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跨越阶层成本极低,无产阶级甩掉的只有锁链,得到的可能是全世界;富人维持阶层难度很大,坐吃山空啊,这些,怎么没人提呢?
看来,穷,是穷在头脑的。
1、穷人最难突破的就是父母
父母是每个人的起点,也是绝大部分人的天花板。中国最近这代人大部分都比父母混的强,因为父母被耽搁了,再往后几代,大家就能看出来我这句话的威力了,美国英国德国那边的成熟型社会这一点非常明显,绝大部分孩子没法超过自己的父母。
我经常看到一些父母自己一事无成,教育起孩子来头头是道,但是孩子却好像故意跟他们对着干,就感到非常有意思,因为绝大部分父母都没有意识到,孩子是在模仿你们啊,你是怎么做的他就会怎么做,当然了,等他长大了,他也会去教育自己的儿子,并且头头是道,但是孩子依旧当做听不见,然后该干啥干啥,爹啥样他啥样。
也就是说,排除低概率基因变异的情况,孩子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两套基因,一套是生理学意义上的基因,你娃长得像你,跟你有着一样的瞳孔颜色和耳垂形状,这是生理基因。另一套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基因,你娃做事方式也很像你,思考方式也很像你。如果没有义务教育,你娃大概率就是你的翻版,这就叫社会基因。
有了义务教育还好点,毕竟能跟着牛顿学点基本常识,跟着鲁迅学点骂人话。不再局限于所有知识都来源于家长,但是家长无疑对孩子的影响几乎是决定性的。
也就是说,富人会把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承给孩子,穷人会把自己的各种玩意全部传授给下一代,尽管很多东西他自己也知道不对,但是不知不觉也就传递下去了,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父母啥样孩子啥样,多么令人悲观和不安的消息。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从父母那里并不能学到多少有用的生存技能,因为父母自己也不大明白,而且这种状态会一直通过“社会基因”向下遗传。
这一点在农业时代特别明显,因为那时候读书是奢侈品,并不能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接受到知识,一般的家庭根本不去想读书识字的事,经验几乎都是从父母那里来的。只有曾国藩他们那种小地主家庭,大儿子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剩下的孩子里选个脑子灵光的抓学习,这代人考个秀才,下代人就可以考个进士什么的。
等着这个娃如果出息了,就把家里其他兄弟也带出去,比如后来曾国藩牛逼了,就把自己的俩兄弟曾国华和曾国荃也带出来,跟他一起在外边打仗立功,后来那个曾国华阵亡在了三河镇,另一个弟弟曾国荃后来混的风生水起。
大家看出来了吧,古代整体遵循的就是一种“进化算法”,一步一步来,每代人中择优培育,如果一个人发达了,大家一起跟着发达。
现代社会跟古代相比,最大的突破之一就是义务教育。
义务教育最早起源于德国,被认为是后来德国和美国迅速赶超英国的杀手锏,英国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后重点是挖煤纺织嘛,技术含量不高,英国当时把工人当牲口使,用死了一批就换一批,根本没人力资源一说。
德国最早开始普及义务教育,在电力时代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得有相关知识才行,英国那种“牲口教育”模式就落伍了,因为不识字的人没法操作电力设备,注重教育,全民素质高的德国和美国后来居上,这招后来又成了日本中国等后发国家的杀手锏。
义务教育强行把孩子们送学校,一方面可以搞爱国教育,这个别笑,是真的,美国那样的一个大熔炉国家,每天早上孩子们都要背诵誓词,就是那个大家熟知的“上帝之下,不可分割”,时间长了,国家意识就出来了,民国时期没有义务教育,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是中国的,这个没开玩笑,马督工之前就讲过,“中国人”这个概念完全彻底的普及,不到七十年。
义务教育另一个优势就是打破“社会基因”,父母知道的东西就那么点,而且有可能是个神棍,这个也没瞎说,早年看一个旅美学者的书,说美国那边很多神棍,在家跟孩子说是上帝用了七天创造了世界,学校有义务教育,孩子被拖到学校强行灌输宇宙大爆炸,进化论,分子生物学什么的,这两百年里美国信教比例大幅下降,跟普及义务教育强相关。
在中国也一样,这些年创造了不少奇迹,穷的掉渣的村里竟然能考几十个大学生,改变了命运,突破了父母天花板,不得不说义务教育功德无量。
不过这毕竟是少数,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出现了一个情况,发现各个层次的人都聚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人会聚在一起,这倒也不是他们故意排外,而是一种能从数学上证明的“同质化分层”机制,这玩意跨越物种,跨越文明,都存在。
也就是说,假如你是个穷人,你离开了家庭,尽量不受家庭影响,但是你的社会阶层决定你周围的人普遍不是特别优秀的那种,你从他们身上学不到太多的东西,你想牛逼就得突破这个圈。
2、可怕的同质化分层
一般社会初期的时候都平等,有点像把水和油使劲摇一摇,在一段时间内混在了一起,但是静置一会儿,慢慢就恢复到水油分离状态了,各个阶层会形成明显的界线。这个不要觉得不合理,全世界都这样,古代现代也都这样。
我读大学那会儿我们这些土炮去大城市,发现大城市里的人跟我们其实差的不太多,一样都是土炮,当时我们班的城里人住着那种单位宿舍,我去看了还觉得不如我们小县城小平房住的爽。感觉2008年左右是个分水岭,城乡迅速就分化了,大城市的年轻人越来越潮,跟村里的长得都不太一样。
我当初的大学同学现在已经在大学教上书了,他有次跟我感慨,说他站在讲台上,一眼就能看出学生们哪个是大城市的,哪个和自己一样是村里来的。
而且他发现一个事,最近这几年越来越明显,大学里的土炮越来越少,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全校都是土炮的盛况已经不再重现。
其实观察欧美就能发现,欧美已经在稳定的制度下发展几百年了,社会变得非常稳定。不像我国这样经历完革命也才七十年,正儿八经的稳定发展也才三四十年,现在大家就开始讨论富豪阶层,中产阶级神马的,中产阶级们一年能在孩子身上花十几万几十万,教育演变成了军备竞赛,大家都觉得努力一下还有希望。
在未来,这种状态只会越来越严重,而且呈现出“圈子化”,各种不同的圈子一起快乐的玩耍,有的圈子里的人只需要维持现状不坠落就可以了,有的圈子却需要不断向上突破。
有点像有些人住在高楼层,只要维持不掉下来就行了。有些却需要气喘吁吁爬上去。问题是高楼层的人在竞争中维持很高的优势,层次越低的人资源和条件越差,爬起来就越难。这个不是在说我国,全世界都这样,而且越成熟的社会越这样。下图是德国的一个情况,5%的人拥有德国将近一半的房子:
剩下的人大部分租房。
莱比锡只有5%的人有房,剩下的人租这些人的房。
之前网上有个说法,说是德国人就不急着买房,所以房价不高,后来我不是常驻了一段时间德国嘛,前几天还又去了一趟,我问我们几个公司的德国小伙伴,我说你们德国人真有这么豁达的房地产消费观?他说只有傻逼才不喜欢房,他们攒不住钱,而且买房后对生活影响太大,普遍买不起房。
中国如果按照现在的模式发展下去,很快也会出现欧美的那种明显分层效果,牛逼家庭从一开始就买了好学校的学区房,然后通过好小学升好初中,然后重点中学,重点大学的路径就上去了,当然了,这里不是说进了好小学就一定能上名校,欧美顶级私立也没这个效果,但是概率会大增。对应的,普通人就概率大减,受教育权利就这样一点点向上移动,能扭转不?也不是不能,但是不太好搞。
比如明清的时候朝廷就发现一个大问题,南方在科举考试中比北方厉害的多,原因很多,比如南方受战乱祸害较少,很多知识家族底子足,这些知识家族往往藏书上万册,甚至有藏书楼,历代都有人在朝廷做官,熟悉科举套路,辅导下家里孩子自然有加成。
更重要的是,从宋朝开始,南方经济开始超过北方,南方可以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培养小孩这个事业里,南方读书的孩子无论是比例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过北方。
福建和浙江这两个省的书院数量比其他省份加起来都多,经济实力的优势会反馈到所有层面,包括教育。所以中国从明朝开始,就有点像现在的录取模式,各个省都会有照顾,而不是简单的全国一起录取,但是在各省内部,依旧是有些地方霸占了全省绝大部分名额,跟现在多像啊,现在不也是各省那几所重点中学会拿走一大半名额嘛。
所以吧,不要怀疑,随着经济的继续发展,社会再演变一些年,到处都会演变成一个个的圈,你进不了这个圈,你就做不了某些特定的事。举例来说,孩子进不了某些好的学校,你就考不上211和985,或者说很难考上,如果上不了这类大学,将来就没法进入那些互联网公司,博主说这个并不是准备贩卖焦虑顺便卖什么东西,而是一种即将到来的客观现实,或者说已经来了。
3、消费的枷锁
在《穷爸爸富爸爸》里,有句话对我打动特别深:
穷人和富人都会买奢侈品,穷人往往用他们每个月的血汗钱购买,那些本应该用来投资或者留给他们的子女的财富。富人则是用他们所产生的资本购买。穷人购买了奢侈品后确实让他们看上去富有了,但他们随即进入了债务危机。每月的工资用来偿还债务,并继续贷款,他们进入了恶性循环。
也就是普通人把自己的工资花了,而一些有富人视野的人会把钱攒下来,买那种可以带来流水的东西,能带来流水的东西叫资产嘛,然后花资产带来的钱,因为那个收入算被动收入。
而且穷人消费和富人消费差距很大。之前德国的一个顶级房地产商有个言论特别有意思,他说财富积累到一定时候,钱是花不出去的,你买辆豪车,车升值了,你买个手表,手表升值了,你买金子,金子升值了,你不能通过消费来消灭钱,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生活的枯燥之处吧。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这类资产消费什么的东西吧,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难的要死,最基本的一点,这些年慢慢的大家都开始意识到如果买几套房子,然后坐着当包租公,那该多爽,可是问题是道理都懂,怎么操办?
这个问题首先最难的就是需要大笔的启动资金,去哪找?如果慢慢攒钱的花,估计得攒到天荒地老才能攒出来房子的首付,但问题就是赚的钱不够多嘛,对于大部分穷人来说,最难的事情就是钱不够花,怎么攒钱买资产?有人说可以借贷嘛,但是流水少的情况下,大杠杆几乎是找死。
更郁闷的是,穷人信用都不行,借不到钱,或者借钱成本太高。这里说的信用不是生活里说的那个信用,而是银行对你的信用评级,穷人评级低。要不不借给你钱,要不利息高的要死。
所以吧,这件事对于那些有条件但是消费观有问题的人是一个非常好的启发,但是对于真穷人来说,几乎无解,明知道当前的生活方式越走越窄,但是依旧只能这样走,这可能是世界上最郁闷的事了。
当然了,有些人属于“道理都懂,客观条件导致没法操作”,但是依旧有不少人脑子里真缺根弦,我有同学研究生毕业后去当村官了,他说国家给贫困户是有拨款的,但是很多贫困户并没有好好的把这部分钱利用起来,不少人到手后随手就瞎花了,他感慨有部分人穷是缺机会,有部分人真是活该穷,扶不起来。
4、习得性无助
下边这段话是从微博“硅谷王川”(这个号非常有料,大家有兴趣可以关注)那里看到的,非常有启发,我其实有类似感觉,但是一直没能用语言概括出来,直到他发了个帖子出来,我也不必总结了,直接抄过来:以下原文:
摘自 barry schwartz "选择的悖论" (paradox of choice)一书: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处于一种缺乏选择的状态,大脑潜意识会慢慢认为做任何事都无法改变现状改变自身命运,于是会进入一种所谓 learned helplessness (习得性无助)的状态,变得更为消极。
即使情况改变,有机可乘时,也不去行动。这种情况严重时,会导致免疫力下降,甚至忧郁症。 当有很多选择时,自我掌控感非常强大,这样人可以长期保持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势,对身心健康很有好处。 当然选择过多的时候又有三个问题: 决策需要耗费更多精力,选择后犯错误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犯错误造成的心理挫折感更强。
大家看到了吧,如果长期不做选择,大脑就会变得很消极,很多人说自己感觉自己快要得抑郁症了,其实完全可以反思下是不是自己平时几乎没啥事需要自己选择,完全是生活逼着你在往前走?这种状态下,时间长了确实会产生一种越来越强的消极状态。
这也是我这些年目睹的强人和穷人之间最大的差别,绝大部分正常人似乎对生活有种“认命感”,觉得也就这样了,凑合着过吧,又不是不能过,但是强人总有种碰上问题就主动去解决,解决了还要优化,优化了还要固化的习惯,这两种思维一开始可能效果不太明显,持续十年,非常可怕。
当然了,越厉害的人可以做的事越多,越穷的人可以做的事越少,手里没资源行动力自然就差,而且干啥都不顺利,会对信心打击特别大。尝试自己自然就崩溃了,这玩意是个正反馈或者负反馈的通道。
我的选择是开始经营什么东西,可以是微博,可以是头条,甚至每天剪一些沙雕小视频,我之前多次说这事,有个小伙伴前几天给我发消息,说他上次看了我的帖子后深刻反思了下,发现自己啥长处都没,只会玩游戏,最近开始直播玩游戏,并且上传了一些游戏小技巧,比如绝地求生怎么压枪,比如P社游戏怎么上手,竟然有了一波关注,今后要去做兼职UP主了,终于知道业余时间该干点啥了。
这就是我之前在小红圈说的那件事,要从消费者向生产者的转变,因为生产的是大哥,消费的是屌丝,如果一直做消费者,花自己的时间和钱,玩别人的游戏,吃别人做的菜,而不是向生产端转进,那就一直处在一个坑里,永远也别想翻身,你得让别人消费你的东西。互联网时代为啥好呢,因为“生产者”门槛一降再降,传播边际成本也一降再降,屌丝不需要打广告也可以推广自己产品的时代竟然来了,这玩意才是真大时代。
这里说的消费,不一定是花钱,现在花时间也是消费。现在的一个决定可能对一个没啥资源和动手能力的穷人来说没卵用,但是很可能五年后就彻底改变了你的生活。如果一件事做过了,没成,那可能有很多原因,可能你不是那块料,或者运气不好,但是如果什么都没做,就觉得自己做不好做不成,这是病,得电,用高压。
现在还不够难。会越来越难。
在华夏历史长河上,大多数时间,所谓稳定时期,跨越阶层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只有乱世,或“大变局”,既有政经体系发生剧烈变动时,阶层变动才会容易在一代人之间发生。
之前改开、互联网化,这两波大发展,给了很多人翻身的机会,未来20年,智能化、一带一路、文娱爆发仍会有很多机会,但逐步是在变难的。
在新兴产业投资区域,资本已经溢出了,不缺钱,好的项目很快就会堆积资本门槛或者被强资本抄袭。没有技术门槛的“创新”,先发优势从原来的一两年,变成现在的半年甚至不足三个月。新兴企业想成长为巨无霸的机率远远小于本世纪初。
对于个人而言,竞争的要求更加多样化,更加要求个人素养和技术的深度。这也造成大量的年轻人没有方向。
90年代毕业大学生,就算随波逐流现在大多也是中产偏上了,但现在再随波逐流的话,恐怕只能摸到中产的门槛。
竞争的长期化,和博弈的周期越来越短、也造成更多人的迷茫和“中年危机”、在这个时代、不终身学习,实际上就会终身没有安全感。
以上。
难,更需要努力以及正确高效的学习。
大约是2008年,我家里请了保姆,保姆有个十二岁的女儿叫静静,数学只考十几分,语文考三十几分。老师常常吼她:你以后只有去摆摊!
静静不是读书的料,脑袋确实是生意人脑袋。
那一年,家乐福搞满88送5元(购物券)的促销,静静立刻反应过来:“这券没有满多少、才能用多少的限制,不就是钱吗?”放学后,静静都守在家乐福收银口,对出来的每个人说:“叔叔,哥哥,姐姐,婆婆,你的收银条可以给我吗?”然后她拿着收银条去换购物券,再把购物券来买米买油。
说来可怕,那时每天她可以收集到几千元收银条(是的,高速发展的时代,就是有这么多人看不起小钱),然后换好几百的购物券。等到家乐福的促销活动铺完,静静已经为家里买齐了一年内所有的生活必需品,而且手上还有好几千元需要限定时间用完的券。如果静静不上学,想必不止。家乐福可能认为没有人会搜集所有的五元券来当钱用,等它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啦。
静静得去找下线,帮她用完这多出来的“钱”。她来到我家,问我妈妈:“婆婆,你现在要去买什么东西不?我这里有券,八五折给你嘛。”婆婆立刻高兴地同意了,因为家乐福的促销也不过88折呀。静静东奔西走,找了好些熟人婆婆,变现了手上的消费券。算一下,原来这一个月静静赚了两万多!
静静的老汉是个不操心的。他蹬三轮能把三轮一扔打斗地主,送外卖能把外卖放一边打斗地主。静静放学去给老汉送饭,小声提醒:“爸爸你不要有炸弹一定要炸,你要先看这把能不能赢啊!”
静静是个操心的命。
赚钱的过程,静静克服了很多困难:商场的保安白眼看她,见她找顾客要票就赶——毕竟家乐福的活动是针对顾客的,不是回馈静静的。静静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保安赶她,她就很可怜的躲着保安偷偷问顾客要收银条。经常有叔叔阿姨大声对保安说:“我就愿意给她,你管得着吗!”
换购物券的小姐姐有时候不肯换给她,她就发动邻居和小伙伴们都去换,然后给小朋友分糖果,小朋友跑得脚板飞快。如果静静自己用购物券买东西,收银员会吼她:“你又来了!”她也会虎起脸吼收银员:“吼我做啥,你们自己发出去的券,你管我从哪里来的!”
静静的生意不止这一桩。
有一年房交会上,一家杂志发宣传用的扑克牌,有一个熟人懒得发,干脆给了一口袋给思思婆婆,婆婆的习惯是什么都收着,但是家里哪里有地方放这么大一麻袋扑克呀?干脆给了保姆处理,保姆主张卖废纸,静静却要自己来支配。
静静下课就在茶楼奔走,一看见三个人坐在一起,就跑过去说:“打斗地主吗?我的牌只要三块钱,茶楼的要十块呢!”成都人真的坐齐就要打牌打麻将,所以静静的销售通常会成功,只不过茶楼老板的脸色实在难看。
卖光一麻袋扑克(大约二百盒),静静大概赚了几百块,她欢天喜地拿了一只筲箕给婆婆,小人儿也知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静静初中毕业不再上学。到荷花池批发了发夹皮筋小首饰,搭了个小摊子在小区门口卖。保姆吼她:“你看你不好生读书!”静静就顶嘴:“大学生毕业还不是要到处找工作?”一来二去的,静静在家门口的成衣店找到当销售员的工作。
保姆告诉我:“你不用去照顾她生意,你要去了,她能把抹布都卖给你!”听说静静一个月工资只有两千,奖金四五千元,因为她实在太能说,进门买吊带T恤的顾客能买了裙子买了裤子花了几大百很满意的出门——吊带T恤是送的!
去年,静静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服装店里WiFi强劲,顾客看中的衣服鞋子静静会主动建议在网上搜一搜比比价,然后推荐给顾客一堆网上没有的小首饰小围巾。
市井是沃土,一颗种子掉在角落里,只要有决心,肯吃苦,就能生根发芽,开出花,结出果。
评论区回复:
1、思思妈妈自己数学差,所以写的静静收多少收银条换多少5元,都是当初保姆一边做事一边念叨给我的。保姆可能忽略了:静静周末不上课会有更多票/静静收了一万多收银条没点这么仔细。也有可能保姆有亲妈滤镜。但是赚了两万多这个数字,我记得很清楚,是真实的。
2、评论区有质疑,家乐福为啥不改政策?2008年家乐福就是没改政策,只是保安吼,撵,收银的人吼,换票的人,吼。静静克服了这些困难。
3、静静其实已经开了3家成衣店(我要这么写大家更要说我编了)。我不能说店名也不能披露静静联系方式。你们的衣柜摆不下太多的吊带。
4、也有读者质疑:既然静静脑袋这么好用,为啥成绩这么差?
不知道为啥,就是这样差。静静的成绩是保姆经常一边做事一边骂的。
5、这篇文,思思妈妈在成都商报发过,成都日报发过(有知乎友说以前看到过,知道大家记性这么好,我该多吗一下字呀)。成都日报的编辑还跟我去照顾过静静的荷花池批发的小板凳地摊。当时城管正在撵她,她看见我,把凳子一放下给城管说:“叔叔你等等,我卖掉这个发夹再回家!”
我再来说点难听的吧。
接触过几个凤凰男
他们都出身农村赤贫家庭,聪明,超级努力,最终成为了十八线地级市的中产阶级(公务员,教师,做生意)
但他们也都混的不好。
做公务员的,被单位各部门踢来踢去,成了边缘人;当老师的,混不上领导层,评不上职称;做生意的,一年不如一年,准备考证去。
他们的一些人格缺陷,将他们困死,无法上升。
1 嫉妒
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什么事都爱攀比。
看见别人挣钱多,就各种酸“福利差,不稳定,累的要死。”
遇见比自己聪明的,就舔着脸打探人家的方法和计划,以为学到手了,扭头就讽刺挖苦,然后下一次成果会上还是被完爆。
拜托,别人又不傻,他们这种红眼病的兔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好?大家当然会敬而远之了。以后当着凤凰男的面,只说自己最近多差多倒霉,以防引妒火烧身,各种傍身的技艺也都会藏着。
然后呢?然后凤凰男就什么都学不到了。
没有人会对善妒的人慷慨。
2 死不认错
巧了,我认识的几个凤凰男,都是死了的鸭子——嘴硬,做了错事从来不道歉,啪啪被打脸也硬撑着说自己对。
人被伤害了,如果能得到真诚的道歉,是会原谅对方的。
但如果得不到道歉,内心就会记恨。
凤凰男们以为保全了面子,殊不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做公务员的那个,有次工作上出了差错,害了同事,死不认错,结果同事气不过,直接把事情捅到单位群里去了。
最后,他挨了批评,扣了工资,还丢了大人。
何必呢,早道个歉不就没事了吗?
(好像心理学里说,死不道歉的人,是因为曾经在弱小时受过欺负,所以以后会极力避免将自己再放到“下位”。
大概凤凰男们小时候都被爸妈欺负得很惨吧。毕竟,研究表明,贫穷的父母更倾向于打孩子。)
3 胆小如鼠
别看凤凰男们整天牛逼轰轰的,碰到事就是个缩头乌龟。
单位里,向领导谈待遇,凤凰男们永远躲在最后,谈崩了,遭罪的是别人;谈成了,他们也能搭上革命的顺风车。
被新来的实习生,当着全办公室的人骂,一天都不敢吱声(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年轻特烦他)
连被出租车司机怼,都怂。
相反,我看到遇事能出头,敢仗义执言的,往往都是家境好的本地人。
4 得志就猖狂
可能以前饿得太狠了,有点儿地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当公务员的,领着几千的死工资,和几个老板吃过饭,就以为自己步入上流社会了。每天言必谈及劳力士别墅劳斯莱斯。后来才知道,手底下好几个二十出头的富二代,人家每天听歌喝茶,听他吹牛逼,但名下资产千万。
当教师的,好容易混上个中层,和校长主任聚几次餐,就觉得自己和普通老师不同了,每天跟土皇帝似的吆五喝六。然而猖狂过了头,竟然对领导都指手画脚,一年后就被撸了下来,退回到普通教师队伍里。
做生意的,被人求过几次,就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一副资本家嘴脸,电话轻易不接,消息基本不回,动不动把求上门的人训的跟孙子一样。就这样惹了不少人,路越走越窄。
格局大的人,拥有了5,却表现得像只有1;凤凰男们,拥有了1,表现得像拥有10。
得志就猖狂,得志也不会太久。
5 说话难听
这点倒不是凤凰男的标配。有些聪明点的,也能学会“好好说话”。
但有些一张口就是人身攻击,讽刺挖苦。
偶尔夸人,还夸得阴阳怪气“哟,没想到你还能怎么怎么着呢。”,或者是踩一捧一,“你做的比XXX好多了,那个XXX简直是……”
一张口就非得捅人几刀。
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环境会养出这样的性格?农村都这么说话吗?我农村的同学有的是嘴跟抹了蜜似的呀。
其实并非是穷人跨越阶层难,而是跨越阶层都难!无论是对穷人还是对富人。
康熙皇帝有35个儿子,要跨越皇子晋升为皇太子,你看有几个人做到了?
其实相比于穷人,中产乃至富人跨越阶层的难度才更高。因为越往上,锁得越死。当然,这样说也有一些问题。因为穷人夸阶层的难来自多个方面,不仅仅是阶级壁垒,还有物质匮乏,带来的艰辛。不过仅从阶层壁垒上来看,穷人到中产的壁垒比中产到富贵的壁垒还是要小一些。
上海某985高校毕业的两个穷学生。一个毕业后就冲到北京应聘,没一家公司要他,人家在北京的高校里已经招满应届生了。跟上海学生不肯离开家乡相反,他的思维就是,在北京工作才有面子。还是一个穷学生,同一个上海985的毕业生。毕业后放着上海这么多外企不要,不工作憋足了力气考公务员,但好几年都没考上,眼看积蓄耗尽,老婆那里没钱给,骗不下去了,偷了一个小区好几户,案子搞大了,被抓了起来。他家乡的风气就是,过年从大城市回来的人,工资上万都不招待见,只有“张处”、“王处”才是座上宾。------ 给他通天大路,他都会被自己的思维定式狂死。
太简单。
你昨天躺家里睡觉。
今天起床工作。
恭喜你,穿越阶级了。
你明天跳槽,换了个工资更高的工作。
恭喜你,又穿越阶级了。
你后天又跳槽了,换了个时薪更高的工作。
恭喜你,你再一次穿越阶级了。
我跟那些“班里最后一名突然变成全省第一”才叫穿越阶级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哪来的滚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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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知乎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什么是阶级。
他们都觉得有钱人是一个阶级,穷人是一个阶级,大错特错。
阶级是工具,是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把别人搞得少少的工具。
比如,
10个人。
这10个人里面你需要去对付小明,那么你就找到小明的特殊点。
比如,只有小明头发少。
你就发明一个有发阶级和无发阶级,小明就被孤立了。
比如,只有小明有钱。
你就发明一个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小明就被孤立了。
比如,只有小明长得帅。
你就发明一个丑逼阶级和帅哥阶级,小明又被孤立了。
比如,只有小明带帽子。
你就发明一个不戴帽子阶级和高帽子阶级,小明又被孤立了。
万物皆可当阶级。
所以,阶级这种东西,不是想穿越就能穿越的吗?
我今天开始用微博,我就成微博阶级了,就这么简单。
穷人翻身,难。需要狠心,需要会抉择;需要自身努力,需要一点远见和格局;需要有主见,需要用心经营自己的小家;需要平平安安,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1990年,我出生在江苏北部的一个小村。
小村挨着一个湖,名叫骆马湖,祖辈便在这里打鱼为生。
那时候家里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两间茅屋就算住处,一圈芦苇(当地盛产芦苇)就算院墙。长到三岁,平板车轱辘是我最好的玩具。
其实原本没有这么穷,我父亲是个军人,16岁参军,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年纪轻轻就干到副营级,结果,转业回家了。
转业的原因特别戏剧性:我奶奶对他说,你大哥在念大学,你两个弟弟在上中学,家里十几亩地没人种,你回来吧。
可能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要种地。
我不能理解他,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独善其身,留在军营。先别骂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父亲不够狠心,他从了母命。从此以后,背着一大家子,再也没能跨越阶级。
转业回乡,给安排了个村支书的工作。其实在中国浩浩荡荡的改革开放以及城市化进程中,若能守住村支书的位置,也能实现阶层的跃迁。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再次出现。
我奶奶对他说:只有一个儿子不行,将来我孙子打架没人护锤(没人护着),你再生一个。
如今的孩子对我奶奶那辈人的思想状态,生存环境想必都已不能理解。现在有了争执,更多的人会选择走法律途径,拳脚相加不是明智之举。而在那时的农村,一棵树,一寸土,都能打的头破血流。
这些绵延不断的争执,恶斗,正是重男轻女思想的温床。
如我奶奶所愿,1990年,我出生了。
不像现在,别说生二胎,生三胎都不会遭受惩罚。但是在九十年代,正是计划生育极严苛的年代,也是计生部门权倾朝野的年代:对待超生者,他们扒屋,征粮,为了惩戒那些农民,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不得不逃奔他乡,也有很多人借此公报私仇、中饱私囊,那个年代,魔幻的很。
我们家也没能逃脱,还额外比别人多一项:副支书抓住机会,把我父亲撸了下来。
时至如今,他们仍常常谈起这段往事,还不忘加一句:儿子,你那时有个外号,叫"下台"。
下台之后,我们家只剩两间茅屋和一圈芦苇,不用出去东躲西藏已经算是对这个老兵的一点敬意。无论如何,我父亲从此彻底翻不了身。
有些穷人,不会抉择,跨越阶级只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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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高考恢复了,一批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其中就有我大伯。
我大伯小时候不像我父亲那样喜欢上窜下跳,到处打架。他知道读书的好处,一个人光脚走二十几里路,也要赶到学校念书。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在会how are you doing就是英语达人的年代,他考上了南京一所大学。毕业后顺利分配到车辆管理局,从此落脚江苏省会,成为城里人。
在那个很穷很穷的年代,我大伯拥有照相机,拥有桑塔纳,拥有让我们乡下孩子能想象到的一切。没见过世面的我,甚至指着相片跟大人哭:我被照成假的了。后来他们每每都会把这个作为趣事跟我谈起。
然而,他找了个理发的结了婚。
我没有想贬低理发师的意思,但是那个年代,理发师和大学生,身份悬殊太大。另外从我奶奶口中得知,大伯同班是有个女孩子对他有意的,女孩子一直等到他完婚。
自然,理发师有着漂亮脸蛋,高个子,直挺的鼻梁。每每拿出他们寄来的照片,我奶奶,婶婶,包括我妈,都会夸赞一番:真漂亮。
可惜,有得必有失;可惜,年轻时大家总是贪恋美色,却不知感情里,人生中,扛跌的硬通货,永远不是美色。
许是漂亮老婆消磨了意志,许是我大伯的人生追求本就到此为止,他再未往前进一步,直到退休都是科员。工资在九十年代吊打五个年轻人的他,最后被半个年轻人吊打。
理发师则婚后多年都没有像样的工作,月薪三四千是人生巅峰。
我堂哥继承了他母亲的颜值,长的很帅气。听说小时候怕他鼻梁不挺还经常捏一捏,可以说是遗传加环境双重努力了。不幸的是,他可能继承且只继承了理发师的智力,没有考上大学,如今在一家商场租了个柜台销售甜品。
大伯的小家,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往上跨越,而是在往下走。
人,到底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没有谁能例外。
2008年,我奶奶在我家去世。
丧事办完,大伯当着众人的面要求我爸妈把亲友随的礼钱拿出来平分,尽管我父亲的另外两个胞弟,两个没有上大学的胞弟,一直在劝:算了吧,这些年都是在二哥家,他出力多。
我母亲冷笑一声,把钱分了。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位已经走了好远的理发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我把我那份供果落下了(我们那的风俗,丧礼上有猪头等各种供品,可以拿走)。
我看着奶奶的遗像,想起她频频跟我说的那些话:你们将来只要能考上大学,学费你大(方言,大伯的意思)一个人就包圆了。
这可能是我奶奶这辈子说的唯一正确的一句话,我大伯确实差点把我的学费都包走了。
时隔多年,想起那天,包走的不止是钱,更是我多年的榜样,还有我对人性的一点点幻想。
其实我早应该明白,有的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利己的。从他已改成秦淮河味的口音中,从他端着的架子上,我早应该明白:人家早就和你划清了界限。
有的穷人,可以做到一时的努力,却不能持续,更缺少一点格局。跨越阶级对他们来说,难的是自己这关。
好在我妈一直教导我:人,要靠自己。不然现在的我什么样,不能想象。
我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忘记那些亲戚,过年回家,我会尽量给每家买些年货,礼物不多,但是表明我记得他们;聊天,我也必用方言,尽管我可以用流利的京片子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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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说说我的故事。
与我哥不同,背着"下台"名声的我,不受待见在我妈孕期就体现出来了。
我妈说,怀我哥的时候,营养很好,隔三差五就有老母鸡汤喝。而到怀我的时候,在三伏天挺着肚子去割一些芦苇卖钱,才能去买点好吃的。
我也割过芦苇,刚打下的芦苇,有很多毛毛,粘在身上,黏糊糊的,让人烦躁。即使不是在三伏天,也足以让人中暑。
1993年,下了台的父亲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因为和新支书的矛盾愈演愈烈,这种矛盾到了危及家人安全的地步:有一天我哥放学路上掉进了河里,新支书就在旁边,不知道是碰巧路过还是碰巧路过,无动于衷。把我哥救起来的人很是义愤填膺:你怎么跟没看见似的!
村子里也有一些和新支书作对的人,夜路上被打断了腿,人人都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总之我父亲越来越感到待不下去了,终于在我3岁那年,一辆大卡车载着我们和一些鸡鸭猫狗,来到了我的第二故乡:武庄。
武庄是我姑姑嫁到的地方,距离故乡一百里左右,不算远,但足已摆脱新支书的势力范围。我随后在武庄生活了十五年,直到拆迁。
有的人,离开一个地方,能够开启一段新人生。可有的人,无论到哪,都还是被别人、被命运摆布。
我父亲就是那样的人。
作为武庄的外来户,只给批了五亩地,吃饭是够了,想结余是不可能。好在我的两位叔叔都已高中毕业,奔赴他们美好的人生。我父亲倒是有余力去做苦力:给钢筋厂做搬运工。在我幼小的记忆中,留存着这样一个画面: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低着头,拉着一个板车,板车上满满的钢筋,在乡村土路上慢慢蠕动。板车后面站着一位老太太,擦着眼泪目送。
我奶奶经常说几个兄弟就我父亲可怜。我父亲听着,不说话。我也就听着,我不说话。
因为我要说的话,会激怒她,以及我的很多亲友。
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奶奶,我甚至有些讨厌她。我这个回答目前已有三十万的阅读量,或许有一天,我的几个堂弟也会读到,会拿给我的几个叔叔大伯看。没关系,借这个机会,我把饭桌上不能说的话说给你们这些大叔大伯听。
我奶奶,你们的母亲,是一个不幸的旧社会的女人。她同样造成了我父亲,我母亲的不幸。
就是你们的母亲,买了糖球,跟我说:快吃,别给你表哥看见。
就是你们的母亲,在我带好朋友回家吃饭的时候,骂骂咧咧,不舍得切那块猪肝。
就是你们的母亲,教唆我父亲打他的女人。
这些,你们不知道,也感受不到所带来的破坏力。
只有我知道。
我知道有个喝醉酒的男人,把门栓插上,在屋里打老婆。有个小男孩,哭着伸开小手去护着,却被你们的母亲教训。
我知道有个女人,有一天告诉我床下藏着一个小本本,还有一个6位数字。
那天晚上,她不见了。我在黑漆漆的庄子里边哭边找:没有月光的夜里,家家户户门口的排水沟总是冷不丁的让我一脚踩空,甚至一屁股坐进去。
我终于带着满身泥水,在一个草垛后面找到了她:她说还是不放心我。
多年以后,这个男人遭遇车祸,守在床边的,却是那个被打的女人。
有的穷人,没有主见就罢了,连小家都照顾不好,还想跨越阶级?
而我,那个曾经趴在父亲背上装睡,在母亲抱到床上时突然睁眼吓他们的孩子不见了。
那个跑到父亲跟前要五毛钱,再跑到母亲跟前要五毛钱,买油条的孩子不见了。
从那时起,这个孩子出现严重的焦虑症,强迫症。每到夜晚,当别人家灯光亮起,他就会跑到门口,焦急的想他父母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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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强迫症吗?
大概率你只是听过,却并不知道。
一双鞋子要摆50遍的痛苦,你不知道。
一双手要洗50遍的扭曲,你体会不到。
想到马路上飞驰的汽车会焦虑,想到高楼大厦会焦虑,甚至坐着不动都能焦虑,那种控制不住的焦虑,你都体会不到。
而这些,对那时的我来说,就是日常。
多年以后,在高考的考场,我也要先花20分钟摆脱这些侵入性思维,才能安安静静答题。
这拜我父亲所赐,更拜你们的母亲所赐。
我庆幸我身边有那些不自私,不狭隘的人,他们有的连字都不认识,却比谁都懂做人的道理。
我大姨父就不识字。
我大姨父说起来是个可怜人,他自幼丧父,由母亲带大。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没有钱,也没有多少地,打光棍几乎是肯定的。不过他没认命,他看上我大姨,便去给我姥姥家干活,一干好几年,他真娶到了我大姨。
他不是那种爱说笑的人:有时候我妈带着我回娘家,在路上能遇到他:拿着鞭子,架着驴车,一脸忧愁。
他有三个孩子要养,靠这头毛驴帮砖窑拉砖来养,我想,这大概是他忧愁的原因。
但是他看到你,会诚心诚意的笑。他和大姨会把亲戚给的鱼,或者自己打的鱼,晒干,用盐腌上,捎给我,捎给其他姐妹兄弟家的孩子吃;每年也会养上几只公鸡,伺候一年,到春节时每家给送一只。
每当我吃到那鱼,那鸡,我心里却总是会难过。
很多事情都让我难过。
我难过隔壁的那个裹脚的老太太,你给她俩馒头,她会颠着小脚给你送来一箩筐青菜。
我难过那个总是坐在门前挠腿(腿上长满湿气)的老头,枣树结了果,自己不舍得吃,挨家挨户送一布兜。
我难过我表哥她奶奶,每次找我表哥玩,老人家都要把我们带到她的小屋里,打开一个破旧的木头箱子,解开一块裹了三层,也或许是四层的手绢,从里面拿出两根糖球,我表哥一根,我一根。
那些有血有肉的人们,那是我贪恋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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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我哥被送到城里念书,由我奶奶专人照顾。而我,我想是家里财力有限,只能在村口的小学里放养。
乡村小学没有拖堂,没有补习班,也没人对我有多大期望。
有的,是河里的鱼虾和满腿的泥巴,是田间穿成串的蚂蚱,是雨后出洞往树上爬的知了。那些还没出壳的知了,爬的很慢很慢,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我只有一本课外书:线装的唐诗三百首,从同村收破烂的表爹那里淘来的。我翻来覆去的读,翻得破破烂烂。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那些美好的意向给我很多慰藉。
小学时代的我,就像校园后面的那片油菜花,无人打理,野蛮生长。
我还挺怀念那春天一大片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的,黄的那么耀眼,那是童年才有的颜色。
小学的带课老师没有正经师范学院毕业的,多半是附近的村民,上过几年高中,略微有点文化。
不过好在他们也都鼓励学习,表扬爱学习的孩子。而我,在那帮乡下孩子里,可能天资略微聪颖,也可能比他们略微认真听讲,我基本霸占了班里第一的位置。
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同,让我得以坚持学业。
2002年,我直升对口的乡镇中学,双庄一中。
那时候,我们国家正处于人口红利的巅峰期,长三角、珠三角,到处需要农民工。附近十里八村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挣到了钱,有好吃的,有好喝的,有好玩的。
很多同学心生向往,枯燥的学校生活与那些年轻人描绘的大城市生活相比,相形见绌。
我表哥是第一个离开的,他骑着自行车,驼上课桌板凳,说:不念了,念不好,念了将来还不是打工!
陆陆续续,一个又一个同学放弃了学业。初一没上完,我的小伙伴们,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他们都说,读书没用,回家学两年手艺,然后去工厂打工,多好。他们的父母也这么说。
我父母不这么说,我也不这么想,我坚持留下来。
十年后,我表哥有了孩子。十六年后,我表哥到处托人,给他送到最好的小学。他对孩子只有一个期望:好好念书,将来别像他一样,顶着烈日在马路上画标线。
有的穷人,看问题不长远,不愿意投入时间精力读书,也不思考,可怕的是,这往往是一种恶性循环。
我念的乡镇中学条件很差,厕所是旱厕所,现在的孩子可能都没见过:屁股下面就是粪坑,你的排泄物摞在他的排泄物上,快堆满了才有人拉走。等到雨天,满地蛆虫,从四面八方向你爬过来。厕所还靠着学校偏僻的角落,夜晚没有灯光,阴森恐怖。
有一回,就是在夜晚,就是在雨天,我闹了肚子,不得不去。一个人摸黑蹲在石台上,屏着呼吸,强压着内心的恐惧,任由蛆虫在我的布鞋上蠕动。
中学也没有食堂,只有个锅炉房,需要自己带米蒸饭;同学们吃菜则大都是自家腌的豇豆,咸菜。偶尔,会花五毛钱买一个我们物理老师媳妇小车里卖的花卷。极其偶尔,还会花上一块钱,买一碗我们数学老师媳妇小车里卖的凉皮。赶上老师在场,还能多浇点辣椒油,油炸过的那种,很香。
如你所见,我念的是多破的乡镇中学。
但我觉得那时候还是很快乐,每晚8点,晚自习熄灯后,我喜欢站在路灯下,接着背我的唐诗宋词:”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我喜欢窝在由旧教室改成的五六十人住的大通铺里,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和牛顿聊一聊加速度和自由落体。
我还记得我的英语老师,韩露,她说她是寒露时节出生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她是个有真性情的漂亮女子,喝醉酒的她在办公室里给他男朋友打电话说想他,哭的满脸是泪,从椅子上摔下来。她也精通日语,我的一点日语功底,就是跟她学的。
我还记得我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粉笔头是他最拿手的武器。交头接耳之际,粉笔头嗖嗖的飞过来。成绩下滑,粉笔头还是嗖嗖的飞过来。
我还记得我的语文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他们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秉承着教书育人的执念。
2005年,我应该是这所乡镇中学的第一还是第二名,考上了江苏省四星级重点高中:宿迁中学。
进入高中,和打下良好基础的城里孩子竞争,压力就很大了。高一还凑合,数学物理还没有那么难,我还可以考第一,还做了班长。
慢慢的,数学物理就达到瓶颈。尤其是数学,无论我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学到几点,永远考不到140,而有的同学,满分是家常便饭。
等到高二分科,班主任直接给我下了定论:曹执,你报文科,将来能考取南京大学,你报理科,你连南理工都考不上。
我没听他的,毕竟我是个有主见的人。
2008年,江苏高考改革,只有语数外计分。那年理科一本线是330,我考了378,其中数学只有124分。我在年级排名77,全省50万人排在2万左右。
我确实没考上南大(考上南大需要400分出头,五六千名左右),我进了北京一所医学院校。
初到北京,见识到了她的繁华,见识到了她外表的光鲜。那时的北京,离我那么遥远。
2009年,我在肯德基做兼职,因为我的生活费一个月只有500,我得吃饭。我的工作是做汉堡:半成品的圆形面包片,加热45秒,不多不少。夹上和着面炸出来的辣鸡,两片生菜,10克甜面酱,一个辣堡出炉。有时候骑手不够,我也要顶班。骑手则需要在指定时间内送完一单,或15分钟,或20分钟。骑着电瓶车,在大北京穿梭;在写字楼,在高档住宅,在胡同里穿梭;在风里雨里穿梭。工资按小时计,一个小时七块。
我记得那个停电的小区:我扛着宅急送的保温箱爬到十四楼,坐在漆黑的楼道里,摘下被汗水浸湿的头盔,喘喘气;我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骑着电瓶车略过我的大学门口,瞥见灯光下那些带着笑颜的年轻身影,雪花盖在我的眼镜片上,化成水;我记得中环酒店里给我小费的外国人,那带着善意的眼神;我记得那个嫌弃我事先没有备好零钱的女人,那带着不屑的嘴角;我记得那个给我拉过一把椅子,让我陪他聊会天的老头:他从设计院退休,养老金一万多,身居大房,独享凄凉。
那年,在二环路的里边,我和最真实的北京亲密接触。
可能从那时起,我开始了解,并喜欢上这座城市。以前的我,向往的可是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2010年,2011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依旧是读书和兼职,但兼职由体力改成了脑力,家教一个小时50到100不等。
2012年,考研,在图书馆自习遇到了她。
仿佛也是命运,两个相隔千里的人相遇,仿佛也是注定,我在考研的关口追求人家。
在送她的水果上写情话:
做一些搞笑的东西:
带她去看五月天演唱会:
去薰衣草庄园:
去很多很多地方。
她爱吃烤鱼,我们吃遍了北京的烤鱼店,有时候坐两个小时公交也要去。我们一起看过很多电影。
她就是那只可爱的小妖。
我这人待人真诚,喜欢人家就倾其所有,拿女朋友当媳妇看待(那时,经过本科的兼职以及奖学金等等,以及研究生期间的私活外快,已经有了一定积蓄)。
2017年,她硕士毕业了,也找到了有户口,稳定,薪水还可以的工作。
那一年,我俩领证。
工作后的收入还是远比外快来的多一些,我们甚至开始看房,想象着未来的装修布置。作为一个穷人,好像我很快就能翻身了。
2017年,我父亲车祸。
住院期间,每天费用滚雪花一般,昏迷也不知何时能醒,刚刚工作一年的积蓄,根本撑不了多久。
那段时间是灰色的,陪床,官司,筹钱。一下子又要回到一贫如洗的样子。
穷人,想要跨越阶级,你得祈求平平安安。你得买好保险。
好在后来父亲醒过来了,算是上天对他多年辛苦的一点眷顾。
还是2017年,我开始创办公司。
在师兄等人的帮助下,营业额还不错。
很忙,很累,但是很有成效。
2019年,我在北京的第十一年,我买下了一套房子。四环外一点点,大两居,新房。
此时距离北京爱情故事上映已经过去了5年,距离蜗居上映已过去了11年。
当年,石小猛背弃沈冰,放弃尊严,还够得着38平米的房子。如今,帝都的石小猛们就算把尊严踏在脚底下,也不大容易够得着大北京的房了。
如今五环外一套90平的房,都要接近五百万,而帝都2018年的人均工资不过刚刚过万,怎么够得着?
我够着了,不是我有多牛,而是靠一点点运气。
准确的说,是我媳妇的运气:丰台区两万多人申请,一万多人审核通过,分一千套房子。她,摇进了前一千,省出了两三百万。
这样首付就只需要140多万了,靠自己工作三年的积蓄,加上亲友给的一点点支持,凑够了。
穷人跨越阶级,除了努力,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像我媳妇这样的运气。
有的人说,你这不算跨越阶级,你这只是叫立足。
跨不跨越的,没关系,至少我在一步步跨越之前的生活。另外可以确定的是,我的儿女,他们的爹有户口有房,他们不必经历像我这样的辛苦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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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几天前,我开始写这个回答时,是第1396个答者。现在,当你查看这个问题下的全部回答时,按默认排序我已经升到了第15位。
为什么在前进?
因为其中一千个人打了一句话就懒得再说下去,因为另外三百人空洞的写了两句总结。这1300位,只是起跑线靠前,但是自身早已放弃了。
真正要费点力超越的,只是前面那95位。
说难也难,穷人后代绝大多数跨越不了阶级。说不难也不难,同学亲戚里面出身穷人现在也混成中产甚至资产阶级的颇有几个,一路过关打怪轻松愉快没费什么力气就该有的都有了。
穷人在青年阶段跨越阶级,靠的基本不是后天努力,而是先天配置。配置好了,智商极高,情商自控力也都没落下,欲望野心刚好被能力cover,读书时期全程名列前茅,考上好大学进好单位提拔升迁创业如履平地,路上遇到点中小挫折反而都成为磨砺心性的磨石。这一路爹妈根本没法给任何资助和点播,全靠智力开挂碾压身边同侪。
残酷的事情在于,先天配置是基因彩票,出生即开奖,接近万里挑一的中奖率,中了就中了,没中就没有。如果中奖,青少年时期读书成绩或创业成就之类已经显露无疑,才有机会在接下来的社会竞争积累资源中跨越阶级。二十多岁还泯然众人,就老实承认自己天资平庸,没有中奖吧。
你也没有中基因彩票,不要说和资产加持的富家子弟拼,和基因彩票已经中奖的人拼,没中奖的你也拼不过啊。大家都差不多,凭什么你上去他下来?你能吃苦努力,别人不能吗?你敢不要命,又有几条命可以拼呢?
但说不求一步登天跨越多个阶级到达金字塔尖,只求比身为穷人的父母辈好一些,从一穷二白到温饱小康,这却是有明确、可靠、安全的路径可以走的。
1.读书成绩如果还可以,一定要拿到一个大学文凭,而且要学一份技术性的学科,比如医科与计算机。进了大学,你会接受成体系的现代社会思想和科学,有免费的大型图书馆,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可以交往,去读书,去学习,去交朋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逛街打游戏追星上。有了文凭,去找份脑力劳动的工作或考公务员,然后闷头工作赚钱。
2.读书成绩不行,不要读下去了,去技校或培训班学门自己喜欢钻研的手艺,然后找个收入高的城市做个手艺人,给自己打造个属于自己的标记,哪怕是路边开个烧饼摊,也要有个人品牌。认真对待你的顾客,诚实守信,时间长了,市场会给你回报。
3.极其谨慎地选择结婚对象,不要早早结婚,宁可多花点时间互相了解,也不要冲动之下结婚。性格轻浮、爱撒谎、习惯借钱不还、有赌博恶习、家庭情况复杂、性格冲动有暴力倾向的,长得再好看,吹得再动听也不要找,迟早会害死你。温和、守信、诚实,最好知根知底的,外表憨厚不出众甚至有点丑,家庭清白,和你两情相悦的对象,适合结婚。找不到,宁可单身。
4.攒钱,攒钱,攒钱。别信什么年轻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把你收入除了吃饭租房日用之外的每一分钱都攒起来,吃穿用度能省就省,费钱的大件除了房子一概不买,不旅游,少聚会,只投稳健理财,不懂就存银行。千万别炒股,别投机,别做生意,别借钱给亲戚朋友。绝对绝对不要借贷,绝对绝对绝对不要网贷,最好不要办信用卡。
简而言之,接受一个现实:你不可能有任何致富的捷径可走,只能按最大众、最稳健也是最辛苦的路,一点一点积累,一次小差都不能开,走上二十年,三十年,还要期待家里人都没有生大病,且这些年里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才可能往上艰难地走一步,从穷人变成略有资产的人。
谁告诉你有捷径可以快速突破阶级,打他,拉黑他。他只是想自己跨越阶层罢了。
听起来并不难,无非工作、赚钱而已,为什么穷人的后代仍然绝大多数还是穷人呢?
因为只要他们手里有了一点点盈余,就会有无数人来骗他走捷径。
评论里就有许多实例。
有的会告诉他,现在房价高估,有钱买房是傻子,要去投资别的项目,产生”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有的会告诉他,想加快速度赚钱,就得炒什么蓝筹股,炒币,炒盲盒,等等各种来快钱的项目;有的会告诉他,年轻人买房就会变成卖梦想的房奴,一辈子活着就为一套房子,人生没有生活质量,太凄惨了,一套房子消灭一个梦想……
你们说的都对。
过去三十年,确实有很多人,靠着这些好听的话,为穷人编制了暴富的梦想,来让自己成功拥有了资产。
所以穷人翻身,难之又难,他们最缺的不是钱,是心智,来彻底放弃捷径的欲望,不懂的领域坚决不投入资金。能坚持到最后成功翻身的,都是运气好没走上捷径,把钱攒起来变成房子和正资产的人。
穷人跨越阶层有多难?一步登天的梦有多美,主动醒来就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