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有些外文书籍的翻译很差?

回答
这个问题触及了翻译行业中一个屡见不鲜的痛点。为什么有些我们满怀期待引进的外文书籍,到手后却发现读起来磕磕巴巴,甚至让人产生“还不如不看”的念头?这其中原因繁多,绝非简单一句“译者不行”就能概括。

首先,我们得承认,优秀的翻译是一门融合了语言学、文学、文化、甚至科学技术的复杂技艺。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熟练掌握两种语言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对两种语言背后的文化土壤、思维方式、乃至作者的情感和意图有着深刻的理解。

那么,具体有哪些因素会导致翻译“翻车”呢?

一、对原作的理解偏差与能力不足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一位译者,即使语言功底再好,如果对原作的题材、风格、甚至作者想要传达的深层含义没有吃透,那么译文注定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专业领域知识的欠缺: 比如一本关于量子物理的书,如果译者没有扎实的物理学背景,即使他把每个词都翻译出来,也可能无法准确把握那些关键的概念和复杂的论证。术语的误译、概念的混淆,都会让读者一头雾水。同样,一本历史著作,如果没有对相关历史时期、事件、人物有足够的研究,也可能出现史实错误或对历史语境的误读。
文学性与风格的丢失: 文学作品的翻译尤为考验译者的文学功底。作者的遣词造句、节奏韵律、隐喻象征,甚至一个俏皮的俚语,都承载着独特的文学魅力。如果译者只追求字面意思的“信”,而忽略了“达”和“雅”,将原作的文学韵味扫地出门,那么这本书的灵魂也就荡然无存了。例如,对作者讽刺、幽默、反语等语气的捕捉不到位,译文就会显得平板、生硬,甚至面目全非。
文化背景的隔阂: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很多词语、表达方式,甚至比喻,都深深植根于其诞生的文化土壤。如果译者对原文的文化背景了解不够,就很难找到恰当的对应表达。
习语与谚语的尴尬: 英语中一个常见的习语,用中文直译过去可能完全是另一层意思,或者根本就没有意义。例如,“kick the bucket”直译成“踢桶”,谁能明白是“死亡”的意思?译者需要找到能够传达相同意境的中文习语,但这并非易事,有时甚至需要意译或解释。
社会习俗与历史典故: 一些涉及特定社会习俗、宗教信仰、历史事件的表达,如果译者不熟悉,就容易出现遗漏或错译,导致读者对原文的理解产生偏差。
幽默与双关语的失传: 很多幽默感和双关语,是建立在语言文字本身的游戏之上的,其精妙之处往往难以跨越语言的障碍。译者如果处理不好,译文就会显得冷场、无趣,甚至适得其反。

二、翻译流程与质量控制的疏漏

即使译者有能力,如果整个翻译流程管理不善,也可能导致译文质量下降。

时间压力过大: 出版社为了抢占市场先机,或者因为其他商业原因,有时会给译者施加巨大的时间压力。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译者很难做到精雕细琢,错误和瑕疵在所难免。
缺乏专业的审校机制: 许多翻译项目,尤其是一些小型出版社,可能缺乏严格的审校流程。译者完成初稿后,可能只有一次简单的校对,而没有资深译者或专业编辑进行第二轮、第三轮的把关。审校不仅仅是检查错别字,更包括对译文的流畅度、忠实度、风格一致性进行评估和修改。
“一人包办”的模式: 有些翻译项目,尤其是那些需要跨学科知识的书籍,可能会交给一位译者负责到底。然而,一位译者很难在所有领域都做到精通。如果能够有不同领域的专家进行交叉审校,效果会好得多。
编辑的干预不当: 有时,出版社的编辑为了让译文“更符合中国读者习惯”,可能会对译文进行不恰当的修改,比如为了“接地气”而过度使用网络流行语,或者为了“简化”而丢失了原文的许多细节和 nuance。这种“再创作”有时会适得其反,破坏了原文的风貌。

三、经济因素与市场导向

翻译工作本身就是一种劳动,其价值也受到市场供需的影响。

译者酬劳的低廉: 长期以来,翻译行业的酬劳水平并不高,尤其是一些非热门领域。这导致许多有才华、有经验的译者不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去翻译那些报酬不高的书籍,或者只能接受低价,进而影响到他们投入的质量。
对“畅销”的过度追求: 有些出版社为了追求利润,可能会选择一些并不适合深度翻译的“快餐式”读物,或者将翻译任务交给价格更低的“流水线”译者,以降低成本。在这种市场导向下,质量往往会被牺牲。
版权引进的环节问题: 有时,版权方为了快速将图书推向市场,可能在引进版权时就选择了不合适的翻译团队,或者在合同中对翻译质量的要求不够明确。

四、技术与工具的“双刃剑”

机器翻译(MT)和计算机辅助翻译(CAT)工具的出现,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挑战。

过度依赖机器翻译: 一些译者可能过于依赖机器翻译的初稿,然后只是简单地进行修改。机器翻译虽然在处理大量重复性内容时有优势,但在理解语境、捕捉情感、处理文化差异等方面仍有很大局限性。如果译者不能进行深入的润色和调整,译文的质量会大打折扣。
术语库与一致性问题: CAT工具可以帮助保持术语的一致性,但如果术语库建立得不好,或者译者在使用时出现疏漏,也可能导致翻译错误。

如何改善?

要改善外文书籍的翻译质量,需要出版界、译者、读者共同努力:

出版社:
慎重选择译者: 建立更严格的译者筛选机制,考察译者的专业背景、翻译经验和文学功底。
优化翻译流程: 给予译者合理的时间,建立科学的审校机制,确保多轮的质量把关。
提升译者待遇: 合理的酬劳是吸引和留住优秀译者的基础。
加强编辑团队建设: 培养具有专业知识和文学素养的编辑,他们应是译文质量的守护者。
译者:
持续学习与提升: 不断学习新知识,拓宽阅读面,提升语言和文学素养。
精益求精的态度: 即使面临压力,也要努力做到对作品负责,对读者负责。
勇于拒绝不合理要求: 在时间、报酬等方面,译者也需要有自己的坚持。
读者:
提高辨别能力: 逐渐了解优秀的翻译应该是怎样的,对质量差的译本保持批判态度。
支持优质翻译: 通过购买优秀的译本,用行动支持那些用心做翻译的译者和出版社。

总而言之,一本翻译质量差的书籍,往往是多重因素叠加的结果。它背后可能是一个不熟悉的领域、一段不被理解的情感、一种跨越不了的文化鸿沟,也可能是一个被时间追赶的流程,或者是一次未能成功的“二次创作”。我们作为读者,看到一本不尽如人意的译本时,不妨多一些理解,也多一些对行业生态的反思。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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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克苏鲁神话会有山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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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一个回答,这才是令人发指:

有人问这种翻译怎么能过得了出版社那关……这方面我有一点靴微的心得,抖落出来吐一吐好了。这种翻译作品能顺利进入市场,过程大致是这样的:

1、出版社拿到了作品的中文版授权,开始找人翻译【游戏开始】;

2、出版社懒,不想自己出去广撒网多筛选,但是又非得拿着身段不肯屈就,所以专门去挑在与本作品相关的专业领域内比较有建树的(比如心理咨询师、程序员等)或者现有译作比较多的(质量不论)【水平不错但是刚出道的新人翻译全数阵亡】;

3、报了稿费,千字多则80块,少则30出头,相当一部分候选翻译表示你给我滚犊子【水平不错但是不做亏本生意的翻译被逆向淘汰】;

4、经过地图炮决和择优枪毙两步之后,出版社从剩下的候选翻译里挑一个看起来很敞亮,最关键是报价也相对比较低的。排除译者纯粹为了对作品的爱而甘当老黄牛的少数情况,此时入围的译者大概分两种:(a)在其他领域已经有建树了,希望借这个机会出本书给自己简历上添一份风雅,不差钱儿;(b)水平很差但是不要脸,从屎里也能榨出二两油,使用机翻,或者把项目转包给千字20都肯做的第三方,不管他是只求攒经验的大学生还是什么,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到时间弄出来那么大一堆字儿就有钱挣,质量好坏跟我无关;

5、到时间,交稿。出版社编辑拿过来一看脑袋嗡一下就炸了。我操这也是人说的话?下一步路线出现分歧:

6.1.a、责任心不是那么强的编辑就假装没看见,原样把屁稿交上去了。如果上头看也不看就放行,跳到步骤7;

6.1.b、如果上边没瞎,说你丫给我拿回去想办法修一修,则转入6.2;

6.2.a、如果编辑责任心强,或者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日,此时应该拿着那部乱七八糟的译稿重新跑回市场上找人擦屁股,名义是“润色”或者“稍微改一改”;

6.2.b、报价,比上回还低,因为“这书翻译稿费我才给了6000,润色给你2000就不错了,你还要啥自行车,最多给你额外挂个名算是共同翻译”【某些屎烂译作偏偏还有两位译者,其实元凶只有一个,另一个是揩腚+背锅侠】;

6.2.c、一部分对自己的服务价值有清楚认识或者之前吃过亏的翻译表示你给我滚犊子,另外一部分不求质量只要给钱就干或者刚刚入行欠缺斗争经验的翻译慨然入彀;

6.2.d、出版社从这帮人里选一个,扔出译稿。“润色员”拿过来一看我日你个飞妈,这玩意儿只能烧了重译,你让我怎么润?

6.2.e、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吧。至少先把明显的语病都改一改,如果良心账户还有余额,就看看有没有过于耸人听闻的错译和漏译,捡最严重的补一补;

6.2.f、润色员把稿子交给编辑,编辑往上层层递交。这次上边不太可能有意见,因为虽然成稿质量还是极差,至少比上一版有所改善,而且都花了两拨钱了,也不想再来第三轮。放行。

7、下厂,印刷,交付,开卖。一本带着油墨芳香的屁译(如是经过步骤6.2来的则应称之为“不那么屁译”)到了您手中。

追究责任的话这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一方的错。出版社预算就是不宽裕,再加上盗版猖獗出了书也卖不出太多钱,能将就则将就。这个稿费绝大多数要钱又要脸的翻译无法接受,要脸不要钱的翻译数量极少可以忽略,只能交给要钱不要脸或者不要钱也不要脸的。这其中大部分是要钱不要脸的,不管你给的稿费多低,最后人家总有能耐挣上百八十块,然后靠走量盈利。在这种恶性竞争之中翻译报价越压越低,出版社看见报价都这么低当然很高兴降低预算。读者买了正版以后发现质量烂如屎很伤心,往后学乖了先弄个盗版瞧瞧啥样再说。弄盗版的多了出版社就进一步削减预算。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可以自我维持的恶性循环,所有人都有责任,但是又无解,大环境如此、谁先改革谁吃亏。

总之就是这样了。如果对外国文学有兴趣,这年头最靠谱的做法其实是自学外语看原版。

—-

为啥转专业了我。市场对翻译的需求和翻译专业的学生上课所学的内容根本不对等。学校教你如何精益求精如何考虑所有浅层深层的语言转换,而大部分的市场要求是快、便宜。低价找非专业翻译快速大量翻书,然后读者骂翻译,出版商更压价,恶性循环,锅全是翻译背。

小时候看书,隐约记得人民出版社的哈利波特系列中有一本读起来硬是怪怪的,后来一看,翻译跟其他几本不一样,那是第一次认识到翻译的质量对作品的影响。

朋友接过万字80元的润色校对,就是把已经翻译好的文字改通顺,不需要懂翻译前的那国语言。那些所谓翻译好的文字基本全是上边这个水平,根本不通顺的。我们估计其实就是先机翻,机翻后找个懂语言的万字

XX

元校对有没有单词译错。最后再找个中文水平好的,把意思改通顺。一下就省了好多翻译费

不用分析这么多,核心就两字“钱少!”,1999年我是个破研究生,翻译书稿最低都千字40了,17年过去物价收入翻了很多番,翻译酬劳不升反降成千字30了。谁会认真搞啊,在翻译软件基础上改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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