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之前的说的,目前是否对儿童接种新冠疫苗是存在争议的。
从群体免疫的角度来说,如果新冠疫苗不给儿童接种,那么接种率可能很难达到实现群体免疫的程度,具体可以参考以色列的接种率曲线变化。
然而,我们是通过给成人集体接种,来保护未接种的儿童;还是让儿童也接种上疫苗,从而给成人带来更强的安全感?
之所以说的是「安全感」,因为儿童接种新冠疫苗的获益似乎很有限。这个获益并不是说儿童接种新冠疫苗后的中和抗体水平不行(相反,儿童接种疫苗的抗体水平比成人高了3~10倍),而在于儿童的新冠风险远远低于成人。
上个月,英国数十名医生就联合发表一封公开信表示,为儿童接种新冠疫苗是「不负责任、不道德和不必要的(Irresponsible, Unethical and Unnecessary)」。
很多人看到这三个形容词可能会很震惊——难道这些医生也是反疫苗群体吗?
并不是,恰恰是因为他们对新冠肺炎和儿童疫苗都太过熟悉了。
一
新冠疫苗对于老年人和慢性病患者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是对于儿童的好处却仍在研究当中。
有人说新冠对于儿童虽然风险不高,但是仍然有风险。这话本质上是没错的,毕竟医学上很难找到0%和100%两个极端的事情。我们来看一些数据。
我们先看一下中国CDC发的一篇论文「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n Outbreak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Diseases (COVID-19) — China, 2020」,这篇论文分析了新冠肺炎早期超过44000例中国患者的情况。
在这四万多例病例中,19岁以下病例不到1000例,占比仅有2.1%,而这将近1000例儿童患者中,仅仅出现了1例死亡;9岁以下新冠患儿有416人,无一例死亡。
所以说儿童得新冠不致命,这肯定是错的,但是相较于中老年人,儿童新冠患者无论感染比例、重症率还是死亡率都低得多。
说完中国,再看其他国家的情况。
在英国,健康儿童的新冠感染风险非常低,死亡风险更是低至250万分之一。在英国的大流行期间,既往健康的15 岁以下儿童没有死于新冠的,需要入院或者进入ICU的情况也极为罕见,大多数儿童感染后没有症状或症状非常轻微。
而同时期,美国CDC也发表了一组数据,2021年1月1日至 2021年3月31日,全美14个州14~17岁的儿童中有376人在入院时新冠检测阳性。
但是这些儿童中的入院主因有45%并非新冠肺炎本身,他们之所以被发现新冠,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现在所有入院患者都要求新冠筛查。剩下的204人(55%)中三分之一进了ICU,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204名儿童最终无一死亡。
而欧洲CDC同样对儿童(12~18岁)接种疫苗这个问题发布了一个指导,相对于成年人的新冠疫苗接种指导,欧洲CDC对儿童的接种指导要慎重得多。
欧洲CDC认为,与年龄较大的人群相比,儿童接种新冠疫苗的个人直接获益预计是有限的(The individual direct benefits from COVID-19 vaccination in adolescents are expected to be limited in comparison to older age groups)。
包括去年12月,美国FDA在审批辉瑞疫苗时,最终以17票赞成、4票反对和1票弃权通过了辉瑞疫苗,但其中反对和齐全的理由主要就集中在年龄下限(16岁)上。
比如投弃权票的的Dr. Cody Meissner(塔夫茨大学医学院儿童传染病主任),他对辉瑞疫苗的整体表态是「 It's a very important vaccine, and it's wonderful」,但他弃权的理由是辉瑞疫苗接种年龄下限16岁的问题,因为支持的数据有限,他希望能够提高年龄下限。
再比如投反对票的Dr. Archana Chatterjee(芝加哥大学医学院院长、儿科专家),她表示非常明确的表示自己完全支持辉瑞疫苗供18岁及以上的成年人使用,反对的理由主要是辉瑞疫苗16岁、17岁年龄组志愿者较少,不足以支撑它在这个年龄段的有效率,另外这个年龄段也并非新冠的高危人群。
二
这就是儿童的新冠风险,我们再来看看疫苗可能给儿童带来的风险。
2010年H1N1流感流行期间,儿童接种了流感疫苗Pandemrix后,发作性睡病比例大幅上升,这是一种自体免疫性脑病。后来Pandemrix被撤回了,一千多例发作性睡病的出现可能与Pandemrix接种相关,而这个病目前是不可治愈的,患儿会终身出现睡眠障碍。
而新冠疫苗上我们也注意到了一些风险,比如牛津疫苗接种后的血栓性血小板减少症 (VITT)以及上面辉瑞疫苗接种后的心肌炎。
虽然出现的风险非常非常低,但问题就在于——
我们是否有必要让新冠影响本来就很小的儿童去冒这个风险?
所以给儿童接种疫苗,收益是可以提高整体的疫苗接种率,更快达到群体免疫,对儿童来说也能降低新冠的感染、住院以及死亡风险(虽然本来就不高),以及降低新冠肺炎带来的潜在后遗症,比如儿童多系统炎症综合征 (MIS-C)等。
而风险如上所述。
三
我个人的态度是,在决定是否对儿童接种新冠疫苗这个问题上,一定要慎重。就像英国医生们在公开信中说的:「儿童还有很长的一生,他们的免疫和神经系统仍在发育中,这可能让他们比成年人更容易受到不利影响。」
我们要听那些支持的意见,也要听听那些反对的理由。医生这个职业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整个职业生涯医生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权衡利弊。
希波克拉底誓言里面有一句话,要时常记住——
First, do no harm.
国内因为疫情本身不严重,可以说基本没有。所以接种疫苗和国外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线:
(画外音:这是少数可以简单粗暴直接以国内外进行对比,而不是具体某个国家的场景了)
这样造成的差异就是:
不过有这样的优先级,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产能不够。
其实媒体在宣传时,对于所谓新冠禁忌症进行过度解读。很多时候的不建议接种只是暂时不建议,早晚会接种。
就像我之前还未开放给老年人的时候,说老年人早晚会接种新冠疫苗一样。
还有像慢性病急性发作、急性病发作这种禁忌症,其实基本上就是没发作就行了。不至于增加什么风险,主要是疫苗接种后出现点肌肉痛还是常见的,如果本身还有症状,重叠起来一是容易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疾病还是疫苗造成的,容易让人觉得疫苗挺危险;二是疫苗副作用症状和疾病症状重叠,本身接种疫苗的人就会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