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类似于豆腐脑究竟应该是咸的还是应该是甜的。与之相对应的是基督教的弥撒到底要吃发酵的饼还是不发酵的病。吃什么饼本是一件小事,但它却成了东正教和天主教之间的区别。吃错了那就是天杀的异教徒。
其实,先练剑还是先练气本来是一个学术问题,或者是一个有关个人禀赋的学习问题。但是荒唐的是,因为这个问题却要你死我活。这就好比喜欢甜豆腐脑儿的跟喜欢咸豆腐脑儿的人拼杀得你死我活一样。原本就是有人爱甜豆腐脑儿,原本就是有人爱咸豆腐脑儿。邪恶的不是爱甜豆腐脑儿,也不是爱咸豆腐脑儿,而是只能吃咸豆腐脑儿,只能爱甜豆腐脑儿。
书里面,令狐冲的禀赋更偏向于剑宗,岳不群的禀赋却更偏向气宗。岳不群强按着令狐冲走气宗的路子将近二十年,可是令狐冲不过是三流人士,可是剑宗路子一走,立刻就晋升一流。可是这证明剑宗就对了吗?并没有,五岳剑派并派大会上,左冷禅心里盘算着的是可以用比拳脚把令狐冲给废掉。实际上,若不是机缘巧合修炼了吸星大法和易筋经,令狐冲依然还是无法算作一流高手。跟任我行比剑被一吼就秒杀,跟方生比试实际上是输掉了,至于左冷禅,东方不败,方证,甚至冲虚,在搏命的情况下都可利用其弱点,将其秒杀。所以练剑不练气,终究难成一流高手。
因而气也好,剑也罢,禀赋不同,阶段不同,本应该采用不同侧重。但非要用它来分敌我,这其实就是政治斗争白热化的一直体现。也即是:
第一,在一些不起眼且无关痛痒的小事做文章。
第二,不容许有模糊地带,所有人都要表态。
最好的例子就是“指鹿为马”的典故,许多人觉得赵高愚蠢,其实这才是最高效的能够区分敌我的方法。那个动物是鹿还是马其实无关痛痒,但是你说它是鹿或者说它是马却兹体事大。
重气重剑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除了少数天赋异禀者,谁不都是气剑双修?甜豆腐脑儿,咸豆腐脑儿也没那么所谓,除了少数口味独特的人,甜的咸的怎么样都行。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是真喜欢甜豆腐脑儿还是咸豆腐脑儿,而是在于你如何表态!哪怕你自己偷偷吃着咸豆腐脑儿,只要你说甜豆腐脑是真理,那么你就是甜豆腐脑派的。哪怕你偷偷练剑,只要你公开声称,气是纲剑是目,你就是气宗。
权力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人,喜欢什么,权力只在乎你是否服从。气也好,剑也罢,正也好,魔也罢,一旦极化,非此即彼,你死我活,就是权力最扭曲人性的最黑暗时期。
笑傲江湖的最后,任我行在华山之巅,耀武扬威,一片赞颂声中,令狐冲哈哈大笑。这即是笑傲江湖的真正体现。面对荒诞就是该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