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民族血统纯,德国骨科踏破门。
反对
@中亚细亚的夜空的回答。
因为这个解释的预期就是很问题的。宋代以后的人口变化有很详细的人口资料,从这个情况看,不可能导致很剧烈的遗传变化。
首先,人口减少是区域性的。比如宋金和宋蒙战争之后,北方和四川人口剧烈减少,但同时代江西和两浙几乎没有经历大的破坏,那么应该很好的保持了原样性,那么两浙和江西多大程度上体现了呢?同样明末战争也是如此,而且南北空间上有巨大错位,南方开始减少的时候北方已经在回升了。而且目前研究结果本来有想得这么大,崇祯元年到康熙元年的人口变化比例实际上低于同时代的三十年战争——那么三十年战争更大的人口减少在中欧体现了什么样的基因变化?
所以从这个角度理解,不如从汉族纳妾、重男轻女和高度流动性大社会来理解。因为纳妾、人为溺死女婴加上宋代以后的贞节牌坊,等于每一代男性都面临着激烈的繁殖竞争。清代的户籍资料显示,男子不婚的比例大约15%,但由于大量更底层的居民不在政府控制中,所以实际比例只会更高。上层占有女性资源的男性无限制和最大限度的繁衍,下层男性不断因为找不到配偶而绝嗣。这一代代自然筛选下来才导致少数男性遗传基因最终胜出,这应该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应邀为这个问题写了一篇文章, 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驳斥一些引用分子人类学作为依据的答案中存在的误导性观点。
原文链接:
随着近年来分子人类学科的兴起与消费级基因检测的普及,网络上有不少人热衷于用这些新兴的技术手段对民族进行描述。比如有人将汉族与Y染色体单倍群O2(原称O3)对等或是将芬兰人中高频的N单倍群描述为华夏后裔。再比如在一些测试机构的祖源分析结果中,我们往往能看到各种类型的民族成分。这种理解或划分是否合理呢,我们将在这篇文章中探讨这个问题。
民族一词很早就出现在中国历史文献的记载之中,但长期以来都是一个宽泛而模糊的概念,使用的频率也非常有限。直到近代随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中国的学者们才赋予这个名词在现代语境下的含义,并逐渐流行起来。
梁启超是中国近代最早使用“民族”一词,并研究民族关系的学者。在其所撰写的《中国历史上民族之研究》一文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血缘、语言、信仰皆为民族成立之条件,然不能以此三者之分野径指为民族之分野,民族成立的唯一要素,在‘民族意识’之发现与确立。”这一观点与现代民族学研究的结果不谋而合,可谓非常有见地。由此可以看出,无论在何种语境下,血缘所代表的遗传信息都不能作为区别民族的唯一标准。
族群与民族
族群一词来自英文的ethnic group,表示具有语言、种族、文化和宗教特点的人们的共同体。这一概念在引入到国内学界之后,与“民族”的概念发生了一定的重叠。总的来说“民族”一词带有历史性与政治性,适合对当代民族的分析。“族群”一词则更具灵活性,适用范围更加广泛,可以用于对由古代文化或某一特质而结成的群体进行描述。
从分布上来说,民族大多是在同一区域内的人群在共同的历史渊源形成的文化习俗作用下所结成的集体认同。因为遗传标记在基因漂变的作用下会于不同地区形成不同基因频率的分布,所以民族分布和遗传标记分布间会出现某些相关性。但这种相关性并不等同于决定性,并没有某个民族可以用遗传标记来定义,也没有某个遗传标记可以作为某民族固定不变的专属。例如美利坚民族,作为一个由世界性移民所融合形成的民族,其遗传结构必然具有很高的多样性。再比如犹太民族,由于历史原因分散到世界上多个地区。虽然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后裔依然保持着犹太人的习俗及认同,但其遗传结构已经趋近于当地的族群。
下面我们将以汉民族为例,具体的探讨遗传与民族间的关系。
这个问题实际上存在有一个潜在的前提,那就是承认存在一种“纯血民族”。“纯血民族”并不是一个遗传学上存在的概念,这个概念所想要描述的可能是在遗传上具有高度一致性,或者是在形成后没有接受其他人群基因流的民族。反映在父系上,所指代的可能是某一民族在父系遗传上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或者在形成后父系遗传结构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下面我们来分析这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现代汉民族在遗传上的类聚程度如何?
全基因组角度
从基于全基因组的遗传距离分析来看,相对于东亚地区的其他民族,汉族人群在遗传上虽然类聚在一起,但内部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性。我们也可以看出汉民族内部遗传上的一致性并没有高于周边的其他民族。
这其实很好理解,一个人群在遗传上的一致性是由其内部基因交流的程度所决定的。一个地区的人群内部流动性越大,基因交流越频繁,其在遗传上的一致性自然也越高。反之,如果一个地区分隔成若干个相对封闭的区域,不同区域间只有有限的基因交流,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同区域间的遗传差异性便会越来越大。不同人群在遗传上的差异与地域分布的差异有着很高的相关性。对于中国这样国土广袤,人口众多的国家来说,其主体民族在遗传上也必然具有更高的差异性。相反,日本列岛虽然有着绳文人、弥生人、渡来人等多层次的移民人群,但由于其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经过近两千年的融合后,在遗传上同样会具有较高的一致性。
再比如相对于南方汉族,北方汉族在遗传上表现出更高的一致性。这主要是由于北方以华北平原、中原平原为中心的地区在地理上是相互连通的,人群具有相对较高的流动性。东北地区的汉族也主要来自近代山东、河北地区的移民,所以这几个地区的汉族在遗传上紧密的类聚在一起。而南方地区由于山脉与水网的阻隔,划分为若干个相对封闭的地理单元,在遗传上也表现出了更高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性同样也反应在方言的分布上,北方地区除晋语区外都同属于官话区,而南方地区则分为多个不同的方言区。
父系遗传角度
从父系遗传的角度来看,现代汉民族的父系遗传构包含了数量众多的单倍群支系。包括O1a-M119、O1b-M268、O2-M122、C2-M217、N-M231、D-M174、Q-M242及C1、F2、E、J、R等等众多单倍群的各类支系。这些单倍群支系的部分后代在历史进程中参与了现代汉族人群的形成,并没有理由将其中的一种或几种排除在汉族的遗传结构之外。
另一方面无论是O2-M122还是O1a-M119、O1b-M268及C2-M217、D-M174、N-M231等单倍群的共祖时间都长达一两万年以上,即便是O2a2b1a1a-M133、O2a2b1a2a1-F46、O2a1c1a1a1a-F11、C2c1-F2613、O1a1a1a-F140这些非常下游的分支共祖时间也都要追溯到数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这些单倍群都广泛的分布于东亚各民族当中,其下游不同的支系参与了不同民族的形成,并不能简单的将这些单倍群与民族进行对应,或者将某种单倍群作为某一民族的代表。
第二个问题,汉民族在形成后在遗传结构上的变化如何?
汉民族的形成
汉民族或者说历史上“汉人”族群这一概念的出现无疑是在汉王朝建立之后。而汉人族群的前身则是先秦时期所称的“华夏”或“诸夏”。
“华夏”或“诸夏”这一概念的出现从文献的角度来说不会早于西周时期,用以描述中原地区在周朝礼制下所结成的政治文化同盟。这一同盟既有作为征服者的周人,也有前朝的殷遗民,还有长期存在于中原地区的各邦国以及接受了华夏礼制的戎狄后裔。虽然在历史文献的叙事传统中,夏商周甚或中原周边的戎狄与蛮夷都有着共同的祖先,但通过考古学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这些人群所代表的考古文化都可以追溯到更古老时期不同地区的起源。而以中原地区为中心的文明区域的出现,本身也是新石器时代以来多个文明地区人群相互交流作用的结果。
到春秋战国时期,“华夏”的边界扩展到秦、楚、吴、越等之前的华夏边疆地区。随着秦汉两代统一政权的建立,“华夏化”的边界也继续扩张,并逐渐形成了“汉人”的族群概念。直到东汉末年长江流域还生活着板楯蛮、武陵蛮、山越等各类不属于华夏系统的族群,北方长城沿线活跃着匈奴、鲜卑、乌桓,西部河湟地区分布着羌人、氐人、羯人。
后来随着历史上北方族群的入侵、中央政权对南方地区控制的加深以及中原族群向边疆地区的移民,许多曾经生活于边疆的族群,主动或被动的完成了“华夏化”的过程,并不断融入到汉人族群中。
由此可见,无论是“华夏”还是“汉人”族群在形成之初和发展过程中在血缘上就是多元化的。
古DNA揭示的信息
从古DNA的情况来看,民族形成与单倍群的扩张之间更是表现出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相对于欧洲古DNA测试的盛况,目前国内检测过的古DNA数据还非常有限,而且主要集中于边疆地区。华夏族群形成的传统中原地区从四千多年前到魏晋时代测试过父系单倍群的古代样本只有三处。山西横北倗国墓地、安徽亳县元宝坑曹鼎墓、山东临沂洗砚池晋墓。这些样本中出现了了属于O2-M122、C2c1-F2613、O1b-M268、N-M231、Q1a1a-M120等多个单倍群下游分支的样本。由此可以看出,华夏族群在形成之初在父系遗传上就已经呈现出较高的多样性。
另一方面,边疆地区及周边国家的古代DNA样本显示,在华夏族群形成之初的三千年前左右,O2a2b1a1-M117已经出现在尼泊尔地区,O2a1c1-002611下游的F134和O1b1a1a下游的F789出现在越南东北部地区,O2a2b1a2a1-F46出现在越南西北部地区,O1a下游的F140出现在太平洋的汤加群岛,C2c1-F2613出现在阿尔泰地区。考虑到人群迁徙所需的时间,这些支系早在青铜时代甚至新石器时代晚期就已经开始在东亚范围内完成了一定程度的扩张。
由此可以看出,“华夏”族群在形成之初就包含了众多的单倍群类型。虽然单倍群O-M175及O2-M122在现代汉族中整体上占有较高的的比例,但其下游的众多支系实际上并非全部参与到了华夏族群最初的形成过程中,而C2c1-F2613、N-M231、Q1a1a-M120等人群中比例相对较低的单倍群部分下游支系却也很可能是华夏族群形成之初的重要构成。我们并不能将这些单倍群简单的“标签化”或是做与某一民族的对应。
当我们讨论Y染色体单倍群所代表的父系家族与民族的关系时,要考虑到这些支系的共祖时间。像O2a2b1a1a-M133、O2a2b1a2a1-F46、O2a1c1a1a1a-F11、C2c1-F2613、O1a1a1a-F140这类共祖于新石器时代的单倍群,无疑不适于用于对“华夏”族群这类形成于青铜时代晚期的族群进行划分。我们只有具体到共祖时间不早于某一民族形成时代的单倍群,才有探讨该父系家族在出现时民族属性的可能。比如尽管汉民族或者说东亚地区的族群共享了许多大的单倍群类型,但这种一致性很大程度上来自新石器时代甚至更加古老人群的扩散与交流,如果细分到具体的支系就可以看出自新石器时代开始在不同地区形成的特色支系。再比如虽然单倍群N-M231下游的一些支系参与了华夏族群的形成,但北欧地区的N1a支系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活跃在西伯利亚地区并逐渐向乌拉尔地区迁徙,显然不能将之作为“华夏”族群。想要厘清各父系单倍群家族在历史上是以何种身份参与到华夏及汉民族的构建过程中,也还需要更多的古代样本的DNA研究来进行验证。对古代样本全基因组的测序也有助于我们认识汉民族与古代其他族群的交流及自身的变迁。
汉民族与周边族群的关系
汉民族悠久的历史、众多的人口,广阔的分布范围,在整个世界范围内的民族里都堪称特例。这种特异性的背后是东亚地区不同于其他地区的地理条件。东面的大海、西面的沙漠高山、北方的草原戈壁、南方的雨林在东亚地区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这个封闭系统的内部还存在有以黄河、长江冲积平原所形成的气候适宜、土地肥沃的中心地区。如古DNA和考古信息所揭示的那样,新石器时代以来,以辽河流域、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为中心的东亚中心地区人群的对内交流与对外扩散在东亚地区人群遗传结构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些古老的单倍群的不同下游很可能在当时已经分布到了很广阔的地区,并参与到了不同族群的形成过程中。
如果我能用“去中心化”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就会发现,在汉民族的自我认同逐渐形成的同时,其“周边”的其他族群也在各种各样的历史渊源下结成了自己的族群认同。与汉民族一样,这些民族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在遗传结构上常常也是多元化的。近几千年来,东亚范围内不同地区人群间一直保持着基因上的交流,每个地区的人群的遗传信息都有向外的扩散和向内的吸收。东亚地区不同的民族彼此间多多少少都存在有共享的祖先人群。民族间的连续性过渡,使得我们也很难通过某一遗传标记甚至全基因组分析在这些民族间画出一条清晰的分界线。这也是为什么在一些测试机构以现代人群作为标杆所进行的祖源分析中很多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被划归为其他民族的遗传成分。
随着近年来分子人类学科的传播与发酵,也引发了诸多的问题。
一方面,作为一个新兴的学科,分子人类学的研究有着一个逐渐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但是由于知识传递的滞后性,网络上依然充斥着许多陈旧的研究方法和成果。以偏概全的标签化分类,不顾及共祖时间的随意对应,在缺少大样本量数据和古代数据条件下的盲目推测,都是刚接触这个学科的爱好者所容易犯下的错误。在这些错误的背后,是赋予这些遗传标记本身所不具备的文化、政治属性的主观意愿。
另一方面,随着研究的深入,大数据样本和古代样本不断出现,新研究、新结论冲击着传统的历史记忆。祖先共同记忆与历史事实间的错位,使很多人陷入到两者的矛盾抉择中。一个典型的案例便是“天下X姓是一家”的说法,事实上各类姓氏中都包含着丰富的父系遗传类型。这种矛盾同样存在于历史上逐渐建立的民族起源的祖先记忆中。原有的单一起源叙事被打破,多元化的起源与融合得到了分子人类学与考古学的双重验证。
然而,基因检测的结果不应也不能改变原有的民族认同。某一族群无论在何种历史渊源下获得了民族认同,我们都应对事实予以足够的认识与尊重。分子人类学是研究族群起源演化的的重要工具,但并不是解决一切民族问题的万能灵药。种族主义者,民族主义者,平权主义者都试图从中截取到有利于自己的论据,也有不少人陷入到自我认同的漩涡中不可自拔。只有坚持科学的方法和严谨的态度,才可能对人类族群迁徙分化的历史有正确的认识,真正发挥这一学科应有的价值。
汉民族的起源与形成——体质人类学的新视角
A comprehensive map of genetic variation in the world’slargest ethnic group – Han Chinese
Genetic structure, divergence and admixture of Han Chinese, Japaneseand Korean populations
临沂洗砚池晋墓
中国北方古代人群Y染色体遗传多样性研究
古DNA证据支持曹操的父系遗传类型属于单倍群O2
Ancient Genomics Reveals Four Prehistoric Migration Wavesinto Southeast Asia
Ancient genomes document multiple waves of migration inSoutheast Asian prehistory
Language continuity despite population replacement in RemoteOceania
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
微基因与23魔方统计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