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国和西方的思维完全不同,按西方思维。美国独立战争就是民族独立,按中国的思维就不是。
按我们熟悉的中国思维,如果一个民族文化相同语言相同就必须统一,同理北宋灭十国,大明灭张士诚陈友谅,灭北元天元帝(汉化蒙古人姑且也算广义的汉族范围),民国灭满清收取东北(汉化满人同理姑且也算广义汉人)就是完全正义的。如果一个地方一个民族,长期被汉族王朝或者汉化王朝统治,那么中国就对其有无可争议的法理。即使那个民族文化语言和汉人不同。比如新疆西藏,这种思维我们不妨称之为“大一统思维”。
而西方则完全不同,西方本质上文化内核还是继承了日耳曼部落文化,而非罗马帝国的大一统文化。日耳曼部落文化本质上厌恶大一统的王朝和帝国,追求自由和个性发展,追求一种小而精致。而追求小而精致则有三种方法。
其一,地域主义。所谓地域主义就是不管是哪个民族,到了这个地方就是某某地方的人。就再也不属于以前的民族,只忠于出身地。美国独立其实本质上就属于这一种。美国昂撒血统上的确与北美印第安原住民无关,但如果从地域史观的角度。那么美国独立就有其所谓的正义。就是北美这个地方的人战胜了不列颠岛的入侵者。恢复了北美大地在原住民时期的独立。
其二,民族自决主义。汉人民族主义极其讲历史法理,讲历史上汉族王朝汉唐宋明的法理继承。但西方则未必,西方只要有独特的语言文化,即使历史上没有建立过政权和国家也可以独立,也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具体例子有斯洛伐克独立于匈牙利,斯洛文尼亚独立于奥地利。历史上斯洛伐克一直是匈牙利的一部分,甚至斯洛伐克这个名字都是近代斯拉夫民族主义者取得名字,那个地方以前就叫上(高地)匈牙利。而斯洛文尼亚也一直是奥地利的卡林西亚公国,名字也是后取的。
其三,法理主义。同一民族甚至同一地域。历史上如果曾经出现过某个王国或者政权。那么根据历史法理也可以独立。具体例子,欧洲那些迷你国家,如卢森堡和圣马力诺。卢森堡大公国的百姓和德国人区别不大,圣马力诺共和国的百姓和意大利人区别不大,且同一地域,同处日耳曼地区或亚平宁半岛,但根据历史法理依然可以独立。
因此西方思想贵在不断分不断小,而中国思想贵在不断合不断大。今日中国和西方的斗争,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类似于罗马帝国的大一统文化和类似于日耳曼部落文化的自由文化斗争的延续。是新时代的“条顿森林之战”或者“罗马皇帝查理曼征服萨克森”。美国独立运动按西方思想是民族独立,按中国思想就不是,完全不是。
最后多嘴说一下台毒绿营,东突,藏毒等等乃至于“伪满粉丝硕帝”一伙的东北地域主义,最近流行的刘姨妈学。没错,不要怀疑,这都不是中国应该有的传统的思想。而是西洋传来的蛮夷异族学问。“华夷之辨”和“华夷斗争”,今天依然没有结束,还在继续。
而姨妈学在这些伪学中更不值一提,它抄袭的甚至不是西洋的思想,而是中世纪阿拉伯人的思想。
阿拉伯历史学家伊本赫勒敦曾经对于伊斯兰世界的各个帝国的兴衰提出了一套理论,他基本出于对于游牧部落和城市文明之间的关系来阐述自己的理论。在他的这个理论中,中心概念是所谓的“群体感”。伊本赫勒敦的思想大概是,游牧民族武德充沛,农耕民族费拉不堪。游牧民族有完善团结的部落组织,互相扶持帮助。最后能战胜费拉不堪原子化的农耕民族,最后农耕民族被游牧民族改造融合。然后游牧民族农耕化费拉化,最后被更原始的游牧民族取代,重复之前的过程。
这种落后世界几百年的中世纪阿拉伯学说,解说中东中亚历史还有三毛钱道理。毕竟中东中亚的确是农耕东罗马被游牧阿拉伯人打败,阿拉伯人费拉化后又被塞尔柱突厥征服。突厥又被蒙古人征服。蒙古帖木儿帝国又被金帐蒙古汗国的两个分支,白帐哈萨克人蓝帐乌兹别克人征服。
但姨妈学愚蠢在于,抄袭的时候甚至都不结合中国历史。也不看看套不套的上去。
按这个费拉论,被明朝打败的蒙古大元岂不是比汉人更费拉?被民国歼灭的满清岂不是比民国汉人还要垃圾?匈奴突厥败给汉唐帝国岂不是游牧之耻,但怎么人家转身到了中东中亚如此英勇?准噶尔蒙古照理说游牧生活武德充沛,比汉化定居的满清满人八旗兵汉人绿营强多了,怎么被费拉汉化满清军爆了菊花?喀喇汗的康里人葛罗禄人正宗游牧民族,给一个读书人进士出身的皇帝汉儿人(金元时期对汉族或汉化契丹女真的称呼)耶律大石当狗。阿古柏乌兹别克突厥蛮的雄鹰,结果被一个汉人举人左宗棠逼的服毒自杀。
说白了,中国历史套不上姨妈学。中国历史其实是,淳朴刚强的汉人农民在内战衰败期暂时被游牧民族极盛期武德压制。一旦汉人实力恢复就可以打包送费拉游牧回家甚至打到他老家,占了他老家。如果中东中亚历史是波斯-阿拉伯-突厥-蒙古-俄罗斯满清民国分割征服。那么中国历史就是汉人政权—汉化政权—汉复国灭汉化政权—汉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