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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地下车库躲过了原子弹的爆炸,食物够维持三天,如何活着逃出去?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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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致评论区出现的不明生物 @泷谷本山

下面附58年美国那份文件里列宁格勒的DGZ(预定瞄准点),你要不自己数数有没有一百个?

早在 @甪咔司 大佬在贴吧进行艰难的科普时,就有许多蜜汁自信的人会开始胡搅蛮缠,对这些显而易见的知识进行自以为是的质疑——或者,正如苏翻译所说:

这个问题的提法和截至目前的答案反映了这个问题的两面性:
一者,这个问题是如此抽象,以至于谁都觉得自己能谈一谈;
一者,这个问题又是如此具体,以至于大部分回答都离题万里。

所以,关于要不要写这个科普,我其实也纠结了相当长的时间;不过,令我倍感荣幸的是,大部分知乎er都认可了我的科普——或者说像贴吧那样胡搅蛮缠的人极少,直到今天才遇到一个。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遗憾的是,由于自己的无知,大部分无知的人反而很自大——他不明白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有多少。对于这种人,我向来采取懒得与之争论的态度;但是,如果说我这费心费力的科普是营销号,是张口就来,那么——

我可去你的吧。

另外,先把语文学好,从把“枚”字打对,怎么样?

今晚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此为原回答分界线

先说结论:

地爆情况下,三天内不得外出,否则辐射足以致死;3-7天内每天可以短时外出(1小时)寻找物资,长时间户外停留仍然足以致命。

一周后即可随意外出。

空爆的辐射落尘水平预计不显著,爆炸一结束你就可以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

8/14晚 开更

一般来说,敌国的核打击不会是单枚弹头;在核战争期间,一座城市可能受到数十甚至上百枚弹头的攻击,以确保彻底摧毁其功能。但,由于核战略、打击方案、弹头分配等方面,我只是班门弄斧,远远不能与 @JK JK 这样的大佬相比;因此,我们只讨论理想情况,即只考虑单枚弹头在爆心投影点(Ground Zero)距离地下室500m的距离爆炸,由此开始我们的讨论。

首先,我们需要估算一下,此距离上,核爆炸的其他效应是否会对你造成影响;这里我要cue一下一些高赞答案——和目前所有的知乎答案一样(包括那个几千个回答的三相弹问题),这些答主对核爆炸都有或多或少的错误认识。例如,用贝鲁特大爆炸类比核爆炸——先不说那个300吨的数据是否靠谱,这种类比只会让人产生错误的感觉,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我们需要的是精确的定量分析,而不是凭直觉的“估计”——更何况直觉并不准。例如,其实一枚1kt的核弹爆炸,其冲击波只相当于500tTNT爆炸——核弹的“当量”衡量的是核弹释放的总能量,而不是冲击波能量;在30000ft以下的自由大气中,冲击波一般占核弹释放总能量的50%。对于具体的超压数值,我们只需查表,并根据适当的计算即可得出。

我们假设该核弹是一枚300kt武器(与典型的SLBM弹头当量相近)。为了使给定超压对应的地面距离增大,核弹在打击城市时一般采用空爆;我们先确定其对于一给定超压值的最佳爆高。一般估算认为,当超压为5psi时城区综合伤亡率为50%;因此,假设该核弹为5psi的最佳爆高(即该爆高使5psi超压半径最大)似乎较为合理。

查阅下表即可得:

(目测)可得,5psi时最大水平距离出现在大约1200英尺——但这是1kt武器的爆炸结果;如何将其换算成300kt当量时对应的高度呢?

其中d为水平距离(单位为码),h为爆高(单位为英尺),W为武器当量(单位为kt)。

书中还给出一易于理解的例题,方便读者计算时参考:

仿照例题中计算,对于1kt时1,200ft的最佳爆高,300kt时的修正爆高为:

也就是说,为了使冲击波破坏面积最大,这枚核弹需要在8000英尺(约2400米)的空中引爆,而不是地面。

那么,此时地面500m处对应的超压是——我们继续使用图1.1;500m=546yds,同理,使用当量修正后修正斜距约为70yds——查表时,即查阅(70,1200)点对应的曲线值:

可得此时地面峰值超压约在12psi左右。

而人防工程建设国家标准中,5类人防工程和6类人防工程超压耐压值规定分别为0.1MPa(约14psi)和0.05MPa(约7psi)。因此,考虑到设计时的安全系数,估算可得,该核弹爆炸不会严重损毁地下车库等人防工程——实名反对两个高赞回答。

当然,如果需要降低爆高或提高当量获取更大的最佳超压值,500m水平距离处的峰值超压也会相应增大;但总体结论维持不变,读者可自行使用图表验证各种当量-爆高下的地面超压情况。

讲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只是验证了冲击波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弄塌你的地下车库;关于之后的内容,敬请期待下一次更新——也就是今晚:

如果在地面上,你已经死了——论证躲车库的必要性

8/15晚 开更

从上面的计算,我们知道,如果躲进车库里,那么你大概率不会有事——但是,如果你在地面上呢?不不不,我知道,答案肯定是“死”——但是,你是怎么死的?核武器释放的能量是怎么作用于你的身体的?让我们逐项分析。

在一枚1Mt武器爆炸后瞬间,即使从50英里外看来,它的亮度仍然为正午太阳亮度的30倍。

——《终点弹道学原理》,1959

首先,核爆炸产生的大量热辐射——主要集中在红外、可见光和紫外波段——会将能量沉积在你的身体表面,造成严重的烧伤。但,和大多数人的认知不一样,这玩意儿的强度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让你变成映在地上的影子;但是,它确实能让你的衣物和皮肤燃烧起来。

对于任何给定距离上的热辐射水平,我们可以根据以下公式轻易地估算:

其中,对于大气透射率T,我们需要查表得到:

对于在2400m高度的爆炸,距地面零点500m时,其斜距可由勾股定理轻易求出:

查表可得,在10英里能见度下(一般天气情况),此时大气透射率约为0.75。

由图2.2中公式计算可得,此时一枚300kt武器热辐射强度为:

这个值是什么概念呢?对于裸露皮肤,三度烧伤只需要不超过10-15cal/cm^2;而这里还有一张表格,显示了衣物对于热辐射的防护作用。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能隔着四层冬装把你的皮肤烧成水泡跟你的内衣粘在一起,把你的波司登羽绒服变成一摊附着在你身上燃烧的融化塑料,把你的裸露皮肤和外套一起点燃,把你的眼珠子变成两个漂亮的煎蛋。

你应该庆幸自己在四层车库里,而不是在地面上被烤成牛肉干;不过,不仅如此,如果你在地面上,即使你恰好被什么掩体遮挡,没有死于热辐射,你也即将被另外一个致命因素袭击:早期核辐射。

8/16中午 开更

对于战场上常用的那些当量(1-100kt)的武器,核辐射是最主要的杀伤效应。

——美国陆军作战条令FM71-2,《坦克营与机械化步兵营》

核辐射是核爆炸主要的杀伤效应,同时可能也是被误解和被妖魔化最多的杀伤效应。事实上,我几乎见不到对核辐射有正确认识的知乎er。放眼望去,满篇都是什么“地铁2033”啊,“滤毒罐”啊,“核冬天”啊,“变异”“怪物”啊……不,先生们,核辐射只不过是另外一种普通的杀伤效应罢了。只要认真学习相关知识,注意防护,你在原子时代的生存率就可以大大提高。

为了衡量核辐射强度,我们需要了解核辐射的单位。常用的核辐射剂量单位有西弗(Sv),伦琴(R),拉德(rad),雷姆(rem),雷普(rep)等。在此,我们不准备讨论各类单位的起源、定义、区别,而是简单地由下式给出换算关系:

作为直观的对比,一次胸透大约只让你接受了0.01rad的辐射剂量,而一次CT也不过0.5rad左右,而所谓的本底辐射,即你一年由于环境中的天然辐射接受的总剂量大约是0.3rad——很低,不是吗?

但令人惊讶的是,人体对辐射的耐受能力相当强。一次性接受剂量高达50rad的辐照(也就是两辈子的本底辐射一次性被你承受),除了轻微血象变化之外,并不会产生任何可以被察觉到的变化。即使受到高达200rad的辐射,也只会有大约50%的人出现轻微的恶心无力,并在一两天之内恢复。直到辐射剂量高达500rad,人员才会在大约一个月之内痛苦地死去——详情可自行百度“东海村核临界事故”。

下表给出了不同辐射剂量下的症状表现。

由于受到致死剂量的核辐射后,人员仍然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作战能力;因此,一个更有军事意义的剂量是“立即失能”剂量,其值为5000rad,也就是致死剂量的10倍;在此剂量下,人员会因中枢神经系统的破坏立即失去平衡感及剧烈眩晕,从而失去作战能力,并在3-4天内死亡。

当然,由于我们不是在讨论战术核武器对野战部队的杀伤效应,而是着眼于对城市和平民的杀伤效应,采用500rad致死剂量即可;上面的小科普仅供参考。

现在,对剂量有了基本的概念,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核辐射了。我们之前说过,现在讨论的是“早期”核辐射——什么是早期核辐射?我们简单地规定,在核爆炸后一分钟内产生的全部核辐射为早期核辐射,而一分钟后的核辐射统称剩余核辐射。这个规定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切吗?还是说背后有什么道理?

敬请期待下一次更新,也就是今日午后——今天会是高产的一天。

8/16中午 提前更一小段233

为什么会有这个“一分钟”的规定呢?原来,核爆炸产生的大量放射性核素,裹挟在蘑菇云中,仍然会继续发出强烈的辐射。

而这个“一分钟”的规定,则是根据一枚20kt武器的实验数据确定的——在海平面大气条件下,该核弹的辐射作用距离约为2英里;而它的蘑菇云在核爆炸后一分钟,刚好也能上升2英里——因此可以认为,在核爆炸后一分钟,蘑菇云的辐射已不足以对地面造成显著影响。更大当量的武器辐射作用距离更远;但其蘑菇云上升速度也更快,因此对于不同当量的武器,均可认为一分钟后蘑菇云辐射即对地面无影响——这就是早期核辐射划分的由来。

下午更新:当我们讨论核辐射时,我们指的是什么?如果你在地面上,你将受到多少辐射?

敬请期待。

8/16下午 开更

当我们讨论核辐射时,我们指的是什么?一般来说,我们会很自然地想到αβγ三种射线和链式反应产生的中子。然而,由于前两种射线在空气中的平均自由程太短,即使与火球直接接触的物体都几乎不会受到α和β射线影响;因此,有军事意义的核辐射仅指γ射线和中子。

那么,怎么衡量你在地面上接收到多少核辐射呢?请放心,我们有一系列图表和公式用于定量估算核辐射剂量值。

首先,我们需要估算平均相对空气密度:

查表可得,8000英尺高度相对空气密度R=0.786,由于地面相对空气密度R=1,因此,平均相对空气密度似取R=0.9较为适宜。

在R=0.9时,伽马射线辐射剂量如图所示:

(目测)可得,300kt武器在斜距=2,680yds时,早期γ射线剂量约为150R。

修正:对于空爆,γ射线剂量需乘以修正系数1.5——即实际剂量为150×1.5=225R。

下图为中子辐射剂量图表:

需要注意的是,图3.5是1Mt当量武器的中子辐射剂量,要得到300kt当量时剂量值,我们只需将读数×0.3即可。

查表可得,斜距=2,680yds时,瞬发中子剂量约为2,000rem×0.3=600rem。

需要注意,聚变武器和裂变武器中子辐射剂量差别巨大:在同等当量下,聚变武器中子辐射可达裂变武器10倍以上。究其原因,是因为聚变产生的大量快中子不会被吸收;事实上,知乎er一直纠结的“三相弹”,只不过是在聚变燃料外包上一层铀238(贫铀)包层,让这些铀原子发生分裂——事实上,一枚典型的“氢”弹(或者说三相弹),超过一半的当量都可能来自裂变——而中子弹只经历裂变-聚变过程,从而让中子自由出射——被称作“氢弹”反而更贴切。

好了,总结一下:在距爆心投影点500m的地方,你会接受到总计约750rad(修正:825rad)的剂量,大大超过了致死剂量——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你会从内而外烂掉。你的皮肤会脱落,内脏会腐烂,像熟过头的水果一样,把自己的肠子从嘴里吐出来,血痢里混杂着内脏碎片。最后,你会痛苦的死去——最可怕的是,你的神经系统基本不受影响——从头到尾,你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警告:下列图片包含可能引起部分人群不适的元素。请酌情观看。

所幸,你在地下四层的车库里。大量材料已经将核辐射的水平降到忽略不计,而在经历了震动、巨响、热浪和惊恐之后,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你开始思考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以及自己该不该出去……

终于,我们的小科普回归了正题:如何在核爆炸过后活下来逃出去?外面的辐射怎么办?我们该如何防护辐射?

今晚更新核武器的最后一种杀伤效应:剩余核辐射。

敬请期待。

8/16晚 开更

剩余核辐射

“在一枚1kt核弹爆炸后5min,其产物放射性活度相当于一千万吨镭。”

——《终点弹道学原理》,1959

日常cue其他答案。例如,在身上裹铝箔、戴防毒面具、开车——你告诉我,这些东西对防护核辐射有什么用?事实上,对于剩余核辐射而言,由于放射性元素衰变时几乎不释放中子,而α、β粒子只有在放射性粒子直接接触皮肤时才会造成类似火焰的灼伤,因此,当我们讨论具有军事意义的剩余核辐射时,我们所说的专指γ射线。

剩余核辐射的主要来源有两个:一是蘑菇云中包含的武器裂变碎片,二是地面零点附近受强中子辐射感生出的感生辐射。接下来,我们将运用书中的相关图表和公式,对剩余核辐射水平进行定量估算……

首先,为什么我们说空爆辐射落尘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一次爆炸产生的放射性核素总量是确定的,为什么仅是改变爆炸高度,就会影响辐射落尘的产生呢?

其原理在于,在某一高度以下,火球会吸入大量地面物质——高热将地面物质气化再凝结成颗粒,完全改变了它的物化性质,从而使它们成为吸附放射性核素绝佳的场所。当这些放射性颗粒被蘑菇云带到高空,它们就会向顺风方向飘散并最终降落到地面。而如果这枚炸弹是空爆,无法形成大颗粒的放射性核素就是飘飘荡荡,大部分进入平流层——从此几年甚至几十年落不到地面。对于100kt以下武器,所谓的空爆高度由下式确定:

而对于100kt以上武器,空爆高度由下式确定;

其中W为以kt表示的武器当量;当爆高高于此高度时,即可近似认为爆炸产生的辐射落尘不足以对地面造成显著影响。

今晚只能写到这里了,抱歉……

突然肚子疼qwq,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能早点休息了……

明天继续吧

急性肠胃炎半夜去医院输液了qwq,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更

慢慢等吧各位,我养病去了(

我回来了!

8/19下午 开更

事实上,上述的空爆高度只是用于估算,即在此爆高以上,我们就可以不考虑辐射落尘的影响;而在此高度以下,若非地爆,就需要将预期辐射剂量率乘以一修正系数,修正系数具体值见下表:


对于一枚300kt武器,空爆高度可由前述公式轻易计算:

同时,查阅图4.1可知,当爆高(目测)大于1,500ft时,地面辐射落尘剂量率修正系数即小于0.001——即辐射落尘剂量率小于地爆下的千分之一;显然,此时辐射落尘即不足以对人体造成显著影响。

而对于另外一种剩余核辐射——中子感生辐射,之前我们计算过在此距离上的中子辐射剂量——不足以产生任何显著的感生辐射。因此,我们的小科普到这里原本就可以结束;但是,为了让各位在原子时代有更高的生存率,我决定讲讲:

如何防护地爆情况下的剩余核辐射?

8/29晚 开更

”拇指怦怦动,必有恶人来。“

——《麦克白》,第四幕第一场

必有落尘来——远方地爆的辐射落尘防护

几乎可以不用考虑如果你在地爆爆心500m处的防护。一方面来说,你又不是个民兵III,敌国犯不着这么对你;另一方面,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你的生存几率一定约等于0。但是,不像那个一共只说对了一句半的回答,




辐射落尘的扩散范围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这也就意味着打击远方发射井的敌军炸弹很可能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巨大影响——不好的那种影响。



看,辐射落尘很轻易地达到了数百英里之外——不知道神行太保能不能像上述回答那样一天就走出去。

可是,这些辐射落尘真的会如同无数文学作品、电影、游戏中那样,将人类逼进地铁隧道生活吗?冰冷的核冬天?上到地面必须要带防毒面具?为了消除这些误解与偏见,我们必须从头开始,了解辐射落尘是如何来的......

抱歉,这几天返校;加上老版知乎即使配合电脑也很难用,只能小段更新。

敬请期待。

9/4晚 开更

剩余核辐射的来源是什么?

事实上,剩余核辐射的主要来源,是裂变产物。铀和钚被中子狂乱地撞击,随即分裂成几千种半衰期互不相同的放射性核素——在空爆条件下,放射性核素无法凝结,只能飘飘荡荡,被蘑菇云带到平流层(顺口一提,自1945年来这个效应给假冒伪劣葡萄酒制造商、粒子物理学家、考古学家和潜水员都带来了不同程度的麻烦);而在地爆条件下,被火球吸入的无数地面颗粒成为了放射性核素绝佳的附着点——它们被火球带到高空,随后因自身重量而向下沉降,足以带给远到数百英里外的人们以致命的辐射。

在Castle Bravo试验中,由于锂意料之外的聚合,使得其当量比预期高出三倍——1954年2月28日,清晨6:45,比基尼环礁的一座珊瑚岛在聚合氢的云雾中消失了。被气化的珊瑚重新凝结成雪一样的灰烬,携带着放射性核素向下风向飘落——参见图5.2;一艘日本渔船,“第五福龙丸”,受到了严重的辐射沾染,舰长因辐射病而死。

有人或许会有疑问——这玩意儿不是所谓的“氢”弹吗?不,当然不是。或者说,你们口中的这枚“氢”弹,其能量的50%以上都来自于裂变——我们都知道,D-T聚变会放出一个中子;于是,只需要简单地在聚变材料外侧包裹一层铀(贫铀即可;铀238可以直接被快中子轰击引起裂变),就可以高效地利用这层中子——最终,Castle Bravo的15Mt当量中,68%都是来自于裂变——“氢”弹显然不太名副其实,不是吗?看看那团肮脏的云……

明天更新:当我们防护剩余核辐射时,我们在防护什么?

敬请期待。

参考资料:《终点弹道学原理》,美国陆军装备部,1959,国防工业出版社翻译;

AFSWP-1000 Nuclear Radiation Handbook,1957

TM-23-200 Capabilities of Nuclear Weapons,1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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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担心的因素,我按照从严重到轻微依次分一下:

爆炸后无政府状态的暴民-无法妥善看守且只够三天的自己的食物-被辐射污染的水资源。

所以在地下车库,第一时间找好武器和同僚(最好是家人),约好时间,手机轮流打开试图接收信息。要有人一直放哨。人数最好是三个人左右。

原子弹爆炸后的核辐射衰变是很快的,爆炸后两天左右在食物消耗得差不多时,大家试着去地面。目标是得到武器,抢夺爆炸半径十公里以外,放置在各种民房冰箱内的易拉罐装水和罐头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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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提示:此文正篇已完结,共计8P,if篇不定期连载中,目前连载至Part if 6


Part 0 序章:毁灭爆弹

3……

2……

1……

14:25:00。

根据我手上这个新买的机械表掐算出的时间,距离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而在爆炸产生时,我正好待在这个地下车库里。

我很庆幸我留在车里抽了一根烟,如果没有这根烟,我可能就会在上行电梯里遭遇这个无比恐怖的巨响。

我更庆幸我的车里一直常备着一套足够我一个人精打细算吃饱3-4天的应急食物,毕竟作为一个单人自驾游+徒步旅行爱好者,我在吃这方面总是比较上心。

接下来就是整理现状了。

起初我不确定那是什么,我还怀疑是附近的化工厂发生了爆炸事故,然而,我在爆炸5分钟后立刻使用手机和车载电台试图联络亲友和收听广播,但手机信号完全消失,车载电台也完全失去信号,那么,这个爆炸是核武器攻击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外界的无线电波发射器全部被一股强大且范围巨大的电磁脉冲给干掉或者干扰了,而目前只有核武器有这种能耐。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离开这车库了,但现在我面临不少问题:我不知道这枚核弹的爆心离我有多远,在什么方向,我也不知道这枚核弹是什么类型,当量有多大,所以我不知道这玩意会造成多强的破坏力、辐射范围有多大,我也不知道这次核爆是是空爆还是触地爆,二者造成的毁伤效应和后续辐照污染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虽然现在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两小时,但此时贸然出去仍然非常危险,一个完全无防护装备的人暴露在高剂量辐射下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我想了想,决定先不去地表,换个思路,先找找手边有哪些能用的东西。

我打开副驾座前部的手套箱,从里面摸出了我之前随手扔在里面的水果刀,随后艰难的移动我略显发福的躯体爬到后座,用刀切开了座椅的背靠,现在我不确定车库里有没有辐射,所以暂时不会下车。

我知道我这台车背靠后面就是后备箱,中间没有挡板,而后备箱里面除了应急食物外,还有一个小型急救箱,里面放着一个简易防毒面具和一些现在看来没什么用的日常药品。现在我的目标就是这个防毒面具,至少这玩意能帮我抵挡一点放射尘。

我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刀,这玩意用了很久已经钝了,拿来削水果都费力,但好歹也能刺穿一些什么……至少能拿来开个罐头。这么想着,我将水果刀的刀鞘插到了裤腰带上。

清点完简易滤毒罐的数量,我有点费力的戴好防毒面具,然后伸手拉开了车门。

车库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开关门的单调声音,不过也是,这本身就是一个不会有人聚集的地下室……不过也有可能遇到同时进来停车的人。

这个车库很大,涵盖了整个小区五栋楼的全部地下空间,从我这个位置看不到车辆的进出口,只能看到我家那栋楼的电梯间,没办法,谁叫我家在小区最里面呢。

我试着吼了一声,然后我就发现隔着面具我很难发出较大的声音,只有一声闷闷的呼喊回荡在巨大空旷的车库里。

看来是没法短时间找到人了,那么现在就得考虑如何在不去地表的前提下离开车库。

我打开了后备箱,拿上了我塞在里头的一个大背包——这是作为旅游爱好者的另一项日常准备工作——1个70L的大背包,背包里除了一顶折叠帐篷和一个可以手摇充电的手电筒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毕竟我这次是工作结束后开车回家,而不是刚刚在超市采购完户外生存物资。

折叠帐篷目前看来没啥用,但用防水织物做的睡袋可以拿出来备用,无论是拿来睡觉还是别的什么。我将帐篷打开,把睡袋从里面抽出来,叠好塞进背包下层,然后开始向背包里装应急食物。虽然我喜欢自驾游,但徒步负重行走也是我的强项,而这些食物本身都是小体积高热量的玩意和一些汤罐头,本身重量也不算大,所以这些食物我可以全部装上带走。

食物全部塞进背包,我又将还未拆封的三个备用滤毒罐塞到背包侧面的附包里,那些常用药物我也没忘记,我把它们塞进了另一侧的附包。我估算了一下,在完全没有外部供给的情况下,如果进一步精打细算并且没发生意外事件,这些资源应该足够我正常生存7天左右。

我看向电梯间,电梯面板意料之中的没有显示,很明显已经断电或者电路故障,但这不是我要去的路。

我走到电梯间旁边,找到了那个写着“维修通道”的铁门——之前和小区物业的人聊天的时候就曾经问过车库的相关情况,于是得知了车库里有一条用于维修墙壁内管线的通道,这个通道就这一个门。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一个小区清洁工偶然提到,他在打扫维修通道的卫生时亲眼所见的一个不正常的情形——这条维修通道有一条通往小区外的、大约700米长的、一直延伸到小区旁边的地铁站内的延长段,但延长段和地铁线并不是完全连通,延长段的尽头是一堵材料未知的墙,而墙后则是地铁隧道的维修通道。

这就很方便了,只要我有办法弄穿延长段尽头的这堵墙,我就能进入地铁站……至少能进入隧道的维修通道内,只要进入地铁站就必然能找到人。其次,深入地下且使用特种材料构筑的地铁站也能提供更好的辐射保护,也没有崩塌危险,毕竟地铁站本身就是人防工程的一种,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地铁站的人员容纳量够不够大。

打定主意,我伸手拉开了锈迹斑斑的维修通道门。


Part 1 艰难前行(一)

在踏进通道前我就打开了手电筒,虽然我很清楚维修通道内的行走空间非常狭小,但踏进去之后还是吓了一跳。

通道里的管线虽然都整整齐齐的贴着墙安置,但外露的水管可是又粗又大,管线之间预留的空间只够一个人挤过去,而我不仅有点发福,还背着个塞满了东西的大背包。

略一思索,我退回到空间较大的入口,脱下背包举到头顶,又将手电插在背包的附包上,然后侧着身体重新进入通道,这样虽然会让我失去用于支撑平衡的手,但好歹人可以在通道里行走,不过这样一来我就要密切关注通道的地板,因为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水泥地,而是一块块铁板铺成的,很明显铁板下面也是管线,而铁板上没有铆钉也没有焊接痕迹,整条铁板路都是松动的,所以走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

除了那个前往延长段的分叉路口之外,这个维修通道应该没有其他岔路,就是一个环绕小区地下室建成的环形,我只需要顺着路走,然后在第一个遇到的岔路口拐进去就行。

通道里潮湿且闷热,还好我戴着防毒面具,呼吸方面没有啥问题,倒是有点后悔进来之前没把上衣脱掉一件,现在我满头满脸的汗,憋在橡胶材质的防毒面具里还是很难受的。

车库的大致形状我还记得,而这条路作为墙壁维修管线是紧贴车库的,所以我大致上走到哪里了、哪边应该对着地铁站,我心里还是有个底的——维修通道的入口位于车库的南面,而地铁站位于小区北面,根据车库的形状,走到车库西面需要拐三道弯,拐弯之后的路程都很短,来到西面之后再拐一个弯就是北面,分叉口应该就在那里。

走了一段路后,通道变得宽敞了一点,于是我恢复正常姿态,背起背包,拿好手电,开始用稳健的姿态向前继续走。

没走几步我就感觉肚子有点饿,我这才想起来我中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车回了家……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脱下防毒面具解决饥饿问题,况且也不是特别饿,以我的耐力还能再忍忍。

第一个拐弯。

第二个拐弯。

第三个……

刚刚好转过弯来到西面,我就发现了一个头疼的问题——可能是因为核爆的冲击波,西面的维修通道崩塌了,挡住了我原本的去路之后,崩塌的地方居出现了一条通往上部的路。

另一个维修通道?还是说,这是死路,通路就此断绝?

这个车库位于地下四层,而据我所知,上面三层中,B1、B2层是提供给清洁工和水电工居住的简易房间,按照楼栋数量每一层都有5个这样的房间,房间外是泥土和水泥构建的地基空间,为了防盗,这些房间只能从地面入口进入,其次,它们和B3层有步梯相互连通。

至于现在新的通路通往的B3层,我却知之甚少,只记得在和物业提到这些地下室的时候,物业曾经说过那里是每栋楼都独立拥有的一个杂物间,和停车场不一样,此时上部的空间并不是连贯一体的。

此时我正在西面的角落里,而西面对应的小区楼栋是4、5两栋,如果我没估错我的大致位置,那么现在我的正上方应该就是4号楼的独立地下空间,但这个新的通道能不能到达4号楼独立空间,我不知道。

要上去吗?

现在的情况比我在核爆2小时后整理出来的情信息更加复杂,我不知道辐射污染已经入侵到了地表多深的地方,也不知道B3层的具体情况和构造,B3层辐射是否足以致病致死?B3层的每一个空间是什么构造,有没有其他出路?B3层会不会有从上两层或者地面下来的……幸存者?

一切都是谜团,但现在后退也不是明智之选,因为我只有这条路可走。

不再犹豫,我伸手抓住不怎么牢靠的混凝土残骸,慢慢爬上了B3层。


Part 2 艰难前行(二)

借着手电还算明亮的光线,我摸索着爬到了B3层,就在我刚刚爬到B3层的时候,脚下的残骸忽然就崩塌了,破碎的残骸在我刚刚爬上来的地方铺开了一堆棱角分明的混凝土块和带着狰狞尖角的钢筋。

这下可好,哪怕反悔也没法回到B4车库了。

将背包在肩膀上拢了拢,又摸了摸附包,确认背后的这堆物资没问题,我站起身,开始环顾四周。

四周黑漆漆的,唯一的光线只有我的手电筒,我快速环视一圈,手电筒照到的只有建筑的承重柱,很明显,这里是一个空旷地带,可能就是四号楼下方的独立空间,在这个里面我可以找到通往B2、B1层地下室独立房屋的步梯。

但我是不可能继续向上走了,辐射污染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万一污染严重,B2层都足以瞬间致病,而我还冒冒失失的一头扎进去……虽然我不想自己吓自己,但在目前极度缺乏信息的情况下,我绝不能当冒失鬼。

我再次环顾四周,周围仍然漆黑一片,除了人工光源外看不到自然光源,这说明这里暂时还没有火灾问题,空间的密闭性应该也是完好的,我不太希望没走几步就发现头顶的建筑和两层地下空间全部被抹掉,然后一个大窟窿透着昏暗的天光……以及淅淅沥沥不停下落的放射尘。

但现在让我有点意外的是,我原以为此刻我站的地方是B3层西面的墙壁,但我失算了,此刻我似乎站在一个巨大空间的正中心,手电筒那穿透力不算强的光线只能看到四周的承重柱,无法看到空间边缘的墙。

现在唯一能帮我定位的,是我身后这个刚刚爬上来的洞口,我决定沿着这个洞口继续向前贴着墙移动,也就是继续沿着下方的B4维修通道行动。当然,如果物业的说法没错,我在这一层是没办法到达B4北面的,因为B3层不是一个整体空间而是5个分开的小空间。但停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顺着唯一的方向走,总能碰到点什么。

我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当前状态:电量剩余78%,信号仍然没有,但手机本身没有被EMP损坏的迹象,就目前来看这手机也没有太大用途,除非我的手电筒损坏,手机就能点亮相机手电当一个临时光源。

我又摸了摸身上的其他东西,衣服口袋里还有大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钱包里还有一点硬币和纸钞,车钥匙匆忙间留在车里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之后如果信息收集的足够多,可以考虑开车离开并且B4车库进出口没有堵塞的话,再考虑回来取车。

除了这些身上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我有点后悔为何没把更多的生存工具从家里带出来丢到后备箱。

确认好个人状态后,我开始向前走,但没走几步,手电的光亮就照到了一堵墙。

看来物业没说错,这里确实是一个小型独立空间,为了防盗,物业没有给每栋楼的B3层设立连接通道,如果想要离开这里,要么向下返回B4车库,要么向上,越过B2前往B1,然后来到地面,但很明显,前者是不可能的,而后者风险太大,我如果想在辐射环境下行动,我必须要有一套三防服,最差也得是一张能裹住我全身的锡箔纸,最好再来个盖革计数器,带着这玩意甚至不需要看读数,它在接触到高剂量辐射时发出的响动就足够提醒我要立刻规避。

但现在我啥都没有,只有一个简易防毒面具并且滤毒罐还不算多。

等等……

我忽然回想起B4层和B3层空间构造的差异。

我是从B4层的维修通道爬上来的,相当于是从B4层外墙的空间爬到了B3层。

但是,B3层的这个空间,外墙边缘居然比B4维修通道的还要远。

也就是说……

B3层的几个独立空间,可能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被墙壁隔开了。

那么,只要我找到对应墙壁,想办法穿过去或者干脆击穿它,我就可以直接进入B4北面的维修通道,然后前往地铁?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且冒险,实施起来也很耗体力,毕竟如果要强行破墙的话,需要击破的可不止一堵。

但是,有赌一把的价值。

毕竟,这次核爆应该是毫无事先预警,必然有大量的人没有及时进入人防工程,而只要我成功来到地铁站,就必然能找到核爆时被困在地铁里的人。

只要到达地铁站,一个小阶段的胜利就达成了。

再次确认自己位于小区西面后,我不再犹豫,贴着这堵应该就对应着小区北面的墙开始寻找突破口。


Part 3 绝路挣扎(一)

顺着B3层四号楼地下空间北面的墙壁走了一段后,我看到了墙壁的拐角,如果继续贴墙走,那么我就会来到这个空间的东面。

我回头又观察了一下背后这堵墙壁,墙壁上没有任何门窗,虽然涂料已经斑驳破损,但内部的水泥仍然完好,就目前看来,这堵墙没给我留下任何突破口。

但我不打算放弃,现在我处于不上不下的一个尴尬地段,只能在这一层考虑自寻出路。

站在原地想了想,我将手电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将右手放在墙壁上,一边走,一边开始敲打墙壁,还好防毒面具没有把我的耳朵遮住,墙壁反馈回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空间里,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我要寻找的是墙壁里的空腔,比如给管线预留的空间,或者施工时的不确定因素造成的空腔,只要找到相对较薄的墙壁,我就有击穿它的机会,至于空腔够不够我穿过去,到时候再说,只要能打开空腔就有办法扩大空腔,但如果找不到空腔,那我除了冒险继续上行就只能永远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了。

其次,我也有击穿墙壁的工具,我手上这个手电筒是标准的求生工具,这玩意的蓄电池体积相当于3个一号电池,手电整体握在手里相当有质感,最关键的是,这个手电整体是高强度合金制成,灯头还自带一圈锯齿型的攻击头,拿来防身或者凿击物件都是相当给力的,只要我掌握凿击角度不把灯头玻璃弄坏就没问题,但它只能凿凿比较薄的东西,比如水泥外壳糊出来的墙壁空腔,而遇到钢混结构自然不用说,水泥+实心砖的结构也是没办法的。

其次,如果这里真的是杂物间,那可能就放着更容易破墙的工具,比如榔头和铁钎,如果手电筒不给力或者没有找到空腔,我就会在墙壁这里放下光线射程较远的手电,然后打着手机的灯在这个空间里寻找其他工具,找到工具之后顺着手电筒的光线就能回到北面墙壁,不至于在这个完全无光的空间迷失方向。

我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有规律的敲打墙壁,但墙壁反馈回来的声音让我有点失望,这堵墙实心的有点过分了,恐怕是一堵承重墙,而我注意到这个空间里头只有寥寥数根承重柱,很显然支撑不住这么大的空间,而在墙壁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我也看到了大量的外露管线,这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和之前的猜想——B3层其实和B4车库一样,仍然是一个大空间,但B3层被墙给隔开了,而这些墙壁就是承重墙。

看来只能转向Plan B,在这个杂物间里寻找能破墙的工具了,哪怕不是榔头和铁钎也好,只要是个能让我使上力的、能凿击墙面的东西就行。

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杂物间,只是一个地下空间,我该怎么办?我还有Plan C、Plan D或者更多后手计划么?

我一边在墙边放下手电筒一边高速开动脑筋,但直到我慢慢掏出手机点亮相机灯,我都没想出一个可行的Plan C。

算了,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点着光线不算明亮的相机灯,摸着墙壁向东面走去,西面已经在来的时候看过了,地上没有其他东西,那么现在就差东面和南面以及空间的中心部分了。

到达东面之后,我看到了一个门,这个门虽然锈蚀得比B4维修通道门还要严重,但把手还算光滑,说明这个门经常有人使用。

很明显,这就是通往B2层的步梯入口,但我必须坚持原则:在没有搞清楚地面和上层情况之前,我是不会贸然前往上层的。

在步梯入口附近,我找到了一根差不多有小臂长的铁水管,水管本身没有严重锈蚀,应该可以拿来用,于是我将水管插在背包的附包上,继续查看附近的情况。

但遗憾的是,除了一根铁水管,在这道门附近我就再无其他发现,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前方就是拐向南面的拐角。

正走着,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带点软绵绵的,我的耳朵也没听到活物被惊动后的声音反馈,我立刻将灯光向下照去。

那是一个死掉的动物,看起来是只流浪猫,脏脏的,体表有明显的旧伤,我又用脚踢了两下,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完全发硬,应该已经死了很久,至少有一周以上。

我松了一口气,徜若这流浪猫是刚死不久,那就说明B3层的辐照剂量已足够短时间致死,而现在我在B3层活动的时间也应该有半小时以上了,那么姑且可以假定B3层的辐照剂量仍然是安全水平……或者说,可能超标,可能致病,但不会短时间迅速致死。

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我没有盖革计数器,周围的辐照剂量目前对我来说仍然是个未知数,现在只能按照我的计划继续行动,停留在这里等死和直接跑去上部没有区别。

刚跨过猫的尸体,我的手电余光就扫到了一截木柄,我立刻将光线投射过去,但结果让我失望,那只是一个烂拖把,周围也都是损坏的清洁工具,没有其他土木工具。

现在B3层的状况已经让我开始绝望了,现在我手边只有一个求生手电和一根铁管,再不快点找到工具穿过多层墙壁进入地铁站,我就真的可能要困死在这里。

一边懊恼为何没有把帐篷自带的、用于把拉绳固定桩砸进土里的小榔头带上,我一边走到了南面的墙壁。

接下来就是南面和空间的中心部分了,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没有,那我就只能冒着被残骸磕伤甚至被钢筋穿刺而死的巨大风险返回B4车库,去拿帐篷自带的那个小榔头,但这样一来风险巨大不说,体力消耗也大,其次我能不能从完全坍塌的维修通道再次返回B3层都得打个大问号,说不定只能通过击穿B4北面的……

等等?

现在我手里有个铁管,车库里有个榔头。

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击穿水泥+实心砖墙面的能力,凿出一个能供我爬过去的洞只是时间问题。

并且,只要凿穿B4北面维修通道的墙壁,我就可以直达地铁站了,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击穿两层墙壁,我就能达到我的目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B3到B4确实有个通道,但通道已经坍塌,下面全是碎石和钢筋,直接向下跳是绝不可能的,找地方爬下去的话,我的照明能力又有限,并且还会影响到攀爬能力——我需要用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所以只有一只手能攀附在残骸上,还不确定残骸是否足够稳定,一旦在我攀爬的时候残骸再次崩塌,那后果也就跟直接跳下去没两样了。

要赌一把么?现在信息收集的倒是比较全了,按我的行动原则确实可以赌一把,但这次面临的风险非常明确且巨大,一旦赌输,无论是摔断手脚还是当场摔死,那么再多的后手计划都是徒劳。


Part 4 绝路挣扎(二)

在我拿回北面的手电筒时,我顺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的时间是15:37,已经快四点了,距离12:25发生核爆到现在,我已经在这个地下空间里滞留了3小时零12分钟。

此时,我能感觉到,我胃部那股持续萦绕的饥饿感正在被因黑暗而逐渐变得敏感的神经系统慢慢放大,喉舌也慢慢有了干渴的感觉,但现在不是脱下防毒面具解决饮食的好时机,我必须顶着饥饿和干渴加快速度完成我目前的目标——顺着崩塌的维修通道,重返B4层车库,拿到我的榔头之后再考虑如何破壁,最终打通前往地铁站的通路。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如何排除“从B3跌落到B4然后死亡或者无法动弹”这种风险了,现在我已经有明显的饥饿感,如果再不去地铁站寻找幸存者和洗消设备然后摘掉防毒面具开始吃东西,我就会因为饥饿而失去体力,然后永远困在这里。好在,攀爬危机四伏的通道残骸应该会让我的腺体挤出一定的肾上腺素,这样能有效驱散一部分饥饿带来的不适感,让我用更快的速度通过……如果那个残骸足够可靠的话。

重新收好手机,我将手电筒的光投向了远端的那个地洞口,它仍然保持着我爬上来时的样子,看来在我探索B3的时候维修通道没有进一步崩塌然后彻底封死下行道路。

径直走到地洞口,我用手电向下照了照,确认没有发生二次崩塌后,我将手电放在地上,平趴下身让地板先支撑我的躯干,然后将一只脚踩上了洞里那块还剩大约1/3的残骸。

脚下的残骸虽然略带晃动,但没有出现即将崩塌的迹象,我能感觉到残骸内有一根强壮且富有弹性的钢筋在支撑,我心里有了点底,随后慢慢伸下第二只脚,两只脚都在残骸上踩牢后,我尽量保持躯体平趴不动,一只手抓住了残骸内的钢筋,另一只手拿起手电向下继续照射,一边观察一边略微站直,毕竟我戴着防毒面具,趴着让我几乎没法呼吸,也不好观察下方情况。

在我那略显发福的躯干外加一个大背包的重压下,残骸内的钢筋发出了呜呜吱吱的低鸣,但好歹把我的躯体给撑住了,我苦笑一声,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残骸旁边墙壁上的管线——那是一捆粗大的绝缘电缆,就这么瞟了一眼,我能看出绝缘层还算完好,但牢不牢靠我就不是很确定了。

尽量将手电照射到更远的地方,我没有找到我腿长范围内更好的落脚点,于是我把目光和灯光重新投向了那捆电缆。

赌吧,反正今天这三小时多基本都在和老天爷玩赌命了。

我挪动左脚向下爬了一点,踩到了残骸的末端,残骸的晃动幅度变大,但仍然没有崩塌的迹象,我稳定躯干后踏下了右脚并且踩牢,此时我的右脚距离那捆电缆只有一个大跨步的距离,我完全可以把脚伸过去,但残骸和电缆的牢固程度都是未知数,下方还都是尖锐的残骸和钢筋,我离地还有大约2.5米,一旦失足跌落……

我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但脑子里没来由的又想起了墨菲定律——只要一件坏事的可能性不是0%,那么它就必然会发生。

靠,现在想这些干啥?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来到地铁站之后的计划。

稳定躯干外加稳定心态之后,我伸出右脚,踩上了那捆电缆,但仅仅只是这一下,我立马就将脚收回来了——脚踩上去之后根本没有实体感,好似踩在空气上一样,并且在踩上去的一瞬间我就听到和它相连的一个配电箱发出了恐怖的吱呀声。

不行,这玩意没法踩,包括位于它上面的配电箱,这些都是松散结构,以我的体重,踩上去就会当场撕裂这些东西,然后我自己就会来一个华丽的短距离自由落体。

但我刚把脚收回来站好,我就听到我身体下面的残骸发出了恐怖的金属折叠声,随后整个残骸开始向前摆动,很明显,我这一次移动就导致残骸开始支撑不住我的做功,我没有时间继续站在这个残骸上了,我必须立刻找到下去的方法。

我重新用手电扫过下方的两侧墙面,但除了那个不结实的配电箱和电线,还有顺着墙壁延伸但有一大半都埋在墙壁内的一排水管外,我找不到其他能落脚的地方,其次水管的位置过低,我必须把我整个人挂在残骸末端才能用脚踩到水管,还不一定能踩实,这太冒险了。

就在我苦苦思索对策时,我身体下面的残骸又向前摆动了一小段,一些碎石从弯折严重的钢筋上剥落,砸到了我的防毒面具上,还好没有把防毒面具的护目镜给砸坏。

看着这段正在不断加大折角的残骸,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且无比冒险的点子。

不再犹豫,我伸出左脚踩上了左边的墙壁,右脚也在左脚踩稳后伸出,也踩上了墙壁。

是时候发挥我多年户外探险培养出来的身体优势了……

我用脚踩着墙壁开始向后上方退去,两只手手仍然抓着残骸的钢筋,手电筒也被我卡在了残骸里暂时没有拿住,而手电的光则照射着残骸前方的一片残渣较少的维修通道空地——也是我的目的地。

退到不能再退、身体基本拉直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双腿猛然收回并拢,然后,我的双腿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的踩到了残骸上。

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残骸里的钢筋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呜咽,随后快速向前弯折——我和背包的重量加起来,压着整个残骸,残骸又拉下了一小部分天花板,就这样用“荡秋千”的方法,把我“荡”到了B4层。

我取下手电筒,确认脚下地面没有较大且尖锐的障碍物后,我轻巧的跳到了维修通道里。

可算是回来了……

我一边在心里暗暗嘲笑墨菲定律,一边用水管当杠杆去掰动这块仍然坚挺的挂在天花板上的残骸,现在看来我也不需要回到车库里去拿榔头了,那么只要越过这块残骸,再拐个弯,我就可以在北面的维修通道里去找那个直通地铁站的岔路了。

由于已经被我的一顿疯狂操作晃荡得比较松动,这块残骸很容易就被我扳开了一条足够人挤过去的缝,我将水管插到地上固定住这块残骸,又将背包扔到了残骸另一头,然后挪动已经一身臭汗外加冷汗的躯体艰难的挤了过去。

水管看起来是没法回收了,强行拔起来可能会导致钢筋反弹打到我,这种三指粗的钢筋要是弹到我的头那就会让我当场挺尸,那就真的惨得没谱了,不过好在身上其他东西都没少,也没受伤,接下来就是前往地铁站了。

拐过一个弯后就来到了北面,我一抬头,手电的光线就照到了路段中部的墙壁上,在那里有一个岔路口。

唔,看来就是这里了。

根据之前听来的情报,延长段从离开小区开始算一直到地铁站的维修通道还有700米左右,而B4车库到小区院墙大约有100米的样子,也就是说,我要走上至少800米,就能摸到地铁站的墙面。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16:41,刚刚在维修通道里我又耗掉了30多分钟,现在都快五点了,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胃部开始强烈抗议,几乎都快要演变成饥饿咆哮交响乐了。

再忍忍吧,就快到了。至于到达之后该怎么穿过墙壁,那到时候再说。


Part 5 柳暗花明(一)

16:55

我一边摸索着墙壁以中速前行,一边抬手看表,现在我已经在延长段里走了一小段,除了我正在疯狂咆哮的胃袋之外,目前没有其他状况发生,通道也没有问题。

这个延长段看起来并不是维修通道,水泥墙壁上的管线并不多,检修口也很少。

那么这个通道的作用是什么?只是由这个小区通往地铁站的紧急通道?如果是这样那物业也太黑了点,在维修通道里给自己留了个Plan B……不过按照物业雇员那广口瓶一般的松散口风,说不定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小区居民得知这里有个地道。

所以,如果这个小区里有人在我之前就进入了地道前往地铁站呢?毕竟在核爆之后我可是在车里足足坐了2小时,期间也没有刻意留意维修通道门,其次,物业办公楼就在小区北面,他们自己弄了个直达维修通道的通道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还是继续向前走吧,与其思考这些倒不如去想想怎么击破通道终点的最后一堵墙。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才注意到脚下的通道正呈现一种向下平缓倾斜的趋势,通道正在缓慢深入地下,我回忆了一下小区旁边这个地铁站,通过地铁站的多层结构和楼梯长度估算了一下它的深度,基本能确定我现在走的道路是没问题的。

手电筒忽然闪烁了三下,这表明它的电量即将见底,而此时我并不能给它连接手摇充电器——因为此刻我正处于一个前方环境未知的下行通道,我必须得保证一只手时刻处于空闲状态以便应对突发状况,并且充电器在背包主包下层,通道又比较狭窄,将背包从我背后取下并且从一堆食物里头翻出充电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我将手机从兜里取出,点亮相机灯,顺手将关闭电源的手电插到腰带上挂好,手机此时还有73%的电量,而相机灯又不是强光型,应该足够支撑我到达这个通道的终点了。

独自一人走在安静且黑暗的环境里,这种感觉是奇妙且略微带点不安的,一旦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并且开始重复一件单调的事情,人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回想起大约一个月前的电视/网络新闻,这些来自官方渠道的新闻都提到,某国可能会对我们进行无差别核打击,即无视民众或者军事目标进行统一的饱和覆盖,目的不是瘫痪国家的反击力量,而是从文明方面彻底抹除一个国家。

当时还没有在意这个新闻,毕竟无差别核打击这种事太过遥远和虚幻,是个人都知道全面核打击一旦发动,接下来就是货真价实的世界末日,全球都会手动或自动启动核反击系统。但现在看来,这世上还真有某个疯子会毫不犹豫的拍下核按钮……当初真应该相信这个新闻,尽量多囤点物资,然后提前迁入避难处居住。

17:20

在通道里已经走了半小时多了,我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现在我大概已经走到了600米的位置,通道仍然持续下行,我不知道我已经走到多深的地方,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走回头路了,此刻我只能想办法进入地铁站,然后找到洗消设备,至少要能脱掉防毒面具,不然以我现在空荡荡的、连饥饿的咆哮都无力发出的胃袋,再过一段时间还没法吃点东西的话,我就会饿晕过去……想想就丢人。

还有大约100米,就能摸到地铁站边缘了。

我加快了脚步,虽然还不清楚我能否穿过最后的墙壁,但现在我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开始振奋起来。

相机灯微弱的光忽然照到了不远处的一层惨白色的东西——是墙壁。

延长段的终点,终于到了。

我再次加快步伐,快步走到了这面墙跟前,仅仅只是灯光一扫我就立刻发现,这面墙上已经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大小刚好穿过去一个人——只不过,一个体型正常的人才能轻松穿过去,我这种发福体型还背着个大包,难说。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通道尽头其实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损坏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钉锤。

我又看了看这个完全贯穿墙壁的窟窿,根据窟窿周遭的痕迹来看,很明显它是新挖开不久,可能就是前几天被挖开的,洞口附近的水泥棱角都还没被磨掉,用手还能轻易挖掉墙壁内的实心砖——如果这个洞口被挖开很久还经常有人进出,那么该碰掉的东西早都该脱落了,洞口周遭也应该比较圆滑而不是这样棱角分明。

看来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这就是物业人员打开的洞,看来他们已经通过这里撤进了地铁站,而根据地上残留的新鲜脚印判断,这个洞口没有人反方向回来,也就是说,穿过这个窟窿的人确实是进入了地铁站,并且没有人返回,证明这个地铁站确实发挥了临时人防工程的作用。

我拿起了桌上的钉锤,看来他们就是靠这小玩意慢慢的砸开了这堵墙,想必是多人轮流合作,一边砸一边拿手挖掉松动的砖块,这个窟窿对面墙壁上被砖块砸出来的痕迹和地上的碎砖印证了我这个猜测——挖出碎砖之后就顺手向后扔。

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17:33。

不再犹豫,我将手机放到桌上让灯光扩散到整个屋子,然后开始用钉锤猛砸墙面,钉锤砸出来的巨大响动把我吓了一跳,看来在黑暗无声的环境里待久了把我自己的神经也搞的不正常了……不过这一锤子效果不错,一层水泥壳子和半块碎砖随着敲打从墙面整体脱落。我刻意瞄准那些仍然卡在墙壁上的断砖,连续且有规律的敲打,不多时,窟窿的一侧就被我砸掉了半圈,窟窿更大了,但还不够我侧着身体挤过去。

停下来歇了口气,我脱下背包放到桌上,开始对窟窿的另一边继续敲打。

这件事非常单调且耗费体力,虽然事先早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干起来还是超乎意料的累,加上胃袋又开始高声抗议,现在我整个人都感觉不是很舒服,干这事也不像攀爬坍塌的维修通道那样能让我的腺体榨出肾上腺素来缓解不适。我的手开始使不上力,几乎要拿不住这把轻便的钉锤。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看了看手里的锤子,又看了看差不多快完工的窟窿,然后,我看到了自己脚上这双带着加厚鞋底的徒步鞋。

最后一把,拼了!

丢下钉锤,双手把牢墙壁,我抬起脚,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腺体再一次压榨出的一点点肾上腺素,随后用力把脚踹向墙面。


Part 6 柳暗花明(二)

我的一半身子是随着一大堆碎砖块和水泥残骸一起翻进地铁站的。

对着墙壁猛踹三脚之后,墙壁靠近窟窿的一侧终于崩裂,但崩裂规模有点大,我没收住力气,这一脚直接把我半截身子和一条腿都送进了窟窿,还好,只是差点。

我用手支撑着自己已经进入地铁站的左半截身子,慢慢的退回到了小房间里,我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这个小房间居然是“悬浮”在墙壁里的,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离维修通道的地面大约还有一米五的高差,如果掉下去摔个七荤八素,再想回到小房间就有点难了,而我的手机和背包都还在这,手机都无所谓,这一包食物还有3个滤毒罐要是没拿上,那等待我的就不是饿晕,而是饿死了。

我将背包塞进窟窿,看着它安稳的躺在下面的地板上之后,我拿起手机,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水果刀和手电筒,没有损坏,没有遗失,很好,可以过去了。

轻松的侧身钻过这个窟窿,我背起背包,这才得以有空打量这个新的区域。就像物业所说,这里是地铁铁轨隧道的维修通道,同样的管线密布,但通道比小区车库的维修通道要宽敞多了,我站在通道中央然后双臂完全伸展都摸不到两边的管线。

我看了一眼手机,电量还有68%,不愧是跟了我四五年的老东西,一点灯就电量掉的飞快,看来得省着点用了。

但接下来我又遇到了新问题,这个维修通道里没有明显的方向标记和出入口指示,我不知道我该从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通往地铁站台的出口。此刻我站的地方,前后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通道。但停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必须一边行动一边思考,核污染的问题先不说,我现在可是越来越饿了,不过在解决饥饿问题之前又必须先找到洗消设备解决可能存在的核污染问题,所以我没有时间犹豫。

我看了一眼地面,果然看到了一些新鲜且杂乱的脚印,看来这些人也不清楚该往什么地方走,大约有四五人向前方走去,还有两人向我后方走去。看来依照前人脚印判断方向也是不靠谱的。

继续赌一把?随便选一个方向碰碰运气?但问题是,我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返回然后选择另一条路。

就在我陷入选择困难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轻巧的踩在碎石上的嘎吱声。

我浑身寒毛直竖,左手握着手机没动,但右手已经本能的摸向腰间的水果刀

我摸到了水果刀的刀柄,确认腰间的水果刀能正常拔出后,我猛然转身,拔出刀横握在手的同时,相机灯已然照向了声音来源。

“哦嘿!别……别照,好刺眼……”

灯光之下显现出来的,赫然是一个人。

略略放松拿刀的手,我松了口气,将相机灯向下照了照,我这才看清楚,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地铁站工作服,戴着一顶矿工帽,帽子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难怪我没有及时注意到背后的灯光……看这套打扮,他应该是地铁的维修人员,他的脸上也扣着防毒面具,但和我不同的是,他的手上提着一个盖革计数器,此时那玩意正在轻微的嘎吱作响。

“没想到这个站点居然还有人。”

简单交谈了一下,我才知道12:25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目前的现状。

这个人叫阿K,是这条地铁线的电路维修队副队长,在12:25核爆发生的时候,他和队长还有七个队员正好在离地表最深的一站检修,所以逃过一劫,而在核爆发生前,因为地铁站内信号不错,他们的手机统一收到了警告短讯,所以他们立刻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

核爆发生后,阿K和维修队队长老G立刻意识到地铁站会被作为临时人防工程接纳大量避难民众,地铁站内自然会有人引导民众进入和进行污染洗消,但还在地铁列车上的人则没有太多人手进行引导工作,于是,在手机和对讲机都不幸阵亡无法联系其余队员的情况下,老G决定分散手下所有人,从维修通道进入铁轨隧道内,寻找失去动力的列车并且引导乘客离开,然后就近进入最近的地铁站。

7个队员全部分散后,老G也在前5站的位置为救助列车上的人而留在那了,阿K一个人在维修通道里徒步走了5站,于是就遇到了我。

在得知我是来自附近的小区地库时,阿K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正疑惑为何他如此惊讶,阿K忽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倒到我身上。

“没事吧?该不会是被……辐照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不,我有这玩意,沿途的危险站点都避开了,”阿K拿起手里的盖革计数器给我看,上面的计量仪指针稳定在绿色和黄色之间,看起来是安全范围,“就是走了这么远,饿了,有点发虚……”

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当我告知他我背着食物正在寻找附近的站点时,阿K立马同意带我去,并且他的要求也不多,一个汤罐头和一条能量棒就行。

于是,我跟着阿K一起向前走去,一路上再无更多话语,只能听到各自隔着面罩的沉闷呼吸,和盖革计数器偶尔响起的、单调的嘎吱声。

“到了,这个门就通往站台,”阿K停下了脚步,伸手指向了右手边的一道铁门,“当然,门后是轨道,原则上讲轨道应该是断电状态,不过你还是小心点,站台上有防护门,这就得你自己想办法打开了……顺带一提,我不建议破坏防护门,毕竟这是一层密闭措施,可以隔绝一点放射污染什么的。进去之后往售票处的方向走,自然有人会把你引导到你该去的地方——这个站点据说涌进来的人不少,但应该还有居住空间。”

“知道了,非常感谢。”

我点头致谢,随后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汤罐头和三条能量棒递给阿K,毕竟他还要继续前行和继续救援工作,一个汤罐头和一条能量棒只够补充一顿的量,显然不够他接下来的消耗,而我给的份如果按照他的体格精打细算,是足够他吃一两天的。

阿K喜出望外,在听明白我的意思后欣然接受了我的额外致谢,我想和阿K握手道别,但阿K笑了笑,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我用相机灯一直照着他的去路,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我才把视线转向那道通往站台的铁门。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刚从高污染站点附近穿过来,身上可能沾着辐射尘,他不能靠我太近也不能和我握手。

我回想起他手上那台盖革计数器,计数器的指针一直在安全范围晃荡,那么这里应该就可以脱下防毒面具了。

一直到现在,我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我伸手摘下防毒面具,检查了一下面具上的滤毒罐状况,随后整个人就疲软的靠在铁门边上了。

实在太累了,又是破墙又是攀爬的,徒步距离不长却特别劳累和糟心,加上极度饥饿,我现在算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别说扳动这扇门上的把手把门拉开,我现在连站起来都难以做到。

顺手将背包拿到面前,我摸出一条能量棒,现在已经不是优先考虑洗消污染的时候了,再不填饱肚子,可能这一闭眼我就醒不过来了。

一边狠狠的咬着甜腻发硬的能量棒,我一边用水果刀粗暴的捅开了一个汤罐头,然后一口能量棒一口豆子汤,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一餐之后,我胃袋里那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游行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通过这道门,以及站台上的钢化玻璃防护门了。


Part 7 胜利在望

我一边休息等待体力恢复,一边开始给手电筒手摇充电,这个老套但好用的充电器功率太低并且转速还有限制,没有办法给手机充电,但给手电筒用还是不错的。

此时的维修通道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和黑暗,手机被我平放在地上,相机灯照射着头顶的天花板,我能看到天花板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日光灯,但此刻它们都处于断电状态。

但维修通道断电并不代表铁轨就断电了,它们使用的电力系统并不是同一套,至少不会断开一个位置就导致全局断电。

我曾经基于应急求生的需要研究过本市地铁站的电力系统,本意是为了在列车内部发生火灾的时候快速逃生并且不至于让自己碰触到外露电路而触电,比如带电的铁轨。然而这点知识对解决现状没什么用,至于铁轨,小心一点跨过去就是了。

一边估算着充电时间,我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进入地铁站后还需要做什么么?应该是不需要了,地铁站作为临时人防工程还是靠得住的,我只要在站点内完成洗消程序就能在这里安顿下来。

确认核污染降低到无害水平后,地铁站就应该会派人外出寻找生存资源以及联络其他人,两者都至关重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随身带着食物和防毒面具,加上地铁站里的自动贩卖机里头的内容物可能连半天都撑不了,地铁站也不是地下餐厅这种有储备食材的地方,而人在饿到一定程度之后是会失去理智的,这当中自然也包括我。

分给阿K一点东西外加自己吃了一顿之后,我现在剩余的食物就只够我精打细算吃3天了,还是在刻意不吃饱的情况下,如果地铁站的指挥者需要大家贡献自己的资源搞一个见者有份,那我手里的食物就保不住了,藏也没法藏,这么大个包我该往哪藏?但就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其次,就算不搞资源均摊,我这包东西也有被饿到失去理智的人抢走或者偷走的可能性,我就算再怎么精力充沛,也不能24小时都盯着它。

虽然我很不乐意把人性想得这么邪恶,但现在除了这些可能我想不到其他任何美好的人性闪光点——灾难之下人人自危,自己保命要紧,还会想别的?就算是阿K,也没有无偿带路和告知站点内的情报,他也是要走了一点东西的。

至于联络其他人,比如国家军队、救援单位、正规的大型人防工程,或者别的地铁站,这些都是有必要的,大型人防工程内部必然有足够大量人员生存多日的物资,军队和救援单位要么可以把我们带到人防工程,要么可以直接给我们提供物资,至于别的地铁站,就纯粹只是个人念想了——说不定可以联络到亲友什么的。

虽然进入地铁站后我这包资源就很大可能保不住,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附近最近的正规大型人防工程离我也有15KM远并且没有地下通道可去,而此刻地面情况不明,我绝不能贸然行动。

手电筒发出了细微的蜂鸣声,握柄上的指示灯由红转黄,说明电量已经过半。我停下了已经发酸的手臂,收好充电器和手机,背上背包,又顺手戴上防毒面具,然后点亮手电放在脚边,让光线照射在面前这道铁门上。

是时候迈出下一步了。

虽然维修通道里确认没有辐射问题,但门后的铁轨隧道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于是我重新戴好了防毒面具。

我双手握住门上的环形阀门,用力向左拧动,阀门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但除了一些铁锈掉落之外阀门几乎没有动静。

我举起手电仔细照了照,确认自己拧动的方向没错后,我用更大的力气向左拧动阀门,一边拧一边倾斜身体加大力量,终于,阀门松动了,一边发出刺耳的机械摩擦声一边缩动锁舌,将阀门拧到底,我顺手拉开了门。

门刚一开,忽然就是一个能反射灯光的“墙壁”出现在了我面前,手电光照在这玩意上,我甚至能透过光泽反射看到我戴着防毒面具的脸。

我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两步,按我的预想这里面应该仍然是黑漆漆的,毕竟是铁轨隧道的所在区域,手电应该会照到地上的两条不确定有没有高压电的地铁轨道,站台的隔离门后可能会有应急灯的光线……大概就是这样。

后退到一定程度我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墙壁,这是……一截车厢。

一截车厢的一个侧面。

正好有列车停到这里了?

列车的表面挺干净,应该是在地下运行中然后因为断电停到了这里,所以应该可以排除它来自地表的整备站然后在核爆中驶入地下所以表面沾染放射尘的可能性。

此时我正处于铁轨隧道内,站台离铁轨的高度在一米八以上,已经超过了我的身高,所以在我这个位置没法看到列车的窗户里是个什么情况。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拿起手电走近了铁轨隧道内,隧道里和维修通道一样,黑暗,安静,这很奇怪——如果这个地铁站被作为临时人防工程,那么肯定有人会考虑在相对候车长椅和售票厅更加舒适的车厢里休息,但此刻我什么都听不到,就算车厢隔音效果不错,但凡里面有人在活动,我也应该能听到内部传来的各种模糊的声音。

但我什么都听不到,随隧道里除了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此外,透过头顶的车厢窗户,我看不到对面站台里的应急灯的灯光,现在离核爆才过了一个下午,照说应急灯的蓄电池应该没这么快就耗尽,哪怕有这么快,站台作为一个较大的空间必然会待着人,那么它的内部也该亮起其他光源了,比如蜡烛……但此时应急灯却没有亮,也没有其他光源,这让我更加疑惑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奇怪的地方的时候,还是先绕过车厢摸到站台上吧。

我加快脚步前往列车尾部,此刻列车停在这里,铁轨上也没有因金属接触而产生的电火花,说明铁轨确实断电了,那么我就不用顾虑脚下,直接大踏步向前走就是。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加上我已经吃饱,此时的我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直奔我的目标而去。

看到了,能看到列车尾部了。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列车尾部的,我试着推拉了下车厢尾部的连接门,意料之中的,这门打不开,应该是断电之后自行闭锁了。不再考虑进入列车内部,我绕过列车,一抬头,就看到了我右手边的站台。


Part 8 结局:亡者终末

列车的右侧是紧贴站台的,毕竟要上下人,我没法从这边直接前往站台,但可以先从这里透过透明的隔离墙观察一下站台里的情况——一路上都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成功通过了障碍物,现在我自然是非常希望有人就站在站台上,然后帮我打开隔离门。

可是,站台里没有人。

要不是戴着防毒面具,我一定会用力揉眼睛——是我出现幻觉了么?站台里居然没有人?虽然我看不到站台地面,但在我的手电光线照射下我也看不到任何人员行走活动的迹象,站台里也没有任何光源,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站台顶部的应急灯时,我注意到应急灯的灯头全部碎裂——连坚硬都有机玻璃罩子都碎了,内部的灯泡可想而知。

所以,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脏疯狂搏动起来,不祥的感觉带着一丝寒意开始沿着我的脊髓慢慢上行。

不,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作为一个单人旅游爱好者,悲观主义不是我的人生信条,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

把人生信条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碎碎念,我强行镇定自己已经疯狂的有些沸腾的心态,开始考虑该如何绕过列车进入站台。

列车左边可以随意行走,如果我手脚并用,可以借助墙壁用腿支撑自己然后爬上列车……列车上部也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让我爬过去,实在不行,可以在爬到列车侧面后击碎列车的窗户,进入列车内部之后再考虑怎么进入站台。

现在看来,从列车内部进去是最方便的,虽然要打碎一扇或者两扇窗户……说不定打碎窗户的声音就能引来车站里的人。

下定决心,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亮相机灯后放在我胸口的一个小口袋里,这个口袋很浅,手机只能放进去一半,刚好把灯露在外面。

我需要将手电筒作为击碎窗户的工具,毕竟这个手电筒自带的攻击头就是干这种事用的,效果可比车厢里自带的那种破窗锤好太多……前提是不考虑碎片飞溅。

现在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了。

将手电塞进裤袋里,我侧过身体,双手撑住车厢和墙壁,随后抬起一只脚踩上车轮,随后用这只脚发力,整个人向上一窜,另一只脚顺势踩到墙壁上,双手也撑到更高的地方把身体固定,虽然背后这个包现在的体感相当沉重,每次向上移动一下就有一种把我向下拉的感觉,但还在我的体力承受范围内。

就这样循环向上挪动,我很快就爬到了靠近车窗的高度,我松开了撑在墙壁上的手和脚,然后一个晃荡,我的两只手就牢牢抓住了车厢顶部用于维修人员固定自己的把手,脚也踩到了窗边的缝隙上。

我一边从裤袋里摸出手电,一边转过脸去看车厢内部,但仅仅只是这一眼,仅仅只是胸口相机灯扫过的一瞬间,就差点把我惊吓得从车厢上摔回地面。

虽然我的左手牢牢的抓着上部的把手,但我已经感到了一丝无法忽视的无力感从我的脚底浮起,我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几乎要拿不稳我手里这个忽然就变得无比沉重的手电筒。

车厢里……

车厢里,全是死人。

座椅上坐着的,地板上躺着的,甚至在车厢对面破碎的窗户上挂着的,无一例外,都是死人,整个车厢几乎是屠杀现场。

强压心头的恐惧,我抡起手电筒开始击打车窗,现在我没有时间管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想这是为什么,恐惧感如风暴一般席卷我的脑神经,哪怕我想仔细去思考问题,现在也是做不到的。

手电筒很快就在车窗上砸出了一道大裂痕和一个小洞口,我试着用脚踢了两下,但车窗仍然纹丝不动,但随着我踢打的震动,靠在这扇车窗上的一具尸体忽然就倒了下去。

尸体还是软的……

我心头的恐惧感更强烈了。

尸体还是软的,说明刚死不久,至少不会超过2天。

我强行让自己的视线停在这个尸体上,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皮肤已经没有血色,也看不到尸斑,身上也没有明显外伤。

不再细看,我继续用手电筒敲打车窗,裂缝在我的敲打下越来越多,破口也越来越大,但我内心的兴奋感却越来越黯淡。

一车的人都死了,面前这个尸体甚至没有明显伤痕,这实在太诡异了。

终于,手电筒击穿了玻璃,我松开手任由手电筒落进车厢,随后收回手,也不管玻璃把手背划了几个口子,我伸出脚,猛踹。

车窗终于被打碎了,一整块碎玻璃随着我最后一脚,和我的半个身体一起落进车厢,我顺势松手,人也钻进了车厢里,背包卡在了车窗上,我粗暴的将它扯了下来。

此刻我才惊觉,的行动模式已经由谨慎变成了粗暴,原本我应该更细致一些的,至少不会弄破自己的手,至少应该先踹开玻璃然后把背包扔进去免得背包被碎玻璃划破……

但此时的我完全无法冷静,疑团和恐惧已经占据了我的大脑。

稍微检查了一下背包,还好,主包没被划破,只是装着药品的附包被拉开了一个小口,不算碍事。

捡起手电筒,背好背包,抬起头,我用手电筒的光照向车厢内部——

死人,还是死人,视线所到之处,全部都是尸体,我向前走了几步,又快速查看了几具尸体,结果也都是一样的——尸体上没有任何明显痕迹,但人就死了,看来这一车人的死法是相同的,都是被同一件事或者同一个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杀死。

那么会是什么?

这种情况下能做到这点的……

地铁漏电导致列车带电?不,不会,整条线都断电了,所以不会是触电。

火灾,或者毒气?不,尸体上没有烧伤痕迹,车厢里也没有大规模过火的痕迹,毒气的话,尸体上应该有对应表现,比如火灾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尸体会表现出明显的缺氧症状。

那么……超高剂量核辐射瞬间致死?

…………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

但仔细一想,这个想法又是最符合目前获取的信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这些人都是核辐射瞬间或快速致死……

我不敢细想了,我有点后悔没让阿K跟我一起到这里观察一下,用他携带的盖革计数器确定辐射强度安全之后再让他走。

该死的墨菲定律……该死的!

我狠狠的踢了一脚列车门,原本只是发泄一下,但这一脚却把门踢出了一个缝隙。

不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吧。

说不定只是这个列车上的人出了事,然后这个站点用隔离门把列车挡住了防止残余辐射……站点里还是可能有人的。

我一边继续发挥我的乐天派思想,一边用手去拉列车门,这门是气动的,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就只依靠气缸的高压空气防止门自己滑开,但既然能用脚踢开缝隙,那就说明气缸已经损坏,可以直接上手。

果然,这门很快就被我拉开了,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道门面对的站台隔离门,本因阻拦在我面前的现阶段最后一道阻碍,此时却是门洞大开的。

意外情况一个接一个,我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了,我只能用我的求生本能强撑着自己踏进站台,我本阶段的目标终点。

站台里黑漆漆、空荡荡的,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人员活动的痕迹,但更加恐怖的是,这个站台的地上到处都是建筑物的碎片,墙皮,墙砖,甚至内部的水泥壳子。

我抬头再看向站台四周,只是这一眼,更大的恐惧就将我包围了——

站台的墙壁全部是半融化状态,甚至一部分融化的东西都溅射到了车厢上,而我刚刚穿过的隔离门并不是“打开”的,相反,它是关闭的,只不过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给融掉了,扭曲变形并且也融化了一半的门框无声的展示着这个结论,不止这个隔离门,整个站台的隔离墙都没了。

我摇了摇头,我非常相信我的眼睛看到了幻觉,好端端的地下墙壁,好端端的隔离门,好端端的门框,怎么会……融化?消失?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肯定不是我的眼睛,我视力5.2牛逼着呢……

一边胡思乱想,我一边走向通往上一层的步梯,因为我看到了步梯上方隐隐闪烁的光线,看起来是火光。

火光……说明有人在上面?还做了个火堆或者火桶?

很好,很好……

心底忽然又浮起一丝勇气,借着这勇气和求生的本能,我爬上了这个步梯。

这步梯也是半融化状态,并且越往上走融化的越厉害,但好歹是可以走人的,而步梯旁边的金属电梯则早已熔成了一摊黑色的铁水瀑布,突兀的挂在步梯后面。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指挥手脚动作,我的脚步几乎是依靠人类的求生本能一步一步的踏上步梯的,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走到了步梯的一半。

再往上走脚就踩不稳了,步梯融化的相当厉害,几乎融成了一条斜坡,我只能用手扶着旁边被融成一节一节的扶手,依靠求生的本能,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步梯的最高点。

光线忽然就亮了起来。

手电筒从我手里脱落,而我丝毫没有注意。

看着眼前忽然敞亮且单调的景色,我闭上了眼睛,伸手摘下了防毒面具。

不再需要了……因为没有意义了。

天色是昏暗的,现在可能是18点左右,太阳应该还未下山,但我看不到太阳……因为这里此刻正密布着漫天飞舞的灰烬和尘土。

放射尘,巨量的放射尘,正在我周身盘旋环绕。

我在楼下看到的火光,只是四周的残骸在燃烧而已。

整个地铁站已经不复存在,整个上层区域和售票区域全都瞬间消失,地下隧道也未能幸免,隧道整体半融化,跟随列车恰好来到这站的人也全死在了车厢里。

现在我站着的地方……恰好就是这个核弹弹坑的中心附近。

现在的我应该在笑,苦笑,带着绝望。

【END】


Part if 1 胜利在望

看到了,能看到列车尾部了。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列车尾部的,我试着推拉了下车厢尾部的连接门——

意料之外的,这门豁然洞开,随后我就跟两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视线相交。

“……怎么还有从地铁隧道里进来的人?”

半晌,门里的一张嘴才干巴巴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是从附近的小区走人防暗道过来的……”我挠了挠头,顺手按住了手电筒的光亮以免照到人家眼睛,“这个站点……安全么?”

说话的那人似乎笑了一声,他侧身让开一条缝让我向车厢内部看过去,我松开捂住手电筒的手,将光线投射到车厢里。

满满一车都是人,活人,并且看起来都没有辐射病或者辐射烧灼的迹象,被我的手电光照到的人还有力气拿手挡住眼睛。

我抬手看了看表,18:21,在距离核爆发生6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当前阶段的终点,并且遇上了大量的幸存者。

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嘿,兄弟,”说话那人从车门里跳出来,站到了我面前,“别急着放松,现在我得带你去洗消间,虽然你是从地下钻过来的,但还是要保证你身上没有辐射污染。”

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瘦高的男性,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穿着一身得体并且还算干净的地铁保安制服,看来他应该就是现在这个站点里负责隧道安全出入的人了。

“正有此意,我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折腾到这里,也没有盖革计数器,”我苦笑,“不过想要进入站点,应该要先上站台吧?”

“不用,我带你走这边的维修通道,”男人从腰间的一个小包拿出手电筒点亮,照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紧闭的安全门,“哦对了,你可以叫我阿C,我是这里的安保队长,现在你可以脱下防毒面具了,这里的空气是足够安全的。”

得,刚从维修通道出来,又要钻一条维修通道……要不是我神经足够大条,再这样钻各种狭窄通道,恐怕一段时间内我都要被维修通道PTSD和幽闭恐惧症给折腾脑神经了。

“我叫阿J,职业写手,外加徒步旅游爱好者,”摘下防毒面具,我深呼吸了一口隧道里阴冷的空气,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甚至有闲心搞自我介绍,“这个站点收纳了多少人?还有可以居住的空间么?”

“如果没有足够的空位,我就会让你沿着铁轨隧道继续向前去其他站点碰运气了,”阿C耸耸肩,伸手开始旋转安全门上的阀门,“至于现在这个站点收纳的人数……唔,我们暂时还没有详细清点,不过,如果算上这节车厢,300人是肯定有的 。”

安全门很轻松的就被打开了,但我的心情开始有点回落。

300人以上……

如果他们得知我背后的这个大包里装着相当数量的生存物资,他们会作何打算,会采取什么行动?当然,这些物资如果分摊到300人手里,别说够吃一餐了,能不能分够30人饿着肚子吃一餐都是问题,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只要是吃的,想必这群已经饿了6小时的人不会拒绝。

我需要大公无私的告知阿C,我背着一些物资么?或者我继续把这物资藏着掖着,直到他们被我自己耗尽,或者被人看到然后当晚就把这包抢跑、偷走?

我的躯体跟着阿C走在维修通道里,但思维早已沸腾得如同一锅浑水。

重申一次,我实在不愿意把人性想得这么险恶,但还是那句话,末日之下人人自危,损害他人利益让自己活下去这种事,很快就会变成理所当然,再加上当前这种情况,地铁站里是不可能短时间出现一个可以一统所有群众的、强大的权利体系,在没有人用强力规则约束难民的情况下,难民很快就会因为物资短缺而变成暴民,最坏的情况,这个站点很快就会陷入自相残杀的漩涡,抢劫、殴打,乃至杀人。

而我此刻只有一个带着攻击头的手电,和一把钝到只能拿来当开罐器的钝刀,如果真演变成这种样子,我能在这种环境下自保么?或者说,我会变成暴民的一份子,去抢夺别人的物资让自己活下去么?

我不敢保证我会选择什么,谁不想活下去呢?末日之下牺牲自我让其他人活下去的存在,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到了,从这就能直达洗消间,”阿C指了指一个带着电子锁的门,而此时电子锁已经失效了,门锁的机械锁舌也早已被砸坏,“对了,你刚到的时候说,你花了四个小时从地下穿过来?”

我点点头。

“四个小时的长时间行动……你不可能空着手,对吧?看你的样子你也不是特别饿,说明你刚吃过东西……”阿C忽然抬起头,看向我的视线忽然就多了一丝好奇,“你背后这个包,装了些啥?”

该来的还是来了,哪怕我不想说,别人也总会问到这点上。

算了,照实说吧,我实在没有精力24小时全神贯注的看着这点物资,照实说了,或许我还有保留一点物资的可能性。

“包里有一些日常药物,3个没拆封的防毒面具滤毒罐,一个折叠睡袋……因为核爆时我正好在地库里,所以没有换洗衣服,”我苦笑,“此外,我还背着……足够我一个人精打细算吃三天的能量棒和汤罐头。”

“是么……”

阿C托着下巴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表情搞得我也开始不安起来。

“好吧,你的情况我了解了,”阿C忽然抬头,露出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笑容,“你就在这脱衣服然后进洗消间吧,更换的衣服我会跟你想办法的,至于这个包……如果你相信我,可以交给我么?我要拿到我位于隔离区域的工作间,给背包表面做一个辐照检测,确认没有污染就会立刻还给你,手机和手电可以放在你这里,但要先交给我做个简易清洁,然后由我给你放到洗消间另一头的门后。”

要交给这个刚见面不足5分钟的人么?他已经知道我包里有什么了,他会独占这个包里的全部物资么?

但如果我不交给他,又会怎么样?他比我高一点但我比他壮很多,如果他居心不轨,谅他也不敢跟我硬抢。

但如果他真是好心,此时不把包交给他,就等于糟蹋了他的信任,也毁掉了我留给他的人品形象。

“我知道,我俩刚认识不久,你不确定能不能信任我,”见我有点犹豫,阿C苦笑着耸肩,“但在隔离区域对外来物品做辐照检测也是我的职责……这样,十分钟内我就能把更换的衣物给你弄到,然后……嗯,给我半小时,半小时内我一定会把内容物分毫不差的背包亲自送到你手上,如果我没来,就围上毛巾,直接到站台另一头的隔离工作间找我,这样如何?”

也只有这样了。

我点点头,脱下背包交给了阿C,同时直视阿C的眼睛,我试图从阿C的眼神里看出谎言和欺骗,但阿C的眼神却异常平和。

“给你加一道保险吧,记住我的工号,”阿C指了指胸口的一个小金属片,上面是一行数字和字母的组合,“这样的话找起我来也方便点。”

我点点头,默记了一下这串字符:TZC300201。

一直看着阿C的身影,直到他稳健的脚步声消失在维修通道另一头,我才转身踏进了通往洗消间的通道。


Part if 2 友人?

我在洗消间内仔细清理着身上每一个可能藏匿污染物的地方,但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虽然现在找到了幸存者,但还未实际进入地铁站,对这群幸存者的当前状况也完全不了解,那包个人物资对于现在的我还是非常重要的,除非这个地铁站本身就有物资储备足够让这300多人不会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在我自己得以生存,不用担心别人大半夜来偷抢我食物情况下,我自然会大方的把这点物资贡献出去。

其次,我真的可以相信阿C么?

不……真正的问题是,此刻的我我还有什么选择?

冲洗完毕,我一边用房间角落里挂着的看起来很新的毛巾将自己擦干,一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那台仍然在工作的机械钟,现在是18:50,我大约用了20分钟洗澡,按说现在阿C应该已经把更换的衣服送来了。

我打开了通往地铁站中心区域的隔离门上的那扇小窗户向外看去,外面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墙壁上亮着几台忽明忽暗的应急灯,但从我这个角度没法看到外面是否放着衣服,通道里也看不到人。

阿C……没有来?刚刚进行洗消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这扇门外有脚步声。

难道我的担心成真了?

一丝寒意直冲脑门,我感觉有些头疼,同时脑内那些不安定的恐惧和后悔也开始翻涌。

不……现在不是在原地傻站的时候。

既然阿C提到了可以去找他,那就去找。

我在腰间围上毛巾,将毛巾的两头勉强在侧腰打上结固定好,随后用力推开了隔离门。

通道里确实没有人,门旁边也没有衣服,这让我脑海里那些翻涌的情绪更加放肆。

我一边打量通道的地面,一边摸索着抓起门边摆着的手机和手电筒,这确实是我的东西,看来阿C至少做到了这点,但我还是抹不掉脑内的疑虑——毕竟在现在这个环境下,相比之那一包物资和防毒面具,手机和手电筒就是两件垃圾。

通道的地面还算干净,可以赤脚踩在上面,不过现在我也懒得顾虑那么多,先找到我的物资再考虑别的事情。

将手机塞进腰间,我反握着手电筒走向通道尽头的那个小门,如果阿C没有骗我,那里就是他的工作间,应该也是我通往地铁站的最后一道关卡。

通道并不是很长,我很快就贴近了这道门,但就在我准备敲门时,门内忽然传来了对话声。

【这是非常重要的决定,而你没有决定权,阿C。】

是一个比阿C的嗓音略微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但同样的,你也没有决定权,老G,你只是维修队的负责人而已。”

是阿C的声音。

老G?那不就是……之前阿K提到的维修队队长?他想做什么?

【够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吃东西么?刚好就有这么一大包送上来!如果你想让整条线路的电气有恢复工作的可能性,最好是把这包吃的交给我!我和我的兄弟们有吃的才能专心干活!】

老G想私吞我的物资……而阿C在阻止?

“如果我这样做了,那就等于骗了阿J,顺便还拖累了地铁站里那300个幸存者,他们有的人比你和你的队员还要饿……再者,根据阿J所说,这包物资只够一个人吃三天,而你的队员有几个?10个是有的吧,那么这包物资够你们全员吃多久呢?一天?还是半天?或者说……一顿?退一万步讲,如果你执意索要,那也不是我做决定,而是由阿J来决定是否将物资分配给你,毕竟这是他的东西,而我们这,暂时还没有实行物资集中制度。”

阿C的声音不温不火,但却暗藏着坚韧。

我松了一口气。

【真是固执,我不想再和你理论了……既然你执意不给,那就先放在那小子那!】

随后就是摔门声,和一连串逐渐远去的、夹杂着某些友好问候的碎碎念。

我再次举起手,正准备敲门,门忽然拉开了一条缝,一套崭新的衣服从门里递了出来。

“抱歉让你半裸着跑出来找我,”门内,阿C的声音依然沉稳,“如你所见,我被人拦住了,大概你也听到了一部分……这个先不说,先换上衣服进来吧。”

我接过那套衣服抖开才发现,这是一套地铁安保人员的制服,但胸前没有编号。

“如果合身的话,就先拿这套凑合一下吧,”阿C似乎在苦笑,“这是我的备用制服,我看你的体型只是比我壮,所以这套衣服应该能穿……除了贴身衣服和袜子,其他的都有了,鞋子在屋里,以后如果有机会去地表或者地下商店找物资,那有的是机会去找你中意的衣服。”

也对,总不能叫阿C去找幸存者讨衣服,眼下这是最合适的方案。

穿上这身衣服,我走进了阿C的工作间,我一边穿鞋一边打量这个小房间,一眼就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了我的背包和防毒面具。

“你的背包已经确认过了,有一点污染但没有超标,我做了个简易洗消,已经没有问题了,里面的药品和食物也都没有污染问题,”阿C将背包和防毒面具递给我,“你的防毒面具,第一个滤芯已经到使用极限了,所以我给你拆掉了,剩下的3个滤芯也没有污染问题。”

我点点头,顺手把防毒面具塞进背包。

“那么……欢迎来到特号线L2站。”

阿C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另一道门。


Part if 3 饿兽

猛然睁眼,从无止境的深邃梦境中醒来,双眼扫过目前仍然略显陌生的天花板和左面的墙壁,墙壁上那台已经耗尽电量的应急灯仿佛正用一张冷酷的笑脸嘲讽这个突遭横祸的世界,右手边是我昨晚找阿C要来的半截蜡烛。

我抬手看了看表上的夜光指针,7:35。

距离核爆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外加一晚上,现在是第二天早上了。

根据核爆前国家在各种渠道里发布的、但并没有多少人听进去的核爆防范和灾后处理知识,核爆后的2-3天内,辐射强度依然致命,万万不能离开掩体工事。那么正好,我的食物还够我精打细算吃3天左右,不离开地铁站,防毒面具和滤毒罐也就用不上,这方面暂时也不需要考虑。

所以现在该考虑的,就是3天之后,食物耗尽之后,该怎么办。

根据昨天阿C和老G争论的内容,现在老G所在的维修队也是饥饿状态,老G以维修队可以维修电气系统为由,试图要挟阿C交出物资,但阿C没有同意,并且提出了一个关键概念——这个地铁站暂时还未实行物资集中分配制度。也就是说,这个地铁站可能有一部分个人物资和公共物资,所以暂时没有实行物资集中分配,但必然不是长久之计,而来自其他地铁站的老G则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携带食物,而导致全队处于饥饿状态,根据阿C昨天的说法,看来他也不愿交出地铁站的公共物资。

但是,老G身为维修队队长并且手下至少有10个人的情况也是不争的事实,理论上他们确实有修复电气系统的可能,只要有电力,就能解决很多事情,电力如果足够强大甚至可以考虑驱动列车进行站点间的交流……那么,为什么阿C不愿意交出物资?还是说,这个站点只有幸存者携带的个人物资但没有公共物资,或者无法匀出一部分公共物资交给维修队?

现在虽然我暂时安全了,但疑团也越来越多,而当疑团多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安全的环境瞬间崩解。

直接去问阿C?应该不会得到答案,阿C这个人虽然对我不错,但可能也就仅限于此,毕竟这是涉及到站点后期存续的问题,他应该不会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幸存者敞开心扉去讨论细节。

我支起上半身,扭头环顾四周。现在我所处的位置是这个站点的候车区,根据阿C的说法,这里大约有100人,而上一层的售票区还有100多人,还有几十人在候车区旁边的一辆列车里。这个站点建的很深,售票区距离地表有五层楼的高度,足够避免辐射带来的各种问题。

从我这个位置看不到阿C的工作间大门,在漆黑的候车区里我也找不到他,而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可能都在睡觉,已经醒过来的人也会选择用继续躺着对抗饥饿,所以我也不能贸然点亮手电或手机去寻找阿C,这样只会引起集体不满。

我费力的将那截蜡烛从地板上抠下来,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我必须得弄清楚这个站点的情况……无论是找谁,哪怕是找那个光是听谈吐感觉就不好对付的老G都行,信息不对等在这个环境下是致命的问题。

蜡烛微弱的火光虽然只能照到我前方两三步的距离,但至少不至于直刺其他人的眼睛,我拿着蜡烛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睡倒的幸存者,慢慢走向阿C的工作间。

但就在我还没走到工作间的时候,工作间的大门忽然被暴躁的踢开,还伴随着一句友好问候,一个看不清脸的高壮男人从工作间里走了出来,现在我离工作间还有点距离,看不清阿C是不是在工作间里。

“该死的,阿C这小子,已经把背包还给那混蛋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是阿C,也不是老G,这个声音更加暴躁和混乱,但同时有透着一丝无力。

背包……是说我么?

这人抬起头,就看到了举着蜡烛的我,我很清楚,仅仅这一眼,他就看清了我身上的那个背包——那个对于很多人都如同宝藏一样的食物背包。

随后,这人就如同鬣狗一样,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跨过地上躺着的人,也不顾皮鞋在地上踏响的啪嗒声,这个高壮的男人几秒钟就跑到了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背包带子,虽然他冲过来的势头很猛,但他揪住背包的时候我却没感到太强的拉扯。

“就是你小子……就是你小子私藏了一背包食物?!还不想上交给更需要的人?!”

这人几乎是贴着我的脸低吼,能听出他的焦躁……以及气势的不足。

“首先,这是我的个人物资,不是站点的公共物资,谈何私藏?”我空出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塞在口袋里的手电筒,“其次,谁是更需要的人?你?可你连维修队都衣服都没穿,也没穿地铁安保员的制服,那么你是谁?有什么权利让我向你,或者是向站点交出我的个人物资?”

“我……我……”

这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本身气势就不足,再被我这么一问,整个人就虚下去了,要不是手仍然抓着背包背带不放,他可能现在已经蹲到了地上。

“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饿!给我食物!!”

忽然间,他又暴跳起身,一张大脸直逼到我眼前。

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我果断吹灭右手举着的蜡烛,同时左手正握手电直击他的胸腹间——那里有着密集的神经丛,手电筒还带着攻击头,这一击足够他倒地不起外加短暂的呼吸困难,如果他还能继续抓扯我的背包带,那么乘着黑暗和他吃痛未能反应,下一击就得冲着他的头了。

虽然我不是喜欢干架的人,但关键时刻我还是自信可以自保的——尤其是面对这种内在虚弱并且精神有点失控的人。

第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想打的地方,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身形也开始摇晃,但并没有就此倒下,看来虽然内在虚弱,但高壮的体格还是帮了他一点忙的,但是问题不大,他现在还在我的攻击范围内——我将手电反握在左手,右臂格挡在身前,向前踏步、起手、下劈!

第二下没有击中他的头,他勉强伸出手臂挡住,攻击头上清晰的传来击打到骨骼的感觉,但此时,他胸腹间的门户再次洞开——

我将左手用力下压不让他收回手,同时按动手电尾部的开关打开了爆闪功能,高频强闪光一瞬间让他无力招架,同时我右手扔下蜡烛,一发冲拳再次击中他的腹部神经丛,这下终于让他软绵绵的躺倒在地。

我长舒一口气,此时才惊觉肾上腺素爆发分泌,让我的心脏狂跳同时冷汗直冒。调整了一下呼吸,我看向地上这人,他双眼半睁泛白,已经接近失去意识,连续两次猛击腹部神经丛让他疼痛到难以呼吸,加上饥饿和被我轻松放倒挫败感,想必他现在是相当的不好受。

“如果你能听见的话,希望等你好受一点之后,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我捡起蜡烛重新点燃,放到他旁边,“毕竟听你之前的说法,你认识阿C,那么你应该很早就进入这个站点避难了,没错吧?”

因为疼痛和无力,男人无法说话,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先躺一会吧,”我也坐了下来,但我并不想放松警戒,所以我仍然反握着手电筒,“我们一起在这里等阿C,他总有回到工作间的时候,等他回来,一起聊聊。”

男人再次点头。


Part if 4 亡者,争斗

就在我正打算吹熄蜡烛,以免打扰别人睡眠的时候,比争夺我这个食物背包还要凶暴的惨剧上演了。

先是一阵喧闹,然后是惊呼,再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一股脑的从这个站台隔壁的一个空间传来。

站台的隔壁是本站的一条换乘轨道,里面没有停在本站的列车,站台的隔离玻璃墙也破损了,所以理论上是没有人呆在里面的,因为可能会有辐照污染,那么里面会发生什么?

懒得管躺在脚边仍然哼哼唧唧的饥饿男,我端起蜡烛走到了墙边,借着蜡烛的弱光摸索着找到了连通两条铁轨隧道的应急门,隔着门我就已经能听到隔壁隧道内的骚乱和不安。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去管闲事,但在这种混乱无主的情况下,情报获取量必须要足够多,这样才能确保某种程度上的自身安全。

摸了摸腰间的手电筒和钝刀,我不再犹豫,从背包侧面的附包摸出防毒面具戴好,随后伸手拉开了应急门,顺着门内的通道穿过墙壁来到了隔壁隧道的站台上。

首先进入视野的就是一群惴惴不安的人,都没有穿着特殊制服,应该是普通百姓,这群人正围着站台上的一个墙角在议论什么,丝毫不顾这个站台上破碎的隔离墙可能会带来的辐照污染。

得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才能让他们不去顾虑辐照污染这种关乎性命的安全隐患?

我想了想,没有选择去挤人群凑热闹,毕竟我背着个大包挺显眼的,于是,我踩着站台扶手栏杆站了起来,栏杆把我垫起来半人高,我就可以看见人群围着的事物了,人群里还有人用手机点着灯,这样我就看得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个穿着地铁工人制服的人,满脸血污、鼻青脸肿的瘫坐在墙角,看不出是死是活,身边同样坐着一个半边脸都是血的无制服男人,他手里还紧紧抓着一袋早餐面包。

看来这两人是为了食物打了一架,而饥饿的地铁工人不敌正在用餐的幸存者,直接被打到满头大包瘫坐墙角。

我心下暗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生存物资后续供给为零的情况下,抢夺和暴力很快就会发生,我只是没想到它们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昨天我就听到了阿C和维修队长老G的争吵,整个维修队已经处于饥饿状态。

等等……维修队?

我又看向瘫坐在墙角的这个穿着地铁制服的人,很明显,这确实是常见的维修队工作服,而仔细一看,这身衣服就和我脑中曾经见过的某种形象完美融合了。

……阿K。

错不了了,这就是老G和阿K所在的地铁维修队,这就是他们的同事。

稳健的脚步声从站台另一头传来,我抬眼看去,便看到了四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地铁安保制服的人。

“诸位先回到安全区域吧,这里就由我们来处理。”

为首的一人开口了,语气毫无波澜,但即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听出他话语里不容置疑的命令。

只不过……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然后就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走上前,一把拎起了受伤较轻的男人,男人骂骂咧咧的还想上去给维修工加两脚,然后就被安保人员一甩手给推上了前往售票区的步梯,另外两人则蹲下身检查维修工的情况。

而为首的那位,则一动不动的目视着四散的人群,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眼看着事件被专业人员压制,人群也开始散去,我就从站台扶手上跳了下来。正准备离开时,为首的安保人员却叫住了我,此时我才看清了他制服上的编号:TZC300201。

没错,是阿C,难怪刚刚听着感觉声音很熟。估计他也是看到了我这身制服和这个醒目的大背包,然后就认出了我。

“来搭把手,阿J……这哥们生前就二百斤了,人一死,手感就更沉了。”

透着两层防毒面具和滤毒罐,我都能听出阿C的苦笑和无奈。

这个维修工……死了?

我走上前,看清了死者的脸,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是之前帮我指路的阿K。

死者被揍的很惨,满头满脸都是血,鼻子似乎是被硬鞋底猛踩了几下,完全塌了下去,一只眼紧闭着,仍然有血从这只眼窝里流出,另一只眼则半睁着,眼周肿得快要从眼窝里爆出来,而致命伤应该是头部,我能看到他的天灵盖有明显的两处凹陷。

可以想象得到两人的搏斗该有多么惨烈。

我也很庆幸我短短十来分钟前遭遇的搏斗是那么的“温和”,我更庆幸我遭遇的对手和我自己都还算有点理性——饥饿男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暂时还不会因为别人抢夺我食物未遂而直接干掉对方。

嗯,只是暂时的。

这死相太过惊悚,我不想再看,只得忍着恐惧感走到死者脚边帮忙抬人。


Part if 5 组织?

将死者抬进这条隧道的杂物间里放好,简单盖上一块油布以示安葬、五人默哀一分钟后,我们便前往洗消室,五人互相用盖革计数器测量了体表辐射数值确认安全后,又对外穿服装进行了简易洗消。

一套流程结束,确定我们现在还算安全后,阿C对另外三人下达了巡逻指令,随后带着我回到了他的工作间。

“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脱下防毒面具,阿C笑了笑,“一小时前发生的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挠了挠头,肚子里刚打好的小报告草稿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施展了。

“如你所想,我认识那个人,并且是老早就认识,”阿C解释道,“他是碰巧停靠在这一站的列车驾驶员,你应该也知道的,当班地铁驾驶员的习惯就是少吃少喝,毕竟行车的时候上厕所是不可能的,所以……”

阿C耸耸肩,我点头表示理解,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我确实听说过,列车驾驶员想在行车过程中解决内急的唯一方法就是行车前不在肚子里装太多东西。我所热衷的户外探险也有同样的规则,比如在攀岩之前就只能严格补充水分和能量,不能把肚子塞太饱或者乱吃东西,不然爬到一半肚子里闹海啸了,那时候可空不出手解决内急。

道义上我挺同情饥饿男,毕竟饿急了啥事都是有可能干的,但就现状而言我不同情他,因为现状就是人人自危,脆弱的地铁站群居体系在【物资】这个关键问题下一触即溃,而这“一触”则仅仅只需要一次更大更激烈的、为了资源而引发的争夺战,而在这个现状下,没有人可以安然脱身。

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把目前的周遭环境想象得有多美好,我更不会把自己当做乐于牺牲自我的圣人,在斗争中给对方留下一线退路是我最后的底线,比如在确保我人身安全和物资安全的前提下我不会在搏斗中下死手,但如果对方不给我留退路,那我毫不介意打破这道底线给TA致命一击。

“死者是谁?”我试探性的发问,“我看见他穿着地铁电气维修人员的制服。”

“不错的身手,还有敏锐的观察力……不错啊阿J,你身为一个作家+户外爱好者,战斗力比我手下的几个大老粗强多了,”阿C语气仍然不急不缓,眼神却闪过了一丝亮光,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了,“嗯……告诉你也无妨,他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地铁电气维修队长,老G。”

“他就是老G?”我皱了皱眉,“……抱歉,直接就问了这个问题。”

“没事,我和他也没那么要好,不然也就不会刚见面吵翻天了,”阿C嘴上说着轻巧,但脸上只有苦笑,“老G这人就是……嗯,就是控制欲强了点,凡事都得在他控制之下他才安心,所以也就只有他才能担任维修队队长,核灾之后队员开始饿肚子了,他就……不瞒你说,在你来这的两小时前,他就试图从幸存市民手里获取食物——用几近乞讨的方式,只求市民给他一人一餐份的食物,当时我就在旁边指挥秩序,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因为……维修队的队员正在饿肚子?”

我想起了老G和阿C的那场争吵。

阿C点点头,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复杂的情绪。

“那时候,他甚至没有拿【队员可以修复电气系统恢复供电】这个理由来恳求市民为他的手下提供食物。”

阿C忽然补充了一句。

我忽然就觉得,老G没有那么讨厌了。

“那他刚刚……”

“斗殴原因我的队员正在调查和询问,不过我估计也跟我们想的差不多,”阿C长叹一声,“现在好啦,老G彻底不用担心自己饿肚子的问题了。”

是啊……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阿C忽然抬头看向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物资也只够你勉强过上三四天对吧?”

“还没想好,现在局势不明,地铁站也没个领导力量把大家拧巴起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苦笑摊手,“但就目前这情况,我估计这三四天都会过的很惊悚。”

“那么……我有一个想法,”似乎是早就思考好了就等我搭上话头一样,阿C的眼神忽然就认真了起来,“阿J,你干脆……加入我们,加入特号线安保中队,如何?正好你也穿着我们的制服,你的身手、观察力和思考能力,我也都见识过了,你……很适合成为我们的一员。”

加入阿C的队伍?听上去非常好,好处大大的,最少最少不用担心难民来争夺物资,这身制服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威慑。

然后呢?物资紧缺之后这个组织会如何发展?

我首先想到的一个坏结果是:阿C联合一帮战斗力强悍的汉子武力镇压暴动的难民,我也很“光荣”的成为了这帮暴力分子的一员,而武力镇压完成之后就是妥妥的奴役制度,阿C要么成为标准的暴君,要么成为被组织内斗消耗掉的短命昏君,而无论哪种结果,我们的结局都不会很好看。

但就目前观察到的阿C为人,不管这是不是虚假的表象,至少就目前观察而言,阿C不太可能变成暴君,他处事非常冷静。短命昏君更不可能,阿C聪明着呢,这种能让与他相处的人极度舒适的聪慧是藏不住的。

更坏的结果是我们倒大霉——我们在资源争夺战中被暴民淹没,强有力的少数精英权力团体是建立在绝对实力碾压的前提下的,但我们目前人数太少,和难民比起来几乎是1比40的比例,同样是肉搏+简易冷兵器的前提下,一个人该怎么对付40多个人?如果后期招募了更多人,那么我们的资源分配也就会变的更复杂,甚至会出现资源额度分配比难民还孱弱的情况,此时不等难民发力,我们自己也就垮台了。

而好结果……

“我知道这事很重要,很难做决定,”阿C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不催你,也不会强迫你加入我们,你有的是时间考虑……不过对你来说,三天,最多四天之后,你就不得不作出决定了。”

阿C笑着指了指我的大背包。

“话都被你说满了我还能怎么说啊,”我苦笑着给了阿C胳膊一拳,“行吧,给我两天,最多三天时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没问题。”


Part if 6 杀伐果决

事实证明,在一个刚生成不足一周且混乱无界的临时集团里,永远不可能有安分的时间段。告别阿C回到我的临时地铺后还没多久,新的死斗爆发在了我这条站台的另一端。

尖利的咆哮能让正在沉思问题的人短暂失神,而当我回过神时,站台另一端已经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我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比MMA还要刺激和惊悚的一幕——

一个略显壮实的猛女正骑在一个瘦女人身上,猛女那冰雹般的拳头、巴掌、指甲正狠狠的凿、抽、挖着倒地女人的头脸,旁边居然还倒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应该是昏死过去了,借着附近的烛光我看到了男人脸上那刷白刷白的痛苦面具。

好家伙,一个女人,瞬间干倒了一男一女?女的姑且不提,这汉子可是看上去就跟一坨钢筋混凝桥墩一样厚实耐淦啊,就这么……晕了?晕了???

我心下不由自主的一咯噔,一股寒意从脊柱慢慢爬了上来。难怪附近压根没人上去拉架,实话说,再怎么饿肚子,三五个汉子一起上也应该能把这女人架住了,感情是这女人战斗力强到突破天际,压根没人敢当领头羊上去白挨一轮毒打。

就在我还在观察四周分析信息的时候,壮女人已经打得尽兴了,她翻身从奄奄一息的瘦女人身上下来,顺势一脚又凿上了痛苦面具男的垂直握把,这位刚醒没几秒的倒霉汉子白眼一翻,痛苦面具ver.2一戴,又干脆利落的昏死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其貌不扬的女人能瞬间放翻一个壮汉。

现在打也打完了,该掠夺了吧?我还是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珍稀资源值得这猛女把两人打得二魂入土六魄升天。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猛女并没有去拿这两人什么东西,而是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了,我看着她走到通往上层售票区的楼梯口,看着她噔噔噔的踩着早已停摆的电梯往上走,看起来猛女脾气还没消完,那电梯台阶被她一路蹬得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惨叫。

我又看向那边倒在地上的两幅痛苦面具,汉子已经醒了,两手捂着大概已经肿成扩容弹匣的垂直握把在那哼哼唧唧,痛苦面具ver.2大有进化成ver.3的趋势,而瘦女人则顶着满头满脸的大红大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破碎肮脏的站台天花板。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那猛女居然又从楼上杀回来了,这回猛女手上还多了一个特大号手电筒,我一看那电筒我就打了个哆嗦——虽然这个手电筒没有攻击头,但这玩意可是使用4节一号电池的大块头,如果拿着这玩意来砸人……

我不敢想下去了。

猛女这回仍然目标明确,还是那俩痛苦面具,只见猛女四步并做一步,以吊睛白额大虫下山之势冲下电梯直扑那俩倒霉蛋。

不行,我得出手,不然这俩痛苦面具绝对会被打成仇恨拉满的提莫队长的。

我脑子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出招,身体却先动了起来,我一个前冲,手电筒顺势打开爆闪,一下就挡住了猛女的进攻路线,随后我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猛女试图给我一击猛击的拳头,就是这么一接我就感觉手臂发麻,这猛女力气绝对在我之上。猛女借着前冲的力量继续向我施压,差点就把我的脚给推着向后滑走。

但猛女却忽然无法再前行半分了,因为第二双手也加入了我方阵营,一只大手按住了猛女的胳膊将她向后架去,而另一只手则按住了猛女的电筒。

我还没看清这第二人的动作,猛女就忽然怪叫一声撇下了电筒,整个人连连后退,两只手也开始在脸上抓挠揉搓,随后一个大屁股墩坐到了地上,我这才有机会喘口气。

一回头,我就看到了阿C带着笑意的脸。

“我果然没看错你,阿J,”阿C的眼睛在昏暗的站台里透着精亮的光,“你有勇气,也有战斗技巧,更有计谋,说真的,我……”

“好了好了别奉承我了,我人都快麻了,”我被阿C说的一阵肉麻,随后看向地上那位已经捂着脸缩成一团的猛女,“这是……辣椒喷雾?”

“当然,身为特号线的地铁安保,这玩意是必备的,”阿C亮出左手上的一个黑色的小喷雾瓶,“不过看这情况,还是来晚了几分钟……那边那俩被围着的就是?”

“是啊,被打得可惨了,”我苦笑点头,“男的被暴击了两次要害,女的……估计相当于脑门被龙卷风轰了一轮。”

“龟龟……这女的是卡卡罗特附体吗?”

阿C看向猛女,又看向另一头的痛苦面具二人组,我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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