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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哪些讽刺的事?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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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3月,花园口堵口工程实现合龙,横冲直撞了8年零9个月的黄河终于回归故道,黄泛区从此成为历史名词。
先总统 蒋公认为这是一项济世抚民的重要政绩,下令在堵口处树碑立传,并亲笔题词“济国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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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本很著名的书叫做《拖延心理学》,被视作战胜拖延症的圣经。

好多人并不知道的是,两位作者,简·博克和莱诺拉·袁,因为她们的拖延,这本书出版的时间,比和出版社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两年。

这个故事还没完。

就在这本书终于完稿之后,两位作者如释重负,决定开车到市里去浪一浪。

结果发现她们的车被拖走了,因为一直拖着没有交停车费。

这个故事依然没有完。

两位作者特别坦荡,把她们的故事写进了新一版的《拖延心理学》里。

我在 2012 年买了这本《拖延心理学》,因为我感觉必须要想办法治一治我的拖延症了。

为什么到今天才和大家分享这个故事呢?

因为我拖了五年,才终于开始读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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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人,八级工,气锤砸表,八吨的气锤砸下去表蒙子碎了针儿还走呢。打一个件误差能控制在一个缪以内。响应号召,为国下岗。

然后现在开始要大国工匠,呼唤工匠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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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在道武帝开国之初,为了防止其他部落插手拓跋氏内部事务,专门设立“立子杀母”的残忍制度,以保证在与其他部落联姻的同时,不让其他部落有干涉本族事务的提供可能——尤其,是在少主年幼之时。


之后随着时间推移,拓跋氏的北魏越来越强大,其他部落也已经纷纷没落。在这种情况下,再维持这个残忍的制度,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没有意义的制度,却不意味着一定能够被革除。“子贵母死”再怎么说也是祖制,虽然已经没有任何人受益于这项制度,但这顶大帽子就是它的保护伞。


还在孝文帝时,就有很多人希望能够革除这一制度。在册立废太子元恂之时,孝文帝希望能免除其母林氏之死。但当时由于冯太后不同意,最终还是将林氏赐死,追赠皇后。


然后到了宣武帝,在太子元诩被册立时,这个问题又一次被提了出来。此时宣武帝对朝政已经能够完全掌控,也不再惧怕有什么反对力量借机生事了,于是便顺势废除了这项制度。


也就是说,北魏一百五十年以来,太子元诩的生母胡氏,是唯一从这项残忍制度中逃出生天的人。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在宣武帝去世后,太子元诩继位,这位胡氏得以听政,是为胡太后。正是这位胡太后,用自己的后半生精彩演绎了一个祸乱朝政的女主是怎么给一个国家带来无穷灾难的。


而这,恰恰是当年道武帝在创设这项制度时,心心念念想要避免的情况。他以为自己施的是善政,殊不知亲手埋下的却是导致北魏迅速衰落的种子。

想要放飞一只和平鸽的宣武帝,手一挥放出的,却是一个女巫师。



这位胡氏,全称宣武灵皇后胡氏,死后被追谥为“”——好祭鬼神曰灵,取其执政期间,洛阳城大修佛寺之意。


胡太后当政时,朝廷的风气已经大坏,而这在胡太后时期又进一步恶化。洛阳城里,甚至出现了两百年前出现过的场景:

斗富 。

高阳王元雍,生活极度奢侈,名盖洛阳。他有僮仆六千,伎女五百,一顿饭就要吃掉数万钱。

对此,尚书令李崇很是羡慕——不是羡慕元雍钱多,而是羡慕他能这么造。李崇家的钱,据说和元雍家也差不多,但李崇生性吝啬,曾经跟人感慨:高阳王一顿饭的钱,就够我吃三年呐!

还有河间王元琛,也是个有钱且喜欢炫的主。他曾经对章武王元融说,我只恨见不到石崇,不能与他斗富!

元融听完这话,回家病了三天。旁人去探病,问他何至于此,他说,我只知道也就高阳王比我钱多,谁能想到他河间王的钱竟然也比我多!

……

那胡太后是怎么看待这种事的呢?

胡太后很皮,她觉得这太好玩了。

身为太后,她不好亲自下场参与这场炫富,但她却别开生面的搞了一场小battle:

自太武帝统一北方以来,到如今胡太后执政,已经过去了八十年时间。期间,北魏国力强盛,四方贡献不绝,而且北魏还与南朝互市,因此府库充盈。

某次,胡太后查看国库中的绢布(北魏时以绢为币),发现库藏太多,便命令王公贵族们自行取用,大家各凭力气,能拿多少是多少。

参与这场双十一大促的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整个国家的上等人,但就是这群上等人,行起事来却一点都不稳重端庄,一个个全抢红了眼,就连平时娇滴滴连路都走不稳的女眷们,也抢了不止百匹布,至于力气大的,所获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当然,力气太大也不完全是好事,尚书令李崇、章武王元融就因为扛得太多而不小心摔倒,李崇崴了脚,元融伤了腰。

那为什么说胡太后会玩呢?

因为这两人摔了,所以就算他们什么都没抢到,两人空着手被胡太后给赶了出来,“时人笑之”。

这当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侍中崔光就仅仅只拿了两匹绢。胡太后很诧异,但崔光说,我就两只手,拿两匹正好。一番话搞得别人羞愧不已。

可总的来说,在这么一场群戏里,国家的高级干部们赤裸裸抢钱到如此地步,这大概就叫做斯文沦丧吧。


宗王们以奢侈为竞,胡太后自然也不甘示弱。只不过,胡太后不像他们一样庸俗地以砸钱为乐,她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崇佛 。

胡太后喜欢佛教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而且她和她的counterpart萧衍还不一样,萧衍只是喜欢把自个儿卖到寺庙里,胡太后却是喜欢盖寺庙。

胡太后造的永宁寺,据说里面有九十丈的高塔,夜里钟声响起时,声穿十里之外。史书记载,“自佛法入中国,塔庙之盛,未之有也。”

如今永宁寺早已被毁,盛况如何我们无从得见,但胡太后还有别的所造遗迹留存了下来:龙门石窟。

这不仅是中国石窟之首,也是世界上造像最多、规模最大的石刻群。透过它,我们足以一窥北魏当时造佛的盛景。

事隆至此,连“吝啬鬼·北魏の葛朗台”李崇都看不下去了,他上书说:“ 高祖(孝文帝)迁都洛阳已经三十年了,明堂未建,太学荒废,洛阳城墙也有毁坏。如今不顾这些当务之急,反倒是在佛寺上花费大量国力,实在是舍本逐末!”


面对着批评意见,胡太后向来宽容,并不怪罪,但是,坚决不改。

她的佞佛,不是这次才遭到批评,从宗室到大臣,大家都曾对她做过劝谏,但胡太后却始终充耳不闻。

某次,她甚至还做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北魏因为这种好佛的风气,“民多绝户为沙门”,这在宗法社会里是个大问题,大臣李瑒于是上书,指出了两点:

首先,“绝祀悖礼”。断绝先人的祭祀,这有悖于礼法。第二,“避役”。很多百姓剃度进入沙门,并不是真心向佛,而是为了逃避差役和赋税,这对于国家实力会造成重大削弱。

同时,李瑒还称佛教为“鬼教”,这也被人告到了胡太后那里,说他“谤佛”。李瑒分辨说,天上的称“神”,地下的称“祗”,人间的则称“鬼”。《易传》上又说:“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佛门所谓的那些不清不楚的事,可不就是“幽”吗?而且佛以前是人,所以叫“鬼教”有什么不可以?

李瑒提出的这些,不只是名分之辩,更是关于朝廷统治的大问题:礼法是国家的道德教化和提倡,如今却因事佛而被削弱;百姓逃避兵役和赋税,因此而入沙门,这更是关乎于统治根本的大事情。

那胡太后作为一朝的执政者,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呢?

对李瑒罚金一两。

对,你没看错,就是一两。

胡太后知道李瑒说的对,但是架不住佛门僧众对于李瑒的控诉,因此只能是处罚李瑒。但她同时也知道,李瑒说的是实情,不能过分处罚,所以罚一两,就算是给了佛门一个交代。

也就是说,在这桩公案里,胡太后不是没有听懂李瑒的话,而是明明听懂了,却对李瑒提出的问题漠不关心。


她真正在意的,只有那几个告状僧人的好恶。


胡太后的执政,前后可分为两个阶段。

这两个阶段前后不衔接,中间曾经中断过。因为权倾一时的胡太后,竟然被软禁了五年。而且主谋之一,还就是她一直以来信任的宦官刘腾

这也算是历史中的荒唐趣闻,胡太后生性淫荡,以清河王元怿为面首。同是宗室的领军将军元义以及宦官刘腾,因为和元怿政见不合,害怕遭到报复,便先下手为强,发动了政变,幽禁胡太后,诛杀元怿。

堂堂一国太后,就这么被关了起来。

直到五年以后,胡太后才重新获得权力。此时,导致北魏灭亡的导火索——六镇起义已经被剿灭,也就是说,胡太后一复出,要面对的就是该如何处理善后的棘手考验

一直在前线领兵作战的广阳王元深,建议改镇为州,分给镇民土地。但身在朝中的城阳王元徽,却认为应该将六镇乱民安置到河北腹地——元深和元徽,这两个人恰好是政敌

最终,胡太后听取了朝中元徽的意见,而没有采纳前线元琛的建议。

身在后世的我们都知道,正是这个决策,最终揭开了北魏末年的大乱局

但胡太后本人,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决策背后的巨大危险,也不会知道到此时距离她自己被杀,已经只剩下三年时间。北魏已经遍地狼烟了,她却依旧还沉溺在亲信的阿谀奉承中,继续做着歌舞升平的美梦。

而随着孝明帝年岁渐长,母子之间的嫌隙也变得越来越深。在孝明帝看来,他的这个妈生性放荡不说,还肆意为政,几年之间,强盛一时的北魏已经走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尔朱荣就出场了。

关于尔朱氏兴亡的前因后果,这里不做展开,只简要提一下尔朱荣与胡太后之间的恩怨:

随着皇帝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尔朱荣便想趁机入朝,乱中取利——一如三百多年前,大将军何进与宦官火并,董卓因此被召入朝一般。

此时胡太后尚有一丝清醒,她坚决禁止尔朱荣引兵入朝。但孝明帝却因为不堪胡太后的作为,私下召尔朱荣进京。

尔朱荣才走到一半,便听闻孝明帝暴崩——儿子竟然被自己的亲娘给杀了。

孝明帝膝下只有一女,如今尚在襁褓,胡太后于是谎称这是皇子,立之为帝。

几天以后,胡太后发现并没有多少忠于孝明帝的反对力量,就又下诏,承认了皇位上的小孩子是个女孩,同时改立宗室子为帝。

这一番操作下来,朝野愕然。搞一半天,皇位就是个摆设,血脉不重要,是男是女也不重要,只有胡太后控制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但此时的胡太后已经是明日黄花,她完全没有办法阻挡住尔朱荣进军的脚步。不久后,尔朱荣进入洛阳,胡太后被杀。

随之而来的,便是河阴之变


纵观胡太后的一生,可以说,她是一个我们观察后宫执政的完美样本——因为她的不完美,恰恰能够真实展示出后宫执政的缺陷所在

你能说她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坏女人吗?可能不能。除了最后毒死孝明帝以外,她在整个执政期间都很少杀人。即便是面对着软禁过她的宗室元义,她在再次掌握权力后都不愿意杀他,最后,是经过了许多人的劝诫,才命元义自尽,并且随后还又给他加封了官职。

而且,她前期执政表现尚可,透过文中我们讲到的几个例子,你着实看不出她有多大的恶。

但与此同时,她执掌权柄后造成的杀伤力大吗?又很大。到了后期,她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完全凭好恶来处理朝政。又确确实实是她,撕开了北魏衰败的大口子。这口锅,无论如何她都甩不掉。

你当然可以认为,史家对于她的评价沾染上了固有的女性刻板印象。但如果仅仅做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谴责就完事,那么太过于简单归因了,我们更应该多问一句:

为什么我们的传统政治会如此排斥女性的存在,仅仅就因为它是一个男权社会吗?

可能,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透过胡太后的例子,我们或许能够得到其他的思考角度。

当我们再次回看李崇和李瑒对于胡太后的两次劝谏,会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点:胡太后不是不懂朝政,她也知道他们提的问题中肯而实际,她只是毫不关心,认为这些事并不重要。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她没文化吗?

并不是。胡太后不是那种没有读过书的人,相反,史书中有关于她“颇好读书属文”的记录。

而是在于她没有见识。

远见卓识这件事,不是单纯靠读书就能够读出来的,还需要有丰富的阅历作为支撑。如果说知识是用以想象未知世界的方法,那么阅历就是让知识可以学以致用、变成见识的过程。

但很可惜,无论是知识层面的积累,还是阅历方面的培养,在胡太后身上都是残缺的。

我们不妨来看一下历代对于太子都是怎么培养的:一方面,要以大儒开蒙,饱读圣贤经典;另一方面,还要以浸淫官场数十载、熟悉帝国整套治理模式与管理体系的高级官员为帝师,让受启蒙者从小就在耳濡目染中,一点点打好治理天下的基础。

甚至于,官宦之家的弟子,在为官为臣方面都是有家学传承的。不敢说凭此就能官途坦荡,可至少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避掉很多坑洞。

但这些,在胡太后身上通通都没有。她在一瞬间被推到国家决策者的位置上时,完全没有什么知识与经验储备。

诚然,她可能读过书,但国家礼仪如何、兴学校正风气如何,这些事离闺阁实在太远了,并不是她所接受的教育体系所要承担的教学重点,甚至都不是必考知识点,属于超纲题。

同时,她又久居于寺院,所见所闻就更不可能是官场上的搓磨龃龉和帝国的轰鸣运转了。这些不会被写进书卷的帝王之术,谁会来对她口传心授呢?

宫斗剧里,小门小户的女子仅凭一点戏文里的教化经典,就敢言语凿凿的谈论庙堂之险,那实在只是网文写手们干涩的想象。


而当这一切发生在胡太后身上,造成的结果就是:

治国于她而言,变成了一件太过于抽象的事情,让她很难驾驭。


而当知识与阅历都缺席,本能就会跳出来占据上风。到了最后,事情总会变成:


眼前看不见的,
就是不存在的;

身边能接触到的,
才更为重要;

面对着要处理的问题,
影响最大的因素,
一定是情绪和短期利益


国家的风气离她都太远了,相反,修在宫城旁的永宁佛寺和洛水畔的大佛,那才是能看得见摸得到的,它们要来得真切得多,实在得多。

在北镇叛民要如何处理的问题上,也是一样。胡太后过分的信任身边的人,而不能相信身在前线、更了解实际情况的人。

发展到最后,她竟然在亲信的鼓动下毒杀自己的亲儿子孝明帝,实在令人瞠目。

她如此处理朝廷上的人和事,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沉稳与远见,所有的行为都只顾及到了眼前利益,以及身边亲近者的喜好。

无远见,不考虑远期结果,只关注于眼前事物;无节制,过分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基本上已经可以概括出胡太后的所有特征。

而这其中的短视,又几乎是所有生活在帝制时代的宫廷女性的共同问题。

并不是因为她们智商不够,而是因为她们所受到的教育和她们所拥有的人生经验,已经早早地困住了她们。

她们活在一个急功近利的环境中,所接收到的信息大多来自于自己周围的人和事,所见所争也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红墙之内,不会有一个国家关于未来的筹谋;宫闱之中,也涉及不到王朝运行的种种规则。

她们可能很懂得人情世故,但是在涉及到长期和短期的权衡,却很容易会忽略对将来的考虑。王熙凤精于算计,依旧忘记了秦可卿托梦时深谋远虑的嘱托;贾母看惯了成败兴亡,却还是把贾宝玉养成了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沉溺于“喜好热闹戏文,爱吃甜烂之食”的晚年生活。

不是所有女人都成得了武则天的,更多的都只能做《长恨歌》里的王琦瑶,在小事上算得精明,对大事却没有感受,一旦被卷进历史的洪流里,要犯就是犯大错。

历来有一种对于皇帝的负面评价是这样的: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这确然是一种歧视,但它其实并不是伴随性别的,而是伴随学习经历与阅历见识的。深宫妇人,有太多的知识盲区。

虽然这么说有些伤人,但事实就是,越是没有知识没有阅历的人,越容易在决策时被情绪和短期利益所左右。他们总是不自觉的以当下的我为中心,把越是离自己近、离现在近的人和事,看得越重要。

胡太后并不是愚笨之人,而且还颇有志向,这一点在她早期的人生中,甚至于在早期的执政中,都能看出端倪。但是,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她身上短视的毛病却越来越明显,明显到了连他自己的儿子能看得出来、甚至没有办法容忍的地步。

为什么到了后来,她的周围总是奸佞当道?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迎合她,满足她的欲望、顺应她的欲求。反过来,这又更让她觉得,只有这些人才最可亲近,也最为可信。

没有对未知事物的理解,又过分信任身边的亲信,胡太后最终让自己治下的北魏乱象丛生。

但此时,历史留给北魏的,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窗户正在缓缓关上,一国的命运,却被交在了这样一个人手中。


说到这,你大约会想到另外一个女人:


慈禧 。


在现代的评价中,慈禧基本上已经一无是处了。但是,我们不妨抛开已经贴上标签的偏见,来看一下在叶赫那拉氏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慈禧同大多数入宫的秀女一样,并没有多少知识文化。不过,在垂帘听政以后,她是很下过一番苦功学习的。同时,也有天性的原因在其中,到晚年时,慈禧在权力的运用上,手段已经炉火纯青。也正是靠她着高超的政治手腕,才妥善了处理各方利益,让一个弱势的朝廷维持许久。

她浸淫权力近半个世纪,主政期间清朝经历了自建立以来的最大冲击。在她的统治之下,“长毛贼”被灭,祖宗基业得以保存,她运用权力之熟稔,使得清廷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中,又续了几十年命。

《走向共和》这部电视剧虽然饱受争议,但慈禧在临终之前的台词,应该确实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得意和自豪的地方:祖宗基业,毕竟没有毁在我的手里。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心虚吗?未必,毕竟此时已经是一个衰世,她死后仅三年,大清王朝便一夕败亡。而且,其中的肇因,早在她那个时代就已经注定。

但她跟胡太后又有不同。

慈禧的问题,不仅只是她自己的问题,更是当时整个中华文明的问题:世界已经日新月异,中国的士大夫阶层却还抱残守缺,不愿意接触外部世界,不愿意接受外来文明,不愿意面对外部变化,由此致使落后挨打,这是当时整个中国都要面临的问题。

慈禧的眼界与见识,不过只是这个大格局下的一个缩影而已。不只是她,当时在无数人的想象里,都无法构建起一个各国联通的地球,无法适应外来文明对中华文明的影响,也无法接受大清王朝君主独裁这种政体的落后与过时。

而既然她不明白科技革命后船坚炮利所蕴含的科学原理,不明白现代社会中政府存在的合法性来源,也不明白商业文明的开拓与野蛮,那么,她就只能是用自己的理解来应付这个世界了。并且,在苟延残喘中日渐吃力,步履维艰。

一个领导者的视野和格局,决定了一个组织的未来;而领导者的见识,又深刻地被他所处的时代所决定。

慈禧固然用自己的努力“传承”了祖宗基业,但她手中的旧船票,已经登不上那个时代的新船。

一阵风过后,那张泛黄了的票根,终究只能是被扫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回答完毕。


以上,节选自个人文章:

后政治强人时代:衰二代的急转直下

被历史困住的她们


个人公号:喻以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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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在晚年也逃不过时代的局限,沉迷于炼金术

牛顿生活在3个多世纪以前,然而时至今日一旦提起“科学家”,几乎所有人都会立刻想起他的名字——支持科学的人称赞他奠定了经典物理,让自然科学从自然哲学中脱胎出来;而敌视科学的人又会说牛顿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企图证明宗教的上位地位。

然而“烙饼大不过铛子”,如果不能将历史人物放回历史背景中去,那么任何讨论都是虚无——在本期混乱博物馆里,我们将会回到17世纪,温习一段你从未听闻过的神秘往事。


牛顿的炼金生涯 https://www.zhihu.com/video/1224826082635096064

-文字稿-

牛顿(1643-1727)晚年醉心于炼金术,这在今天是他最著名的污点——然而不要忘了牛顿生活在17世纪后半叶,烙饼大不过铛子。

一些事情可以追溯到他出生前30年,1614年,神圣罗马帝国的卡塞尔市(Kassel)出现了一份匿名宣言,《玫瑰十字兄弟会传说》(Fama Fraternitatis RC),此后两年又接连出现了《兄弟会自白》(Confessio Fraternitatis)、《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的化学婚礼》(Chymische Hochzeit Christiani Rosencreütz)两份新的匿名宣言。

以这三份宣言为标志,近代史上最著名的神秘主义团体,“玫瑰十字会”(Rosenkreuzer)成立了,从1614年到1620年,全欧洲超过400份文献专门讨论它们,成为那时的文化热点。根据三份宣言的描述,神圣罗马帝国的图林根森林有一个显赫的戈梅豪森家族(Germelshausen),它在1382年的宗教清洗中满门抄斩,只有一个5岁的男孩侥幸漏网,就是宣言中的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kreuz,1378-1484)。

罗森克鲁兹16岁的时候前往耶路撒冷朝圣,滞留在东方一座称为“达姆卡”(Damcar)的阿拉伯城市——他在这里向伊斯兰的哲人请教物理学、数学、魔法和卡巴拉秘传,不久之后又游历了埃及和摩洛哥,一些阿拉伯名师向他传授了炼金术和占星术。

学成归来的罗森克鲁兹组建了玫瑰十字会,目的是“全面改革人类”,但要等人类的知识氛围足够成熟才能拿出他掌握的古老知识。所以有生之年都保持着秘密活动,最终以106岁的高龄去世,玫瑰十字会随之消失了。所幸在17世纪初,人们在他的坟墓里意外找到以些珍贵文献,十字会才重新兴起。

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当然不是历史事实,而更可能是在隐喻 “大制作”(Magnum opus),也就是炼金术的终极目标“贤者之石”(Philosopher's stone),或者按照《哈利波特》的译法,叫做“魔法石”。三份宣言里的年份和时间都是密码——所以这其实是在用密文招徕优秀的炼金术士。

于是,欧洲那些饱受宗教战争隔阂之苦的知识分子将此看作结交同志的好机会,为此书信往来,定期聚会,交流数学、物理学、天文学、炼金术,乃至艺术的见解。就像参加19世纪的文化沙龙一样,构成了一个个“无形学院”(invisible college)。而英国皇家学会(Royal Society)正是这种无形学院的典范,它创立于1660年,是世界上延续时间最长的科学学会,在英国起着国家科学院的作用,英王亲自担任它的保护人,牛顿则是它的第12任会长。

所以不难想象,在那个神秘主义氛围如此浓厚,炼金术仍被看作正经科学的17世纪,牛顿无法免俗实在太正常了——他一生都在探寻玫瑰十字会隐喻的大炼制道路,企图造出“哲人石”,而他在自然科学上开创的天地,也正与这种迷信关系密切。

早在中世纪盛期,欧洲就流传着一份神秘主义文献,拉丁语称为“Tabula Smaragdina”,意译是翡翠板。

谣传作者是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Hermes Trismegistus),也就是在希腊化时代,希腊神话里众神信使赫尔墨斯和埃及神话里月亮之神透特(Thoth)的融合神,据说掌握着无穷的智慧,是欧洲一系列神秘主义的崇拜源头。

当然,世界上没有神,翡翠板大约在6到8世纪由伊斯兰的智者写成。尔后在12世纪的文献翻译浪潮中进入欧洲,用拉丁语包装成古典时代的文献——成为欧洲神秘主义的一大理论来源——而把它从拉丁语翻译成英语的,正是牛顿。

与一切声名在外的古老智慧一样,翡翠板闪烁其词语焉不详,一共只有14句,按照牛顿的翻译,前三句是:

这是确凿,无瑕的真理。

下方之物正如上方之物,上方之物正如下方之物,以成就主的神迹。

因主的意念,万物源起自主,故万物迎合着主而诞生。

这样的话本来是在复述一神教的教条,宣扬主神是天上地下的唯一主宰。然而牛顿从字面上揣度,却打破了另一个教条:长期以来,基督教认为地上与天上遵循着不同的规律——地上的物体瞬息万变,天上的星辰亘古永恒,地面的运动很快就会停止,而天体的穿梭从来也不停息。

而牛顿秉承“上方之物正如下方之物”,以牛顿三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将天上地下的运动统一成一种运动,开辟了成果辉煌的经典力学被历史铭记——直到今天还是物理学的入门基础。

于是我们再一次看到,有多少迷信有多少教条都不可怕,唯一可怕的,只是无法冲破它们——牛顿晚年在炼金术中越陷越深,终于再无建树。


想了解更多你不知道的知识,请在微信公众号搜索「混乱博物馆」,关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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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23年,楚穆王发兵灭掉了江国。而江国的建立者也是伯益的后代,与当时的秦国一样是赢姓国。

《史记·秦本纪》载:“秦之先为嬴姓。其後分封,以国为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终黎氏、运奄氏、菟裘氏、将梁氏、黄氏、江氏、脩鱼氏、白冥氏、蜚廉氏、秦氏。”

《左传·文公四年》载 楚人灭江,秦伯为之降服、出次、不举、过数。大夫谏,公曰:「同盟灭,虽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惧也。

楚国人灭亡了江国,秦穆公为这件事穿上素服,出居别室,减膳撤乐,超过了应有的礼数。大夫劝谏。秦穆公说:“同盟的国家被灭,虽然没有救援,岂敢不哀怜呢?我是自己警惕呀。”

然而,《史记 秦本纪》 (秦穆公)二十年,秦灭梁、芮。

梁国何许人也?周宣王时期,封秦仲次子康为梁伯,是为梁国,国都在夏阳梁山,共历经七世,公元前641年,秦穆公率大军攻灭梁国。

离我太近的亲戚不是我的亲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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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征辽东,牛气哄哄得发表名言如下:

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

还记得渭水河边畏蜀如虎的女装大佬否?

天下无诸葛,仲达称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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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租借法案》实行后,史迪威提议把一部分美援物资给八路军,遭到凯神的强烈反对,并以撂挑子作为要挟,结果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然后敌后的八路只能拿血肉之躯去打鬼子豆腐渣工程一样的炮楼碉堡。与此同时,国军的“豫湘桂大捷”。几十万国军大溃败,成千上万吨的美国援助物资落入日军手里。日军吃着美国罐头,拿着美国军械把国军从河南一直打到贵州独山。

伟大的凯神,宁愿把武器送给日寇,也不给自己同胞。

2,抗战爆发后,凯神和美玲命令中国空军“轰炸”日本本土,炸弹是一页页传单。凯神和美玲美其名曰“感化日寇”。

国军败退大陆以后,台湾的国军空军经常出动飞机对沿海的发达城市进行狂轰滥炸,造成广州,上海等地民众重大伤亡,生产停顿,仅广州一地,1950年3个月内就被轰炸多达65次。

伟大的凯神,对敌人用纸炸弹,对同胞用真炸弹。

3,九一八以后,原东北军黄显声部在白山黑水间坚持抗日,后来最终因为敌我力量悬殊退回内地,凯神把黄将军逮捕关到了贵州的息烽集中营,《红岩》中那个教小萝卜头写字的将军就是黄显声。后来也在重庆大屠杀中被军统特务杀害。和杨虎臣吉鸿昌不同,黄显声一没参与西安事变,二没加入tg,还被凯神杀害。与此同时,日本战犯冈村宁次,这个沾满华北人民鲜血的刽子手,被凯神奉为座上宾,好吃好喝的供着,并在凯神的操作下,避免了被审判。

杀抗日英雄,保日本战犯。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讽刺的是直到今天,就这样的一个人还被网上一些人“蒋公蒋公”的叫着。当成神明一样。这才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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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在位的大多数年份,社会出人意料的平静,穷人的生活是一种非常异类的存在。

他们的前半生和历朝穷人一样,都过得很苦,劳累终年而不免饥寒,大多数人没有自己的土地,给地主当佃农。地主对佃农按收获量的七三分成,有点良心的也是六四分(《新安志》);即使在大城市,比如柳永《望海潮》极尽歌颂的杭州,居民也是“家无宿舂之储者,盖十室而九”(苏轼)。

然而,一旦熬到50岁(没有战乱、大疫、大灾的情况下,古人活到六十几很正常),或者患了疾病,孤寡无依,自有地方收留并照料他们,还能衣食无忧。因为按朝廷规定,他们的年龄已到了享受福利的标准,可以进入免费养济院、免费医院。对他们的照料,更被当局列为考核地方官员的头号指标(“朝廷课以为殿最”)。

在这些遍布天下的慈善机构里,有一整套人性化、周到细致的服务。据宋代诏令、文献(如《嘉泰会稽志》、《夷坚志》)的记载,贫民孤寡甚至乞丐不仅吃得上饭,住得上屋,且发给衣物、生活用具,使用的甚至是漆了金粉的精致器具。伙食也不错,有酒馔、肉食,每天另发生活费,每逢节日还有过节费。住得也讲究,经济较发达地区的“居养所”冬天有专门供寒民取暖的“火房”,燃料是比薪柴更高级的石炭,御寒的被盖的是讲究舒适的“毡帛”。每逢暑热之天,“居养所”会专门搭建供人们纳凉的“凉棚”,晚上怕他们被蚊子咬,还配发蚊帐。就全国普遍而言,也是“天下穷民饱衣暖食”,居养所对于孤儿弃婴,还雇有乳母,对于妇孺,还雇女佣、保姆来陪护料理亦是泛泛之事,他们可以放心的一直住到去世。

而且地方上的福利,管理宽松,年龄限制如同虚设,大有今天希腊、葡萄牙等“欧猪国家”福利过度的做风。居养所里混进了许多青壮年懒汉,托庇于各福利之所,好吃好喝,成天游手好闲,官府也是一眼睁一眼闭“少且壮者,游惰无图,廪食自若,官弗之察,弊孰甚焉”(《宋会要辑稿》食货68)。甚至许多有事业的民众也混进来蹭吃蹭喝“强壮有行业住家之人”。

更让这些人有恃无恐的是,如果病了,还有免费医疗。免费医疗不像居养院,不受年龄限制,只受身份限制:穷人可以进,富人、官员家属免谈。

穷人不管大病小病,往“安济坊”一躺,什么都不愁了。安济坊的医生们会依照病情,将患者按重症和轻症分房安置,每人都设置病历(“人给手历”)悉心治疗,地方政府对这些医生有一套严密的考核机制,按成效支付酬劳,给予奖惩,一切药品免费。

至于吃、住和生活费,也是一样不少给。

劳苦大众们,日常生病买不起药,也有国营的平价药店(“卖药局”),药品多来自国营制药厂(“医药和剂局”),用最好的方子,以一套完备的管理体系,规模化生产药品。(丁建新《不朽的医药和剂局》、尚志均《史上最早的中成药制药厂--医药和剂局》)

至于国营药厂的药价呢?按宋人周密在《癸辛杂识》的说法,由政府按市价减免三分之一,差额由国家财政补贴,一年得几十万贯。(“其药价比之时直损三之一,每岁糜户部缗钱数十万,朝廷举以偿之,祖宗初制,可谓仁矣”)

穷人去世了,又有政府的“漏泽园”用免费棺木入土为安,而且为之立碑,并且每年两次公费购办祭品行祭祀之礼,香火不绝。

不论大小城市,民家子弟八岁可以进入官办的县学就学,一切费用全免,且政府负责食宿。中央鼓励县学官员大量招生,一个叫徐秉哲的小官招了一千多学生进县学(浦城县),被嘉奖升官。县学生员成绩好的可以进入条件更好的州学。州学可升中央太学,太学可以出仕当官。四川、闽、广的学生去汴京的太学读书,国家管一路上的吃喝,发给路费。

总之,生、学、老、病、死,政府全管,不仅管,还出人意料的讲求生活质量和舒适度。

----这一切之所以不是玄幻小说,而是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都来自于一个大“奸臣”毕生的推行:蔡京。

历史上,不论什么“XX之治”,还是“XX盛世”,底层百姓除非遇到灾害,才能得到政府的救济,平日里的生老病死基本只能自生自灭。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老而孤独贫困,必沦沟壑”,生了大病只能等死,“不幸而有病,家贫不能诊疗”(洪迈《夷坚志》),历朝无有不同。

宋代,弱势群体的命运开始转折,而真正的历史性突变,以至于宋朝能被元人美誉为“以仁义立国,凡赈贫恤患之意,视前代尤为切至”、“宋之为治,一本于仁厚”,正是缘于“宣和六贼”之首的蔡京。宋代民谚“打破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道”的主人公之一。

蔡京玩弄权术,争权夺利,逢迎徽宗,提倡“丰亨豫大”,鼓动皇帝大肆挥霍享乐,大兴土木;自身一家也过着奢侈豪华、姬妾成群的生活,据说家里切个葱也有专门的侍女。但他的性格又是复杂的,还有着鲜明的另一面:一个变法派,一个终身抑富济贫的顶层设计者。

他早年投身变法,非常推崇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内争财利,外开边功”的主张。

所谓“内争财利”,就是从富豪、高利贷势力那里夺取利益,实行社会收入再分配,打击他们对贫民弱小的兼并。而蔡京似乎特别在意贫富不公,少年得志的他,很早就表现出仇富爱贫的倾向,至掌权后尤其如此 。宋人《皇宋长编通鉴纪事本末》,录有蔡相的许多“仇富”言论:“赋调之不平久矣!……富者恃于有余”“贫者迫于不足”。富者“赋调反轻,贫者所存无几,又且瘠薄,而赋税反重”、“理财之源,当不取于民,国用自富”。

做为宋朝少见的理财能臣,他最热衷的政治理想就是“振乏绝,抑兼并”,针对富豪阶层,特别针对放高利贷豪强(“一岁坐收息钱至数万贯者”)进行不择手段的打击,用钞盐法之类巧妙设局,无情下套,以至“富商巨贾,或至转为流丐,有赴水自缢死者”、“不知几千万人”。而国库则“亿万之钱辐凑而至……岁用之外沛然有余”,这巨额的收入,被蔡京一部分拿来讨好皇上,巩固相位;大部分用来“赈乏绝”,给劳苦大众,特别是被富人兼并失产、被高利贷弄得无家可归者提供福利,让他们免于沦为“路倒”,还能衣食无忧。

他固然有奸雄的一面,但史书又的确证明着,他为了有朝一日能歇斯底里的去“赈乏绝”,等了很久。过去,变法派和保守派斗了几十年,变法派要实现利国利民的理想,不能不先为皇上敛财,筹钱为皇上去开边拓土,他们的改革才能获得支持。然而宋代帝王又向来奉行“异论相搅”祖宗之法,对变法派要用,却又纵容保守派,以图互相制衡;保守派死死纠缠干扰,政局只能从改革走向党争,今天你上台踩我,明天我上台踩你,没个完。

只有一个人在关注着底层穷人,不管谁上台,最底层还是孤苦无依,处境没什么改变。熬到绍圣年间,宋哲宗亲政,变法派锐势人物章惇独揽相权,似乎机会来了,那个人拦住章相,从袖里掏出一轴他早就写好的改革大纲,章惇一看,净是些给穷人办免费学校、免费医疗之类的东西,当场就摇脑袋:旧党把家底败空了,你没个逼数?今上年轻气盛,一心用兵,军费都成问题,你倒玩什么圣母情怀?等你当了宰相,再搞不迟(事见《朱子语类》)。

而今,这个人终于用种种手段做上相位,又摊上宋徽宗这么个喜欢玩乐,也好说话的皇帝。他终于可以去“赈乏绝”了。这个人自然就是蔡京,他苦心孤诣,利用宋徽宗粉饰太平的心理,建立起一整套遍布天下、旷古罕见的保民体系,“每岁全活者无虑亿万”(赵靖奏文《宋会要辑稿》卷62)为此,不惜耗空国库,以至“贫者乐而富者扰”。

当徽宗察觉到,蔡相对福利的追求,绝不仅仅是一个基本温饱时,想叫停已经晚了,毕竟人言可畏。晚明学者顾炎武也不得不肯定蔡京的惠贫举措,认为“不可因其人而废其法”。尽管自宋高宗开始,出于靖康之耻的责任问题,蔡京被定为奸臣,受万世唾骂,子孙都抬不起头。但奇怪的是,他留下的这一套完备的救济保障体系,却被南宋以至元、明、清三朝多多少少的继承下来,谁也不敢全弃,谁不怕惹上骂名?

南宋名士洪迈骂蔡京打击旧党:“欲殄灭元祐善类,正士禁锢者三十年,以致靖康之祸。”但在他的《夷坚志》里,却又不得不承认:“今所在养老院,养之终身,国家之于老也如此”;“不幸而有病,家贫不能拯疗,于是有安济坊使之存处,差医付药,责以十全之效”;“死者人所不免,唯穷民无所归,则择空隙地为漏泽园,无以敛,则与之棺,使得葬埋,春秋享祀,恩及泉壤”。

陆游对蔡京也是明贬暗夸,说他为了惠济贫弱,搞到国家财政“日不暇给”的地步,比如公费教育,他几年内新设了近2000座学校,学生一旦入校,他们的生活费发放“一日不可缓,缓则谓之害学政,议罚不少贷”。

诸如学校、养老、医院、安葬,这四大遍布天下的近万座惠民机构,设施之精良,对贫民供应之丰富,体恤之周到,搞到“往往竭州郡之(财)力,仅能支吾”的地步。(以上皆引自陆游《老学庵笔记》)

这套惠民工程,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吞金兽,支撑它的,只能是天文数字的财富。

然而,福利社会之所以能被全国各州县竭力推行,不敢怠慢,在于地方官们的仕途升降等人事调动,都操之于蔡京掌握的中书省。所以地方官宁可过度福利,也不敢消极敷衍,若谁敢让亲属冒名顶替混入慈善机构享受福利,会被杖一百。蔡京的厉行不辍,甚至几度闹到君臣失和,宋徽宗嫌开销太大,影响到他的奶酪,几次在诏书里责怪蔡京“妄兴事功”、“奉行太过”,强调“务在适中”。世人也讥讽他“要结士誉,买觅人情”。但蔡京没有退缩,他对于济贫似乎有着一种史书未曾发觉的迷之执念,硬顶硬的推行到底。

很难说,宋徽宗后来大修万岁山,是不是怀着这种想法:与其让穷鬼花钱,不如朕自己来花。

今人亦多以为国库之财,被昏君宋徽宗为首的一帮蛀虫给浪掉了。实际上,比如茶叶专卖,一年收入400万贯,其中划给徽宗的“御用”也就100万贯。

明知这么干,只利他而不利己。而且这个“利他”,还只是利了最受社会嫌弃、最无力给他回报的一群人。对自己呢?又何止是不利,还开罪了最有权力,最能给自己好处的那部分金字塔尖子上的人。 他为此两度丢了相位----正史总试图给蔡京打造“投机”的人设,可哪个投机钻营的野心家,会拿着前程不要,干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

蔡京的“济贫偏执症”,甚至到了常人难于理解,苛求完美的地步,甚至苛求完美还不够,还要过份! 过份到养懒汉,养闲人。把今天欧猪国家的范儿,提前一千年。

上面提到的酒肉、火房、凉棚、华屋、美馔、乳母女佣就不说了。对孤儿还要管他们的教育,管他们的前途。学校可不光免费,还要拔给田产,拔给店铺房。这些铺房用来出租,收入则保障办学费用。哪怕穷病孤苦之人身在外乡,不愿就近入院,政府还得另出路费(“津遣出界”)。

不仅如此,他把他的理想,贯彻于宋朝全境1400多座州、军、县,依然不过瘾,还要付诸于每一座人口达到1000户的所有的小镇、集市、边防堡寨。连同徽宗早期“崇宁拓边”刚刚打下的大片地盘,也让当地吐蕃人尝尝这种“北欧式福利”。

他还尽力惠及底层各个群体,比如士兵,给他们加“月钱”;打更的更夫,月工资500文,他增加10倍;皇城里一切巡逻、值班人员、消防人员,一个上万的群体,都加工资;对于各宫廷、官衙庞大的侍仆队伍,也就是“侍立”者,要增加伙食补助(“增给食钱”)。他还尽力增加工作岗位,让更多底层人享受到政府财政的荫庇。

千千万万劳苦终日,不免于饥寒的底层民众,做梦都想不到,生老病死,什么都被官府包下了。尽可在福利的乐园里,笑度天年。 至于养懒汉一类,更超过了任何一位中国式帝王的心里极限。

宋徽宗实忍无可忍,面子虚荣比什么都要紧的他,不得不亲自下场当恶人。宣和元年(1119)6月,他将蔡京第三次罢相,当月19日,迫不及待的下了一诏,对蔡京“屡教不改”大发牢骚,宣布砍福利:

“居养、安济、漏泽之法,本以施惠困穷。有司不明先帝之法,奉行失当,如给衣被器用,专顾乳母及女使之类,皆资给过厚。常平所入,殆不能支!天下穷民饱食暖衣,犹有余峙,而使军旅之士廪食不继,或至逋逃四方,非所以为政之道。”(《宋会要辑稿》)

其实徽宗找的借口纯属扯淡。所谓“军旅之士廪食不继,或至逋逃四方”严重夸大其词,军士逃亡是开国起就从没断过的事,并非军费不继。徽宗一朝,军政极度废驰,积重难返,所以河北、乃至京城的禁军数量,往往是空寄名薄。

但徽宗现在要平方腊,还要北复幽燕,也顾不着吃相了,直接将福利年龄从50岁延迟到60岁。

次年,接着补刀:福利标准降到每人每天一升粮,10文钱;冬季三个月(11月至翌年正月),每天另加柴炭和5文钱,小儿还要再减半;至于漏泽园,把人埋了就行了,什么买祭品祭祀一类,统统免了“应资给若斋醮等事悉罢”(《宋史》卷187)

可惜可惜,随着内忧外患的加剧,这一整套堪称伟业的福利政策最终荒废了,“未几遂废”(周煇《清波杂志》)

讽刺的是,靖康之变,蔡京被打成误国之贼,失去了一切,子孙或被杀或流放,他贫病交加的倒在流放的路上,死也是死在他为弱势群体创办的免费养老院里(“居养院”)。

一个为素不相识的千千万万底层人民贡献免费墓地,免费棺木,并春秋祭祀的人,自己的墓却破败不堪,以至于此:

有位知友说得好,“利民则贤,虐民则奸”。

能如此慷慨的给予穷人实实在在的利益,几千年无匹,不是贤人,谁又配称贤人?福利到过度,不是仁政,谁又配称仁政?

然而,千百年过去,老百姓对这样一个千古难觅的官儿,却依然“奸臣”不绝口,在银幕、戏曲中,他是永恒的奸佞形像。

以下是相关记载的分析和对蔡京心路的还原,看也可,不看也可。

翻开《宋史》第178卷《食货志上。六》,有这么一段文字,让人甚至搞不清是在夸奖还是在吐槽:

崇宁初,蔡京当国,置居养院(养老院)、安济坊(免费医院)。给常平米,厚至数倍。差官卒充使令,置火头,具饮膳,给以衲衣絮被。州县奉行过当,或具帷帐,雇乳母、女使,糜费无艺,不免率敛,贫者乐而富者扰矣。
  三年,又置漏泽园。初,神宗诏:"开封府界僧寺旅寄棺柩,贫不能葬,令畿县各度官不毛地三五顷,听人安厝,命僧主之。葬及三千人以上,度僧一人,三年与紫衣;有紫衣,与师号,更使领事三年,愿复领者听之。"至是,蔡京推广为园,置籍,瘗人并深三尺,毋令暴露,监司巡历检察。安济坊亦募僧主之,三年医愈千人,赐紫衣、祠部牒各一道。医者人给手历,以书所治瘗人,岁终考其数为殿最。诸城、寨、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依各县增置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道路遇寒僵仆之人及无衣丐者,许送近便居养院,给钱米救济。孤贫小儿可教者,令入小学听读,其衣襕于常平头子钱内给造,仍免入斋之用。遗弃小儿,雇人乳养,仍听宫观、寺院养为童行。

你说夸奖吧,里边却酸溜溜的吐槽蔡京“奉行过当” 、“糜费无艺”、“贫者乐而富者扰矣” 。你说批评呢,又的的确确承认蔡京为贫困无依之人做了太多实事。

其实那些批评之辞,也不怪修史的那帮人,有一部分来自蔡京的领导---宋徽宗。

比起明清的帝王们,宋徽宗还算个好说话的皇帝。更何况宋徽宗实实在在的得了蔡京的好处,蔡京的理财天赋,使宋哲宗留下的空虚财政在徽宗上台头几年就富有无比。宋廷的主要收入大项来自茶、盐,在仁宗朝,茶利一年收入才80万贯,蔡京通过改革,一年就达到400万贯(平民一年生活费约40贯)。盐利,过去一年收入约300多万贯,蔡京通过对巨富盐商们设坑,一口气达到1200万贯。另外还有酒类改革、币制改革,也是手段激进,争议巨大,甚至引发了市场混乱,但总之,到宋徽宗即位的第四年,也就是崇宁三年(1104),朝廷的手头阔了:“今泉布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要知道,徽宗刚上位时,国家“军无见粮,吏无月俸,公私虚耗,未有甚于此时”(安焘奏文)。

正因为蔡京的理财能力,才让宋徽宗大手大脚挥金如土,奢靡享乐,连年大兴土木,盖起巨大的“明堂”、宫观台阁,搞他的花石纲,修他的艮岳,以至开边拓土,尽复河湟,制服西夏,北伐幽燕。一直折腾到北宋灭亡。

所以,对于蔡京的“私活”,也就是他的福利理想,徽宗起初有极大的雅量去支持。

他诏书上的一些话,哪怕到今天都堪称金句,也确实发乎内心: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天下承平日久,民既庶(众)矣,而养生送死尚未能无忧,朕甚悯焉!今鳏寡孤独,既有居养之法,以厚养穷民;若疾而无医,则为之安济坊;贫而不葬,则为之置漏泽园” ,“朕之志于民深矣!司守监令奉行毌忽”。(《宋史徽宗本纪》)

话说得漂亮,又是怎么做的呢?还真令人感动,崇宁5年2月蔡京第一次罢相下台后,当年9月,对于老蔡粗创的惠民工程,宋徽宗不仅关心,担忧地方各州县不会切实执行,还不惜代价的继续深化,推进到天下每一座人口达到1000户的城镇、集市、堡寨:

“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以惠天下穷民,比尝申饬,闻稍就绪,尚虑州悬殆于奉行,失于检查,仁泽未究,仰提举常平司倍功提,毋致文具天裂。城、寨、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许依诸县条例增置,务使惠及无告,以称朕意。”

----应该肯定,一个封建皇帝有这样的意识,有这样的实际行动,有这样的决心,去做一套如此庞大、细致、严谨的惠民工程,实在亘古少见,难能可贵!不论宋徽宗如何昏庸享乐,醉生梦死,为民族带来靖康之耻,就冲他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就值得今天的我们刮目相看。

然而,随着工程的深入,即使以宋徽宗的好性子,还是跟不上蔡京那狂热的步伐。

他开始觉得不对了:

穷的我养了,病的我治了,上不起学的我管了,去世的我埋了,够意思了吧?你老蔡不能拿这事当情怀去玩啊? 养老院让穷人吃饱还不够,还要备酒馔,给肉食?有住的不够,还怕他们被蚊子咬,要发蚊帐?去世的给地安葬了还不够,还要政府出钱买祭品搞祭醮?搞祭奠还不够,还要“功赠典”?

这这这…………本朝再怎么富有四海也只是农业社会,你却要学北欧的逼格?

宋徽宗开始心疼钱了

大观元年(1107年)蔡京复相后的当年,就请求“(民间)老者并年满五十岁以上,许行收养,诸路依此”,徽宗算是没吭声,又给了他个面子(《宋会要辑稿》食货第68)

但到了大观3年(1109年),宋徽宗终于没忍住,在4月下了一道诏书,批评惠民工程惠民“过度”:

“居养、安济、漏泽,为仁政先,欲鳏寡孤独养生送死各不失所而已。闻诸县奉行太过,甚者至于许供张,备酒馔,不无苛扰……立法禁止,无令过有姑息”(《宋会要辑稿》)

----值得注意的是,宋徽宗与蔡京的“君臣情谊”,那时还处在塑料花级别,虽说蔡京的经济改革,让他有大把的钱挥霍,但在公共事业上,蔡京如果继续出圈,徽宗真的会请他靠边站。

手诏下达后才2个月,蔡京被二次罢相。(当然,罢相也有政争因素,比如张商英等人的倒蔡,以及币制改革造成的混乱等等)。宋徽宗很不客气的在诏书中批评蔡京“擅作威福,妄兴事功”。

可“歪风”却已经刹不住了。

于是次年8月,徽宗又追加了一道颇为恼火的诏令:

“鳏寡孤独,古之穷民,生者养之,病者药之,死者葬之,惠亦厚矣。比年有司蹑望,殊失本指。至或置蚊帐,给肉食,许祭醮,功赠典,日用即广,縻费无艺” (《宋会要辑稿》)

搞甚飞机? 你们个个都要当圣母吗?

应该说,宋徽宗的不满是有理由的。

有些地方比诏书里提到的更不像话,按宋宁宗年间修成的《嘉泰会稽志》追述,当初居养院开张的时候,冬天也不过给救助对像一些薪柴和劣质的纸衣御寒。到后来,力度越来越大,冬天开始专门给贫民设立暖烘烘的“火室”,里边烧的是高大上的煤炭,睡觉的被盖用的是“毡帛”一类贵物。夏天还要建凉棚给大伙纳凉。日用器物也越来精致,“饰以金漆”,对于妇女,小孩还要配置佣人,简直办成了高级疗养院。

财政部门投蔡京所好,也是优先向这些惠民院所拔款,反倒把军费放到后面。这当然超过了任何一位中国式帝王的心理极限。

大宋虽说政风宽仁,但慈善事业从未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在过去,虽说时常也有些惠民措施,但都是临时性的权宜之计,规模极小。

比如收留孤寡的“福田院”,全天下只有汴京的那一家。即使号称“千古仁君第一”的宋仁宗时代,在福田院享受钱、米救济的贫民,仅有24人!宋英宗看不过去,把一个福田院扩建成四个院,收容达到1200人,每年下拔5000贯钱,此后便又停滞,也没兴趣向全国推行。

至于免费治病,官方没办一个院,只有苏轼在杭州任上,办了一个“安济坊”算是硕果仅存。

更糟糕的是公共教育,一个偌大的天朝,中央供养的太学生不过百来人。仁宗朝,范仲淹发起“庆历兴学”,也才增加到200人。神宗改革,王安石发起“熙宁兴学”,用变法取得的雄厚财力,将太学生扩招到2400人。而蔡京任相的当年,财力非常贫缺,宋徽宗同他的关系还很脆弱,他就迫不及待“请以学校为今先务,乞天下并置学养士”,发起声势浩大的“崇宁兴学”,规模大到“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怎么个大呢?汴京城实在是寸土寸金,没办法,把教室、校舍扩建到1872楹,生员扩张到3800人(包括李清照老公)已是极限。于是把重点放到地方:“蔡京请天下州县并置学(校),州学置教授二员,县置小学”。规定全国所有州县,必须办学。并由政府大肆扩张学田,负责经费。

在过去,虽说仁宗朝在一些州设过学校,但学生不多。比如福州的州学,自景佑4年(1037年)立学,以5顷学田起家,发展到元佑八年(1093)养有生员500,而蔡京手里仅仅三年,到1002年,学生达到2000人,学田增至1003顷,是过去的200多倍!

还有建州州学,生员也达到1300人。

浦城县的徐秉哲,以一个县学招收到1000多学生,直接中央嘉奖,升一官。

素来贫困落后的京西南路(相当于省),辖区只有8州30余县,全路各校的学校养育教师、学生3300人,校舍3300区,平均每人一区,学田岁收钱米6.3万贯石,经费充足。

按《太平治迹统类》的记载,仅仅3年间,全国由政府供养的学生一共有21万人。又据《宋会要辑稿》的记载,截止大观三年(1109),天下约2000所公费州、县学校共有校舍95298多楹,拥有学田1005万亩,对外出租房屋155400余幢。每年收入经费305万8872贯,支出267万8000贯;学粮64万0291石,支出33万7000石。

办学规模旷古未见。蔡京还不满足,按崇宁年间的规定,民众子弟入学年龄是10岁,到政和4年(1114)又放宽到8岁。另外,又设了一大批专科学校,在扩大原有的武学、律学、医学院之外,又新增算学、书学、画学。同时,订立了一整套完善的升学、考核、奖惩制度。

同时,对于边远地区赴京赶考的学生,一路上由政府包下三餐和路费(“自川、广、福建入贡者,续其路食,以学钱给之”)。

难怪今人盛赞蔡京此举堪称“中国教育发展史上的里程碑”(田耕耘《崇宁兴学研究》)。

进入南宋,出于为尊者讳,靖康亡国的责任被全部甩到蔡京为首的“诸贼”头上,但南宋人依然不能不称颂北宋末年的教育大发展,陈傅良赞叹“崇、观之际,天下之学盛矣!提学有官,赡学有赋,上之加惠诸生甚隆也” 。

陆游也以不无批判的口吻,肯定蔡京君臣办学、办惠民工程到了国家财政“日不暇给”的地步,称“士入辟雍(学校)皆给券(生活费),一日不可缓,缓则谓之害学政,议罚不少贷,已而置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所费尤大,朝廷课以为殿最,往往竭州郡之力,仅能支吾”(《老学庵笔记》)

想想看,短短几年迈这么大的步子,宋徽宗撑到大观三年才hohd不住,也不好说他抠门吧?

当然,能让徽宗对他的惠民工程忍这么久,蔡京也使出了非常手段。

蔡京23岁那年,以第九名的身份中进士,正赶上王安石变法,早早投身改革大潮,辗转各地方。他赞同王安石对贫富悬殊的打击,特别推崇变法派“振乏绝,抑兼并”的观点,也就是救济贫绝,打击富豪的吞并。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时的他,只是个基层小公务员,无钱无权。为了造福家乡莆田,他希望兴修已两次工程失利的木兰陂这一水利,使家乡免于海患,灌溉农田。多次向上请旨,却不被理会。便横下一条心,自筹资金,说动了当地14家大户一起出资,终于修筑成功。一举改变了家乡的命运,不仅免于海水倒灌之患,还浇灌广阔的良田“莆遂为乐土”(《出迅录》),木兰陂甚至到今天还在利民,为中国古代五大古陂之一。这就是青年蔡京在无权势时做出的功业。其敏锐敢冒险的性格一目了然。

因为敢做敢为,加上出使辽邦又不辱使命,元丰年间升到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的高位。

神宗去世,蔡京胆大妄为,依附宰相蔡确,想擅行废立,谋杀另一宰相王

为的是拥立更年长的雍王赵颢。因为太后高滔滔是保守派的支持者,她一旦拥立年幼的赵煦,就会搞垂帘听政,废除王安石的新法。然而蔡氏的冒险行动失败,新法终未保住。高太后上位,首用最狭隘激进的司马光,尽行败坏新法,对外向西夏俯首割地,放弃了宋军将士付出无数鲜血收复的大片失地。

面对反攻倒算,蔡京表现出“术”的一面,改投司马光,仅仅几天,就把所管开封属县的新法全部废除,大为司马光所赞。然而,保守派很快就弹劾蔡京“挟邪坏法”,实际上,就是背地里还想搞新法,被揭发,终被赶出中央。在地方上熬了八年,太后死去,宋哲宗亲政,重用新法派首领章惇。

熟悉章惇的朋友应该知道,此人绝对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奇俊:文武全才,廉俭无私,独揽相权六年之久,死时家里连下葬的钱都拿不出。而且家人都是平民,绝不公权私用。他的政治见解尤其敏锐,能力超强,为人又特别刚,对恶人向来奉行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一套,绝不做什么烂好人。

蔡京得到了对道德、能力都要求颇高的章惇的重用。

然而此时的蔡京,也已蹉踌到五十岁上下,在宋人看来,五十岁不仅到了天命之年,而且精神、思想、体质都已进入迅速衰落期。蔡京实行惠民福利,抑富济贫的理想一直未能实现。

据朱熙的说法,心急的蔡京曾拦住章惇,悄悄递上了他构思已久的一整套济贫方案。“谒之于道,袖出一轴献惇,如‘学校法’、‘安养院’之类”。意外的是,章惇没有采纳,只是敷衍蔡京“元长(蔡京字元长)可留他时自为之”(《朱子语类》),令蔡京大失所望。

可见蔡京这几十年来,一直利用一切机会推销他救济劳苦的抱复。可惜,权操于他人,虽同是变法派,亦有不同的处境和角度,更何况当时章惇还苦于变法派的分裂。

为了权柄,蔡京发挥一切手段,去结交,从宫中嫔妾、宦官,到朝中各派权要,广结善缘。终于,哲宗驾崩,端王赵佶上台,也就是宋徽宗,蔡京看到了最后的希望。依然几经周折,凭借他的书法,凭借在朝中、宫中的人脉,加上结交巨宦童贯,才总算调回中央,做上宰相,梦寐以求的握住了权柄。

此时的他,年已56岁。摆在眼前的第一要务,就是钱。

有了钱,才能让皇帝享乐,取得皇帝的欢心和支持。

有了钱,才能办学,办惠民工程。

该怎样以最快的速度,弄到最多的钱呢?

其实也容易,就像明代给百姓搞“三饷”加派一样,加税就行了。或者利用盐、酒、茶的垄断官办地位,随意加价。

但那样做,他就不是蔡京了。

他老蔡执掌财权近二十年,你几乎找不到他刻剥小民的记载。

他的目光,盯在了食盐的流通环节上。

只有这个环节,能帮他实现“抑兼并,赈乏绝”的理想。

盐乃百味之祖,民生必须之物。唐自安史之乱后,民穷财尽,就是靠着食盐改革,实行政府专卖,一下子财源滚滚,使大唐撑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日子。

宋代沿续专卖之法,一年有约三、四百万贯的盐利收入。虽说专卖,但宋廷还是向民资开了口子,允许他们做终端销售:从政府手里购盐,再由他们运销于地方,对于民资来说,盐业当然是天下头号致富之道。但投资盐业,绝非一般中小商人承受得起的,往往只有巨富和高利贷豪势之家才垫得起那个本。

而这些巨富们,正是蔡京的打击目标。

于是下套。

为了吸引眼球,他大肆造势,放开盐禁,种种新政便利民资运盐销盐。他们的私运船,沿途所过一切官方机构,不许苛留,谁敢为难盐商,以流放论处!(“以徙论”)。为了拉风引流,蔡京还特意给民间客商发给“黄旗”,黄色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像征皇权,只要把黄旗往自家船上一插,江河湖海便任你招摇,一路上哪怕押运官物的官船,也得为你让路,若有违拦者,“以大不恭论”!

不仅如此,连东京汴梁的水门,也要优先为客商们的运盐船开启。

新政一出,民间巨贾们趋之若鹜,那些高利贷头子们也眼红了,这个生意的规模,可比一笔笔放贷催债大多了啊!争相倾囊而出。那个“黄旗”特权招来的羡慕嫉妒恨,搞得一些官员也私自把黄旗弄到自己的船上,掺入私货,跟着捞一把。

贩盐,首先得向官府进货。当时的做法,是先去官府那里买“盐钞”,再凭盐钞上规定的数量,从仓库搬盐,按照钞引上写明的销售地域、时间,自行运销,赚取差价。

蔡京的政策,引发了中国专卖史上前无古人的盛况,富人们排队购钞,官府卖钞一天经常收入四、五万贯,最差的也是二、三万贯。有的盐场一年向客商支出1亿2000万斤盐,而当时天下人口也才1亿多。全国各州的购钞冠军,被来自山区的处州(浙江丽水)豪门夺得,他一年就购入了价值50万贯的盐钞!

这场举国购钞大比赛,使蔡京仅仅二年,就为官家收取了4000万贯的收入。

可你得问了,这种“大好局面”不过是透支了今后的收入,毕竟盐的社会需求就那么多,这些收入又不是凭空多出来的,对吧?

蔡京亮出了他深藏的杀手锏:

在销售了第一轮之后,他还继续发行新的盐钞,上一轮的盐钞形同作废。若还想用旧钞取盐,必须再购入七成新钞。也就是三分旧钞、七分新钞。比如,你去年买了价值1万贯的盐钞,今年又出新钞,你这1万贯旧钞,只能弄出价值3000贯的盐,想取足剩下7000贯的盐,只能再出钱买新钞。到了崇宁四年,蔡京又一次改法,往年买了10000贯盐钞的人,等到兑盐时,必须额外再出3000贯现钱,所谓“见钱三分、旧钞七分”(《宋史食货志下》)。总之,蔡京不断的一轮轮变更钞法,逼着巨商们重复加钱,将旧钞换新钞, 这就样周而复始,不停的更换,不停的贬值,让豪势们越陷越深,最终搞到“凡三输始获一直之货”(《文献通考。征榷考》)。

也就是说,花10000贯钱买的盐钞,想全部兑成盐,最终要出30000贯的钱。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换新钞,那么转头就大幅缩水,直到“数十万卷(钞券)一夕为败楮(废币)无所用”。

此招确实狠毒,蔡京那个“奸臣”的帽子至少一半是来自此事。

大批的巨富豪势,最终在一轮轮新钞游戏中资财用尽,链条拉断,于是“富商巨贾朝为猗顿(战国版李嘉诚),夕至殍丐”(《忠惠集》)。有的甚至不得不卖儿卖女,抛弃妻子。引发了富人自杀潮,纷纷“赴水投缳而死”,有的上吊,有的投火自焚,有的跳河而亡。从京城到地方,这类自杀者“不知几千万人”。而妻子儿女哭诉于路边,乞食于路人,弄得穷人目睹此惨状,也鼻酸不已,有的跟着一起哭。(《刘给谏文集》、《鸿庆居士集》、《文献通考》等)。

在南北枢纽江陵,有几十名大盐商因“变法陷没其财”公开在大路上聚集指骂蔡京。蔡京毫不留情派兵镇压,“差兵捕商,一郡为之鼎沸”(《胡少师总集》卷二)。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蔡京却不行,对富人阶层做得太过,吞其财产,害其家破人亡还不够,还借此广加株连,拷问同党,搞得监狱人满,死亡载道,难怪有人说他“奸雄”。

蔡京的激进狠辣,也多少波及到穷人,因为有的商人为了回本,将好好的白盐“杂以灰土”卖给穷人,同时,富商阶层大面积破产,穷人又没资本去贩盐,搞得不法之徒,武装走私,这些都变相增加了穷人负担,扰乱了社会秩序。但总体上,主要受打击的确实是中等以上富人,而政府取得巨利。

蔡京用这些巨利,在皇上面前攒足了政治资本,宋徽宗将他视为财神爷,宝贝得不得了。蔡京也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用巨额财富去“赈乏绝”:去兴学,去为贫民孤寡提供遍布全国的免费养老、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照料,让无家可归者吃酒吃肉,住得冬暖夏凉,包下他们的生、学、老、病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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