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个比较学术性的问题，语言在哪儿？ 第1页

这让我想到一个笑话。

有一个外国留学生来中山大学留学，我们负责接待的人员带他逛了一圈校园：
“这是图书馆”
“……”
“这是游泳池”
“……”
“这是第五食堂，一楼很难吃，但是你可以试试看”
“…………？…………”
“这是体育馆，那是体育场”
“……”
“这是教学楼”
“……”
“这是负责你们留学生行政的地方”
“……”
“这是留学生宿舍”
“……”
……
“好了，就这样了，你还想去哪里”
“你带我看的这些东西都很好，但是，既然你要带我参观中山大学，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中山大学呢？请问中山大学到底在哪里呢？”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中山大学在我心中。”/“中山大学在广州、广州、广州、珠海以及深圳。”

以上。

这种错误叫做范畴错误。只需要加以适当的变更就可以用在这类问题上，比如说，我给你展示了中文，让你听人们对话，你自己脑子里面默念文字……但是你依旧要坚持问这个问题。于是错的点就在于，你想问的那个作为抽象存在的语言不是有这类性质的东西。用 OOP 的话来说，就是这个 class 没有这个 method。又或者说，这个 operator 被 overload 了，以至于，除非你明确你要把它当作什么，否则不同情况下可以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比如说，空气。空气在你身边，充满了整个空间。那么问题来了，氧分子和氮分子之间有很大的空间。请问那个地方有空气吗？有，还是没有？——换一个语境，问题的答案就变了，或者说，问题本身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比如说，一个器官是复合的，多种功能；或者，一种能力是复合的，为多种能力做出保障。没有它就没有语言能力，但是没有它，你也会丢掉一些其它能力。请问，那个东西等同于语言能力吗？当然不等于，因为这个物理区块同时负责别的能力，但是纯粹的语言能力是什么？你要怎么把它从物理本体上剥离出来？如果不要求纯粹性，那很简单啊，语言能力就在那个大脑里面，或者，语言能力就在地球上的所有物理对象的总体中。——如果再不放心，语言能力就在宇宙里面所有物理对象的总体里面，三维空间全囊括了如果还不够，那就再包括过去和未来。

甚至，语言能力不是铁板一块的，个别脑区受损会影响你的语言能力，我们有一些典型的情况。但是，我们还有一些非典型的情况，比如说，你会忽然忘记某个人，因此忘记他的名字——但是这算不算“语言能力受损”？——这种例子可以无限多。多到产生堆垛悖论。

又比如说，语言的物理符号就其自身而言不过就是一些物理对象而已，如果人类以及其他理性主体都不存在了，那就没有东西能理解它，请问，物理对象等同于语言符号吗？

当然了，上面这些范畴错误不一定是相同的，只不过，当你试图把某些物理结构和别的结构等同起来的时候，会出现一些反物理的东西。这里甚至和物理本身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对于物理的概念化，本质上就是一种概念化。人的概念是一种很有限的东西，我们只保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它们能正常工作，当应用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没法正常运转了。——很多看上去像是哲学问题的问题，本质上是滥用概念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