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几段鲍里斯.瓦西里耶夫 <后来发生了战争>吧
序幕
我们班给我留下的,除了回忆以外,还有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集体相。班主任在当中,他的周围是女生, 男生在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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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相片是我们在六年二班时照的。考完试以后,伊斯克拉·波利亚科娃把我们拉到革命大街的一家照相馆:她总是爱搞各种各样的活动。
她大发议论说:“咱们上完七年级照一张,等上完十年级再照一张。想想看,到咱们都当了爷爷和奶奶的 时候,再来看看这些照片该多有意思啊!”
我们拥进了窄小的“更衣室”。
在我们之先,已有三对青年男女、一位老太婆带着几个小孙孙,还有一个 班的头发蓬松的顿河哥萨克等在那里,都急着要留影纪念。那群哥萨克坐成一排,个个神气活现地拄着马刀, 他们那一双双不害臊的哥萨克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我们的女生。
伊斯克拉很不喜欢这种场面,她马上同照相馆 谈妥,等轮到我们的时候再叫我们。随后,她便把全班同学带到阿近的一个街心公园去了。为了使我们不致跑 散和打架,特别是怕我们去践踏草地,伊斯克拉自称是一位先知,莲娜把她的眼晴蒙住,她便给大 家算起命来。
她是一个慷慨大方的先知:经她一算,每个人将来都有一大堆子女和能装满一车皮的幸福。
“你能为人类发明出一种新药。”
“你的第三个儿子将是个天才的诗人。”
“你会建起一座世界上最美的少年宫。”
是的,这些都是非常美好的预言。只不过很可惜,我们没能再次去照相馆,当了爷爷的统共只有两个人, 当奶奶的人数也比照片里七年二班女生的数目少得多。有一次,我们回学校参加传统的校友返校日聚会,全班 同学只坐满了一排。当年上完七年二班的四十五人之中,只有十九人活到了一头白发的年岁。所有从照片上望 着我的男生中,只有四个还活着。
尾声
“告别了四十年之后,又要和少年时代见面了。在这既想见面,又怕见面的时刻,我们的火车开动了,所以才睡不着,对吧,书生?例况还有个爱迪生在那里呼噜呼噜的象个自卸卡车。”
即将与故城、母校和莲娜重逢,使帕什卡十分激动。他在过道来回走着,讲着。他走动的时候,假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讲到德聂伯河和九年二班,讲到莲娜,讲到自己残废后一直没有勇气回到她身边,讲到部队医院的一位卫生员给了他温暖和慰藉,后来还给他生了孩子。他似乎在自我安慰,要自己相信,他那忠贞的妻子丝毫不比那个向往舞台生涯的年轻姑娘莲娜差。这个姑娘故意和帕什卡赌气,在1946年出嫁了,五年之后成了寡妇。刚好那年我们回到母校参加纪念牌揭幕式。当时,我们从战场下来之后并没有回故城去。我住在莫斯科,奥斯塔普丘克和亚历山德罗夫也各自住在其它地方,我们班的男生当中留在故城的只有萨什卡·斯塔梅斯金一个。对不起,如今该尊称他为亚历山大·阿夫杰耶维奇·斯塔梅斯金了。他当上了一家大型飞机制造厂的厂长,获过奖,当了代表,等等,等等。帕什卡东拉西扯地一会儿谈前线,一会儿谈体育;亚历山德罗夫的鼾声在嘶鸣,在呼啸,在咆哮;我回忆着我的故城,我的熟人,我们班和我们学校,还有我们的校长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罗马欣。战时,伊斯克拉就是他的地下联络员。在那仅有的一次,当我们这些幸存者应校长个人邀请前来参加纪念牌揭幕式时,在战后余生者肃立的队列前,他亲自宣读了牺牲者名单。
“九年二班,”念到这里,他的声音劈裂了,不听使唤了,接下去,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用力喊着名单上的姓名,而且越喊越响,“苏联英雄,战斗机飞行员格奥尔吉·蓝德斯。若尔卡·蓝德斯。他以前很爱集邮。阿尔乔姆……阿尔乔姆·舍费尔,由于坚持原则曾经被驱逐出校,而他证实了自己的原则性,证实了!当导火索被打断时,他亲自点着炸药,与桥梁同归于尽。他,我们的阿尔乔姆,是葬身在广阔的大地上的……弗拉基米尔·赫拉莫夫。沃维克,我们的优等生,最文静的学生。就是在短暂的课间休息时间,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在库班倒在自己那辆‘四十步’型的坦克旁边,一步也没有退却。一步也没有!……伊斯克拉·波……波……”
他怎么也说不出自己联络员的姓氏。他的嘴唇发白,不停地抖动着。几个妇女向他奔去,要扶他坐下,给他水喝。他拒绝坐下,但是把水喝了,我们听得见他的牙齿磕碰玻璃杯的声音。然后,他拭去眼泪,轻轻地说道:“可惜的是什么呢?可惜我们没有要求大家跪下来的口令。”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口令,我们全都跪下了。整个会场的人——老校友和昔日的前线战士,现在的学生和教师,残废者以及鳏寡孤独的人——无一例外。于是,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用轻得刚能听见的声音又开始说了:“伊斯克拉。伊斯克拉·波利亚科娃,我们的伊斯克拉。她的妈妈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纳粹特务就在吊死她女儿之前两个小时把她吊死了。就这样,伊斯克拉·波利亚科娃和波利亚科娃同志母女两人被并排吊在一起。”他沉默了,悲伤地[615]摇着头。突然,他向前跨了一步,挥起拳头,向整个礼堂高声喊道:“可是地下组织保存下来了。保存下来了,并且不断地打击那些恶棍!为伊斯克拉和她的妈妈报了仇,狠狠地报了仇!……”
有电影版。
后来的苏军总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回忆,二战结束后班上的男生只有两个还是三个活了下来。
卫国战争打的极为残酷,苏军死亡866万(含128万死亡战俘),军民死亡2600万。基层官兵的生命在战争中像飞蛾一样短暂。按题主的构思,可能战争打完后主角发现当初一起入伍的人就他一个还在,其他的算是后来补充的。
光柏林战役苏军就伤亡30余万,其中阵亡8万多,这还是战争最后已经极为虚弱的德军,可想而知苏德战争的惨烈。
……
一个1941年入伍的苏联新兵活到战争结束的可能性3%还是2%来着的?
兄弟连当中“听圣歌的E连士兵逐渐淡出消失”那一幕,如果换成一个1941年的苏联105人的苏联连队,当这个连从柏林回来,回到某东正教堂听圣歌的时候,可能只剩二、三个活着的老兵,在回想死去的袍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