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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评价明末起义领袖张献忠李自成等人?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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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一样的问题,还有好多搞笑一样的答案。


那股浓浓的封建地主的骄傲感跃然纸上,什么农民军烧杀抢掠的,穷人就是这么烂啊。

可惜的是,全是扯淡。

真以为你家崇祯皇爷杀人就少啊?

左良玉左侯爷那是屠了武昌,屠了九江,屠了N多大城市,同等级别的屠杀,不要说农民军了,连清军都做不出来,清军进关之前是掳掠,哪怕是嘉定扬州也没一把火把城市给烧了,毕竟人家知道这夺下来的城市是自己的财产,不像左良玉左侯爷,是杀完还放火。

至于把人抓起来放火上烤之类的行为艺术,那都不用说了,左侯爷可以封一个火神,绝对不会侮辱神职的。


中原地区各个县城据城而守,巡抚大军到了要开门进城,结果城里比流寇来了还紧张,七品小知县跟总督巡抚兵戎相见,以为是笑话么?


知道李自成的口号是什么?“剿兵安民”!!!是要消灭大明朝的这些禽兽匪军。

崇祯时期的大混战,最大的杀戮和破坏,是来自于崇祯皇爷的官军,而根本不是起义的农民。

所谓的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是说着玩的么?


顺便,那些要拿黄巢说事的LOW逼也歇歇吧,不看看吃人肉的到底是谁,知道秦宗权是我大唐帝国最顶级高官么?

这种乱世,作恶的人很多,但是作恶最多的必然是崩溃政权的官军,别鬼扯什么农民的恶,农民的恶那都是官府官军给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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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历代的造反者,没有一个人能比闯王更理直气壮更无可指责,放到全世界都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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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王高迎祥死了,李自成继续当闯王接着干,没有李自成也会有王自成。

没有张李,就没有内患?崇祯是好皇帝吗?看一遍《大明劫》就知道了,就算没有满清外患,张李也被剿灭了,明朝也会亡的。张李失败十几次都可以再打回来,孙传庭只要失败一次大明朝就快完蛋了。为什么?问你的好皇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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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吐槽题主的表述内容中的第一句话:

崇祯皇帝是个好皇帝,产出阉党,和他的祖辈比起来厉害不少

铲除阉党就算是好皇帝了?明朝的阉党头子都是皇帝写张条子分分钟就给跪的货色,唐朝中后期的大太监们跟他们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明朝的太监能够参政议政,是因为皇帝想要他们参政议政,再牛的大太监,如刘瑾、魏忠贤等,他们的背后,都是有着皇帝意志的支持。明朝的皇权在面对业已新兴崛起的文官势力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司礼监的存在即是皇帝个人精力不足的一种补充机关,作为皇帝的耳目的东厂、西厂等等特务机构都是如此。事实上明朝中期自嘉靖起,朝廷便形成了皇权、宦权、文官三方平衡的局面,宦官权力来自皇帝,同时也影响皇帝作出最终决策,皇帝派出宦官节制军队,到地方征收税款等等,宦官俨然是皇帝的秘书机构。

那么问题来了,魏忠贤该不该死?窃以为九千岁绝对够得上千刀万剐了,做的很多事情天理难容,怎么替他洗地都洗不干净。但是,作为当时皇帝制衡文官、充实国库的重要角色,在明末战事连连的大背景下绝对是至关重要。

崇祯可以杀魏忠贤,但必须要扶持另一个魏忠贤上台,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游戏规则不能乱,否则这艘已经千疮百孔的破船便无法继续前进,这是大势。

而崇祯事实上没看到这层,他过分的相信了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团队,而文官团体的利益所在和性质决定了他们既办不好事情,也无所谓谁来当他们的皇帝。明朝最后走向了覆灭,崇祯绝对是要负重要责任,并不以他勤政简朴所能抵消。他杀阉党,也并非显得他有多么厉害,某种程度也是一种自保,详情看他登基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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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刚好题主也补充了题目,我也跟着进行。

聊回正题,如何评价这些在明末大起义中的起义领袖。

窃以为可以总结为:借势而起,能乱天下却不能安天下的草莽。

是不是有点搅屎棍的感觉?虽然这搅屎棍是明朝自找的。明末因为朝局的变化,使得征税对象的重点发生改变,富农不再征税,而将战争的负担转嫁到贫瘠的北方农民身上,犹如向着干燥的枯草堆上扔燃着的火柴。用一句比较俗的话说,死了一个李自成,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李自成,死了一个张献忠,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张献忠,无论孙传庭是否当年能把李自成的一十八骑彻底消灭,都不妨碍这势如潮水的矛盾刺激后继续一场场新的农民起义。

你们当农民起义就是屁民脑后长了反骨就想上位?农民不到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是万难如此前赴后继的去拿自己的命与国家拼杀的,否定农民起义正义性的人简直是反人类。为了一个皇汉们意淫中的汉族政权,就去极力抹黑农民起义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古代中国的百姓是最好统治的,不在统治阶层上找原因,反而寄希望于这些被逼而起的农民代表自行消灭,是不是很可笑?

事实上最后消灭明朝北京朝廷的是李自成的闯军,张献忠长期辗转在中西部,还经常跟闯军发生火并,中间屡次被招安,然后复反,跟明朝后期糟糕的政策也有一定关系,这么一个可笑的人物如果放在其他时代,早就死多少次了。而李自成的做大也在最后两年,之前也一度岌岌可危的被反复团灭。以李自成为首的农民起义军并不是在反复作战中逐渐走向强大的,而是借着后期各地流民四起的现状,乘势而起的。

北京朝廷需要担着担心着来自两个方向上的敌人,东北的后金,就是1644年入关摘果子的那个,还有一个便是西北匪患,也就是农民起义。第一次大的农民 起义在洪承畴、杨嗣昌、卢象升、孙传庭等人的围剿下事实上已经被扑灭了,原闯王高迎祥等头目亦被诛殆尽,李自成等人躲避在穷山恶水之间,等待着时机后再起。而随后而来的天灾和三饷终于成功的配合了一把,让这些穷寇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真可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事实上1643年李自成打败潼关的孙传庭后,依然没有要取代明朝而一统天下的野心,可时势造英雄,除了极少的抵抗外,闯军居然顺利的进入了北京城,在关外密切关注着关内变化的满清终于乘势,在最敏感的时刻得以入关,成功摘了桃子,李自成从进入北京后,战略举措屡屡失当,漏洞百出,跟传说中入关前驰骋天下的那个李自成判若两人。真是因为进了北京之后就腐败造成的?即便是清朝后期的太平天国,也没有几十天就腐败成这样的道理。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以李自成为核心的农民军只有这种打天下的水平,在夺取京城前,他们的真实能力尚没有真正得到验证,而在之后需要真正考验其决策能力时,其低能无力的事实终于得到了一次次的暴露。

总结:借势而起,能乱天下却不能安天下的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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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李自成和张献忠为什么要造反。

先看看当时的人如何评价明末的社会环境。

孔贞一说:

“蜀昔有沃野之说,然惟成都府属,自灌抵彭十一州县开堰灌田故名焉。近为王府有者什七,军屯什二,民间仅什一而已。田产子女尽入公室,民怨已极。”

郑廉说:

“缙绅之家,率以田庐仆从相雄长.田之多者千余顷。 即少亦不下五七百顷。 ”

毛九华说:

“势豪之家,仆隶多至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 ”

范景文说:

“富者动连阡陌,贫者地鲜立锥。 饥寒切身,乱之生也,职此之由。”

卢象升说:

“贫者日益贫,富者日益富,大约贫民之髓富民实吸之。 ”

顾炎武说:

“吴中之民,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什九。 ”

孙承泽说:

“忆臣待罪县令时,倏奉一文取豆米几千石、 草几千束运至某营交纳矣。 倏奉一文买健骡若干头、 布袋若干条送至某营交纳矣。 倏奉一文制铜锅若干口、 买战马若干匹送至某营交纳矣。 并不言动支何项钱粮,后日作何销算,惟曰迟误则以军法从事耳。 ……是以私派多于正赋,民不堪命,怨声四起。 ”

瞿式耜说:

“计海内用兵十年矣,无事不取之民间,而郡县催科苛政,无一事不入考成。 官于斯土者,但愿征输无误,以完一己之功名,谁复为皇上念此元元者哉!故一当催征之期,新旧并出,差役四驰,杻系枷锁,载于道路;鞭笞拶打,叫彻堂皇。 至于滨水荒陂,不毛山地,即正供本自难完,今概加新饷,倍而又倍,荒山荒地,谁人承买?卖子鬻妻,逃亡遍野。而户下所欠,终无着落,以累其宗族、 亲戚者又不知凡几矣。 ……自逋欠日久,故一当催征,今日张一示比崇祯元年钱粮,明日张一示比天启七年钱粮,后日张一示比天启六年钱粮,层累而上。 而民之耳目乱,手足忙,心计亦惶惶靡定。 将完旧乎,则恐征新者之敲比也;将完新乎,则恐征旧者之敲比也。 ”

梁廷栋说:

“今日闾左虽穷,然不穷于辽饷。 一岁之中,阴为加派者不知其数。 如朝觐考满、 行取推升,少者费五六千金。 合海内计之,国家选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数百万。 巡抚(当是巡按之误)查盘缉访,馈遗谢荐,多者至二三万金。 合海内计之,国家遣一番巡方,天下加派百余万。 ”

孙澜说:

“富民置产,弃多贫民。 买者宁多其价而少带其粮,卖者并负空差而愿图厚价。 孰知多蓄之家利在轻徭,而穷民过眼之价转手为空,且自贻剜肉医疮之患矣。 迨于既久,田连阡陌者赋止勺圭,地无立锥者输且关石。 催科者无可伊何,但令里老辈四六包赔而已。 ”

李清说:

“予尝过恩县,见乙榜令催比钱粮,血流盈阶,可叹!”

吴应箕说:

“自晨发,出郭门二十里,又行四十里。 此日天色甚霁,搴帷而眺,则四十里中一望皆黄茅白草,察所过之处,皆行地亩中,亩之疆界尚在,而禾把之迹无一存者,计耕作久废矣。 即问舆夫:‘此县东西南北,其田地荒芜尽如此乎?’ 夫答曰:‘如此者十有八九。 息县较好,然如此者亦十有四五矣。 ’心怪其言,到驿舍见有备中火老人及吏役在焉,即呼问曰:‘向所见一路荒芜之田,无差粮乎?’ 数人同声对曰:‘前此皆膏腴之业,差粮如何得蠲?’ 即问:‘何不耕?’ 对曰:‘无牛。 ’ 问:‘何以无牛?’ 则谓:‘多盗卖出境者,无牛因以无佃,此其一端也。 又本县马户差徭苛急,每报一人,人不堪役,则先卖其牛弃其地,久之而其人亦逃矣。 人去则田无主,故不耕。 人去而粮犹在,则坐赔于本户,户不堪赔则坐之本里,或又坐之亲戚。 此被坐之家,在富者犹捐橐以偿,至贫者则尽弃户而去。 故今村落为墟,田亩尽废,皆由此耳。 ’ 因又问:‘此有田弃走之家,始何不卖以与人,而甘抛弃若此?’ 则又对曰:‘夫差徭政为有田地者苦耳,今赔者欲弃其产而不得。 况受其业,而粮即派其家,能堪之耶?于是相率而逃,相率而荒,日甚一日,故遂至此极矣。 ’ 又问:‘独无以此情白之县者乎?’ 对曰:‘此县令多举贡,日暮途穷,贪得为念,又衙门弊多,度力不足以区处,遂日操鞭扑,设法扳坐,只求粮完,自免上司谴责耳,何暇顾人户之逃、 田亩之荒也。 甚至有告理者则反笞之,所以百姓虽愁怨,率无敢言者。 ’ 予又问:‘此是通衢,司道必由此乎?’ 曰:‘然。 ’‘抚按由此乎?’ 曰:‘然。 ’ ‘州郡由此乎?’ 曰:‘然。 ’ 予问:‘曾有由此而问厥故者乎?’ 佥曰:‘无有。 ’ 予不觉浩叹。 ”

朱由检自己都说:

“加派之征,势非得已,近来有司复敲骨吸髓以实其橐。”

这可不是我吃饱了撑的黑大明,就连卢象升、瞿式耜这样的赤胆忠臣,也异口同声地告诉大家,明朝末年的社会矛盾已经到了极其尖锐的地步了。明末的官员勋贵,要是个个都杀,肯定有不少冤枉的,毕竟还有朱以海、朱聿键、史可法、黄得功这些为国家竭尽全力奋斗的。但要是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得有漏网的。

那么再说说明末的饥荒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首先看顾炎武的《日知录·卷十二·河渠》中的一段话。

“天启以前,无人不利于河决者。 侵尅金钱,则自总河以至闸官,无所不利;支领工食,则自执事以至于游闲无食之人,无所不利。 ……于是频年修治,频年冲决,以驯致今日之害,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

明末的自然灾害就不全是天灾,和明朝官府在水利建设和赈济灾民上的贪蠹无耻是分不开的。

《明经世文编》 440卷记载:

“数年以来,灾警荐至。 秦晋先被之,民食土矣;河洛继之,民食雁粪矣;齐鲁继之,吴越荆楚又继之,三辅又继之。 老弱填委沟壑,壮者展转就食,东西顾而不知所往。 ”

黄槐开记叙:

“自古饥年,止闻道殣相望与易子而食、 析骸而爨耳。 今屠割活人以供朝夕,父子不问矣,夫妇不问矣,兄弟不问矣。 剖腹剜心,支解作脍,且以人心味为美,小儿味尤为美。 甚有鬻人肉于市,每斤价钱六文者;有腌人肉于家,以备不时之需者;有割人头用火烧熟而吮其脑者;有饿方倒而众刀攒割立尽者;亦有割肉将尽而眼瞪瞪视人者。 间有为人所诃禁,辄应曰:‘我不食人,人将食我。 ’ 愚民恬不为怪,有司法无所施。 枭獍在途,天地昼晦。 ”

陈其猷的《饥民图》中描述:

“臣自正月离家北上,出境二十里,见道旁刮人肉者如屠猪狗,不少避人,人视之亦不为怪。 于是毛骨懔懔。 又行半日,见老妪持一死儿,且烹且哭。因问曰:‘既欲食之,何必哭?’ 妪曰:‘此吾儿,弃之且为人食,故宁自充腹耳。 ’ 臣因此数日饮食不能甘,此时苟有济于死亡,直不顾顶踵矣。 乃入京之初,恶状犹横胸臆间。 越二三日,朋俦相聚,杯酌相呼,前事若忆若忘。 既而声歌诱耳,繁华夺目,昨日之痛心酸鼻者,竟漠然不相关矣。 呜呼,臣饥人也,饥之情、 饥之味皆其习见而亲尝者,犹且以渐远渐隔而忘之。 乃欲九天之上、 万里之遥,以从来未见之情形,冀其不告而知、 无因而痛,不其难乎?”

马懋才的《备陈灾变疏》中说:

“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 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 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 诸树惟榆树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 殆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山中石块而食。 其石名青叶,味腥而腻,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 民有不甘于食石以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 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 有司亦不能禁治。 间有获者亦恬不知畏,且曰:‘死于饥与死于盗等耳,与其坐而饥死,何若为盗而死,犹得为饱鬼也。 ”
“最可悯者,如安塞城西有粪场一处,每晨必弃二、 三婴儿于其中,有涕泣者,有叫号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粪土者。 至次晨则所弃之子已无一生,而又有弃之者矣。
“更可异者,童穉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更无踪影。 后见门外之人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 而食人之人亦不数日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矣。 于是,死者枕藉,臭气薰天。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遗骸。 臣来之时,已满三坑有余,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其几矣。 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 ……
“然臣犹有说焉。 国初每十户编为一甲,十甲编为一里。 今之里甲寥落,户口萧条,已不复如其初矣。 况当九死一生之际,即不蠲不减,民亦有呼之而不应者。 官司束于功令之严,不得不严为催科。 如一户止有一二人,势必令此一二人而赔一户之钱粮;一甲止有一二户,势必令此一二户而赔一甲之钱粮。 等而上之,一里一县无不皆然。 则见在之民止有抱恨而逃,飘流异地,栖泊无依,恒产既亡,怀资易尽,梦断乡关之路,魂消沟壑之填,又安得不相率而为盗者乎!此处逃亡于彼,彼处复逃之于此,转相逃则转相为盗。 此盗之所以遍秦中也。 ”

马懋才是个明白人,他的文章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老百姓连条活路都没有,凭啥不造反,官府留给老百姓的只有三条路:饿死、被吃、造反,是正常人都得选造反。

再看看军队的情况。

陕西巡抚胡廷宴说:

“临巩边饷缺至五,六年,数至二十余万;靖卤边堡缺二年、 三年不等;固镇京运自万历四十七年至天启六年,共欠银十五万九千余两。 各军始犹典衣卖箭,今则鬻子出妻;始犹沿街乞食,今则离伍潜逃;始犹沙中偶语,今则公然噪喊矣。 ”

卢象升说:

“今逋饷愈多,饥寒逼体。 向之那钱借债勉制弓矢枪刀,依然典卖矣。 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 僵而仆者且纷纷见告矣。 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袴者,有少鞋袜者,臣见之不觉潸然泪下。 ”
“所辖之军,其饷银自去年十一、 二月到今,分毫未领也。 各军兵虽复摆墙立队,乘马荷戈,而但有人形,全无生趣。 往时见臣督临,犹跪路跪门,纷纷告讨。 此番则皆垂首丧气而已。 彼其心岂不甚苦,势岂不甚危,情岂不甚迫?盖知臣无以应之,讨亦如是,不讨亦如是,故付之含泪不言耳。 微臣知此,亦不觉泪从心底出也。 况时值隆冬,地居极塞,胡风朔雪,刺骨寒心,微臣马上重裘,犹然色战难忍,随巡员役,且有僵而堕马者。 此辈经年戍守,身无挂体之裳,日鲜一餐之饱。 夫独非圣明宇下苍生、 臣等怀中赤子乎?铤而走险,所不忍言,立而视死,亦不忍见。 一镇如此,三镇可知。 ”

又要让士兵打仗,还不让士兵养家糊口,都到了“鬻子出妻”的份上了凭啥不兵变?

没兵变的那些,破坏力也不比兵变的小。

《甲申纪事》记载:

“今官兵所至,动以打粮为名,劫商贾,搜居积,淫妇女,焚室庐。 小民畏兵,甚于畏贼。 ”

《怀陵流寇始终录》记载:

“报斩贼五十级、 而妇孺之首三十有五。 ”
“其将使县令报功。 令曰:‘无首级何以报?’ 将曰:‘易耳!’ 少顷,进千级,其中有庠士八十余人。 ”

再看一看和李自成利益相关的驿卒生活。

方震孺是这么说的:

“至若驿递,夫只有此数,马只有此数,而自有东事以来,军情旁午,差官络绎,奚啻百倍于前。而欲其照旧支撑必无幸也。 臣所经过,自通州次抵山海,见夫头、 马户以及车户,无不泣下如雨,不忍见闻。 而瘦马走死道旁者又不可胜计。 ”

吴甡说:

“今天下驿递之疲惫极矣。……驿递非破家荡产以供,则鬻妻卖子以应。 当此民穷财尽之秋,更罹狼吞虎噬之惨。 ”

练国事说:

“秦晋驿递,例不全给。 今募夫之苦,更加十倍,故人人思逃。 凡在冲路,宜全给以安人心。 ”

孙奇逢《夏峰先生集》 卷七中记载:

“安定站银五万有奇,每发不过一二千金。 县令例扣四百,余始分给驿所。 ”

李自成他们这些驿卒都已经苦成这个德行了,结果还被无缘无故开除了,凭啥不造反。

假设一下,你在某家企业打工,每次发工资都被部门经理克扣一大块。过去还好,能领得上工资,凑合活着,现在干脆连工资都不发了。上级逼着你天天加班,让你的身体和设备都超负荷运转,然后设备坏了算你的责任,你全额赔偿,赔不起就卖老婆卖儿子。到最后,直接把你开除了,一分钱补偿没有,饿死活该。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该盼着让老板上吊吧?

朱由检裁驿递的结果,杨士聪说得很清楚:

“天生此食力之民,往来道路,博分文以给朝夕。 一旦无所施其力,不去为贼,将安所得乎?后有自秦、 晋、 中州来者,言所擒之贼,多系驿递夫役,其肩有痕,易辨也。 ”

《延安镇志》中说:“李自成一银川驿之马夫耳,奋臂大呼,九州幅裂。 ”对于这件事,只能说大明朝真是活该,你不给马夫留口饭吃,就别怪马夫从你嘴里抢。

明末农民战争的第一枪是如何打响的?

《烈皇小识》 中这样写道:

“先是天启丁卯,陕西大旱。 澄城知县张耀采催科甚酷,民不堪其毒。 有王二者,阴纠数百人聚集山上,皆以墨涂面。 王二高喝曰:‘谁敢杀张知县?’ 众齐声应曰:‘我敢杀!’ 如是者三,遂闯入城。 守门者不敢御,直入县杀耀采。 众遂团聚山中。 ”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混账县令:活该!

还有一个叫赵胜的穷书生,好端端地窝在破庙里读书,结果被人诬陷半夜点灯是想造反,于是人家索性真的反了,而且名号就叫“点灯子”。

甘肃镇的勤王军赶了六千里路进京勤王,一路上连粮食都没给足,士兵们背着沉重的武器装备,在军官的催逼之下饿着肚子赶路,一路上人员马匹不断倒毙。士兵们终于忍无可忍:“左右是死,不如就死在这里。” 在王进才、 殷登科、 吴天印的领导下杀死了带队军官。

但凡有一条活路,谁愿意造反?王二、赵胜这些姓名见于史册的首领,也活不过几年,更何况基层的炮灰。明朝的灭亡,就是因为把好好的百姓逼成了流寇。

沈颐仙《遗事琐谈· 卷五·寇祸本末》 中说:

“张献忠,本铁匠子,年少刚狠,承造军器,官吏有陋规,而煤铁有馀。 后煤铁既少而陋规日增,工食克扣而限期更迫,匠不堪命,因以倾家,而追逼复首及之。 乃入王嘉胤党,贼中称为八大王,自称为西王。 ”

米脂知县张可立这样评价李自成的家乡米脂:

“本县原额地粮草站,除免征奏豁,其实征之数,开载别册,一览瞭然矣。 先以十三里之民,耕种前地,办纳前粮,尚多荒逋。 矧并里之后,暵疲之馀,在者仅二里耳。 地之愈荒,粮之愈逋,无怪也。且宽衍川地,尽属军屯;峻塉山冈,方为民产。 春当种而冻弗消,秋未收而霜已降。 糊口实难,竭泽奚忍?目今催督之令,急于星火,参罚之例,严于震霆。 有司即工于催科,如罄室之民何哉!……未荒者因荒粮之赔而尽荒,未逃者因逃粮之加而尽逃。 窃不知县事所终矣。 边地之荒,边民之苦,人人知之、 悯之。 其招来之法,非不明且具也。 行之数年,效未一睹,何哉?抛荒之册甫上,督征之令已下,不曰荒者难征也。 抚字之望甚殷,参罚之章□贷,不曰存者赔难也。 岂惟百姓剥肤,有司亦束手矣。 因荒荒熟,因亡亡存,民之苏也,其何日之有?”

费密的《荒书》中说:

“父亡,自成年长无依,为米脂县圁川驿马夫。 艾乡绅之门有石坊,艾送客忽见自成坦卧其上,怒之。 他日又溺于艾乡绅门墙,擒入,箠楚乱下,系于庭柱。 艾之季子出,手持饼啖。 自成饥甚,向艾子乞余饼。 季子骂曰:‘我宁饲狗,岂以与汝?’ 投饼于地,脚踏而去,自成深恨。 艾乡绅又送官责治,适自成骑死驿马二匹,追赔比较甚严;又骑死一匹。 遂欲走亡,无可依者。 ”

郑廉的《豫变纪略》 中说:

“(自成)为驿卒,能得众。 时岁洊饥,邑官艾氏贷子钱,自成辄取之。 逾期不能偿,艾官怒,嗾邑令笞而枷诸通衢烈日中,列仆守之,俾不得通饮食。盖欲以威其众也。 诸驿卒哀其困,移诸阴而饮食之。艾仆呵骂不许。 自成忿然曰:‘唉,吾即死烈日中何害?’ 则踉跄力荷其枷仍坐烈日中,竟不饮食,虽惫甚不少屈也。 众益哀之,不胜其忿,遂閧然大譁。 毁其枷,拥自成走出城外,屯大林中,不敢出。 然犹未至伤人也。 而县尉则乘羸马率吏卒执弓刀而往捕之。林莽箐密,不敢入。 相持良久,日且暮,众不得已,杖白梃一閧而出。 县尉惊,堕马死;吏卒溃而奔,弓刀器械悉为其有。 是夜遂乘势袭城,奋袂一呼,饥民群附,一夜得千馀人,出而走,转掠远近。 旬日间其势益众,又与盗相通为声援,往来奔窜,号曰闯将,俨然自为一部矣。 ”

都把人逼成这样了,不造反难道等死吗?明朝的灭亡赖不得李自成、张献忠,要赖只能赖皇帝、宗室、官员们的吃相实在太难看,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老百姓留。

李自成和张献忠选择造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理直气壮不过。明朝都烂成这个德行了,还想再统治两百年?再残害老百姓两百年?想得美!题主这番粉饰,无非就是“不做安安饿殍,由效奋臂螳螂”的翻版而已。不知道把你换到陕北农民的位置上,有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宁可饿死也不给把你害得家破人亡的老爷太太们添麻烦?

第二,李自成和张献忠为什么不接受招安。

总有人说,李自成和张献忠应该招安,应该参加抗清,对于这些人,我只有一个评价: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明末的农民军,招安根本就不是一条活路。

明朝的官员也不都是蠢材,杨鹤、李应期等对于问题就看得很清楚,首先,他们认识到陕北盗贼蜂起的根本原因就是农民无食、兵丁无饷。

杨鹤说:

“内地流贼起于万历、 天启年间。 援辽兵丁陆续逃回,不敢归伍,因而结聚抢掠,以渐蔓延。 不幸边地亢旱四载,颗粒无收,京、 民二运转输不继,饥军饥民强半从贼,遂难收拾。 ”

李应期说:

“全陕地多硗确,民鲜经营。 慨自边疆多事,征兵征饷,闾阎十室九空。 更遇连年凶荒,灾以继灾,至今岁而酷烈异常也。 臣自凤汉兴安巡历延庆、平凉以抵西安,但见五月不雨,以至于秋,三伏亢旱,禾苗尽枯,赤野青草断烟,百姓流离,络绎载道。 每一经过处所,灾民数百成群,拥道告赈。 近且延安之宜、 雒等处,西安之韩城等属,报有结连回罗,张旗鸣金,动以百计。 白昼摽掠,弱血强食。 盖饥迫无聊,铤而走险。 与其忍饿待毙,不若抢掠苟活之为愈也。 ”

老百姓之所以造反,无非就是因为不想忍饿待毙,李应期因此提出的应对办法是:

“伏(俯)念奏(秦)灾重大,关系匪轻,敕下户部覆议,将天启七年负欠并今岁加派地亩辽饷亟赐免征,复将见年者酌减一半,其馀军饷宗禄一并宽缓。 不然,即日取此饿莩毙之杖下无益也。 更祈皇上敕部俯查万历十一年并十三年全陕大荒事例,慨发帑金遣官赈济,于以救灾民而安地方。 异日公家之赋,尤(犹)可望之将来。 如曰内帑以(已)匮,诸饷不继,蠲赈两端,概靳不施,万一祸乱大作,天下动摇,勿谓臣今日缄口不言。 ”

杨鹤也提出了这样的策略:

“盖解而散,散而复聚,犹弗散也。 必实实赈济,使之糊口有资,而后谓之真解散。 解散之后尚须安插,必实实给与牛种,使之归农复业,而后谓之真安插。 如是则贼有生之乐,无死之心,自必帖然就抚。 抚局既定,剿局亦终。 臣所谓欲行剿抚之实著,必有剿抚之实费者此也。徒以抚愚贼,是即以贼自愚,此不终日之计也。况费之于剿,金银一去不还,且斩首太多,上干和气。 费之于抚,金钱去而民在,活一人即得一人性命,盗息民安,利莫大焉。 ”

这种做法,向来是封建王朝应对农民起义的正路,减免赋税、赈济灾民、招抚首领、恢复生产。只有让老百姓有一口饭吃,才能从根本上避免他们铤而走险。

然而,方法规划得倒是好,执行起来就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皇上只批了十万两银子。

一开始,招抚政策还是很成功的,杨鹤成功招降了神一魁等农民军,可是这十万两银子很快就花没了。

李继贞说:

“前赈臣携十万金往,度一金一人,止可活十万人,而斗米七钱,亦止可活五十日耳。 皇上宜敕赈臣回奏,前十万金果足乎?不则当早沛恩膏,虽内帑不宜惜也。 ”

十万两银子对于陕北灾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个问题不能全赖朱由检,他也确实缺钱,但是这笔账终究还是得算在明王朝账上。朱由检自己也说:

“吏、 兵二部,用人根本,近来弊窦最多。 未用一官,先行贿赂,文武俱是一般。 近闻选官动借京债若干,一到任所,便要还债。 这债出在何人身上,定是剥民了。 这样怎的有好官,肯爱百姓?”

明朝不是没有钱,但是钱全都跑到了藩王、勋贵、太监、官员、士绅、胥吏这些人的手里,朱由检没本事把钱从他们手里挖出来,那是他自己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朱由检在崇祯十年时叱骂大臣:“去岁谕令勋威之家捐助,至今抗拒,全无急公体国之心。 就是省直乡绅也不捐助。 及至贼来,都为他所有了。 怎么这等愚?”这笔钱收不上来,最后崇祯只好加派剿饷,又给了大小官吏一个搜刮的由头。后来李自成、张献忠每杀一家藩王,便能搜出几十万两银子。李自成进北京之后拷掠明朝官员,所得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清军破南京之后,南京的勋贵一个个家资巨万,成了清朝的重要财源。当皇上的没本事搞钱,还要怪银子不长腿吗?李自成、张献忠比朱由检更有本事搞钱,所以他们就比朱由检更有实力当皇帝,优胜劣汰,自然之理。

没有钱,也就没什么招安可说了,谁愿意招安之后接着被饿死?所以,招安的结果就如杨鹤所说:

“诸贼穷饿之极,无处生活,兵至则稽首归降,兵去则抢掠如故。 此必然之势。 ”

而且,明王朝的招安也根本没有什么信用可言。《绥寇纪略》 卷一记载:

“洪承畴命守备贺人龙劳降人酒,降人入谢,伏兵斩三百二十人。 ”

王左挂、 苗登云这些被招安的起义军首领,也是被洪承畴等人阴谋杀害的。谭雄被总兵王承恩诱杀。洪承畴诱降郝临庵、 独行狼余部之后,屠杀其中四百人。官府这样无耻无信,也别怪农民军诈降了,人家原本想真投降的,可是真心换来的是屠杀。

第三,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崛起是历史必然。

处于绝望境地的不仅仅是陕西农民。

郑宗周这样描写山西局面:

“盖晋土自天启初年以来,无岁不灾,而去年尤甚。 重以沿黄之派,急于星火,转运艰难。 在朝廷虽算价二十二万,而民间所费实已不止百万。 有司但顾考成,新旧并催,鬻子卖妻,剜心敲髓,民之皮骨已尽。 今日春雨未沾(指朝廷分文不予救济),风霾日异,人心汹汹,朝不保夕。 弱者转于沟壑,强者嗔目语难。 斩揭四起,势所必至。 ”

吕维祺的《中原生灵疏》这样描写河南局面:

“秋既无收,麦又难种。 野无青草,十室九空。 于是有斗米值银五钱者,有工作一日不得升米者,有采草根树叶充饥者,有夫弃其妻、 母弃其子者,有卖一子女不足数餐者,有自缢空林、 甘填沟渠者,有饿死路侧者,有鹑衣菜色而行乞者,有枕比而毙者,有泥门担簦而逃者,有骨肉相残食者。 ”
“而且加之以诛求,重之以供应,而且责之以兵粮、 器械、 米豆、 刍茭,悉索敝赋以应河北之求。 而且正赋之外,有加派焉,而且尽追数年之旧逋,而且先编三分之预征,而且连索久逋额外抛荒之计禄。 ……旧额未完,新饷已催;新征甫毕,旧逋又下;额内难缓,额外复急。 村无吠犬,尚敲催呼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朴之血。 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常闻鬼哭。 触耳有风鹤之声,满目皆荒惨之色。 欲使穷民之不化而为盗不可得也,欲使奸民之不望贼而附不可得也…… ”

崇祯四年,南京礼部右侍郎钱士升在凤阳祭皇陵之后,向朱由检上奏凤阳百姓的惨状:

“凤阳号称帝乡,……臣入其境,见土地多荒,庐舍寥落,罔陵灌莽,一望萧然。 尝咨其故,皆言凤土确瘠,在江北诸郡为下下,民居皆涂茨。一遇水旱,弃如敝屣,挈妻担子,乞活四方。 而户口既以流亡,逋赋因之岁积。 催征则绝其反顾,招集又疑为空言。 有司束于正额,不得不以逋户之丁粮派征于见在之赋长。 于是赔累愈多,而见在者又转而之他矣。 此田土所以日荒,户口所以日耗,正额所以日亏,宿逋所以日积也。 ……不意祖宗汤沐之乡,乃有竭泽露根之象,心窃伤之。 ……今天下赋重政苛,民穷财殚,……而臣谓发政施仁,宜先帝乡。 即特为蠲减,不过太仓之稊米耳。 ”

然而,钱士升的建议始终没有得到执行,凤阳的官员对老百姓的残害剥削依旧如故。终于,四年之后,农民军大举杀入南直隶。“凤之穷民,远几百里相邀,具以册授贼:某家富厚,某处无兵。 于是,贼遂拥众焚劫,震动祖陵。 ”凤阳百姓争相给农民军带路,最后杖杀知府,刨了皇陵,烧了朱元璋曾经出家的皇觉寺。

“如果农民军不造反”这种假设,纯属白日做梦,又不给老百姓饭吃,又想让老百姓安分,既不赈灾,又想要老百姓不造反,就算是玩P社游戏,用控制台都做不到。

第四,关于农民军的军纪。

首先,必须承认,大部分农民军的军纪都不怎么样。1949年之后,很多人由于阶级立场过分美化李自成等农民军的军纪,这既是不客观的,也是不唯物的。在那个赤地千里的时期,农民军如果不抢劫,又该吃什么呢?

但是,明清时期对农民军军纪败坏的极夸张渲染同样是不客观的。对于一部分农民军在某一时期的军纪严明的记载,出自很多清朝时期的、对农民军持敌视态度的人的笔下,其中有不少都是亲眼见过农民军的,应该说,确实存在军纪严明的农民军。

《明季北略》 第20卷描述李自成进北京时的情景:

“辰刻入城,果尔肃然。 ”

《国寿录》第1卷说:

“须臾贼入,百姓欢迎。”

乾隆《汾州府志》中还有一段十分讽刺的记载。

节妇居郡城之南郭,奇妒,夫畏之过于严父。甲申(1644),贼自成陷郡城。李舍舍贼可五六十辈,纷纷托索器物肆媟嫚。李察其为首领者招之曰:“我夫远出,谅不肯相免,幸禁士卒,夜静暗中来,勿使张扬,去与我留少颜面。”首领亦幸其秘密,喜甚。迨夜,李与妾及一女奴升屋脊,去梯,俟首领入,遽乱声锣。巡捕者逮诣自成,斩以殉。李不肯退,曰:“为一妇人,诛一将,部曲谁肯甘心?虽畏法,临启行时,何难戕害?”自成发令箭,驱众贼出,封其门。己丑(1649,顺治六年),城屠,被虏,至濠次,扑马下,击石碎首死。

李自成占领汾州期间,十分严格地执行了纪律,而打着各种仁义道德旗号的清军却将汾州百姓杀掠殆尽。

更不要说伟大的民族英雄李定国的军纪了,南沙三余氏撰《南明野史》卷中记载:

“二十四日,孙、李诸军入城,秋毫无犯。”

《明末滇南纪略》卷四《倡义讨逆》记载:

“招抚附近地方,凡附逆者悉不究,各安农事。如是出降络绎不绝。李定国抚慰赏劳之,出令不许掳掠,违者立斩。自是迤东半壁安堵矣。”

可要是说李定国从来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那也不见得,各种史料之中,也不乏李定国屠城杀人的记载。虽然其中应该有一些是假的,可也未必全是假的。李自成就更不必说了,比如说《邓州志》中记载:

“顺治二年春二月,李自成屠邓州。清兵入潼关,自成败奔邓州,弥漫千里,老弱尽杀之,壮者驱而南下,留精兵三千平城、塞井灶。自武关至襄、汉间,千里无烟。”

其实道理很简单,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封建统治者、军阀,在能够和平地获取补给的时候,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去竭泽而渔地抢劫的。如果能够像孙可望、李定国那样靠税收维持军费开支,谁会闲得蛋疼去抢劫呢?

李自成在早期,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碰上谁抢谁,也顾不得别的。到了后期,他已经发展为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势力,就开始将抢劫的目标对准明朝宗室和士绅富户。进入鼎盛期后,李自成军队的纪律越来越严格,对于明朝藩王、达官显贵还是毫不留情地抢劫杀戮,但是对老百姓是禁止侵害的。

李自成再怎么说也只是个17世纪的军阀,他的军纪也不可能按人民解放军的要求来,虽然他下过不准随便侵害百姓的命令,但是实际执行之中是不可能真正全面执行的。李自成后期的抢劫主要是针对达官显贵,顺带伤害的老百姓也不少,而且李自成对此也并没有全面追究的打算,只要大体上维持得住,时常杀鸡儆猴就行。而且如果到了部队快断粮时,李自成会毫不犹豫地杀掠任何人。放在现代,李自成肯定先崩后问,没说的,但是在17世纪的军阀之中,李自成的军纪已经属于最好的那一批了。明朝的官军,如刘泽清、刘良佐、曹文诏、左良玉、刘承胤、黄朝宣、陈邦傅、张先壁,一个个也都是杀人如麻,其对待老百姓之凶残更甚于流寇,甚至郑成功也没少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李自成等农民起义者在经济困难时选择靠抢掠来获得军费、补给,固然是不道德的,但也并没有比他们的对手大明王朝更不道德,崇祯七年正月兵部题本中说:“曹变蛟一旅大为民害。 数日前臣部差官收得沿途谣帖数纸云:‘宁被流贼抢,不教曹兵挡。 流贼抢有限,曹兵害无穷。 流贼抢民财,曹兵杀民命’ 等语。 ”大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假道学更加吃人不吐骨头。

张献忠屠川一事,恐怕也是谣传居多。张献忠肯定不是秋毫无犯,说他脾气暴戾,经常杀人是可信的,但绝不会像有些毫无廉耻的文人编造的那样杀人“六万万有奇”。至于说张献忠借科举杀读书人、拿杀人当娱乐、给下属分配杀人任务指标这些事,更是荒唐无稽。黄宗羲的《永历纪年》记载:“刘文秀之入蜀也,善抚恤军士。蜀人闻大军至,多响应。于是,重庆、叙州诸府县次第皆复。吴三桂迎战辄败,敛军以奔,趋保保宁。”非常明显,四川老百姓拥护的是张献忠的干儿子,而不是“解民倒悬”的大清王师。

第五,李自成、李定国等农民军领袖能否成为合格的封建统治者?

我的答案是:能,但是因为军事上的失败而失去了机会。

李自成在西安建国时,已经建立了一整套政治制度、军事制度。吸纳不得志的小知识分子加入政权,并平抑物价、组织屯田、恢复生产、发行货币,将陕西当成自己的根据地来建设。但是,这时的李自成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经常采取一些比较野蛮的措施。比如说《鹿樵纪闻》中记载:

“贼大宴关中缙绅,出秦府金银器皿分与之,谓曰:‘饷乏,公等皆墨吏多金,宜各出之以助军需。 ’ 且令左右露刃胁之。 皆战栗署诺惟谨。 ”

这一政策一直延续到李自成进北京之后,大顺军大肆拷打俘虏的乃至投降的明朝官员,要他们交出财产,称之为“追赃助饷”。

追赃助饷错了吗?当然没错,明朝的皇亲贵胄们世世代代剥削着百姓,造反的农民抢走他们的不义之财何罪之有?但是李自成的活干得太糙,不仅误伤了一部分比较罕见的清官,而且伤害了很多普通百姓,这就不对了。而且,这种策略直接把整个地主阶级推到了李自成的对立面上。

再比如,1642年时,李自成曾经试图开科举,吸纳士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但是当时很多士人瞧不起李自成,不愿来参加。于是,李自成的部下拿刀逼着人来考试,还割了很多人的鼻子。

可是仅仅两年之后,李自成攻下了北京,明朝士绅的嘴脸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朝在北京的官员仅有几十人自尽,还没有皇宫里的宫女自杀得多,其余的有一部分选择逃跑,剩下的全都选择了投降。其中更有一些积极投靠新朝,比如说时敏,找牛金星面试时高呼:“天下将一统矣!”还有周钟,成天鼓吹:“江南不难平也。”中国历朝历代都有宁死不屈的硬骨头,但是硬骨头之所以可贵,就是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墙头草。

李自成之所以失败,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会团结地主阶级。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两个从基层打下天下的皇帝刘邦和朱元璋,都是成功地转型成了封建军阀,进而成为了皇帝,也就是地主阶级的总代言人。而李自成前半辈子一直被明军在屁股后面追着打,直到1642年,才开始学着向封建军阀转型。谁知道朱由检这么不禁打,1644年就被打崩了,李自成的转型才转了一半,清军就来了,战场上迅速失败,李自成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朱元璋、刘邦,难道生来就会当皇帝吗?他们起初造反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杀人放火过吗?没有抢劫过富户,没有鄙视读书人吗?但是他们改了。我们要时刻牢记学过初中政治的人就该明白的一个道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明朝的生产力水平就决定了这一定是一个地主阶级统治的国家,想做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就必须学会和地主阶级在斗争中求团结。朱元璋把地主阶级收拾得非常狠,但是同时也维护了地主阶级的核心利益,所以朱元璋胜利了。而李自成没有朱元璋那样的时间,也不像朱元璋那样有稳固的根据地来练手,逐步学习,他打下北京的时候,还依然是农民起义者的思维,把地主阶级视为自己的敌人而不是要合作的统治阶级,想建立一个只靠大顺军来统治的军阀国家。很明显,李自成是在逆历史潮流而动,因此他失败了。但是他走的是正路,这是刘邦和朱元璋都走过的路,他在不断地学习,他的统治水平越来越高。在讨伐吴三桂前不久,李自成已经意识到了追赃助饷的政策是不利于统治的,下令停止了追赃助饷,他也开始将明朝的大员如辽东巡抚黎玉田等吸纳进自己的统治集团。如果不是在战场上败给了清军,假以时日,他经过长期的学习,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封建统治者。

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就完成了李自成没有完成的学习过程。在湖南时,张献忠采取过三年免征的政策,在四川时,张献忠还发行了货币,已经在试图当一个封建统治者了。但是,张献忠的学习速度比李自成还要慢,最终也归于失败。而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人,在张献忠死后收拢残部,杀死了鼓动张献忠杀人的佞臣汪兆龄,重新整顿军纪。他们帮助黔国公沐天波平定了云南土司沙定洲的叛乱,维护了国家统一。在云南,他们和沐天波结盟,与所有愿意共同抗清、共赴国难的官员、士绅、土司团结。他们恢复秩序,恢复生产,招徕商贾,限制地租,清理冗官,组织屯田,处决贪官,发行货币,整顿盐政。经过两年的经营,云南被大西军建设为了乱世中的乐土。到后来,大西军以云贵两省供养二十万大军,出滇抗清,成为了明王朝的最后希望。后来孙可望叛变,李定国败走缅甸,云南各族军民依然怀念李定国,那焘等各族土司继续尊奉李定国旗号,血战清军,至死不悔。

综上所述,以李定国为代表的大西农民起义军才是明末最有能力的封建统治者,如果明王朝早有大西军这样的行政效率,何至于偌大的国家连军费都开不出来?何至于被小小的女真灭亡?

第六,农民军的历史贡献。

农民军中有很多卖国投敌的汉奸,也有很多为国捐躯的英雄。

李自成兵败山海关之后,大顺军依旧在坚持抵抗清军。而南明的弘光政权,却在成天鼓吹“借虏平寇”,甚至派出左懋第为首的使团去和清朝和谈。1644年,投降李自成的姜瓖、唐通等明军将领纷纷叛变投敌,拱手将山西北部送给清军,顺军将领陈永福在太原拼死抵抗。陈永福原本是明军将领,曾经数度和李自成对抗,给大顺军造成很大的伤亡,传说他还射瞎过李自成的一只眼睛,但是陈永福兵败投降李自成之后,李自成不计前嫌,与他折箭为誓,永不相背。陈永福也以国士报之,最终践行了这一诺言,经过一番血战,与城同殉。

多尔衮狂妄地以为,大顺军不堪一击,他派自己的哥哥阿济格会合姜瓖、唐通、白广恩等叛徒,向西进攻大顺军,弟弟多铎则向南进攻江南的南明弘光政权。这时,史可法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江北防线,多铎一到,势必全线崩溃。可是就在这时,大顺军在山西南部、河南北部发起了反攻,在怀庆一带大破清军,在柏香镇击毙了伪怀庆总兵金玉和。多尔衮这才意识到,大顺军是一个劲敌,急忙下令把多铎调往陕西方向,南明弘光政权因此又苟延残喘了一年。

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内弟高一功在陕北地区抵抗阿济格,延安、榆林等地都爆发了血战,李自成的主力则在潼关与多铎较量。双方大战十三天,李自成得知了延安、榆林失守的消息,不得不放弃潼关撤退,留下断后的马世耀向多铎诈降,意图与李自成里应外合击破清军,但信件不幸被多铎截获,马世耀部七千余人全部遇害。

李自成被阿济格一路追击,最终在九宫山兵败身死,顺军损失惨重,牛金星等人叛变,刘宗敏等人遇害,但是顺军的抵抗并没有停止,李过、高一功等人接受何腾蛟、堵胤锡的改编,成为忠贞营,继续扛起抗清的大旗。忠贞营转战大江南北,最终在夔东山区建立根据地,汇入夔东十三家,坚持抗清斗争,直到康熙三年(1664),李过的义子李来亨弹尽粮绝,阖家自焚,大顺军二十年的抗清斗争这才终结。李自成、李过、李来亨三代,虽然绝不是道德完人,但是他们为抵抗清军侵略竭尽全力,一生带发,用生命捍卫了中华民族的尊严。

张献忠本人,战死在了抵抗清军的战斗中。临终前嘱咐自己的四个义子:“我亦一英雄,不可留幼子为人所擒,汝终为世子矣。明朝三百年正统,未必遽绝,亦天意也。我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他的义子李定国、刘文秀的事迹更加辉煌。李定国在桂林之战中击毙了卖国投敌的伪定南王孔有德,在衡州之战中又击毙了满洲亲王尼堪。保宁之战中,刘文秀几乎将吴三桂全军歼灭,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大西军撑起了南明的半壁江山,最终南明永历政权败走缅甸,李定国血战磨盘山,又入缅救驾,救驾不成,忧愤之下病故在了中缅泰交界处的雨林之中,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宁死荒徼,无降也!”李定国他们这些所谓的“反贼”,才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此外,还有一些不太出名的“反贼”,比如说王兴,原本是广东的“巨寇”,清军侵入广东时,他接受了广东巡按连城璧的改编,共赴国难,从1647年直到1659年,坚持抗清十二年。在人生的最后五年,他坚守广州府新宁县的汶村,屡次挫败尚可喜,尚可喜多次劝降,都被他断然拒绝。直到弹尽粮绝,王兴命令弟弟带着母亲和部下们出降,自己和妻妾们一起自焚而死。连双手沾满同胞鲜血的尚可喜都敬佩王兴的义烈,遵守诺言没有加害王兴的家属部下,下令厚葬王兴。

福建的海盗阮进是舵工出身,接受张名振的招抚之后,长期在东南沿海坚持抗清,受封荡胡伯,最后在保卫舟山的战役中,他奋勇当先,亲自参加接舷战,最终伤重殉国。

钦州的杨彦迪本是一名疍家渔夫,因为违禁出海贸易而被追捕,当了海贼。清军侵占广东之后,他坚决抵抗,展开海上游击战。从1647年直到1683年,台湾郑氏降清,抗清事业彻底无望,杨彦迪、陈上川等人率领最后一支明军远走越南,在湄公河口为东南亚的华人打下了一片领土,至今受人敬仰。

大别山有四十八寨结盟抗清,山东有榆园军,太湖水盗与明军残部合流,浙西也有抗清山寨,山西有土匪响应姜瓖反清,海南岛的土匪也坚持抵抗到康熙年间。

这些个抗战到底的“反贼”和少部分抗战到底的明朝官员,是真正铁骨铮铮的大英雄,是明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崇祯还勉强能算是个悲剧人物,至于福王、潞王为代表的大部分明朝统治者,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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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非要抬杠,所以我做了个表,看看明朝末年的藩王都在干什么。

这个表包括32大藩的46位藩王,除了特殊的靖江王之外全部是亲王,郡王实在太多,包括郡王的表我过些日子整理好再放出来。

1.西安秦王朱存极、朱存(木釜)

朱存极1643年降李自成,王府金钱巨万,未发一文资军饷,尽被李自成所得。朱存极受封权将军,李自成战败后降清,1646年被处死。其弟朱存(木釜)1644年参与孙守法抗清,1649年殉国。

2.太原晋王朱审烜

1644年降李自成,李自成战败后降清,1646年被处死。

3.开封周王朱恭枵、朱伦奎

朱恭枵于1641年拿出50万两军饷与李自成作战,1642年战败后病死于逃亡途中。其孙朱伦奎袭爵,1645年降清,1646年被处死。

4.武昌楚王朱华奎

1643年,张献忠攻武昌,贺逢圣等官员跪求朱华奎捐助军饷,朱华奎指着朱元璋赐的金交椅说:“此可佐军,他无有!”张献忠破武昌后,“尽取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张献忠说:“有如此赀财而不设守,朱胡子真庸儿!”下令将朱华奎投入长江淹死。贺逢圣投湖自尽。

5.兖州鲁王朱以派、朱以海

1642年,清军兵临兖州,知府邓藩锡劝说朱以派:“臣闻城之不守,皆由城内贵家自惜金钱,自爱安乐,而令窭人佣子登陴击柝,遂多败事。王能出金以犒死士,城犹可存,命犹可保,不然,大事一去,玉石皆烬矣。”遭到朱以派拒绝,邓藩锡散尽家财招募敢死队出城袭击清军,最终因叛徒出卖兵败被擒。邓藩锡大骂不屈,清军将其炮烙肢解,邓藩锡之妾携子投井。朱以派上吊自杀,全家大多被清军杀死,其弟朱以海在死人堆里逃过一劫,袭爵。1645年,张煌言等拥立朱以海监国浙东,坚持抗清17年,于1662年去世。

6.成都蜀王朱至澍

朱至澍酷爱搜刮,生活奢侈,仅王府中的宫娥彩女就有300余人。1644年得知李自成攻克北京后,朱至澍意欲自称监国,因遭到四川巡按刘之勃反对未果。张献忠入川后,他仅拿出5万两军饷。刘之勃要求朱至澍再出钱招募军队,遭到朱至澍拒绝。张献忠逼近成都,朱至澍打算逃亡云南,被刘之勃阻拦。守门士卒得知危难之际蜀王竟然要扔下他们逃跑,大为愤怒,抢劫了朱至澍的车队,朱至澍不得不逃回王府。直到张献忠攻入城中,朱至澍才终于决定拿出钱来招募士兵,却已经没人理他了,朱至澍一家跳井自杀。张献忠从蜀王府中抄出金银数以百万计,下令将朱至澍的尸体切成三截,扔入江中。张献忠劝说刘之勃加入自己麾下,刘之勃坚持要求必须拥立蜀王世子,被张献忠处死。

7.大同代王朱传(火齐)

1644年,李自成兵临大同,朱传(火齐)勒令巡抚卫景瑗、总兵姜瓖抵抗李自成,却不肯出军饷,姜瓖开城投降,卫景瑗被擒,李自成杀代王全家。李自成劝说卫景瑗:“我米脂一民耳,今日至此,天命可知,尔真好官,尔降仍用尔抚大同。 ”卫景瑗坚持不从,李自成又说:“尔真忠臣,我且驿乘送尔还家。 ”然而卫景瑗还是自杀了,李自成给了卫景瑗的仆人五十两银子,让他们送卫景瑗的灵柩回乡。

8.兰州肃王朱识鋐

1643年,李自成部将左金王贺锦西征甘青,朱识鋐弃城逃跑,被总兵杨麒擒住献给贺锦,贺锦认为杨麒卖主求荣,将朱识鋐和杨麒一起处死。

9.荆州辽王朱术堣、朱术雅、朱术桂

朱术堣为张献忠所杀。朱术雅逃亡广州,1647年降清被杀。朱术桂流亡台湾,在高雄开辟庄园为生。1683年,郑氏降清,明朝再无寸土,朱术桂烧毁田契,把土地全都分给佃户,准备自杀。临死前对自己的五名妃子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说:“孤不德颠沛海外,冀保余年以见先帝先王于地下,今大事已去,孤死有日,汝辈幼艾,可自计也。”五妃哭道:“王既能全节,妾等宁甘失身,王生俱生,王死俱死,请先赐尺帛,死随王所。”朱术桂留下绝命诗:“艰辛避海外,总为数茎发。于今事毕矣,祖宗应容纳。”夫妻六人一同自缢。

10.宁夏庆王朱倬纮

1644年为李自成所杀。

11.桂林靖江王朱亨嘉、朱亨歅

1645年,朱亨嘉在国难当头之际举兵叛乱,对抗隆武朝廷,自称监国,改元洪武二百七十八年(他是朱文正的后人,所以不承认朱元璋子孙们的帝位),被迅速平定,次年被处死。其弟朱亨歅袭爵,参与抗清,1650年殉国。

12.彰德赵王朱常(氵臾)

1644年为李自成部将刘芳亮所杀。

13.怀庆郑王朱翊钟

1640年因违规买卖人口、超额豢养食客被崇祯处死。

14.襄阳襄王朱翊铭

1641年被张献忠俘虏,跪地乞生,张献忠敬他一杯酒:“吾欲斩嗣昌头,而嗣昌远在蜀,今当借王头使嗣昌以陷藩伏法。王其努力尽此一杯酒。”随后将他处死,缴获王府金银达五十万。

15.蕲州荆王朱慈煃

1645年降清,1646年被处死。

16.饶州淮王朱常清

1648年于南澳在郑成功的拥戴下自称监国,改元“东武”,对抗永历朝廷,1649年,郑成功归顺永历朝廷,朱常清去尊号,不久病死。

17.济南德王朱由枢、朱由栎

朱由枢于1639年被清军掳走,1642年病死,堂弟朱由栎袭爵,1644年降清,1646年被处死。

18.汝宁崇王朱由樻、朱慈爚

朱由樻1642年投降李自成,被处死。其子朱慈爚袭爵,1645年降清,1646年被处死。

19.长沙吉王朱慈煃

朱慈煃1643年为躲避张献忠南逃广东,之后一路奔逃,最后于1661年死于咒水之难。

20.钧州徽王朱常渰

1652年为孙可望所杀。

21.建昌益王朱慈炲、朱由榛

朱慈炲1645年捐款抗清,失败后逃亡广州,被清军俘杀。朱由榛1647年抗清失败殉国。

22.青州衡王朱由棷

1645年降清,又被李自成余部赵应元抢出,赵应元欲拥戴他监国,朱由棷大哭求放过。赵应元后来也意志不坚定想要降清,被清军背盟杀死,朱由棷再度投降,1646年被处死。

23.常德荣王朱慈照

1643年躲避张献忠逃亡,下落不明。

24.卫辉潞王朱常淓

1644年为躲避李自成逃亡江南,崇祯帝死后,东林党人以朱常淓“贤明”为由拥立他与福王朱由崧争位,后来朱由崧继位为弘光帝,又被清军掳走,朱常淓在杭州监国。监国第二天,朱常淓便派人和清军议和,清军兵临城下,与明军方元科部交战,朱常淓“以酒食从城上饷满兵”,方元科大怒,率部脱离战场,投奔鲁王朱以海,朱常淓随即开城投降,监国仅仅六天。朱常淓被清军挟至北京后,于顺治二年十一月上疏清廷“恭谢天恩”。疏中自称:“念原藩卫郡蹇遭逆闯之祸,避难杭城,深虑投庇无所。幸际王师南下救民水火,即率众投诚,远迎入境。”对清廷给以“日费”“房屋”感激不尽,表示要“结草啣环”“举家焚顶”祝颂清朝统治者“圣寿无疆”。即便是这样摇尾乞怜,也没有逃脱被宰割的命运,于1646年被处死。

25.洛阳福王朱常洵、朱由崧

朱常洵就藩洛阳之时穷奢极欲,极尽享受,当年万历皇帝不仅大量赐给他宫中积累的财物,而且对于福王请乞的庄田、 行盐、 商税等也无不“朝报而夕可”。李自成逼近洛阳之际,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致信朱常洵:“三载奇荒,亘古未闻。村镇之饿死一空,城市皆杀人而食。处处土贼盘据,加以流贼数万阴相结合,连破鲁山、郏县、伊阳三县,又六日之内,连破宜阳、永宁二县。贼势汹涌,窥洛甚急。无坚不破,无攻不克。且饥民之思乱可虞,人心之瓦解堪虑。况抚台大兵无一至,虽有操、义二兵,亦无粮饷,及城头垛夫又皆鬼形鸠面而垂毙者。城中一无可恃,有累卵朝露之危。”希望朱常洵出资助军,朱常洵却一毛不拔。守城士兵极为愤慨,大骂道:“王府金钱百万,餍粱肉,而令吾辈枵腹死贼乎?”李自成攻打洛阳时,城中士兵纷纷倒戈,李自成轻易地攻入了城中。朱常洵被俘之后,“色怖,泥首乞命。”吕维祺斥道:“王,纲常至重。等死耳,毋屈膝于贼!”李自成说:“汝为亲王,富甲天下。当如此饥荒,不肯发分毫帑藏赈济百姓,汝奴才也。”下令打他四十大板,枭首示众。吕维祺曾经赈济灾民,李自成的部下中也有人念他的恩情,偷偷找到他:“子非振饥吕尚书乎?我能活尔,尔可以间去。”吕维祺却不肯逃走,最终不肯投降李自成,被处死。朱常洵之子朱由崧在崇祯帝死后被拥立为弘光帝,热衷于选秀女、酗酒、修筑宫殿,大肆搜刮民财。南京失守之后,朱由崧逃入黄得功营中,被叛徒田雄、马得功出卖,黄得功殉国,朱由崧被俘。被押解到北京之后,依旧终日酗酒。1646年,朱由崧被清廷处死。

26.汉中瑞王朱常浩

朱常浩生活奢侈,仅大婚一项就向朝廷索要18万两,“且言冠服不能备”。洪承畴与农民军交战时,他仅捐助7000两。因畏惧农民军逃亡四川,终日念佛,最后于1644年在重庆被张献忠杀死。

27.荆州惠王朱常润

李自成刚打下襄阳,他就立刻逃离荆州,后来又为躲避张献忠南逃衡州,清军入关之后,依旧终日念佛,对政务一概不理。1645年降清,上表感谢清廷“不杀”“奉恩给养”,称自己“自幼皈依佛教,不谙人事”,力图避祸,但是这种伎俩完全没用,他依然在1646年被清廷处死。金庸在《碧血剑》中把他塑造成想篡位的大反派其实都算捧他,这货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28.衡州桂王朱常瀛、朱由榔

朱常瀛就藩衡州之时大兴土木营建王府,结果不到两年王府就塌了。1643年,为躲避张献忠南逃广西,1645年病死。其子朱由榔被拥立为永历皇帝,坚持在西南抗清,1662年在昆明殉国。

29.武冈岷王朱企(钅豐)

1643年张献忠兵入湖南,朱企(钅豐)勒逼四乡百姓加高城墙,每日打死、累死、饿死者不计其数。知府陶珙劝解,被他赶走,指挥使邓之沛也因为监工不利被殴打。终于,愤怒的修城民工在去职官员袁有志的率领下起义了,邓之沛率领的官军士兵们打开城门,和起义农民一起冲进王府,将朱企(钅豐)拖出杀死。本来他是想靠修城墙挡住张献忠,没想到张献忠还没来,他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30.平凉韩王朱韶(月睪)

1644年为大顺军所杀。

31.长治沈王朱迥洪

1644年被李自成俘虏,下落不明。

32.南阳唐王朱聿键、朱聿镆、朱聿鐭、朱聿锷

朱聿键起自忧患,少年时险些被叔父害死,袭爵后起兵勤王抗击清军,被崇祯囚禁。弘光朝廷灭亡后,朱聿键被拥立为隆武帝,起用郑成功,联合农民军抗清,体恤百姓,清理贪官污吏。一生简朴,唯好读书,除皇后以外再无妃嫔。1646年因郑芝龙叛卖兵败殉国。朱聿镆在朱聿键被囚禁期间任唐王,李自成攻打南阳时不捐军饷,城破被杀。朱聿鐭在朱聿键殉国之后,在苏观生的支持下自称绍武皇帝,挑起内战,与永历皇帝争夺皇位,把广东的明军兵马损折殆尽,导致广东沦陷,被清军俘虏后绝食自杀。朱聿锷依附王兴,在汶村坚持抗清,兵败后自尽殉国。

这46位藩王中,朱存(木釜)、朱以海、朱术桂、朱亨歅、朱慈炲、朱由榛、朱由榔、朱聿键、朱聿锷九位,确实是英雄好汉;朱恭枵、朱聿鐭二人虽然对国家没什么贡献,还算是硬汉;朱存极、朱审烜、朱华奎、朱以派、朱至澍、朱传(火齐)、朱术雅、朱亨嘉、朱翊钟、朱翊铭、朱慈煃、朱常清、朱由栎、朱慈爚、朱由棷、朱常淓、朱常洵、朱常浩、朱常润、朱企(钅豐)这二十人都是祸国殃民的败类,其余尽是干吃俸禄的庸庸碌碌之辈。好汉率19.6%,人渣率43.5%,所以,不用抬杠,说他们大部分该杀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要注意,明朝宗室全力抗清大多发生在1646年多尔衮大肆屠杀明朝投降宗室之后,要是多尔衮像李自成那样还给他们留个将军、伯爵当,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不知道贺逢圣、邓藩锡、刘之勃、卫景瑗、吕维祺这些被藩王坑死的大臣,看到九泉之下看到有人给这些无道昏王洗地该作何感想?那些被敲骨吸髓,逼到无立锥之地的饥民该作何感想?那些在大冬天穿着单衣,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却要拿自己的生命保护这些皇亲国戚的士兵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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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有人提到流寇专门劫掠,不事生产的问题,我就再补充一下。

我找到的最早记载李自成开始恢复生产的记录,是张岱的《石匮书后集》,其中提到李自成所部“抚流亡,通商贾,募民垦田,收其籽粒以饷军”,时间大概是1642年的年底。这个时候,河南南部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李自成占领,农民军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正是因为这样的条件,李自成才能考虑恢复生产。在之前那种被明军追着屁股打的阶段,要求李自成恢复生产是不现实的。1640年李自成进兵河南时,他手下才一千来人,仅仅两年的时间就发展出这样的成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促使李自成崛起的一位“大功臣”:左良玉。

套用郭德纲的话来说:“学生李自成,能耐有限,水平一般,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同行的衬托。”左良玉就是这位衬托李自成的同行。

还是张岱的《石匮书后集》,里面提到:“朝廷方急献贼,竭天下之兵马钱谷专向一献贼。贼自成乘间养势,势遂大。又能假仁愚百姓,百姓当他贼过,人畜巢卵靡有孑遗,即官兵过亦不下贼。惟闯贼过则家室完好,亩禾如故。百姓竟德之,竟多归附,势益大。”

查继佐的《国寿录》说:“贼令严明,将吏无敢侵略。明季以来,师无纪律,所过镇集,纵兵抢掠,号曰‘打粮’,井里为墟。而有司供给军需,督逋赋甚急,敲朴煎熬,民不堪命。至是陷贼,反得安舒,为之歌曰:‘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由是远近欣附,不复目以为贼。”

那年头的老百姓不懂得选举、投票,但是他们懂得用脚投票,知道跟着谁走能活命。结果就是这样的情况:

《许州志》:“初,贼之至他邑,有候于途者,有饷之粮者,有贻之弓箭者。”

《明末农民起义史料》:“士民皆潜伏女墙,浇水冻城,为贼坚守,即粒粮根草呼之不应,与价亦拒。”

李自成确实很残暴,根据很多记载都能看出,对于抵抗他的城市,他有可能会以屠城作为报复,对待反抗他的人,他会加以虐杀。但是人家左良玉就不一样了,甭管你是不是良民,都照抢不误。

崇祯只给了左良玉两万五千人的兵额,可是到了崇祯末年,左良玉的军队已经膨胀到了约二十万人。那么,这么多人的军费要谁出呢?当然是河南、湖北的老百姓了,左良玉的兵马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李自成喜欢诛杀宗室、官员,对老百姓相对宽容,左良玉却招惹不起达官显贵,专挑软柿子捏,一味屠掠老百姓。那么,老百姓就要做个选择了,李自成来了,抵抗是杀头,投降能保命,左良玉来了,投降也抢,要是拼一把打跑了他,或许能坚持到向李自成投降,还能活命。这种时候,该怎么选择就很显然了。

所以,李自成攻打襄阳的时候,襄阳百姓“焚香顶礼,牲酒远迎。”《明清史料》乙编中说:“又复抵死为贼抬架铳炮,协拥大队过滩。”而左良玉呢,他不敢和李自成交锋,一路逃跑,逃跑的路上还不忘杀人放火。“焚庐舍,夷井灶,鸡犬无所留,千里一空。”紧接着,荆门、荆州、承天的官员纷纷逃窜,百姓甚至一些小官都选择投降,李自成的兵马还没到,承天府的百姓已经在大门上写了“恭迎王师”,有人打开城门迎接闯军。而左良玉一路逃到武昌,觉得武昌还不安全,于是抢劫船只,打算逃到九江。“十六日掳两岸船几尽。先是小民不能自置舟者,辄挈室托于粮艘,凡数千家,以粮艘可恃也。至是概掠之。一卒登舟,百人请命,刀声人语,鱼乱水飞,可怜哉!十八日,全师东下,樯帆蔽江,酸泣之音,十里相接焉。两郡方幸得稍苏息。”要不是李自成在长江因为不熟悉水文损失了很多船只,放弃了攻打武昌的计划,还不知道左良玉要干出什么来。

左良玉还不光坑老百姓,坑同僚也有一套。三边总督汪乔年出关,本来是救援被李自成包围在郾城的左良玉的。结果左良玉趁着李自成返身迎战汪乔年的机会,自己率部向东逃窜,汪乔年部下的三大总兵也不战而逃,留下汪乔年一个光杆司令任李自成宰割。

朱仙镇之战时,明军被李自成团团包围。左良玉趁夜抢夺友军的骡马,想撇下友军自己闯出李自成的包围圈,结果一头撞进了李自成挖好的壕沟里。被左良玉这么一闹,其他明军以为李自成已经杀进来了,顿时大乱,争相突围。被李自成杀得七零八落,最后几万没来得及跑掉的明军都投降了李自成。左良玉的精锐在这一仗中几乎被全歼,之后再也不敢和李自成正面交锋了。

左良玉打仗,喜欢躲开流寇的主力,随便找个村子屠了,把钱财女人一分,拿全村男丁的人头去报功。如此打仗,没有伤亡还升官发财,所以他手下的兵痞们十分拥戴他。后来从陕西调来一个总兵,名叫猛如虎,是个从河套地区投诚来的蒙古人,敢冲敢打。他手下有六百多蒙古骑兵,没有步兵,于是上级就把左良玉麾下的步兵拨给他一部分。

蒙古爷们比较实在,觉得既然吃了大明的皇粮,就该卖力干活才对,于是追着李自成的部队打。李自成也不和他硬拼,就在豫南的山沟沟里绕圈子。

猛如虎指挥蒙古骑兵习惯了,长途行军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们从陕北来,跋山涉水也不成问题。可是左良玉手下这些老爷兵不干了,跟着左大帅的时候,一天到晚酒肉金银小娘子,这猛大帅可倒好,成天就在穷山沟里打转。他们开始抱怨:“想杀我左镇,跑杀我猛镇。”最终,猛如虎被李自成包围在南阳,战斗刚开始,左良玉的部下就争相溃逃。猛如虎的部下尽数战死,猛如虎拔出腰刀和闯军肉搏,最后被闯军乱枪戳死。明末的能打的武将,大多都是这样的下场,被自己的猪队友坑死。

到了南明时期,李自成被清军打败,向南撤退,再次逼近武昌。左良玉不敢和李自成打,更不敢和清军打,他只敢和老百姓打。左良玉在武昌大屠大掠,将武昌付之一炬,用抢来的船只运载全军东下和南明弘光政权抢地盘,沿途一路烧杀抢掠。在被黄得功打败之后,左良玉病死,他的儿子左梦庚率部投降了清朝,除了马进忠等一部分人脱离了队伍投奔何腾蛟之外,其他左良玉的部下们摇身一变,又成了屠杀南明将士百姓的刽子手。

有左良玉这样的同行衬托,老百姓能不投奔李自成吗?李自成在进兵湖广时,打出了“剿兵安民”的旗号。

“为剿兵安民事:明朝昏主不仁,宠宦官,重科第,贪税敛,重刑罚,不能救民水火;日罄师旅,掳掠民财,奸人妻女,吸髓剥肤。本营十世务农良善,急兴仁义之师,拯民涂炭。令定承天、德安,亲临黄州。遣牌知会:士民勿得惊惶,各安生理。各营有擅杀良民者全队皆斩。尔民有抱胜长鸣迎我王师,立加重用,其余毋得戎服,玉石难分。此檄。”

后来招安李自成余部的堵胤锡在奏章中总结湖广明军一触即溃时的原因说:“臣知驱天下之民而从贼者,尽兵之为也。”

李自成在襄阳建立政权之后,开了科举,开始大批招募读书人加入自己的队伍,把这些人任命为地方官员,重新建立新秩序。他废除了明朝的苛捐杂税,宣布不催科,三年不征粮。

给事中李永茂在《襄阳再陷疏》中说闯军“禁杀人,偿命;且约杀牛一只,赔马十匹。……贼以禁杀课耕,张官设吏,簧惑民心,立定根脚。”他还提到:“刘、贺二贼,将南阳迤南并西北楼寨庄田俱已占完……占襄阳地土耕种”。郧阳府监纪推官朱翊锌则说:“贼又给牛种,赈贫困,畜孽牲,务农桑,为久远之计……民皆附贼而不附兵,贼有食而兵无食。”《平寇志》说李自成“欲取河南、河北牛只,屯田宛、叶”。

与此同时,张献忠在湖南也有杀杨嗣昌全家后将杨家土地分给流民耕种的记载。

以上史料证明,后期的李自成不仅不是经济的破坏者,反而是是恢复生产、保护生产的力量,而以左良玉为代表的明朝剿匪官军才是破坏生产、屠杀百姓的元凶首恶。乃至于百姓开始自发抗击左良玉,欢迎李自成。

再看李自成进北京之后。

首先说军纪。杨士聪的《甲申核真略》说:“若二十六日以前,则绝无此等。坊刻称贼于四月初七日淫掠妇女,一日夜安福胡同死者三百七十余人,大属妄语。事之所无,虽在逆贼,讵可诬乎?”在李自成兵败山海关之前,北京城中的气氛是“都人嫁女于贼营者甚多,甚以为荣。”杨士聪的人品很烂,但是和李自成有深仇大恨,他的家被大顺军抄了,妻妾女儿都投井自尽,本人投降之后又被李自成开除,被大顺军拉去修工事。虽然杨士聪的著作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但是他不可能特意编造自己的亲身经历去替李自成辩护。赵士锦则记载:“有行走者,避于道旁,亦不相诘。”“添设门兵,禁人出入;放马兵入城,街坊胡同无不至者,但不抄掠。”“贼初入城,有兵二人抢前门铺中绸缎,即磔杀之,以手足钉于前门左栅栏上,予目击之。”

李自成对于很多明朝官员的政策很残酷:“如有隐匿者,歇家、邻佑一并正法。”大顺军对他们进行拷打、屠杀的事很多,而且波及无辜,也有强奸明朝官员家属的事。但李自成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屠杀明朝官员,对于四品以下的降官,只要不是恶名昭彰,大部分都在交出一部分银子之后录用了,只有三品以上的、有贪酷之名的、不交钱的和坚持不投降的才会被拷打勒索。清朝修的《明史》也说:“大抵降者十七,刑者十三。”至于山海关大战后,大顺军军纪败坏了,应当是可信的,当时李自成性命堪忧,也顾不得军纪了。和进城不久就强制全城百姓剃头,把内城百姓驱逐到外城,好腾房子给旗人居住的多尔衮相比,李自成还是强得多了。

对于一部分明朝降人,李自成很尊重。进北京之后,对于崇祯的三个儿子,李自成都没有加害,封太子朱慈烺为宋王,永王和定王也各封伯爵。同时也重用了很多明朝官员,梁兆阳面见李自成时,李自成赐茶设座,辞别的时候向李自成行礼,李自成作揖还礼,并任命他为兵政府侍郎。被任命为礼政府侍郎的杨观光给李自成讲解了明朝的祭祀礼制,李自成说:“俱有至理之言,先生说得是。以后先生常进来讲讲。”杨观光出门时李自成送行到屋檐下。这样的礼贤下士,对比明朝、清朝的皇帝,除了那些被军阀威胁不得不低头的,有哪一个能这样尊重自己的臣子?

大顺吏政府尚书宋企郊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陕西乾州人,进士出身,1635年李自成攻打乾州时,宋企郊正在家丁忧,李自成要他出降,否则屠城,宋企郊无奈之下加入了李自成的队伍,但是之后的十年中,宋企郊逐渐转变为真心辅佐李自成。从襄阳、西安时期开始,宋企郊就负责大顺政权的人事工作,地位仅次于牛金星。占领北京之后,他审核明朝官员,刚正不阿,对于走后门钻营之人一概驳斥。宋企郊对大顺政权尽心竭力,最终在李自成千里南奔时死在乱军之中。

编造了“安福胡同强奸案”的陈济生,也承认大顺政权对地方的治理是有成果的:“追忆出都时,人言籍籍,皆云盗贼密布,跬步难移。今布帆安稳,殊出望外。……居民稠密,诸乡村肩荷而来,日中为市,至晚方散。太平光景,于兹仅见。”

《定兴县志》记载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李自成进北京前后,北京以南有很多县的明朝官员都逃走了,而李自成还没来得及派人接收,地方秩序崩溃,很多地痞流氓趁机作乱。有一个叫耿权的乡绅想了一条妙计,抄了李自成发布的安民榜文到处张贴,当地的土匪毛贼以为大顺军要来了,都不敢动手,地方得以保全。

不久之后,大顺军真的来了,“伪县令刘钟泰自山右来任。……时贼法严,吏不敢舞文,民不敢犯禁,……履任二十余日,邑甚安之。”大顺淮徐防御使武愫就任之后,“有屈膝于公堂之上餽遗礼物,为其所摈斥者。”

所以,1644年时的大顺政权绝不是什么土匪流寇,而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新兴政权,是一个农民军领袖、落魄小知识分子与明朝降官降将结合的,即将完成封建化转型的政权。有陈永福、马世耀这样的铮铮铁骨、为国尽忠的武将,也有宋企郊、刘钟泰这样干练有才、清正廉明的文官,有李过、李来亨这样的宗室,高一功这样的外戚。他们正在安置流民,屯田垦荒,正在吸引商人,发行货币,恢复经济秩序,整顿吏治。如果山海关之战的胜利者是李自成,这必然是一次成功的改朝换代。

李自成在领导起义的时候,和自己的部下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所掠金帛、米粟、珠贝等物俱上掌家;凡支费俱出自掌家,但报成数。请食不足,则均短之。人不能囊一金,犯者死。”后来建国称帝,李自成有了很多超过普通士兵的享受,但也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普通皇帝的享受范畴。霸占陈圆圆只不过是小说家言,实际上李自成占据紫禁城之后只纳了一个姓窦的宫女。对比大敌当前还忙着选秀女、建皇宫的弘光皇帝,对比一面残杀百姓,一面又假惺惺地求神拜佛的顺治皇帝,李自成比他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也只有南明的隆武皇帝才能和李自成相提并论。

李自成攻下北京之前,明朝官兵在京畿附近很多地方都已经人人喊打了。崇祯派李建泰督师,“李至一县,县人漫视不为礼。李从者饥,求食。县人曰:‘汝官为大明乎?为大顺乎?’诡对曰:‘大顺’。乃为设食甚丰,饱餐而去。”还是前面提到的定兴县,不敢开门放李建泰的兵马进城。“建泰攻破之,笞其长吏。”别看李建泰欺负老百姓和小官们威风八面,到了前线,遇到大顺军刘芳亮部,他又不敢打了。“心怖,北向鼠窜,兵遂溃。所过之处恣意劫杀。”到了广宗县,县令李弘基拒绝让李建泰进城,李建泰再次挥兵攻城,城中的官员、乡绅、百姓们团结一致,奋起还击。城破之后被俘的乡绅首领王佐质问李建泰:“阁部受命南征逆闯,赐尚方剑、斗牛服,推毂目送,圣眷至渥。今贼从西南来。正宜迎敌一战,灭此朝食,上报国恩。奈何望风披靡,避贼北遯,陷城焚劫耶?”李建泰大怒,杀死了王佐,“官帑民舍抢劫一空”,继续向北逃跑,不久被刘芳亮追上,李建泰便投降了。巡抚朱之冯下令炮击大顺军,士兵却钉死炮门,拒绝开炮。

即便在李自成败退西北之后,山东的反清义军还有很多打着“永昌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旗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来没见过李自成,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永昌皇帝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们只知道一点,南京的弘光皇帝要纳粮,北京的顺治皇帝也要纳粮,只有永昌皇帝不纳粮。

那么李自成为什么失败了?他失败就失败在均田免粮上了。

“闯官莅任,则土贼豪恶投为胥役,虎借豺藂,鹰假鹯翼,以割富济贫之说,明示通衢:‘产不论久近,许业主认耕。’故有百年之宅,千金之产,忽有一二穷棍认为祖产者,亦有强邻业主明知不能久占而掠取资物者,有伐树抢粮得财物而去者。一邑纷如沸釜,大家茫无恒业。”

有人在20世纪四十年代均田免粮,造就了一个新政权,这叫顺应历史发展潮流,解放生产力。李自成在17世纪四十年代均田免粮,把自己的政权给整没了,这叫步子太大扯着蛋。生产力水平没到那一步,地主阶级的统治地位无法撼动。李自成到底是经验太少,没学会如何做一个封建统治者就进北京了。一个农民起义者要成为合格的皇帝,先得当封建军阀实习一下,刘邦实习了五年、朱元璋实习了十三年。李自成呢?实习了不到两年,还没学会呢,正式上岗了,那么出事故自然难免。李自成单凭武力就去搞追赃助饷、均田免粮,把地主阶级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所以他失败了。等到发现政策需要调整时,已然晚了。而多尔衮就比李自成更有经验,他在进关之后,下令把大顺军分掉的土地全都归还给原来的地主,对明朝降官不论清贪贤愚一概录用。清朝能代表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最终清朝统一了中国。

顺便再说一说李自成追赃助饷时明朝官员们的丑态。

追赃助饷的规矩是这样的:

“二十七日,派饷于在京各官,不论用与不用。用者派少,令其自完,不用者派多,一言不辨即夹。……其输饷之数,中堂十万,部院、京堂、锦衣七万,或五万、三万,科道、吏部五万、三万,翰林三万、二万、一万,部属而下,则各以千计矣。勋戚之家无定数,人财两尽而后已。”

当初李自成逼近北京,崇祯要求北京的大小官员捐款,以纳银三万两为上等,要价比李自成低得多。他派太监徐高密谕自己的岳父嘉定伯周奎,要周奎拿出十二万两。周奎说只有一万两,崇祯不同意,起码要两万两,周奎还是不干。周皇后觉得父亲实在是太丢人了,自己凑了五千两私房钱给父亲,要他捐出来,没想到,周奎最后只捐了三千两,连周皇后给的银子还扣了两千两。

那么李自成从周奎家中抄出多少钱?白银五十三万两!其他各种财物也价值几十万两。崇祯向百官要钱时,捐得最多的是太康伯张国纪,捐了两万两,崇祯直接把他晋封为侯爵,其他官员捐的多则几百两,少则几十两。崇祯又改成强行摊派,先是按照工作单位,后来又按照籍贯,要官员们交钱,大明要完,皇上说话也没那么好使了,官员们还是赖着不交钱。于是崇祯又盯上了太监们,大太监王之心百般推诿,最后只交出一万两。等李自成找他要钱的时候,夹棍一上,他老老实实交出了十五万两,还有价值十几万两的金银器皿。太监们一看皇上要钱,一个个纷纷装穷,贴出告示出售房屋古董,大臣们也是一样,甚至有穿着麻衣出门的,就怕皇上找自己要钱。

崇祯这一番折腾,放下颜面和臣子讨价还价,只凑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外围的部队发了军饷之后,最终发给守城士兵的只有每人百钱,这还是纸面上的数字,有没有真发还说不定。而李自成从北京一共搜刮了多少银子?七千万两!

我们再看看把天下搅得乌烟瘴气的三饷有多少,辽饷,每年740万两;剿饷,每年280万两;练饷,每年730万两,总计1750万两。也就是说,李自成从京城的官员、勋贵、太监身上搜刮来的钱是整整四年的三饷。这还仅仅是一个京城,全天下那么多的皇亲国戚、达官显宦,上到豪门大户,下到城狐社鼠,他们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钱财该有多少?

《卖油郎独占花魁》里的秦重,他只有三两银子的本钱,辛苦忙碌一年,只挣了十六两银子。《范进中举》中的胡屠户已经是平民百姓中收入比较高的了,“一天杀一个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一年也不过才三十几两的收入。《金瓶梅》里武松打死一只老虎,为全县百姓除害,赏银才三十两。明末的军饷,一般战兵每月二两,辅兵每月一两,再加上开拔费、犒赏、武器装备等等开销,平均下来养一个兵要五十两银子也就够了。孙传庭总督三边的时候,要练兵两万,就向崇祯要一百万两银子,但是崇祯只给了他二十五万两。1628年宁远兵变时,兵变的士兵欠了四个月军饷,袁崇焕只花了七万两银子就把兵变平息了。就为了这七万两银子,巡抚毕自肃被逼得自杀。士兵们本以为是毕自肃贪污了他们的军饷,可是冲进毕自肃家里,发现毕自肃也是囊空如洗。

李自成从北京的官宦人家得到的这七千万两银子,够孙传庭练一百四十万军队,够宁远守军发三百多年的军饷。一门红夷大炮价值两三千两银子,一支鸟铳造价也就几两银子而已。可是明朝的很多士兵沦落到了食不果腹、卖妻鬻子。明朝的百姓一年只有十几两的收入,可是他们的贵族、太监这些不劳而获的人,却有动辄几十万两的家产。一个太监家里的金银,一个屠夫要干一万年,杀几百万头猪才挣得出;一个伯爵的家产,一个士兵不吃不喝,得当两万年的兵才能挣下。这样的大明,亡了就亡了吧。

和为生活所迫,逼得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的流寇相比,明朝的统治者才是真正的大强盗,掠夺无数的民脂民膏,把无数的人逼得投河上吊。当他们把国家蛀空之后,其中最无耻的一批人又卖国投敌,“翻作元勋又一朝”,拿同胞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子。农民军中固然有很多暴徒,也有很多败类,李自成的部下中,牛金星、宋献策、李孜、田见秀、张鼐、李友、吴汝义最后都叛变了。但是至少大顺不会比大明更烂,和洪承畴、吴三桂之流的嘴脸相比,还是李自成、张献忠更像个堂堂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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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很多人对明末农民军的印象停留在“流寇”层面,包括几年前连樊树志、毛佩琦等名家都在纪录片里说农民军“没什么觉悟可言,只是被逼无奈,寻找一个生路”、“没有长远目标,能进则进,不能进则不进”,所以我以前大体也是这种印象。直到对照地图仔细看了闯、献二传的原文,才发现论攻城略地、深谋远略的战果,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军队其实完全不下于历代群雄。

例如,张献忠奇袭襄阳之战上了军博(十年前我亲眼所见),当时还觉得是不是把农民军抬得太高了,后来仔细看了此战的细节才发现,这一战张献忠可能真是打出了连现代军队都称奇的战果,尤其是如果以下这段描述是真的话:

十三年八月,明督师杨嗣昌率军10万入蜀,企图一举围歼农民军。张献忠识破其企图,果断地采取以走致敌的策略,率军南进。十二月至泸州(今属四川),突然挥师向东,摆脱尾追的明军。十四年二月初,越过巫山(今属四川),进入兴山(今属湖北)、房县(今属湖北)境内,跳出包围圈。沿途焚驿舍,杀守卒,隔断四川与湖广(约今湖南、湖北)明军的联络。抵当阳(今属湖北)时,张献忠探知杨嗣昌大营所在地襄阳城防空虚,遣军一部阻截尾追的明军,亲率2000精骑,一昼夜急行300里,于二月初四抵襄阳境。随即派20余骑乔装明军,持缴获杨嗣昌的军符、令箭入城。当晚,城中内应纵火,张献忠率军攻城,里应外合,于次日凌晨攻占襄阳。杀襄王朱翊铭,缴获大量军资、器械、饷银。杨嗣昌闻变自杀。

以上内容,《明史》大多确有记载,比如说一夜疾驰三百里,精骑乔装明军用兵符入城(据说这当中有一个人就是李定国),都是原文如此,就是不知道2000人的数据是出自什么地方,可能是顾诚的《明末农民战争史》?

十四年正月,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追之开县之黄陵城,贼还战,官军大败,士杰及游击郭开等皆死。献忠果东出,令汝才拒郧抚袁继咸兵,自率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杀督师使者于道,取军符,绐陷襄阳城。

换句话说,刻舟求剑的角度,当年武圣关公都没有攻下的要塞,蒙古人打了几十年方才攻陷的襄阳城,竟然被张献忠仅用2000骑兵、一昼夜时间就攻下了,如此看来上军博是真不为过。

如果说只是攻一座城可能有运气和夸大成分,那1643-1644的两年间张献忠克城数量之惊人就完全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偌大一个湖广和四川只有几座城攻城失败,其余都被攻克,那就只能说张献忠确实非常善于进攻。要知道他进军湖南前还只有一座武昌城,滚雪球的速度之快超过了赤壁之战后的刘备。

1643年张献忠席卷湖广
时李自成在襄阳,闻之忌且怒,贻书谯责。左良玉兵复西上,伪官吏多被擒杀。献忠惧,乃悉众趋岳州、长沙。于是监军道王瓆、沔阳知州章旷、武昌生员程天一、白云寨长易道三皆起兵讨贼,蕲、黄、汉阳三府皆反正。献忠遂陷咸宁、蒲圻,逼岳州。沅抚李乾德、总兵孔希贵等据城陵矶拒战,三战三克,歼其前部。献忠怒,百道并进,乾德等不支,皆走,岳州陷。献忠欲渡洞庭湖,卜于神,不吉,投珓而訽。将渡,风大作,献忠怒,连巨舟千艘,载妇女焚之,水光夜如昼。骑而逼长沙,巡按刘熙祚奉吉王、惠王走衡州,总兵尹先民降,长沙陷。寻破衡州,吉王、惠王、桂王俱走永州。乃拆桂府材,载至长沙,造伪殿,而自追三王于永。熙祚命中军护三王入广西,身入永死守,城陷见杀。又陷宝庆、常德,发故督师杨嗣昌祖墓,斩其尸见血。攻道州,守备沈至绪战殁,其女再战,夺父尸还,城获全。遂东犯江西,陷吉安、袁州、建昌、抚州、永新、安福、万载、南丰诸府县。广东大震,南、韶属城官民尽逃。贼有献计取吴、越者,献忠惮良玉在,不听,决策入川中。
  十七年春陷夔州,至万县,水涨,留屯三月。已,破涪州,败守道刘麟长、总兵曾英兵。进陷佛图关。破重庆,瑞王常浩遇害。是日,天无云而雷,贼有震者。献忠怒,发巨炮与天角。遂进陷成都,蜀王至澍率妃、夫人以下投于井,巡抚龙文光被杀。是时我大清兵已定京师,李自成遁归西安。南京诸臣尊立福王,命故大学士王应熊督川、湖军事,兵力弱,不能讨贼。献忠遂僣号大西国王,改元大顺,冬十一月庚寅,即伪位,以蜀王府为宫,名成都曰西京。用汪兆麟为左丞相,严锡命为右丞相。设六部五军都督府等官,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等为尚书。养子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等皆为将军,赐姓张氏,分徇诸府州县,悉陷之。保宁、顺庆先已降自成,置官吏,献忠悉逐去。自成发兵攻,不克,遂据有全蜀。惟遵义一郡及黎州土司马金坚不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而且起的作用可能也不小,那就是正如李天根《爝火录》所说的那样,明末大多数城池都是“自守不固”。北京守军都严重缺额,地方可能更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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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在大陆上与清军奋战至最后一刻的,是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与李自成的旧部李来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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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sxc

邀请。非常非常感谢。

为了防止邀请我的sxc老师撤销邀请,我不得不截图。


@朱峰女士,你的答案,为了防止你进行修改,我已经截图了。没错,如你问题当中所说,礼貌是不是软弱?

当然不是。

我自问是一个普通人,在知乎得到关注多,也只是因为我勤勤恳恳,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多,仅此而已。

我去咕咚网之前,当过记者,做过公关,我也不是什么名校毕业,但是我深深知道,原创是品德,是节操。做记者,报道要如实,要客观,要中立,要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我为什么要在微信群“红包体育”里面和你抬杠,为什么要质问你,想必你已经不记得了,然而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关注你的微信号,那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的。朱峰女士,你说你没做过亏心事,那么想必在你看来,未经他人许可引用、转载他人原创的内容,不算是亏心事了。


你不记得的事情,我一点一点帮你回忆起来吧。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当你加入“红包体育”的时候,我对群主说了一句话。【我很高兴,我有不删除任何聊天软件当中聊天记录的好习惯。】


这里截图当中的日期是一直就存在的。至今我的iPhone 4S也一直在用呢,不可能改掉。


你为什么和我说抱歉,你忘了?2015年3月3日你所说的,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当时我的反应,算是很克制的了,毕竟当着“红包体育”群里这么多人的面。

为什么我过了这么久,才再次在“红包体育”群里质问你,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知道每个人做自媒体不容易,想靠着才华变现,更加不容易,当时你肯道歉,说你会改,那么我也就得过且过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改了吗?如果你改了,你就不会不经过

@式微

同意,转载她的答案,而且还将她列为“第二作者”。

你的所谓声明,夹杂在你的正文内容当中,而不是正式开辟一个子栏目道歉,被诸多的信息噪声遮盖着,这就是你的诚意?

上述三张截图,是2015年6月17日早上8:43时截的。我现在还很怕诸多水军说我图片造假呢。下面两张图,是2015年3月3日晚上20:49时截的。那个时候,你的微信ID还没有“太阳表情”。

这个总不能说我作假了吧?



而你在面对我的质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截图的原因。

二次编辑加了些东西,就可以等同于你自己的原创,是吗?


事实证明我当初心一软得过且过,才是真的错误。


你说了“最初开时,格式内容混乱,但转载内容标明了作者”——我还是那句话:用了我的东西,问过我吗?

你说了“微信对于转载格式有了新要求后,我们也跟着学习,把之前来源不明的全部删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不合规的转载“——来源不明?请看看截图,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这么快忘了呢?”是从虎扑、知乎、直播吧很多来源的文章“,这还算是来源不明?

你说了“暴力行为冠以道德名义,缺又恰恰选择了一个认真做事的自媒体下手,无论是出于要稿费,还是炒作涨粉,都不会实现的”——暴力冠以道德的名义?我质问你,就是暴力,你不告而拿,拿了我的答案,也拿了知乎上别人的答案,这种偷窃行为,就是道德的?


另外,请弄清楚,到底谁在炒作?我只是把原文作者式微老师带到了“体育红包”群,让她自己和你说清楚,这就是炒作?式微维护自己正当权益没有成功,自己写了篇专栏,以正视听,这叫炒作?

你说了“另外。。。您在背后诽谤我的许多聊天截图我已经给了律师。我们没做亏心事,我们礼貌但不软弱,真的,用法律途径解决,只对我们单方面有利啊。但您若真的要这样苦苦相逼,请也不吝给我一个您的地址,给您去一封律师函”。


我在背后诽谤你?请把截图放出来,让知乎用户都看看,我到底怎么诽谤你了。


你没做亏心事?没做亏心事我会质问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转载了我的内容?


说我苦苦相逼?到底谁逼谁?“咕咚-李旸”是我在“红包体育”群里的ID,那是因为之前说过要标清楚所在的企业、媒体和姓名,所以我这样写。


我再说一次:质问你,是因为你在知乎未经我许可,擅自转载和引用了我的内容;我质问你,是因为你在知乎未经式微老师的许可,擅自转载和引用了式微老师的内容。


知乎上的回答问题,是我业余时间所为,工作忙的时候我只能下班回答问题,晚上写公众号内容,或者把知乎的答案放到我自己的公众号上去。关于足球篮球的内容,和咕咚网没有一点关系,全部是我自己的业余创作。


而你,直接找到了咕咚创始人、CEO申波先生,也就是我的最高领导,去质问我的行为是代表咕咚,还是代表个人。


我在知乎的ID和个人说明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和咕咚有任何的关联。你没有经过我个人的允许,转载引用我在知乎的内容,被我质疑你转载了别人的内容,居然好意思说是“法律层面的诽谤”?居然还去和我供职的企业对质?


到底是谁苦苦相逼?


所谓认真做事的自媒体,是把知乎用户的文字答案,变成自己的声音和话语,放到视频当中去,是吗?


所谓认真做事的自媒体,是未经他人许可,擅自转载、引用他人在知乎的原创答案,是吗?



最后我很想问一句:你既然深知自媒体人的成长有多么不易,为什么你还要去做“未经许可,擅自转载和引用其他自媒体人的内容”这样的事情?


最后,是我放出的所有截图的具体信息。



我在这里声明:我是知乎用户李暘,在知乎的每一个答案,在知乎的每一篇专栏文章,不敢保证完美无缺,逻辑严密,没有错别字,但全部是我自己的原创内容,任何人未经我许可,转载、引用、抄袭我的答案,即为侵权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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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半岛从南到北被千山山脉分割,靠关内的一带是海边的沼泽地,如果不在千山山脉建立堡垒群,给后金如鲠在喉的打击,反而退缩到山海关一线,虽然省钱精简人数,但也更难与后金军较量。

右边是千山山脉,竖着截断了整个辽东,度过山脉后是水系纵横的沼泽地,在往西的锦州、葫芦岛、建昌等地人口众多,经济繁荣,并且地形比较平缓。如果清兵全部占领辽东,与明朝隔山海关对峙,京师的守军基本上就可以枕戈达旦,不用睡觉了。

辽东人口在天启年间的战乱向关内大规模迁移,根据明史的说法多达上百万人。崇祯初年清军攻旅顺,从水陆逃难到登莱的辽人也有十余万人。

这些人口心向明朝,反对后金的统治,是优良的士兵来源,比如毛文龙就是在兵败后经过朝鲜的援助,吸取辽东难民在海岛上扎根形成了武装集团。

后金攻打辽东的一系列战争中,大批量的汉人逃亡关内,寻求庇护,后金为了弥补工农业劳动力缺口,不得不多次进入关内掳掠生人。孙承宗等人在辽东建立的一系列堡垒,比如宁远,就通过煮盐、海运、采煤等产业扎稳脚跟,“商旅辐辏,流移骈集,远近望为乐土”。

这样的局面作为明朝皇帝,放弃辽东,放弃数十万子民,拱手将城池、器械、人民全部让给清朝,固然可以说是壮士断腕,但更像资敌。如果一城一池的拉锯战,明朝受不了,清朝更受不了,有人说关外军队时明朝的出血口子,但放弃了关外,大同、密云等重镇不就成了新的出血口了么?

辽东军将制度到后期发展为兵将结合,放权养兵的态度,等于说你在辽东爱干嘛干嘛,地给你,子女财产都给你,你当土皇帝都可以,只要帮我守土就好。从明成祖在辽东总兵改制到正统年间收权,大抵的思路都是如此,后期天启、崇祯用督抚架空总兵,但总兵仍然有相当大的军事经济自主权力,放弃辽东,这些人你也要放弃么?把他们带入关内,他们就会把边境重镇继续变成辽东那样的地方。

当然后来明朝也真的遂题主的意思放弃了辽东,结局就是满汉八旗十几万军队扑入山海关。

明代朝廷的思路有问题,朝廷斗争导致朝令夕改,不能彻底贯彻一种作战方案,放弃辽东和放弃北京是一个级别的计划案。这个朝代已经完全腐化了,辽东什么样,关内就什么样,他无论如何都要对后金布防,布防就要起码十几万士兵,腐朽了的、高度兼并高度瘫痪的明朝财政系统养不起这十几万士兵,无论是在辽东,还是在山海关。失去了辽东的纵深防御和群山沼泽,到山海关只能是更被打的更疼。

辽东这个突出部是扳手腕的地方,你不在这里扳,就要在其他地方扳,挪个地方就能扳的过时不可能的事情。

(网上对这段历史有各种说法,野史地摊充斥,数据真假难辨,所以关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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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大脑实在太神奇了。

我出生以来,它24小时不间断工作,但却偏偏在考试的时候,大脑会猛的开始循环播放各类沙雕歌曲。

不会的题越多,想起的歌词越多。

题目越难,想起的歌词越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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