盆向厕所走去的时候,我会低声说:“我爱你。”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家时的情景。他只有握着我的手才能安然入睡。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睡觉时握着我的手,整个晚上都不松开。所以,在医院里,每当他睡觉的时候,我也会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松开。

  一天晚上,周围一片寂静。病房里只有我们俩。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很想见见我们的孩子。他怎么样了?”

  “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呢?”

  “你决定吧。”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拿主意呢?这是我们俩的孩子。”

  “那好吧,如果是个男孩,我们就叫他瓦斯亚,如果是女孩,就叫娜塔莎。”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我爱他……只爱他。我就像是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我甚至感觉不到肚子里孩子的小心跳,但是当时的我其实己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我以为,我的小宝贝就在我的身体里,而他也会得到应有的保护。

  没有医生知道我每天都在观察病房里过夜,是护士让我进去的。一开始,她们也劝我不要进去:“你还这么年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核反应堆。你这样做只会和他一起灭亡。”我就像一条狗一样,锲而不舍地跟在她们身后。我站在她们办公室的门口,一连几个小时,不停地哀求。最后,她们说:“那好吧!你就下地狱去吧!你这个疯子!”每天早晨,8点之前,她们会在医生查房之前,隔着帘子对我说:“快走!”这时,我就会跑回宿舍,一个小时后再回去。我有一张通行证,凭着它,我可以从早上9点一直在病房里待到晚上9点。我两条腿膝盖以下的部位都变成了蓝色,又蓝又肿,由此你可以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累。

  当我在病房里陪着他的时候,她们不会给他拍照,可是当我离开后,她们就会给他照相——他不穿任何衣服,赤条条地暴露在闪光灯下。他身上盖着一条很薄的小毯子。我每天都会为他更换这条毯子,到了晚上,这条毯子就会变得血迹斑斑。每当我扶他坐起来的时候,我的手上都会留下许多细小的皮肤碎片——那些都是他溃烂后的皮肤。在与他发生肢体接触的过程中,它们粘在了我的手上。我对他说:“亲爱的,帮帮我。尽量用你的胳膊和手肘把你的身体支撑起来,这样我就能帮你铺平床单,清理掉那上面的线头和褶皱了。”任何一个细小的线头都会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我把指甲剪得非常短,一直剪到流血为止,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在不经意间划伤他那异常脆弱的皮肤。没有护士能够接近他,所以如果她们需要什么就会叫我。

  他们继续给他拍照。他们说是为了科学。我把他们都赶了出去!我冲着他们大吼大叫!甚至还打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做?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爱人——我真希望自己能把他们统统挡在外面。

  我从病房里走出来,沿着走廊走了一圈,然后转过身,向他的病床走去——因为我没有看到他们。我告诉当班的护士:“他快死了。”她对我说:“你以为他能活着吗?他接受了1600伦琴的核辐射。400伦琴的辐射就已经足以致命。你现在就坐在一个核反应堆旁边。”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爱人。当所有人都死了以后,他们对医院局部进行了重建。他们推倒了墙壁,撬开了铺在地上的木地板。

  最后——我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瞬间,一切都没了。

  晚上,我就坐在他床边的小発子上。8点时,我对他说:“瓦申卡,我要出去走一走。”他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示意我可以去。我走出病房,径直回到我的宿舍。一进门,我就瘫倒在地板上。我不能躺在床上,我全身都疼得厉害。不知躺了多久,我突然听到负责打扫卫生的女人在拼命地敲我的门:“快!快去他那儿!他在找你,发疯似的找你,叫你的名字!”第二天早上,坦尼娅找到我,哀求道:“陪我去墓地吧,我一个人根本去不了。”他们安葬了维特亚?基贝诺克和瓦洛佳.普拉维科。他们都是我亲爱的瓦斯亚的朋友。他们的家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在爆炸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在大楼前照了一张相片。我们的丈夫是那么英俊、那么高兴!那是我们幸福生活的最后一天。那时,我们所有人都是那么快乐!

  从墓地回来后,我立刻给护士站打电话:“他怎么样?”“他15分钟前去世了。”什么?我在那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只不过才离开了三个小时而已!我跑到窗户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抬起头,望着天空大声喊叫。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我的叫声。他们都害怕我,不敢靠近我。渐渐地,我意识到:我必须再见他一面!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于是,我冲下楼梯。他还躺在他的那间观察病房里,他们还没有把他送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柳西娅!柳申卡!”“她刚才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护士告诉他。他听后,叹了一口气,就再也没有说话。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半步,直到他下葬,用于安葬他的并不是普通的棺材,而是一个塑料袋。直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那个袋子。

  在停尸房里,他们问我:“你想看一看我们给他穿的是什么衣服吗?”我当然想!他们给他穿了一套礼服,还给他带了一顶军帽。因为他的双脚肿得厉害,所以他们找不到合适的鞋子给他穿上。同样,为了给他穿衣服,他们也不得不把衣服拆开。他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全身都是伤口。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两天里,我曾经轻轻地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就在这时,我感到他手上的骨头在颤抖,那感觉就仿佛他身体里的骨头都在左右摇摆,摇摆中,他的身体开始分裂。细小的肺和肝脏的组织碎片开始从他的嘴里向外涌。这些细小的内脏器官碎片让他咳嗽不止,有时甚至会令他窒息。我把绷带缠在手上,然后伸进他嘴里,把这些堵塞他气管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掏出来。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出当时的情景,更无法用文字把它记录下来。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这一切。但是,我就在那儿,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他是我的爱人。他们根本找不到适合他穿的鞋子,所以只能让他赤脚下葬。

  他们当着我的面把他——穿着礼服的他——抬起来,装进一个用玻璃纸做成的袋子里,然后把袋子捆起来。接着,他们把这个袋子放进一个木棺材,随后又用另一个袋子把棺材套了起来。套在棺材外的塑料袋是透明的,但是很厚,看上去有点像桌布。最后,他们把这个大塑料袋塞进了一个用锌制成的棺材里。他们硬生生地把那个大袋子塞进了棺材里,只有帽子塞不进去。

  所有人都来了——他的父母,还有我的父母。他们来莫斯科时候带了许多黑手帕。特別委员会的人接见了我们。他们对每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我们无法把你们丈夫和儿子的遗体归还给你们。遗体带有大量的放射性物质,所以我们将会采取特殊的方式把他们安葬在莫斯科的一处墓地里。我们会用密封的锌棺材来盛放遗体,然后在上面铺设水泥砖。你们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如果有人对此表示异议,愤怒地想要将棺材带回家的时候,他们就会告诉此人,正如你已经看到的,死者现在己经是人民英雄,所以他们不再属于他们的家人。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他们属于国家。

  我们坐在灵车里。除了死者的亲属,还有一些军人。在场的还有一位上校和他的士兵。他们告诉士兵:“原地待命!”我们乘坐的灵车沿着环形公路,绕着莫斯科开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我们会重新回到莫斯科市内。他们对士兵们说:“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墓地。已经有一些外国媒体试图闯入墓地。再稍等一会儿。”我的父母们一句话也没说。妈妈的手里握着一方黑色的手帕。我感到眼前有些发黑。“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丈夫藏起来?他是——什么?杀人犯吗?罪犯吗?我们要埋葬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的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安静,安静,女儿。”上校见状,开始下达命令:“进入墓地。死者妻子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到达墓地后,我们立刻被一群士兵围了起来。他们像卫队一样,一直护送我们进入墓地,几名士兵随即将棺材抬下了车。墓地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除了我们。士兵们飞快地用泥土掩埋了棺材。“动作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名军官一直在旁边敦促干活的士兵。下葬前,他们甚至都没让我抱一抱他。随后——我们就被他们带上了汽车。整个过程都显得格外神秘。

 葬礼刚刚结束,他们立刻就给我们买好了第二天的返程机票。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一个便衣士兵紧跟着我们。他甚至不允许我们外出购买返程旅途中所需的食物。他们禁止我们与他人谈及此事——尤其是我。事实上,当时的我根本就无法谈论这一话题,我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当我们离开时,值班的那个女人清点了我们用过的所有毛巾和毯子,然后把它们叠起来,塞进了一个塑料袋。他们很有可能会把它们都烧掉。我们自己支付了医院宿舍的住宿费。我在那儿住了14晚。那是一所专门针对辐射中毒患者的特殊医院。14个夜晚。一个人从生到死,只需要14天的时间。

  回到家,我就睡着了。我走进房间,随即就倒在床上。我睡了整整三天。家人们叫来了救护车。“没关系,”医生说,“她会醒的。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当时才23岁。

  我想起了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我梦到了已经去世的奶奶,她身上穿的正是下葬那天我们给她穿的那套衣服。梦中的她正在装饰新年树。“奶奶,这里为什么有一棵新年树?现在明明是夏天。”“因为你的瓦申卡马上就要来找我了。”后来,那棵树就在树林里长大了。我想起了当时做的一个梦——瓦斯亚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向我走来,口中呼唤着娜塔莎的名字。那是我们还没出生的女儿的名字。梦里面的她已经长大了。他抱起她,向天花板抛去,他们父女俩顿时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我望着他们,

  心想,幸福 原来如此简单。我还在睡梦中。我们俩在河边散步,一直往前走。他好像还劝我不要哭。从那时开始,这个梦就成为了一个征兆。

  (说到这儿,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两个月后,我又去了一趟莫斯科。从火车站出来后,我直奔墓地。我要去看他!就在那个墓地里,我出现了分娩的征兆。我才刚刚开始和他说话,我的肚子就开始疼——他们叫来了救护车。我又回到了安吉莉娜?瓦西列芙娜?古斯科娃所在的那家医院,并在那里生下了我的孩子。她之前就对我说过,要我回去生产:“你需要回到这里来生下这个孩子。”当时距离我的预产期还有两周的时间。

  他们把孩子递到我眼前——是一个女孩。“娜塔申卡,”我轻声说道,“你爸爸给你起名叫娜塔申卡。”她看起来十分健康,四肢健全。但是,医生告诉我,她一出生就被杳出有肝硬化,而且肝脏内含有高达28伦琴的放射性物质,此外,她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四个小时后,他们告诉我她死了。随后,他们又对我说了相同的话:我们不会把她的遗体还给你。你们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把她给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我不会把她给你们!你们想用她来做科学研究。我讨厌你们的科学!我讨厌它!

  (她又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在给你错误的信息。一切都错了。自从中风以后,我就不应该再高声喊叫,也不应该哭。这就是为什么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错误的原因。但是,我要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最后,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个小木盒,并且对我说:“她就在这里面。”我望着那个木盒。他们已经将她火化。她变成了一片灰烬。我开始放声哭泣。“请把她埋在他的脚边。”我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在墓地里,她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墓碑上只有他的名字,他们没有把她的名字——娜塔莎?伊格纳坚科——刻上去。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幼小的灵魂。我把她埋在了那儿。每次去那儿,我都会买两束花:一束放在他的墓碑前,另一束放在墓碑旁的一角——献给我的女儿。我跪在他们的墓地前,缓缓地绕着墓地转了一圈——我一直都是跪着的。(她的话开始变得杂乱无章,难以理解。)我杀了她。我,得救了。我的小女儿救了我,她吸收了我身体上所有的辐射,她就像是一根荧光棒。她还那么小,她小得可怜。(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她救了……可是,我爱他们,两个都爱。因为——因为你不能用爱去杀人,对吗?况且我的爱还是那么深!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撞到一起了呢——爱和死亡,在一起了。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我跪在墓地前,慢慢地爬。

  (这一次,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们在基辅给我分了一套公寓。公寓在一栋大楼里,所有从核电站迁来的人都住在这儿。公寓很大,有两个房间,正是我和瓦斯亚梦寐以求的那种公寓。站在公寓里,我觉得我简直要崩溃了。

  后来,我再婚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我告诉他,我曾经有一个爱人,一个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爱人。我把我们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从没邀请他去我家,那是瓦斯亚的家。

  我在一家糖果店里工作。当我做蛋糕的时候,眼泪会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流。

  我生了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叫安德烈。我的安德烈卡。朋友们试图阻止我。他们说:“你不能生孩子。”医生也吓唬我:“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后来一一后来他们又告诉我,他少了一只胳膊,右胳膊。这是仪器显示的结果。“那又怎么样呢?”我心想。“我会教他用左手写字。”可是,我生下的是一个健全的孩子,一个漂亮的男孩。他现在已经上学了,成绩很好。我的生命里也因此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继续活下去、继续呼吸的人。他照亮了我的生活。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妈妈,如果我去看望奶奶,在那儿住两天,你能呼吸吗?”不,我不能!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开他。有一天,我们走在街上。我感到自己慢慢倒了下去。那是我第一次中风,就在大街上。“妈妈,你想喝点水吗?”“不,我只想让你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说完,我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被送进了医院,但是自始至终,我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以至于医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扳开我的手指。他的胳膊也因此淤青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当我们离开家的时候,他会对我说:“妈妈,不要抓我的胳膊了。我哪里也不去。”后来他也病了,他上两个星期的学,然后在家待两个星期,接受医生的治疗。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她站了起来,向窗边走去。)

  这里住着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整条街都是。人们把这个地方叫做切尔诺贝利斯卡亚,或者说切尔诺贝利区。这里的人在核电站工作了一辈子。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会回到那儿做一些临时工,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工作状态。不过,那里已经再也没有人居住。这里的人都患有很严重的疾病,有的甚至己经残疾,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只要一想到反应堆会被关闭就会心生恐惧。除了核电站,还有谁会需要像他们这样的人呢?死亡常常会降临在这些人身上,有时候,死亡就发生在一瞬间。他们就那么倒下了——有的人刚刚还在走路,转眼间就倒下了,睡着了,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有的人带着花去探望自己的护士,在路上,他的心脏就突然停止了跳动。他们死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地询问过我们这一切。没有人问我们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也没有人问我们看到了什么。没有人愿意倾听死亡,倾听那些令他们感到心惊胆战的事情。

 但是,我要和你谈一谈爱,谈一谈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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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福顺烈士


1936年4月25日,年仅24岁的红军营长凌福顺被敌人押到狮城西门外刑场,刽子手剥光了凌福顺的上衣,并把他双手绑在十字架上,并用长铁钉将他的手脚牢牢钉住,钻心之痛并没有使凌福顺这个铁汉子皱一下眉头,只是轻蔑地盯住敌人。刽子手们并不想这么简单杀死他,他们拿出匕首和刺刀,朝凌福顺身上乱戳,并残酷地将他脸上、身上、手臂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凌福顺变成了血人,可当敌人用大钉在他的手掌、脚掌上乱钉时,他却笑着说道:“蠢货,从骨缝钉进去都不懂吗?”

就义前,凌福顺拼尽全身力气高呼:“父老乡亲们,死没什么可怕,我凌福顺虽绝代,革命永远不会绝代,你们要永远坚持。”

然后凌福顺被国民党反动派凌迟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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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阿克苏公安局副局长买买提江:要杀杀我放了牧民

根据牧民提供的线索,买买提江带着民警和牧民进入山中搜查。由于地形复杂,部分牧民与队伍失散,买买提江担心他们的安危,便骑马沿途寻找,随后遭暴恐分子偷袭劫持。

买买提江所寻找的牧民马合木提也被暴恐分子劫持,他在逃出后第一时间向警方报案,讲述了买买提江遭偷袭杀害的过程。暴恐分子躲在山区一个很隐秘的洞穴里。被劫持后,买买提江怒斥暴恐分子罪行,极力规劝他们自首,遭泯灭人性的暴恐分子残忍杀害。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买买提江只想着保护牧民,没有丝毫畏惧,他大义凛然地对暴恐分子说:群众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放了他们!“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么勇敢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从2013年到现在新疆牺牲的一百多名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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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闯王李来亨,跟随闯王李自成反明救民,李自成身亡后为大局着想,向敌人南明示好,结为同盟。由于军纪良好,与民休息,被民众爱称为小闯王。

1659年李定国败无可败,永历皇帝逃亡缅甸,无路可走,放下身段向土司哀求借兵,南明诸将或逃或降,李来亨却以身犯险,围攻重庆,希望引清兵回援,不再继续追逐永历皇帝。但被叛徒出卖,大败而回,几乎战死。

1662年,李定国、永历都已经死了,南明灭亡了。清湖广总督告诉李来亨永历被吴三桂杀死的消息,希望他投降,李来亨没有回答。

1663年康熙二年,清朝联合四省二十万人,分兵三路进剿,李来亨同郝摇旗等人诱敌深入,杀死几千人,清兵败退。

1664年,四省联军并满汉八旗十万第二次围攻茅麓山,损失惨重。被迫改为包围,几个月后李来亨部粮饷用尽,清兵派人招降,使者被李来亨杀死。随后李来亨与妻儿子女一起投火自焚。

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旧部是抗清最坚决的中流砥柱,却默默无闻被人鄙视痛骂至今,特此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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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世界历史,任何一次更换原有腐朽政权的运动,都至少需要牺牲总人口基数的万分之一。

如果是推翻原有腐朽政权的战争,以五年为界,五年内能成功的,大概要牺牲百分之一到十分之一。超过五年,兵祸连年,牺牲十分之一到四分之三。

历史是用人血写的。

功勋是用人的血与肉堆砌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字面意思,不是夸大。

然而,没有成千上万慷慨赴死的前行者,任何一个腐朽政权都不会自己倒下,甚至,连进步都不会。

FREEDOM IS NOT FREE



愿和平永在,愿人类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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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化作红梅映山红—江竹筠

假若不幸的话,云儿就送你了,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以建设新中国为志,为共产主义革命事业奋(斗)到底……
孩子们决不要骄(娇)养,粗服淡饭足矣……

这是一封托孤信,一个年轻的母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给了自己的表弟。

这位年轻的母亲叫江竹筠,也就是后来广为人知的江姐。


江姐

把亲生骨肉送人是不是显得这个母亲很决绝与无情?

现代人很难想象100年前有良知的中国知识精英内心的压抑与苦闷!

从清末开始,这个国家就一直沉沦在苦海里挣扎。

——领土失去了三分之一;

——首都沦陷三次,两次被烧杀抢掠,一次被直接屠城;

——长期处于战乱状态,对外不能抵御外敌,对内内战不断;

——国民目不识丁,身体孱弱并且被毒品残害,人均寿命只有35岁;

——政府毫无国际地位,被列强瓜分蹂躏,关税被把持,矿产被抵押,巴黎和会被列强出卖,9·18被国联抛弃,抗战胜利之后又被美国肆意掠夺;

——国民地位如狗,被任意欺凌,被屠杀,被做细菌试验,被当猪仔一样贩卖国外,然后变成异国他乡的白骨冤魂。

所以,当中华民族的仁人志士被共产主义所感召,并且坚信只有共产主义才是唯一拯救中国于苦海的解决方案的时候,他们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已经超越了一切。

为了拯救千千万万民众脱离苦海,他们情愿自己与家人在地狱里沉沦。

正如电影《风声》里地下党员顾晓梦留下的最后遗言——

“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了存亡之际,我辈只得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陨灭,而灵魂将与你们同在!”

1948年6月14日,由于叛徒出卖,江姐不幸被捕,被关押在重庆渣滓洞监狱。

国民党军统特务用尽各种酷刑——老虎凳、辣椒水、吊索、带刺的钢鞭、撬杠、电刑,特务们希望从这个年轻的女共产党员身上打开缺口,破获领导川东暴动的重庆中共地下党组织。

面对敌人惨无人道的酷刑摧残和死亡威胁——江姐屈服了吗?

没有!

江姐在生理与心理双重巨大的痛苦折磨下,给后人留下的却是铮铮名言——

“你们可以打断我的手,杀我的头,要组织是没有的。”

“毒刑拷打,那是太小的考验。”

“竹签子是竹子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

1949年11月14日,江竹筠壮烈牺牲于歌乐山电台岚垭刑场,年仅29岁。

2 红岩英烈—许晓轩

“我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

许晓轩,中共党员,先后担任中共川东特委青委宣传部长、重庆新市区区委书记。

1940年4月,因叛徒出卖,许晓轩被捕入狱。



许晓轩

许晓轩最初被关押在贵州息烽监狱,1946年7月,贵州息烽监狱撤销,许晓轩被转押至白公馆看守所。

在白公馆,许晓轩同谭沈明、韩子栋等同志一起组成了狱中临时党支部并担任书记。

共产党员走到哪里,就要在哪里建立党的组织!即使这个地方是监狱也不例外。

他带领难友们谋划越狱,指示陈然在狱中续办《挺进报》,鼓舞同志们的斗志并秘密传播消息。

敌人曾要许晓轩保证不越狱逃跑,被他严词拒绝;为了割断他与狱中地下党组织的联系,敌人罚他带着重镣在烈日下做苦工,甚至将他关进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牢,但这一切丝毫没让许晓轩屈服。

见来硬的不行,敌人便改用软花招,说要派他当会计,并诱以相当高额的津贴,他回答道:“我对倒马桶、洗茅房很有兴趣。”

还有一次,看守所所长丁敏之对他说:“我们打算释放你,并介绍你去教书。”许晓轩报以轻蔑一笑:“先无条件放出去,再谈工作吧!”

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残酷折磨和威逼利诱,许晓轩始终大义凛然、坚强不屈、不为所动。

无可奈何的敌人不得不承认,任何刑具对他都是没有效果的。

1949年11月27日,国民党反动派对集中营里关押的革命者进行了疯狂的屠杀,临刑前,他在难友罗广斌面前郑重地留下口头遗言:

“胜利以后,请转告党,我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仍将这样……”

3 不爱红装爱武装—杨汉秀

“你不要怕,不要哭,妈妈不怕死。妈妈死了,你要知道妈妈是被国民党害死的,是为广大受苦受难的穷人的解放死的。我希望你成为一个进步的,革命的青年!”

这是一位母亲给儿子最后的遗言。



杨汉秀

这位母亲叫杨汉秀,家境优越,其伯父为国民党重庆市市长杨森,在民国属于妥妥的统治阶级,也就是完全可以过上锦衣玉食,优雅精致的生活。但是杨汉秀却背叛了自己的家庭,于194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四川渠县领导革命斗争中,杨汉秀变卖了自己的陪嫁以及全部家产来购买枪支弹药,用以支援华蓥山游击队,或作革命斗争的活动经费

1947年、1948年两次被捕,在狱中,她坚贞不屈,视死如归,对来看望她泪流满面的儿子留下了上述遗言。

杨森在族内亲人的央求下,不得已于1949年4月将她保释出狱,接到杨公馆中住下,责令她不准再参与共产党的活动,并提出送她到美国去生活,但遭到她义正辞严的拒绝。

重庆九二火灾发生后,杨汉秀以其亲眼目睹之事实,当面斥责杨森反动成性,并揭露国民党妄图将此重大事件的责任嫁祸于共产党的险恶用心。

两人吵了起来,杨森恼羞成怒,命令刑警处处长张明选将杨汉秀秘密逮捕关押,随后又下令将其杀害。

4 共产党员的“自白”—陈然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

这是陈然烈士的《我的自白书》。



陈然

陈然,男,中共党员,《挺进报》特支书记,1948年4月22日被捕。

在狱中,陈然受尽了严刑拷打,却秘密地干成了一件大事——

出版了“白宫版”的《挺进报》!



《挺进报》(白宫版《挺进报》没能保存下来)

共产党员到了那里,宣传工作就做到那里!

“白宫版”的《挺进报》的消息来源是黄显声将军提供的报纸,全部工具就是狱中党组织提供的半截铅笔与一些香烟盒纸。

陈然烈士就是一边忍受着剧烈的伤痛,一边用这些香烟盒纸在狱中传递我军节节胜利的消息。

白宫版的挺进报是白公馆监狱的革命者们在遭受毒刑拷打,身心受到疾病和伤痛折磨时最大的精神武器。

5 血洗白公馆

一个个先烈的事迹构成了渣滓洞、白公馆革命者们的群像。

在无边的黑暗中,每一个先烈都如同一根蜡烛给那个时代的民众带来一束光明。

但是,全世界的黑暗都不足以阻挡一根蜡烛的光辉。

即使是身处炼狱,革命先烈也依然拼命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用生命的火焰去驱散炼狱里的黑暗。

无数根蜡烛汇集起来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革命先烈们就在这场大火中如同凤凰涅槃,获得永生!

11月14日,毛人凤由台湾飞抵重庆,由毛人凤主持会议,执行蒋介石交代的屠杀、潜伏、游击、破坏四大任务。

当天,江竹筠、李青林、齐亮等30人被枪杀于歌乐山电台岚垭。

11月27日下午,特务对关押在白公馆、渣滓洞的革命者进行了有组织的大屠杀,制造了骇人听闻的“11·27大屠杀惨案”。



(来源:新浪网)

负责直接指挥的是白公馆的看守所长陆景清、副所长谢旭东、看守长杨进兴。

下午四时左右,杨进兴带着看守员杨钦典闯进楼上二室黄显声将军的牢房,对关押了十二年之久的黄显声说:“周主任请你谈话,马上就去,李副官也一道走。”

当二人刚走到步云桥时,突然身后传来砰砰砰的枪声,黄显声将军遇难。

杀害黄显声将军后,刽子手照名单分批提人。

在死亡面前,革命者没有惊慌,没有哭泣,而是从容不迫,大义凛然。

禁锢了九年的王振华、黎洁霜夫妇被押出了牢房,他们同戴一副手铐,各抱着一个出生在狱中的孩子,大的两岁,小的才一岁多。

到了刑场,年幼的孩子看见刽子手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大哭起来,儿子的哭叫声,似钢针扎在母亲的心上。

黎洁霜紧紧抱住孩子对刽子手说:“多打我几枪,你们把孩子放了!”,“不行,一齐打,斩草除根!”杨进兴夺过孩子,当着父母的面开了枪,枪声再次响起,一家四口倒在血泊中。

谭沈明被押走时指着杨进兴骂道:“你作恶多端,人民一定会把你捉拿归案,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在“皖南事变”中被俘的新四军政干部文泽,眼见难友们被一批批押出枪杀,他写下了《天快亮的行凶》,诗稿刚完成,也被提出枪杀。

民革成员王白与在被押出牢房时,放声大笑:“痛快!痛快!”,昂然而去。

当敌人提刘国鋕时,他正在做诗,刽子手不由分说,将他架起就走。

听见远处隆隆的炮声,刘国鋕无法抑制烈火一样的感情,高声朗诵起来:同志们,听吧!象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民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没有玷污党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愧!

6 火烧渣滓洞

在白公馆进行屠杀的同时,渣滓洞的屠杀也在紧张地进行。

11月27日深夜,看守长徐贵林吹响了口笛,大批手持汤姆式冲锋枪和手提机枪的特务对着监狱里的革命者疯狂开火。

在枪口的火焰下,是无数英烈铮铮铁骨一样的身影!



(来源:新浪网)

共产党人是不怕死的,我们站出来你们打好了!

五室的陈作仪被打伤了腿,却依然站起来坦然面对刽子手的枪口;

为掩护同室难友,枪声响起时,五室的共产党员、新闻记者胡作霖陡地挺直身体,两手紧抓牢门,用他宽厚的胸膛去堵住敌人喷吐火舌的机枪。

六室的何雪松,强撑起负伤的身体,象钉子一般铆在牢门边,用身体挡住罪恶的子弹……

七室的共产党员张学云从牢房的死角猛地跃起,用双手抓住敌人的枪筒朝里拖,意图夺枪还击……

与此同时,三室的新四军排长李泽也一个箭步跨到门边,以熟练的战斗动作紧紧抓住伸进来的枪筒,与刽子手展开了惊心动魄的夺枪斗争!遗憾的是,因弹匣过长,枪筒卡在门框里,不能得手,两人最后壮烈牺牲在风门边。

前门扫射完后,在徐贵林的指挥下,刽子手又绕到后窗扫射,未中弹的难友中弹了,已经牺牲的,身上又贯穿了新的弹孔。

前后扫射完毕,徐贵林又命令:“把牢门打开,进去仔细搜查,挨个补枪!”

砰砰,砰砰,枪声又从满是硝烟的屋里响起。

“我是小孩呀!……”13岁的流浪儿蒲小路满身是血地从地下爬起来,声音中带着恐怖。“该死的小共匪,给我打!”徐贵林咬牙切齿,枪声响起,小路倒下去了。

当敌特打开第八室时,两个年幼的孩子——“监狱之花”“苏菲亚”正哭着在尸堆中爬来爬去寻找母亲,身受重伤的罗娟华挣扎着艰难地向孩子爬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把孩子护住。

然而,当她刚移到孩子身边时,灭绝人性的刽子手竟端起冲锋枪对准她们打了满满一梭子弹。

补枪完毕,门又重新锁上,除几人在走廊上巡视外,其余刽子手争先上楼,搜寻难友们留下的可用之物,并将可供燃烧的木柴堆积在楼下,泼上汽油后纵火焚烧。

霎时间,烈火腾空,浓烟滚滚,整个渣滓洞在燃烧。

在这次大屠杀中,渣滓洞有190人殉难仅15人从血泊火海中脱险

7 革命者的特殊身份

11·27大屠杀是新中国建立之后最悲壮的一段历史。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革命者们——

他们有坚定的信仰

他们追求的是最光明的事业

他们在狱中经历了几年十几年的折磨,眼看就要迎来胜利的黎明,他们甚至已经听到自己军队隆隆的炮声,却在这一刻遭遇敌人的屠刀!

这数百名革命者就是在28年革命斗争中2000万烈士的一个缩影。

这2000万烈士大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中国共产党党员。

正是因为无数共产党员前赴后继,不畏牺牲的英勇事迹感召下,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汇集在中国共产党周围,凝聚成一个牢不可分的整体!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拉开了帷幕。

在这场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大决战中,整个北方地区人民以最大的热情支援前线解放军作战。

543万民工长途跋涉,冒着飞机轰炸、炮火杀伤的危险,夜以继日地用扁担挑、小车推、大车拉、毛驴驮等方法把粮食、弹药以及各种物资运到前线。

淮海战役人民解放军创造了60万打败80万国民党军队的奇迹,而这个奇迹正是数以百万计老百姓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什么是人民的选择?

这就是!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个新中国政权在成立之初与过去满清政府、北洋政府、国民党政府最大的区别就是——它对中华儿女具有惊人的吸引力。

1950年初,在大洋彼岸一个25岁的年轻人与52名留学生在纽约《留美学生通讯》上发表了《致全美学生的一封公开信》,71年后,这封信读来依然激动人心:

同学们:
是我们回国参加祖国建设工作的时候了。祖国的建设急迫地需要我们!人民政府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大声召唤我们,北京电台也发出了号召同学回国的呼声。人民政府在欢迎和招待回国的留学生。
同学们,祖国的父老们对我们寄存了无限的希望,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我们还在这里彷徨做什么?
同学们,我们都是在中国长大的,我们受了20多年的教育,自己不曾种过一粒米,不曾挖过一块煤。
我们都是靠千千万万终日劳动的中国工农大众的血汗供养长大的。现在他们渴望我们,我们还不该赶快回去,把自己的一技之长,献给祖国的人民吗?
是的,我们该赶快回去了……
同学们,听吧!祖国在向我们召唤,四万万五千万的父老兄弟在向我们召唤,五千年的光辉在向我们召唤,我们的人民政府在向我们召唤!
回去吧!让我们回去把我们的血汗洒在祖国的土地上灌溉出灿烂的花朵。我们中国要出头的,我们的民族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
我们已经站起来了,回去吧赶快回去吧!祖国在迫切地等待我们!



朱光亚公开信



信的后面附上了包括朱光亚在内的52名中国留学生签名

回国!去建设新中国!让积弱贫穷的中国走向富强!

在这个伟大的目标感召下,数千名留学生与科学家拒绝了国外优厚的待遇,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中国,包括钱学森、赵忠尧、钱三强、何泽慧、邓稼先……这些人后来大多成为中国的两弹一星的元勋。

什么是民族凝聚力?

这就是!

从1921年—2021年,中国共产党已经有100年历史。

在这100年的历史中,这个党走过弯路,犯过错误,但是那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初心,那种冲锋在前,勇于牺牲的精神却从来没有褪色!

在去年抗击新冠疫情的战役中,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牺牲在一线的基层工作人员与医护人员共有558人,其中有380位共产党员,占比达到70%

在脱贫攻坚的伟大壮举工程中,全国有1800位基层干部牺牲在工作岗位上,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共产党员!

这些牺牲的党员、干部、普通基层人员、医护人员,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每一个的人生都是一首壮丽的诗!

所以,我们今年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就是为了纪念在这100年历史中,无数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抛头颅撒热血的先烈们,让他们崇高的精神能够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不忘初心,才能砥砺前行!

8 中华盛世如你们所愿

写在文章的最后。

写完本文之后,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突然穿越到1949年的渣滓洞和白公馆监狱,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着我,询问我的来历,他们的面容清晰而又熟悉:

江竹筠、陈然、许晓轩、李青林、王朴……

当他们得知我来自未来之后,纷纷急切的问我:未来的新中国可好?

我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回答:

“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未来中华盛世如你们所愿!”


按:以上内容综合参考重庆党史相关资料,不一一注明出处,在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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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公报记者采访一个自愿去河北组织游击队的人,记者问他:抗战胜利了,你准备做什么呢。那人回答:那时候我已经死了,这场战争中军人大概都要死的。

每次读完才觉得这才是中国男儿。

(2)张自忠说:仗打成这样,做军人的都得死。

那一年,在湖北襄河南岸南瓜店,张总司令率孤军过河抗击强敌,1500人面对6000日军。最后时刻,他对周围的部下说,今天就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就战斗到最后为止。总司令最后身中七枪,像山一样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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