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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高黎
女主:斯嘉丽
男配:杜歌
女配:小曼、小艾
没有人知道斯嘉丽去哪儿了。
他们都说是我杀了她,没有人相信我,只有我知道她是凭空消失了。
斯嘉丽是一名话剧演员,我们分手已经有九个月了。我们是在一次面试认识的。我在大学期间参加过话剧社,正好他们说缺一个编剧的职位,说我条件不错,还可以负责点剧务的工作,薪酬可以商量。我原没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种分工不明确的职位显然是一个深坑。不过碍于剧团的朋友邀请,我就去面试了,结果没想到应聘的人还挺多,大家都座在观众席上。
斯嘉丽穿着华丽,不需要灯光师,人们的目光自然地投射到她的身上,霎时间人们仿佛遗忘掉嘴巴。只有当她开口安排剧务行动时,众人仿佛被赦免一样,恢复了应有的分贝。
看到她的一刹那间,我的心里产生了一股像是烟瘾一样的哀伤。她的长发与孔雀蓝色斑纹的长裙犹如瀑布一样垂下,她的侧脸宛如半轮秋月,她倔强的嘴唇,与指挥家一样的动作,可以看得出她的个性……这次活动的核心运行中枢显然就是她。
我当时决定放弃继续关注她,转而继续神游在喧嚣之中。我深深地知道,早在刚刚一瞬间,她就将我俘获了。我接下来的一切举动不过是做无谓的挣扎,就像是蛛网上可怜的昆虫,等待着死亡与毁灭。
理智告诉我,我们并不是一类人,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地球到仙女星系的 254 万光年一样遥远。
然而经过一番简单地“面试”,我顺利晋级(其实是钦定),并且和剧团各成员坐一起吃饭。能和斯嘉丽挨着坐,我已是受宠若惊,而当我四处打量其他人时,看到的是一张张扭曲的笑脸,而只有一名帅气的男士面有愠色,他是一名演员。
饭罢,斯嘉丽带我来到阳台,试探性地向我递了一支神秘花园的女士细烟,我说戒了。我知道这种女士烟尼古丁含量极高。她纤白的手指熟练地夹着烟卷,一边点烟一边说:
“高黎,阿飞和我说了,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我也信得过你。”
我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她神色间的不安。中间寒喧了几句。
“你晚上有时间吗?”她突然这么问。
黑暗中,我悄悄凝视着投入电影的她,我不住地在心里感概,那个惊艳四座的陌生女子,竟然现在就坐在我的身边,跳动有力的心脏使得黑暗也在震动,我在宇宙的中心头晕目眩。
“这个电影里涉及数学的部分能给我讲讲吗?我数学不太好,听阿飞说你本科是数学系的?”斯嘉丽一边将牛排切成小块,一边问,她的眼睛闪动着柔光。
“算是吧,一些数学基础的课程我都懂一点。”
“电影里讲的‘支点’是什么意思啊?”
“简单地说,支点就是空间中一种不连续的点;就拿普通的点来说,当你绕着它走过一周后,没有什了发生改变,对吗?”
“对吧?”她的表情在说,难道不是吗?
“时间改变了。”
她露出娇嗔的微笑,好像在说,废话。
“不考虑时间的改变,就没有什特别的改变了。但是如果你绕着支点走过一周后,绝没那么简单了。”
“会怎么样呢?”她露出好奇的眼神,显得十分可爱。
“可能……就比如……也许会改变样貌,或者凭空消失,或者……”
“噢!难怪最后电影中的那个数学天才消失了!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我这么讲也许你可以接受:我们都走过旋梯,就比如我从一楼走旋梯上来找你,你站在楼上从旋梯口向下望我,会看到什么?是不是就好像我在原地打转?”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如果忽略楼高的话,你的确是在转圈子。”
“没错!很好!现在我们把这个旋梯‘压缩’到一起,以至于一楼和二楼没有区别,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
“的确。”
“就先这样接受下来,如此一来,我只要原地走一圈,就上了二楼,而一楼的人看到我消失了。”
“我好像懂了。所以像楼梯围绕的点就是支点喽?”
“可以这么说!”我向她投出赞赏的目光。
“以后看烧脑的电影就带上你。”她莞尔一笑。
“听说你正在泡斯嘉丽?”阿飞的嗅觉一向灵敏。
“有贼心,没贼胆。”
“少装!和人家第一天认识就去看电影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你和斯嘉丽做同事绝对没问题,可是要做男女朋友要当心。”
“怎么说?”
“这个女生风评不太好。”
“那我的风评就很好喽?”
“我觉得你已经上钩了。”
我知道自己很“危险”,因为和斯嘉丽在一起我一点也沉不住气,就像是面临初恋的毛头小子。一连整个星期,我和她每晚都约电影。其实按照一般的恋爱节奏,应该先吊着自己和对方的胃口,如此一来,双方都会对下一次约会更加充满期待。太容易得手的反而不会珍惜……可是我完全乱了阵脚。
“你很会照顾女生啊!”斯嘉丽叉起我刚烤好的肉。
“有吗?”我原以为我可以蒙混过关,可是她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对别的女生也是这么好吗?”
这种两难问题搞得我措手不及。我仿佛能感觉到她在细细玩味着我的窘态。
斯嘉丽说晚上有事。我的理智告诉我理应如此,都已经一连约了那么多天了,是时候给彼此喘息的时间。可是我的心里却有些失落。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晚上的时间,刚好一位帅气的男演员说要和我交流一下剧本,我也就答应了。他就是那天饭局上一副臭脸的人,他叫杜歌。
“你好!我看过你写的东西,我很感兴趣。我们今天谈谈……”我如果是女孩子一定会迷上他这张笑脸(如果是斯嘉丽呢)。
“好啊。”
他关上门,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就像是春风艳阳乍逢冰天雪地,不安漫上心头。我才明白,杜哥是一个如此阴晴不定、高深莫测的人,我刚刚看到的只是他出于职业性的微笑。而我此时脸上表情紊乱,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对付他,这在专业的表演者面前,一定是值得玩味的事情。
出于男人的本能,我知道他的目的应该和斯嘉丽有关。他沉默着,也许在酝酿着情绪。
“明天排练我和斯嘉丽的吻戏——就在剧本的这个位置,你看这里也并没有具体交代,你觉得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比较合适?是舔吻、咬吻,不对,应该是嚼食吻,深喉吻也不错,顺便搂着她的细腰……”杜歌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是刺探,是挑衅,是得意,意在先激怒我。手段虽然幼稚,可是对付男人却百试不爽。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你是一个专业的演员,这点应该我向你请教才对。”
“我倒是可以教教你如何驯服斯嘉丽,斯嘉丽的屁股特别翘,她亲口和我说她喜欢被打屁屁。”
斯嘉丽的和杜歌温存的画面映入我的脑海,我的嘴唇颤抖着。既然他已经亮出底牌,我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啧啧,原来你下班还没走啊,”斯嘉丽突然闯了进来,可是当她看到杜歌时,脸色忽变,“我们走吧。”
看到眼前这个可人儿,杜歌眼神中的怒火熊熊,宛如地狱中能喷出烈焰的毒蛇。
斯嘉丽仿佛将杜歌当做空气一样。关于刚才的事情,她只字不提,一路上变得异常沉默。
“你不是说今天你有事吗?”我努力摆脱掉刚才的情绪。
“事情处理完了,”斯嘉丽低着头,说话十分温柔,“我就来找你。原本以为你已经走了,可是没想到……”
一个如此情意绵绵的姑娘站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心结还解不开呢?也许她的上一段感情还没有收拾干净——也许杜歌和斯嘉丽交往过,那又怎么样呢?我应该给予她充分的时间和空间。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难懂的人。”她的眼睛像大海星辰一样美丽,可是这美丽却隐含着某种担忧。
“就像是数学一样难懂吗?”
她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真是一个怪人!”
我们四目相对,我实在太贪恋她的美,目光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她的笑容逐渐转变为羞涩。我开始觉得有些眩晕,我的理智已经陷入爱情的漩涡之中。
“你可以给我讲讲什么是空间维数吗?”这是我和斯嘉丽讨论的不知第几个关于数学问题,也许只有谈论数学的时候,我才会更为自信。江上的晚风微微浮动,把斯嘉丽额头的上的刘海微微掀开,江辉点点都映照在她白皙的脸庞和雪白的臂膀。
我诧异地看着斯嘉丽,怎么会有对数学这么充满好奇心的姑娘?倒不是说数学的净土只属于男性,只是像斯嘉丽这样的女士实在少之又少。出于礼貌和谦逊,我一向克制自己和别人聊自己擅长的领域,以避免使得对方感到无知而陷入沉默与尴尬。
“不过,你要讲得通俗易懂一点。”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看过一些关于数学的电影,大多只是以数学天才作为噱头,随便引用几个看似高深的数学名词,黑板上写满不知所谓的算式,如此一来足以唬住许多人了。其实你不必太过认真,抱着看看玩的心态就好了。”
“不嘛,你讲给我听。”
“好吧,我尽力。我就简单讲讲欧氏空间的维数,欧氏空间就是我们最熟悉的空间。我先举一个一维空间的例子,很直观,你一定听得懂!”
“你不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斯嘉丽撇撇嘴。
“抱歉啊!……如果我们被困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有什么办法能不穿过墙壁而从里面出来呢?”
“嗯……没有门吗?”
“有门的话就不是密闭的空间了。”
“那应该没办法吧。”
“好,请记住这个问题,我们带着这个问题思考。我再举个例子, 你看你此刻刚好踩在一块方砖上,你想象一下,你被困在这块砖上,在双脚不能离开地面的前提下,怎样既能不踩到砖的边界,又能逃脱出来呢?”斯嘉丽听到我的“禁令”,立即缩了缩脚,摇摇晃晃的样子,搞得我忍俊不禁。
“笨蛋!你快扶我一把!”
我急忙扶着她的胳膊,
“你慢慢想,我扶着你。”
“嗯……这还不容易,我跨一步不就行了吗?”
“可是脚离地了。”
“一只脚离地也不行吗?”斯嘉丽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这根本不可能嘛!”
“的确不可能。”
“好啊,你在戏弄我!”
“哈哈,算是吧!如果我把这条禁令去掉,那你是不是就可以跨过去了?”
“这和维数有什么关系啊?”
“有啊!我们把你站着的方砖视为二维空间里的一个‘密闭空间’,一旦你可以从第三个维度——就是可以向上抬脚,那么这个‘密闭的空间’就不再密闭了,也就是我们可以逃出来了。”
斯嘉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再回味回味,不必立马回答我。”
“……我懂了,你继续。”
“如果,现在我们关在一个密室里,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谁要和你共处一室!”
“我说假如。那么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呢?”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可以从第四个维度逃出去……可是第四个维度在哪里呢?不懂。”
“你回答得非常好!很聪明!事实上,第四个维度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但是在数学的世界是存在的。”
“好吧!”
“我这么说,你还是觉得难以理解,我给你举个低维空间例子吧。你看我的手影,”路灯将我的手影投射到了一块儿方砖内,还是和刚才一样,把每一块方砖想象为一间密室,那么我的手影是被被困在里面的,密室内的人(二维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因为二维人看不到第三个维度,就好比我们看不到第四个维度。充其量二维人看到的只是我们在二维空间的投影。是不是?”
“对!”
“你把自己当做是二维人。”
“好!”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缓缓地移动手影,“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了,在密室内的人(方砖内的人)看来,我的手直接穿过了墙(方砖之间的缝隙),到达了另一间密室。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么,如果是一个四维空间的人,想要穿梭密室,而在我们三维空间的人眼中就是‘穿墙术’。”
“这简直就是贞子嘛!”
“ 而且,如果我们想要攻击四维人,很有可能打击的仅仅是他的影子,因为他躲进了第四个维度里;而他想攻击三维人的时候,只需要悄悄从第四个维度靠近我们所在的超平面——三维空间,然后接触我们,而在我们眼中就是影子‘实体化’的过程。”
“那这样说的话,四维人想要在三维空间行凶,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密室杀人’,密室只是相对于我们而言罢了,就算是金田一怕也是给跪了。”
“不错!以此类推,五维空间、六维空间……你就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嗯,大概吧。”
“首先我们在 n 维空间造一个封闭的球,然后……”
“然后可以从第 n+1 维逃出来。”
“那你很棒棒哦!”
“是你讲的东西太简单了。”
“那我们继续讲讲线性空间的线性无关性……”
“啊——你不要说了!我的头都快炸了!”
虽说我是编剧,但实际上剧本常常是现成的(决定演一部演新剧是需要经过多方同意的),所以我本职的工作往往是对原作进行一下适当的改编;需要帮手的时候,我就到幕后帮帮忙。最近排练的剧本是我修改过的,所以我也有机会和演员们接触。想要做一个好编剧,如果不熟悉舞台、演员,那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莎士比亚本身也是一位好演员。只不过我是一个羞怯的人,上台表演是不大可能了,更何况演员也是一门技术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剧组新进几位年轻演员,对我很是客气,我们在一块儿说戏、串词,一来二去就熟了。
“老师,问你一件八卦。”小姑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她叫小艾。
“不敢不敢,咱们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叫我师兄就可以了。”
“嗯——”没等小艾接下说,站在远处的几个姑娘小伙子哄笑起来,“高黎师兄你和斯嘉丽师姐是不是那种关系啊?”说完,又是一阵笑声。
“你说说看是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关系啊!您还明知故问。”说着,人们悄悄凑了近来。
“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那也就是说快要成了?”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只见斯嘉丽和杜歌穿着男女主人公的服装,和其他成员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样子,我内心深处十分嫉妒。我回想起杜歌那天和我说的话,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反刍着。斯嘉丽真的和那样的人发生过关系吗?愤怒和嫉妒蚕食着我的灵魂。
“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斯嘉丽拍了拍我的头,我竟然没有察觉她什么时候过来。
“没,没什么。”我苦笑道。
“好了,我们开始吧!”杜歌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今天我们先顺几遍台词,”然后斯嘉丽转身对我说,“你负责提示大家,有什么读错的字你要纠正,不要客气,顺便检查一下剧本。”她工作的时候十分认真严肃,端庄大气,和私下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明白。”
在讨论的过程中,她始终站在我的身边,即便有需要做肢体动作、走位,做完之后她仍然自觉地走到我身旁,仿佛她好像听得到我的心声一样。
果然,杜歌按照预期,要和斯嘉丽上演吻戏。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接吻,实在不是滋味。与此同时,我感受到来自小艾她们同情的目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遮掩我在此刻的情绪,只能目光涣散、假装看着剧本。
忽然,我嗅到了空气的一丝异样,斯嘉丽推开了杜歌,她的眼睛充满着惊怒,那种眼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杜歌若无其事地说,
“剧本里可没你这一出吧。你什么时候未经同意把剧本改了,大编剧你说是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等待着我如何回复。
“不敢。虽然剧本这么写,但也要尊重每一位演员的意愿。”
杜歌没有回答。就在他打算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我立即抢在前面对小艾说:
“小艾,你刚刚那句台词的语气有些重,我觉得也应该修改一下。”我冲她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杜歌还要如何为难斯嘉丽。
一方面斯嘉丽紧紧地靠在我身边,她的臂膀毫无顾忌地贴着我,让我感到安心,另一方面我始终能感受到来自杜歌的怒火灼灼,这又使得我十分得警惕,直到排练结束。
“今天可以晚回去一会儿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舞台吊景和机关。”斯嘉丽突然神秘地说。
“好。”
说完,斯嘉丽就走了。
小艾他们凑了过来,表情复杂地说:
“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复杂啊!”
我无奈地笑道:
“追求美女一般竞争都很激烈。”
“看得出师姐还是站在你这边的。”旁边的人都默默点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我是师姐,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我觉得杜师兄也非常帅啊!”小曼是小艾的同学。
小艾瞪了小曼一眼,但是小曼完全没有在意,接着说:
“我听说师姐和杜师兄交往过呢。”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亲耳听到别人说出口,果然还是受不了。
“小曼你怎么这么没脑子!再说师兄就哭了。”旋即周围又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来到剧院,斯嘉丽说怕黑。我们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找到电闸,然后开了几盏灯。
剧院太大,所有的灯一时间都打开是不现实的,总会走到幽暗的角落。
斯嘉丽紧紧牵着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后。
“走慢一点啦!”
我放慢脚步,但是时不时会被她踩到鞋跟。
“抱歉啊!”
黑暗中,我牵起了她的手。
她什么也没有说,黑色的空气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句话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从我的口中吐出,心像是鼓槌在胸口猛烈地击打着。
“你都牵着我……还问!”
“那你是答应了?”
“嗯!”她回答得十分轻柔,就像是一片天鹅羽绒轻轻落在我的心里。
“这个剧目实际上已经有四年年没有演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害羞的斯嘉丽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
“愿闻其详。”
“因为四多年前,发生过一场案件……”斯嘉丽顿了顿接着说,“就在我们现在站的舞台上面,女主角在表演最后一幕的时候,消失了。”
“消失了?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你知道的,这幕剧的最后本应该是一个是什么样的情节呢?”
“女主角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借用舞台机关消失在观众面前。”
“对的。当时大家都以为那位女主角躲藏在了舞台的地下一层,可是当工作人员找她的时候,发现那个机关原封未动,也就是说……”
“真真正正地消失了!”
“是啊!报警后,起出警方不受理,说是在等等。后来出动警力在各处搜查,终于在郊区的荒山上发现了她的尸体[1]……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啦。”
“哼哼,那我就不怕。”
斯嘉丽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要吻她。
不过,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这根本不是魔术 ,简直就是魔法!
“你能解开这个谜吗?”斯嘉丽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在女士面前最好要谦虚一点,“如果有效线索足够多的话。”
斯嘉丽眼睛发亮,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一只银色猫咪,她似乎非常希望能听听我的看法。
“想要得出一个结论需要条件。如是不加以筛选,这样的条件往往是无穷无尽的。如果考虑已知条件,可能性瞬间就会化为有限个,那么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进行有限次排除法就可以得到真相。这和做数学题是相同的。”
“但是,即便进行有限次排除,如果可能性非常非常多怎么办呢?”
“不错,这种情况在数学中常常出现。就比如求解丢番图方程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判断的是这个方程是否有解。数学家往往先假设方程有解,然后再求出这个方程解的上界,最后利用计算机逐个验证、排除……不过,这个上界往往非常大,就像我们普通的笔记本电脑,分分钟算到宕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时候,只能依赖某种灵感,完成推理。于千万种可能而确定唯一。”
斯嘉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不用这么沮丧嘛!这只是解决问题的一般思路而已,对于特定的问题,或许只需要一点运气和灵感,就可以瞬间解决。”
“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所谓的灵感。”
“我们先仔细看看当年的案发现场吧!”
斯嘉丽的手有些冰凉,下意识地握紧我的手,害羞已然被恐惧所代替。但是情欲催生的快感让我眩晕,她修长的手指任由我把玩和蹂躏。
我们借由铁梯通往地下室舞台下的密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更衣室,除了衣柜、化妆台、长椅、镜子、饮水机之外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你在找什么啊?”
“我在看有没有暗门什么的……”
“你可以问我嘛!没有暗门。这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可能了,”斯嘉丽指了指天花板,上面赫然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个符号是那位女演员留下来的唯一线索。”
“这个我看到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至于暗门,事实上我也觉得警方不可能忽略这么简单的情况,但是不亲自检验过总放不下心。”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案件?”
“……我害怕你也突然消失。”我冷不丁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情话。
“傻瓜。”
和斯嘉丽身处如此狭小空间里,她开始变得主动起来。她的重心渐渐倾向于我,我得寸进尺地搂着她纤细完美的腰肢,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我试着亲吻她,正犹豫着这样做是否冒失,但似乎我才是猎物,而她才是一名天生的狩猎者,她倔强又柔软的唇似乎向我宣示恋爱的主导权;我疯狂迷恋上了她的热情,我偶尔的强硬的回应会让她惊慌失措,不由自主地轻声哼出来……我们都在无限逼近着对方的最后一丝理智。
正当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时,舞台传来了脚步的振动。和斯嘉丽太忘我,完全忽略了周遭的处境。如果被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和斯嘉丽成为恋人迟早要公开,可是这也需要双方做好心理准备。
斯嘉丽脸上泛起难以掩饰的春色。
我正要动身爬上梯子到舞台一探究竟,可斯嘉丽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她瞪大眼睛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斯嘉丽转身攀上铁梯,而我一时还搞不清状况。
“你想说什么,非要到这个鬼地方!”是杜歌的声音!
“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你大老远地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没错。你可以滚了。”
“斯嘉丽,你可真够狠的……是因为那个书呆子吗?”虽然隔着一层,但是我能听得出来杜歌的杀意。
“这与你无关。”
“你这个婊子,翻脸无情。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吗?”
“闭嘴!我欠你的会还的。”
“那我如果现在就让你还呢?”杜歌分明已经在威胁,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摊牌。
“你放手……呜呜……”
“怎么了,以前你不是很享受吗?”
我怒火中烧,作为男人的理智濒临崩溃。忍无可忍,我盘上铁梯,打算着如何收拾今天的局面,可是我发现,我居然推不开这个密室入口的铁窗。我怒吼,使劲敲打,像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猛兽。
“你可终于沉不住气了……我早就猜到里边有人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刚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想还挺刺激的啊!呦,你怎么不做声了,斯嘉丽?你这个贱人!”
“斯嘉丽不爱你,你纠缠她有什么用?”
“她是我的奴隶。干你什么事?”杜歌用命令的口吻接着说道,“24 小时后,调查清楚那位女演员怎么消失的,否则你永远见不到斯嘉丽……你听清楚了吗?”
我止不住地咆哮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为了你的漂亮女朋友,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从来未曾这样情绪翻涌,血的味道在我的口腔中蔓延。
过度的愤怒使我立即感到疲倦,我索性躺在地板上,大脑一片混乱。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预谋。
出口是什么时候被锁起来的。斯嘉丽实在是太可疑了,她将我带到这里,然后自己出去,是不是那个时候把我关起来的。然后又和杜歌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真是一场好戏哈,不愧是两位演员……可是,斯嘉丽的吻的余温仿佛还停留在我的唇上,这么快我就开始怀疑她了吗?如果我明天直接报警,又会怎样?可是不足 24 小时警察恐怕不会理会。斯嘉丽会有生命危险吗?
为什么那两人似乎都对十年前的那个案子那么关心?
他们什么时候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不,或许没有。
我起身继续检查看是否有什么暗门,到处敲敲打打,没有发现一处有回音的地方。当时斯嘉丽也说过,没有暗门,想必他们早就想过这个可能了。我顿时觉得现在自己不就是被困于三维封闭空间吗?出去唯一的办法,不就是找到第四个维度吗?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可笑了。斯嘉丽在那么早就开始暗示我思考这个案子了么?她真的没有欺骗我吗?阿飞当初为什么邀我加入这个剧团,难道他也有份?
“你为什么非得把他关在里面?”
“怎么,心疼你的情郎了?你不就是想让他帮你查案子的吗?”
“可是我已经成功了,你为什么还要插一手?”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你真以为他会接受你吗?你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你住口!”
“就像他这种书呆子,思想保守,你就不要再让他抱有幻想了。”
“他已经爱上我了。”
“他以后也会继续爱你吗?你们两个人真的合适吗?”杜歌抖了抖烟灰,“你可别把他风流的书生气骗到,这个人城府极深,只怕你才是真正被他利用了。”
“他利用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值得被他利用的?”
“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不过也没关系,你本来就是我设置的诱饵。”
“你就不怕他已经知道我们是在演戏吗?”斯嘉丽说道。
“不怕。他知道也没用。因为没有人会放他出来,地下室手机没有信号。这个剧院已经荒了这么久,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声。”
斯嘉丽沉默不语。
“你知道剧团高层为什么决定你继续使用你姐的艺名‘斯嘉丽’吗?”
“是想让我吸引一部分姐姐当年的票友,毕竟这年头开剧院不容易啊。”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是我向高层这么建议的……对于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是你太像你姐了,我真希望她还活着。”
“你那么爱我姐,为什么还对我纠缠不休?”
“你说呢?”杜歌终于吸完了整支烟,“我迷恋你们相似的身体,迷恋你们酷似的容貌还有性格。”
“我不是斯嘉丽的影子!”
“你永远比不上你姐。”
斯嘉丽像是孩子一样满脸委屈。
“好了,别哭了,宝宝。”
杜歌知道斯嘉丽彻夜未眠。
她痛恨自己,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毫无尊严。这或许就是杜歌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斯嘉丽留在自己身边。在他看来,斯嘉丽就是一棵树,而她的姐姐就是在她身边的一堵高墙。这面墙占据了斯嘉丽的全部视野,她攀比着这面墙,不停地比较着,试探着,依赖着,嫌恶着,顺服着,恐惧着,麻木着,抱怨着……有一天,这棵树长大了,而这面墙突然消失了,她自己常年累月构建的世界、形成的人格,随着这个占据她全部视野的墙一起消失了。构建人格的基石不是自己,而是姐姐。姐姐的死,对于斯嘉丽来说是人格死亡。真正的斯嘉丽,又回到了童年蒙昧时的状态,那棵小树苗其实从未真正成长过。
杜歌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知道怎样控制斯嘉丽这具躯壳,他一生求而不得的躯壳。他自己也许也是一具躯壳。他爱慕着斯嘉丽的姐姐,也就是真正的斯嘉丽。而斯嘉丽就像是深夜里的明星,总是让杜歌感到遥不可及。他不需要她对他的认可,为了她只要默默付出就可以。爱让人自卑,自卑让爱更刻骨。可是有一天,一个神秘的人将这一切都夺走了,夺去了他心爱的她,夺去了承载她美丽的生命。他的星光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夜。
也许还不是完全的黑夜。他看到了与他一样无助茫然的眼神,一盏幽火,那就是斯嘉丽。在与她的交媾中,他实现了自己对于斯嘉丽身体的占有欲,可是同时占有的是一双空洞又陌生的眼神。这不是他想要的斯嘉丽。
斯嘉丽从各种意义上都逃出了牢笼。
死亡,是最大的傲慢。杜歌仍然可以在梦中看到斯嘉丽傲慢的眼神。她没有吐露一个字。他恭维,谄媚,他咒骂,讽刺,都得不到任何回应。活着的人可以肆意解释死者、弯曲死者,这是生者的权利,但是死者只有回应以沉默——不解释也是一种权利。沉默,是活着的人莫大的嘲弄——你永远都无法了解一个人为什么选择死亡。
杜歌知道,眼前的斯嘉丽已经与自己同床异梦。也许她在想这如何逃离自己的掌控,也许在盘算着营救那个书呆子。
杜歌静静欣赏着斯嘉丽倔强的背。
斯嘉丽爱自己吗?也许是深深的厌恶吧。但是对于两人目前不清不楚的关系,杜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杜歌出于偏执地认为,斯嘉丽在与自己接吻的时候最为坦诚。她的舌头宛如不知所措的处子,又好像是严阵以待的老将,杜歌的侵略性的进攻反而正中对方下怀,有时用力过猛,斯嘉丽会报复式地咬舌头,对杜歌予以惩戒,但是如果就此鸣鼓收金,反而会激起她更大的不满,她的舌渴望着主动权的争夺,她希望你可以把她当做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可是当你不安套路出牌时,她的错愕与稚气又会令人怜爱的展露无遗。
虽然杜歌是风月场老手,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真正懂得女人。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从来不会为理解女人的心思而劳神。斯嘉丽为何会屈从与自己,这是杜歌一直不愿思考的问题。只要自己能够囚禁她曼妙的身体,他就心满意足。
斯嘉丽什么时候能够逃离自己的樊笼?
或许,逃离樊笼的斯嘉丽才是他真正渴望的吧。
杜歌眼睁睁看着斯嘉丽穿好衣服,默默离开,他没有挽留。
把人关在那里不是杜歌第一次这么做了。按照往常的计划,他会让对方自愿步入陷阱,然后将对方放出来,然后给对方赔个不是,而对方也原谅他的“无心之失”,甚至反而会感激他。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破解一个毫无意义的谜团——斯嘉丽是如何消失的。使用正常的方法不是没有试过,无论是警察还是侦探,亦或者是推理的玩家,对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是:不可能。一次次的否定使得他格外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怀疑斯嘉丽是否只是自己脑中的幽灵。于是他只能适当地使其陷入绝境,帮助自己完成密室逃脱的游戏。这个固执的行为似乎成为杜歌纪念斯嘉丽的神秘仪式。
而这次,他的嫉妒破坏了这场仪式。他思考着如何收尾这场闹剧,高潮过后清晰的头脑又逐渐昏沉下去……
斯嘉丽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春色。她迷恋着那个病态的男人,她究竟是想从杜歌那里获得什么呢,是关于斯嘉丽的秘密吗?不知何时,自己也成为了他病态计划的一部分,成为探究斯嘉丽消失的工具。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新欢解释这一切。他会恨自己欺骗利用他吗?这场甜蜜的爱情就此要被斩首了吗?她该就此和盘托出吗?她是在没有办法伤害那个可人。或许他真的可以揭露斯嘉丽消失之谜,现在就去把他放出来不是功亏一篑吗?出于理智,她应该坐等真相,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会成功的;可是每多等待一秒,就意味着自己多一秒对新生爱情的背叛。
斯嘉丽赶到了剧院。
可是她没有听到一丝声响,寂静的恐惧向她阵阵袭来。她可以听到耳朵里充斥着自己血流的回响,她可以听到自己愧疚的脚步,可是她唯独不能听到那可人的一丝呼吸。
她轻声地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她连忙掏出从杜歌那里偷的钥匙,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锁着爱人的地牢,里面的灯光还没有熄灭。她的自责与爱意相互交织,使得她心头无比酸楚。步入空荡的地下室,她的抱歉的话噎在了咽喉间。地上有若干片化妆镜的碎片,摆放的位置并不是随机的。仔细看并不只有地上,就连一些特殊的角落也有镜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
他找到第四个维度了吗!
斯嘉丽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有一只手牵着她,带着她缓缓前进,斯嘉丽没有抵抗,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温度,这只宽大修长的手,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身影。她就像舞蹈一样,在情人的引领下旋转。
“用力跳!”
斯嘉丽瞬间飘了起来,只见那只手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而他的身影豁然显现。
“你吓死我了!”
“你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都牵着我……还问!”
“你真的答应我了吗,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愿意。”说着,斯嘉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飘落出来。她被轻轻地牵过去,又被另一只胳膊环住了腰肢,额头上柔软的唇激起了她无尽的爱欲。
“我们现在在哪里?”斯嘉丽偎在怀里说道。
“我们正在四维空间。”
斯嘉丽冲着脚下望去,她看到了那间地下室,但奇怪的是,它看上去非常扁平,并且一切都变得一目了然。就如同三维的人观看二维平面上封闭的圆一样,内外分明,从四维的视角看三维的封闭的球面,里面有什么分毫毕现。衣柜里有什么衣物,化妆台里有几根眉笔,饮水机的内部的结构,都一目了然。他二人就像是进入高维空间的纸片人,其本身的旋转方向多了一个维度,一旦朝某一个方向旋转,对方的五脏六腑一览无余,甚至就连内脏内部的结构都不在神秘。
“我们尽量保持与三维空间的平行移动,以免碰撞到彼此的要害。”
“重力在这个维度不起作用吗?”
“仔细感觉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在三维空间那么明显。重力的产生是因为物质在空间铺开的重力场,但是在第四个维度上的场强很微弱……注意那个区域,你看光通多那里产生了严重的折射现象,证明那里的空间密度与我们所处的区域极为不同。我们现在身处的空间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均匀,到处都有折射的现象,你不会产生晕眩吧?”
“我还可以。”
“……你很坚强啊。说实话,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三维空间的光也可以跑到四维空间里吗?”
“不仅是光,我们自己不也进入四维空间了吗?”
“哦,对哦!”
“这说明这个四维空间是有界的,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一个四维空间的封闭的空间内。否则大量的空气、光等物质从三维空间泄露出去,就会有明显的物理规律失效的现象。”
“这也是你找到四维空间入口的方法吗?通过的异常的物理现象。”
“作为了一定的参考……但是突然被人关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确的仪器去探测。”
斯嘉丽听到这里,露出羞愧的神色。
“都是我不好,害你关在了里面。”
“……我也要说声对不起,我把镜子弄碎了。”
“你当时一定很生气吧?”
“的确。不过,并不是因为生气才弄坏镜子的。我利用镜子的碎片,借用手机的灯光寻找屋内奇怪的光路。那件地下室真的是荒废了好久,丁达尔效应非常明显,正是天助我也。通过数百次的实验,直到手机电量耗尽之前,我终于找到了光路偏折的肉眼可见的现象。说起来手机在地下室没信号,无法求救,起初很懊恼的。但是手机仍然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斯嘉丽的神情更加沮丧。
“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最最亲爱的斯嘉丽,先抛开那些使我们烦恼的事情吧。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别的都可以忘记,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最喜欢的女人。我只想要取悦你,这样是取悦我自己最好的方式。”
斯嘉丽眼睛红红的,说:“你别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
“那好吧,我要惩罚你。”
“怎么罚啊?”
“我不会因为你是一朵娇花而怜惜你哦~”
斯嘉丽噗嗤笑了出来,“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罚你……这个我没想好。你可以后别抵赖啊。”
“好好,我会的。只要别太为难我就行……对了,地下室天花板上那串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说来这都是拜你所赐,我才能很快领悟其中的意思。”
“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上次问我关于‘支点’的问题吗?”
“我记得。就是那个关于‘旋梯’的比喻。”
“没错,这就是关键。第一个符号 ( ),是一个定位符号,你看它像不像一支箭矢的俯视图。”
“嗯嗯。”
“它确定了支点的位置。后面几个符号,其实和欧拉公式有关。”
“就是那个 吗?最美公式!”
“没错!可以说老掉牙了。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伟大的恒等式。”
“你要夸夸我嘛!”
“你本来就很聪明的,华生!”
“哼╭(╯^╰)╮!”
“其实这是一个欧拉公式的特例。简而言之,在复数领域,数学家很喜欢利用欧拉公式表示复平面上的,其实就是极坐标。 就是表示复平面 这个点,用复数表示就是 ……”
“你一说极坐标我就懂了,一听公式我就头痛。”
“嗯嗯,关键词就是极坐标。 就是旋转 度,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从实数正半轴开始,以单位一为半径进行旋转。”
“这么看来,第一个符号( )蕴含旋转的意思喽!”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厉害吧?哈哈。”
“第三个符号()就是底数连接指数的符号,这个显然与欧拉公式是一致的。最关键的是最后这个希腊字母 ,它的暗示更为明显。”
“它像是螺钉上的螺纹!我懂了,它是告诉了我们旋转方向和旋转圈数。”
“正解。”
“那么虚数单位 呢?”
“我想这是一个文字游戏。因为是虚数(imaginary number),所以就不需要实在地显现出来了。并且这四个符号,也许也是在暗示四维空间的意思。这都只是猜想了。”
斯嘉丽露出崇拜的目光。
“这个其实没什么啦。符号或者说暗号,制作者只想传递给他的目标人群,这不是智商的问题。”
斯嘉丽忍不住亲了对方的脸颊。
“好啊,你偷袭我。我也要!”
“我不要!我不要!啊~”斯嘉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那我就亲你的手。”
“不给。”
“你们可真是郎情妾意啊!”不远处想起了响亮且富有节奏的鼓掌声。
二人震惊,循着掌声望去,竟然是杜歌。原来他一路跟踪斯嘉丽,也进入到高维空间。
“你居然跟踪我?”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把他放出地下室吗……你的小男朋友可真有能耐,他居然真的破解了。斯嘉丽,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回来吧。”
斯嘉丽感受自己的手被紧紧攥着。
“别怕,我不会跟杜歌走的,”斯嘉丽安慰道,接着转向杜歌说,“你计划已经实现了,何必再纠缠我们呢?”
“不!还不够,才刚刚开始。斯嘉丽去哪里了,这是下一个谜团。”
“她死了。”
“不,她没有。”
“你疯了,简直无可救药。”
“你别插手,我要他继续寻找斯嘉丽的下落。”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斯嘉丽生气道。
“问得好!”说着,斯嘉丽才看清杜歌手上拿的是十字弓,“要么你死,要么斯嘉丽死,你可以选一个。死在这个鬼地方,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能发现的。”
“没必要和他动怒。杜歌,不用你逼我,我也会继续探索的。”
“要快!”
杜歌的精神极为不稳定,看得出斯嘉丽分外紧张。眼下只能先装模做样,安抚住杜歌的情绪。
“我目前比较确定的是,这个空间是有边界的。但是对于它的结构还不是很确定。这个地方光线不是非常充足,全部照亮似乎不是非常现实。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了解这个地方的形状。”我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抛物面镜。
“这是什么东西?”杜歌问。
“这是我在地下室找到的,从一个没电的手电筒上面拆下来的。”
“高黎,你是多拉 A 梦吗?”斯嘉丽忍不住说道。
我回复了斯嘉丽一个微笑:“有橡皮筋发圈吗?”
斯嘉丽从头发上摘退下来。
“你也是多拉 A 梦。”
接着我把手机的闪光灯头抵住抛物镜顶点处的孔洞,然后用发圈将其固定,于是形成了能够制造平行光的建议手电筒。
“机智啊!”斯嘉丽道。
“这是我被关在地下室了一晚上的收获,”说着,我将电量剩余过半的简易手电筒打开,一束形状规则的白色光柱射穿远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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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未来可能会删去,让我权衡权衡)[3]
“你知道抛物面为什么能制造平行光?”
“这个是一个圆锥曲线问题吧,光是在数学卷上看到就让人感到恶心了。”
“没错。其实不用解复杂的方程组,直观上也可以很好地去理解这个现象。考虑旋转抛物面的半截线——一根抛物线,你可以将它视为由一个椭圆,然后无限拉长长轴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椭球面的离心率从左侧趋近于 1。而我们知道,抛物线的离心率恰恰是 1。”
“把它看成椭圆,然后呢?”杜歌也饶有兴趣地加入话题,虽然表现得极不耐烦。
“由椭圆的光学性质:光线通过一个焦点后,经过椭圆的反射,一定会通过另一个焦点。而另一个焦点……”
“跑到无穷远了……所以反射光线……嗯……”
“对,所以反射光线和椭圆长轴所在的直线在无穷远相交,交点是另一个焦点。所以就是平行的关系了。”
“对哦,好神奇啊!”斯嘉丽眼睛里绽放出美妙的光线,“但是,椭圆的光学性质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更简单……”
“好了,闭嘴吧!我已经不想再听你念经了。数学把戏,这个推出那个,那个推出另一个,没完没了。”
“你说你,做什么手电筒,这里明明有一个更亮的电灯泡。”斯嘉丽笑道。
“斯嘉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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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别争吵了。杜歌,你稍微往两侧让让,不要正对我的背后。你们看这个。”
杜歌将信将疑地换了个位置,一刹那间,他才意识到他挡住了来自身后的光线。这光线随着那个简易手电筒的转动而转动,一起做连续变化……这个光线不是别的,就是从那个简易手电筒中发射出来的。可是,照射方向明明是朝向前方啊,怎么会照到身后呢?
不光如此!
任何方向,光都仿佛走的是一条闭合的回路。
“这能说明什么呢?”斯嘉丽问道。
“直觉上,我们可能是在射影空间中。我来解释一下:如果我们把一个 n 维实心球边缘上的所有对径点捏成一个点,这就形成了一个 n 维射影空间。对径点就是球表面上关于球心对称的点。我举个例子:比如一维的实心球——一个线段,它的边缘就是线段的两个端点,那么把两个端点粘结起来……”
“这不就是一个圆吗!”杜歌冷冷地说道。
“没错!从二维开始终于出现异常现象:二维实心球——圆盘,它的边缘是一个圆……”
“如果把对径点粘起来……好像包饺子一样,这不就是一个球面吗?”
“不是的,包饺子只是把一对对径点粘了起来,但是它附近的点粘结的是关于轴对称的点。”
“……对对。哎呀,这好像不可能吧?”
“是不是必须要穿过自己,才可能实现?”斯嘉丽想象着一个自我交织在一起的饺子。
“是的!但是在高维空间,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这个曲面在四维空间不自交。”
“你们看脚下!”杜歌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
只见地下室开始模糊起来,就像是沉入深海一般。杜歌将身上的纽扣拽下,朝下方掷去,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纽扣落地的声响。
“我们出不去了!”杜歌绝望地说。
杜歌和斯嘉丽都不自觉地望向高黎,他仿佛是这个数学世界唯一的救世主。
杜歌很不情愿地说:“高黎,眼下只能看你的了。”
这是杜歌第一次直呼高黎的名字。
“既然如此,你就先把十字弓放一放吧,以免误伤了高黎,对大家都不好。”
杜歌暂时不会对大家造成威胁,就像是进入冬眠的毒蛇,但是这条毒蛇何时又要复苏呢?不过现在暂时可以放心去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了。科研人员不也是常常担心生计、生存这条毒蛇苏醒干扰研究吗?想到这里,高黎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歌用异样的眼神冷冷地盯着高黎。高黎心想这下惨了,杜歌还以为自己已经成竹在胸,甚至已经对其构成威胁,好不容易冬眠的毒蛇睁开了一只危险的眼睛。
“我把我现在知道的和大家交代一下……”高黎想亡羊补牢,尝试稳住杜歌,“如果说我们刚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只能说它勉强是一个射影空间,那么现如今脚下的空间出现了闭合现象后,恐怕……”
“也就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射影空间了吗?”杜歌抢着说道。
“差不多是的。”但是杜歌对高黎含混显得分外嫌恶。
“而射影空间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我所以我们的空气是有限的。”此话一出,空气显得更加死寂。
“我有几个好消息。”高黎感觉自己在快要苏醒的毒蛇的周围起舞。
“有屁快放!”
“我们的空间足够大,应该可以维持几天时间。”
“到底几天?”
“给我些时间计算……”高黎对杜歌一次次的逼迫、打断感到很懊恼,顿了顿之后,接着说:“你们没有感觉,这像是一个人为设置的局。怎么说呢,你看我们进入到这个空间,看似是巧合,实际上是有暗号的提醒。进入空间后,空间立即闭合。”
“这分明就是进入了陷阱!”杜歌紧张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斯嘉丽道。
“是啊,虽然我们很被动,但是完全没有被加害的可能啊。所以我觉得更像是宴会邀请。”
“你们不要夫唱妇随了,我受够了!高黎,你这算是什么好消息,你完全是一只乌鸦,嘴里完全没好话!”
“你不觉得邀请我们的人正是斯嘉丽吗?”
斯嘉丽和杜歌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自己从未和高黎提起过关于姐姐斯嘉丽的事情。
“你们怎么了?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你的女朋友快死了耶!”斯嘉丽撅起小嘴。
“既然被邀请了……你们跟着我走吧。”
未完待续
事情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商业诋毁,现在还不好说。
但好欢螺的这个官方回应显然是不够专业的。
比如说,回应的第二段,商家一直在说「烘干达标后进行包装」、「经过巴氏消毒灭菌处理」、「十万级 GMP 认证车间」,给人的感觉是「我们的生产工艺很高端,所以不会发生虫卵问题」。
但这些工艺其实只能「在加工过程中尽量保证不混入虫卵」。如果原材料中本身就有虫卵的话,虫卵还是会一直保留到最后的。
「烘干达标后进行包装」:假设原料中就混入了虫卵,这一步只能保证虫卵在烘干步骤中被杀死,你还是会吃到虫卵,只不过是死虫卵。
「经过巴氏消毒灭菌处理」:这里有歧义,到底是「巴氏消毒处理」还是「灭菌处理」?这两者采用的温度完全不同。
上他们淘宝店看了一下,大部分产品都是常温保存的长保产品。因此它们使用的应该是「超高温灭菌处理」。说「巴氏消毒」也是不专业的表现。
「十万级 GMP 认证车间」:十万级指的是洁净度,也就是空间中每立方米尘粒的数目。GMP 指的是「良好生产规范」,是一套标准的食品质量管理体系。厂房采用「十万级 GMP 认证车间」,可以尽可能保证生产过程中的微生物控制不出问题。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原料有虫卵的话,生产过程再牛X,也不能把这些虫卵排除掉。
后面两段,商家有意想引导大家往「商业诋毁」和「假冒伪劣产品」上面想。
这两种可能性存不存在?当然存在。而且类似的事件也出过很多次。前段时间农夫山泉矿泉水里生蛆,就是典型的「从生产工艺看完全不可能,几乎可以肯定是商业诋毁」的情况。
但这次螺蛳粉这个,光按照现在的信息,还真的判断不出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商业诋毁。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应该老老实实向公众说明情况。
比如,可以说「目前还不确定是商业诋毁/假冒产品,还是真的质量问题。有商业诋毁的可能性。会深入调查,给大家一个交待。如果是商业诋毁,或者假冒产品,会坚决维权。如果真的是质量问题,会严格自查,改进原料/工艺,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问题」。
像现在这种回应,不仅不专业,还直接暗示「肯定不是自己问题」。说实话,很坏路人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