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匈奴在公元五世纪,蒙古西征在十三世纪,工业革命在1760到1840,故「打断」是无稽之谈。况且,蒙古有多“野蛮”呢?不同于流俗的刻板印象(亦或是西方的异域想象),蒙古帝国初期的图图并不能抹杀其后来所保障的欧亚通商秩序。根据1340年左右的商人手册(Pratica della mercatura)记载,“...从塔纳(Thane)到萨莱(Sarai)的路线,不如到中国的任何一条道路安全。但即便在这条路上,如果有六十人护卫,也能像呆在自己家里一样安全。走过塔纳到中国的旅行家记述,这条路线日夜都很安全。”在这条商路上,一来有纸币通货、香料和皮革贸易,二来有算盘、印刷术、火药、制图术的传播。从这个意义上,没有欧亚蒙古帝国就没有后代的技术革命。
哥伦布航行的动机是商路开辟——同马可·波罗所描述的东方帝国。如果说世界体系的建立是“偶然”的事件化,蒙古西征则无法不被视为这个偶然中的一环。相较之下,这样的“西”更“西”是否是举足轻重的,往西图图究竟会加速还是减缓亦或全然改变这样的进程......现在的史学理论家会悬置这样的逻辑,或者认为这种反事实是荒谬的(至少是在认知意义上危险的,也就是想多了会变傻)。
那么,假如在某种技术变革的过程中,变革的主体遭到暴力征服,历史过程是否会得到改变?如果这种变革的运动与其主体所绑定的话,该命题似乎是显然的。然而,任何一部(不管是作为闲书还是教科书)通史都会告诉我们,这样的断裂在人类文明中,如果不是泊松的,至少也是一个马尔可夫过程。正是这些断裂构成了文明叙事和野蛮叙事的视域,构成了我们的“有效历史”——我们并不清楚怎如何同其先定的框架解耦而描述一种反事实的信史——我们掌握了怎样的文明形态学真理,去独断自己这一版本的反事实叙事是“信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