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八世纪,从中东远道而来的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打破了西哥特王国的僵局。公元711年,阿拉伯人齐亚德率领一支远征军,渡海前往伊比利亚半岛,进攻当时处于内战的西哥特王国。由于西哥特王国的凝聚力相对比较脆弱,齐亚德率领的阿拉伯军队很快就长驱进入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在这一年的夏季,西哥特国王罗德里克在一场战斗中不幸阵亡,这呼应着西哥特王国国势的衰微。
七年之后,随着阿拉伯军队的进攻,阿拉伯帝国已经控制了绝大部分的伊比利亚半岛。在阿拉伯军队高歌猛进之时,法兰克王国的宰相查理·马特迟滞了阿拉伯军队的前进脚步,使得阿拉伯人的进攻只停留在伊比利亚半岛。但占领伊比利亚半岛就意味着,这里成为了帝国的根据地,阿拉伯帝国有足够的能力威胁欧洲的生态。
七世纪中叶,阿拉伯帝国进入伍麦叶王朝时代,这一时期,哈里发(穆斯林世界的领袖)瓦利德一世十分重视本国军队的建设,阿拉伯帝国的对外扩张催生了海军实力的不断发展,在这样的国策下,穆斯林不断巩固和扩张其在西班牙的根据地。这一时期的西班牙也被称为“安达卢斯”。
好景不长,伍麦叶皇朝在之后阿拉伯帝国的上层内部斗争中被推翻。阿拔斯王朝建立之后,众多“前朝遗老”为了自保直接跑到了西班牙,并且试图挑战阿拔斯王朝的权威。当时的伊比利亚半岛充斥着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强烈的冲突,这种冲突愈演愈烈,并之后导致个伊比利亚半岛的巨变。
谢邀了吧,最近忙于论文和应付学业了,顺便养养马(太好玩了,所以荒废了时间,既然没人答,我先抛砖引玉吧。
首先安达卢斯时期可以分为后倭马亚,第一,二次泰法时期,穆拉比特时期,穆瓦希德时期和奈斯尔王朝,前后的跨度长达800年,不可能只言片语讲清楚,我就略微讲讲后倭马亚吧(柏柏尔人我以后会写的。
后倭马亚时期的文化繁荣是不可否认的,其中门客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源自于古老的阿拉伯部落传统,一般的基督徒可以通过门客制度,快速皈依伊斯兰教,且获得主人的信任和任命,在政府中发光发热,通过这种方式,征服者可以和被征服者搭起一个桥梁,很多皈依者为阿拉伯人在地方担任总督,用尽量温和的手段来处理事务,但这也使得地方分离势力和中央分庭抗礼,为后倭马亚的自爆埋下伏笔。
上层精英们通过门客制度快速的相互融合在一起,由于伊斯兰教鼓励非穆斯林女性和穆斯林男性结婚,所以皈依者的家族大量和穆斯林征服者通婚,加上后倭马亚贵族对东方阿拔斯王朝的推崇,很快涌现了很多受各个家族支持的文化名人,哈克木二世曾欢迎著名的天文学家艾哈迈德伊本法里斯来到他的宫廷,担任他的占星家和私人顾问,麦斯莱迈改良了波斯数学家花剌子密的天文图,写了多篇关于商业数学的开山之作,伊本佛纳斯在实用数学上颇有建树,制造过时钟和更精密的灌溉工具,安达卢斯的农业和植物学是当时最出名的,后倭马亚的贵族喜欢种植各种花卉来装饰自己的花园,但是苦于没有种子,来自阿拔斯的走私者就经常把东方地区的种子卖到安达卢斯,为了能长久种植,这些都成了后倭马亚的植物学家的研究对象,例如,从东罗马帝国走私的多尼戈尔无花果颇受贵族追捧,拉赫曼二世要求他的顾问们必须限期种植出这种名贵的花朵,据说当他看到的时候,被这种花草的美丽所震撼,故名为“多尼戈尔”(这个词的阿拉伯语意为“看,我的天哪”)
通过这些大量的走私和植物学家的不懈努力,在拉赫曼三世时期,安达卢斯的农业已经极其发达,硬粒小麦,高粱,稻米作为主食,还有不少高卡路里和热量的食物——柠檬,杏仁,芒果,甘蔗,茄子都有种植,锡吉尔马萨出口海枣,马拉加和阿尔玛里亚出口杏仁,蜜饯,无花果和干葡萄干。加夫萨(Gafsa)的商贩带来开心果,塞维利亚和斯法克斯(Sfax)以橄榄油出名。
除了农学和植物学,历史学在后倭马亚时期也突飞猛进,原来那些对伊斯兰西部不屑一顾,嗤笑者马利克派的阿拔斯文人也不得不承认安达卢斯的文学和编年史的数量之多,艾哈迈德拉齐是早期后倭马亚的著名编年史家,他在拉赫曼三世时期创作了《安达卢斯统治者的历史》,从大洪水一直写到10世纪,可惜原书已经失散,不然可能是研究安达卢斯的重要史料,除了穆斯林作家,也有基督徒编年史家在后倭马亚王朝下写作,阿布巴克尔库提雅就是皈依伊斯兰教的基督徒,他是西哥特王室后人,可能是在早期征服中灵活的改变的阵营,西哥特王室不少人都存活下来,并过的很爽,他是著名的法官和语言学家,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无不强调伊斯兰教维护了西班牙的秩序和对真主的感恩。根据伊本·卡尔顿的说法,一种著名的古典阿拉伯诗歌形式muwassaha,是在九世纪左右由一位诗人穆罕默德·德·卡布拉(Mucccadam de Cabra),一位有基督徒血统的迪米所作,这种基督教民谣,用莫扎拉布罗曼语(莫扎拉布民谣所使用的西班牙语的古老方言,受到阿拉伯语的词汇影响)创作muwassaha,即所谓的jarchas。
除此种种,有大量的证据证明后倭马亚的文化成果无疑是璀璨的,来自基督徒北方和法兰克的学者都有纷纷来到安达卢斯求去知识,后倭马亚的大学也成为了皇家支持下研究各式经典的地方,其中一位来自法国的基督教学者在967年至970年在西班牙学习天文学,数学,又来到了马格里布求知,他回去后成为了教皇西尔维斯特二世。
好了,既然说了这么多后倭马亚的好,也该说说安达卢斯的坏了,门客制度和对艾达卜的追求使得上层精英们可以通力合作,形成和谐的文化圈子,但是在底层,普罗大众比起干巴巴的书本,他们只在乎怎么样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毕竟本质是个封建王朝,农奴们在压迫下能吃饱饭就算好的了。
很多人都喜欢鼓吹奥斯曼或者后倭马亚的“宗教宽容”,“只要你交了税,你信啥都可以”,相比之下,基督教王国就经常作为反面教材,特指某王国(想想就知道了,但是在马利克派的统治下,这种理想恐怕过于美好了,基督徒杀死穆斯林必须被杀死,而穆斯林杀死基督徒却很难被判处死刑,基督徒在刑事案件中受伤获得的“血税”远少于穆斯林获得的,而且当势单力薄的基督徒控告一名穆斯林的话,需要的证人要更多,花费的钱也更多,这些都使的在法律层面上穆斯林绝对的霸权,如果说阿美利卡还可以靠着“黑命贵”闹一闹的话,在安达卢斯,穆斯林对基督徒的歧视和暴政可是写在法律文件中的。
根据马利克派法律文本明确规定,在伊斯兰教法下的迪米阶级,安达卢斯的基督教徒必须为“保护”缴纳特别税,人头税,马利克的穆瓦塔宣称:“天课被加给穆斯林以净化他们并归还给他们的穷人,而人头税则被强加有经人以使他们谦卑”,对于穆斯林统治者,这是有利可图的,基督徒顺民比起奴隶更有生产能力,应该给予“保护”而不是“奴役”。这么做是为了穆斯林能更好的生活。
简而言之,与通常认为的相反,西班牙伊斯兰教法的建立并没有慷慨地赋予基督徒宗教自主权。 实际上,它以多种方式限制了他们的宗教活动,并且使基督徒没有任何获得政治权力的可能性。而伊斯兰禁令的目的就是为了缩少基督教人口,逼迫其皈依伊斯兰教,来摆脱人头税和各种限制。穆斯林很少在和平时期对被统治者诉诸武力,更多是分而治之和分裂阶级,鼓励皈依,加强征服者的权力。
这些都是后倭马亚明确规定的对基督徒的限制,而生活中,穆斯林和基督徒的接触更带有一个鄙视意味,马利克派很反对穆斯林接触任何基督徒使用过的东西和食物,在基督徒的家中吃饭会带来重大的问题,基督徒的饭菜中可能含有禁止食用的食物,例如大蒜或猪肉,基督教徒的饮酒也带来了障碍。九世纪的马利克教士伊本·哈比卜 (Ibn Habib)警告不要对基督徒接触或使用的物品进行清洗。穆斯林也应该远离由基督徒使用或拥有的澡堂,实际上,所有马利克法学手册都包含许多有关基督徒接触水,衣服和食物所引起的问题的禁令。马利克学者Yahya ibn Umar al-Kinani(卒于901年)在前往埃及,巴格达和希贾兹进行朝圣之前,警告穆斯林“反对犹太人或基督徒,他们在市场上应该穿不同的衣服与穆斯林区别”。
随便讲了点,更多的我会在之后的专栏继续发的,但是我还想讲讲的就是拿清朝和后倭马亚的统治做类比的,个人不是很喜欢这种历史类比,因为这两者根本没有任何相似性,也许都是外来侵略者算一点?清朝在南边有像卡斯提尔,潘普洛纳这样顽强的敌人吗,更别说这些北方国家还有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支持,清朝有对汉文化的同化连后倭马亚的一半都没有,甚至自己都被直接涵化了,后倭马亚可是把本土的西班牙-罗马文化一度挤压到不存在,历史类比哪是这种类比法的,这种既是对中国历史的不负责,也是对西班牙历史的臆想,我坚决抵制。
好吧╮(╯-╰)╭,顺便推广一下我的回答和专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