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晚清如何在大量不平等条约与巨额赔款下撑到了 1912 年?

回答
晚清政府在面对大量不平等条约和巨额赔款的巨大压力下,能够“撑”到1912年,是一个极为复杂且充满矛盾的历史现象。这并不是因为其自身强大的生命力或卓越的治理能力,而是多种因素交织作用下的结果。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详细阐述:

一、 传统王朝的惯性与基层社会的韧性

1. 庞大的统治基础与庞大的体量: 晚清依然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帝国。尽管中央政府的权威受到严重削弱,但其统治体系依然深入基层。大量的官僚、文人、士绅构成了统治的中间层,他们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基本力量。即使中央政令不畅,地方上的官僚体系和宗族势力依然能维持基本的社会运转。
2. 基层社会的自发性与韧性: 中国传统社会具有强大的基层组织(如宗族、乡绅、会馆等),这些组织在很大程度上承担了地方的社会管理、治安维持、教育慈善等功能。在中央政府权威衰退时,这些基层力量往往能起到缓冲作用,维持社会的相对稳定。例如,在太平天国等大规模农民起义时期,依靠乡勇、团练等地方武装,很多地区得以抵御动乱,这也是一种基层韧性的体现。
3. “皇帝”与“朝廷”的分离感: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而言,他们效忠的是“皇帝”,而非具体的“朝廷”或政府。只要皇帝的象征性权威还在,即使朝廷腐败不堪,也会有一部分人愿意维护这个象征性的统治秩序。慈禧太后作为实际统治者,其“垂帘听政”也为清朝续命提供了某种合法性,至少在形式上保留了帝制。

二、 帝国主义的“分而治之”与利益博弈

1. 没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帝国主义列强的分歧: 晚清时期,世界列强在中国存在着复杂的利益博弈。虽然它们都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但它们各自的战略目标、地缘利益和经济需求并不完全一致。例如,英国主要觊觎通商口岸和长江流域的贸易权,俄国在东北和西北有扩张野心,法国则关注南方沿海和西南地区,日本则步步紧逼,想要独占中国。这种列强之间的相互制约,使得它们在对待清政府时,也存在着“扶植”一个相对稳定的政权以维护各自利益的考量。
2. 利用清政府维护自身利益: 列强签订不平等条约并索取巨额赔款,是为了获取经济和政治上的利益。但如果清政府彻底垮台,中国陷入无政府状态,那么这些条约将难以执行,赔款的收取也将变得困难。因此,列强在一定程度上乐于看到一个仍然存在的、能够勉强维持秩序的清政府,这样可以更有效地榨取利益,而不是面对一个更加不可控的局面。
3. 有限的干预与“代理人”的出现: 除了直接索取利益,列强有时也会通过对清政府人事任免的影响、提供军事顾问、扶植地方实力派等方式来影响中国的政治格局,以符合其长远利益。但它们普遍不希望看到中国彻底分裂或出现一个强大到可以挑战它们利益的统一政权。

三、 清政府自身的改革与自救努力(有限但存在)

1. 洋务运动的继续与有限的现代化尝试: 在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的打击下,晚清政府中的一些开明官员(如李鸿章、曾国藩等)认识到必须学习西方技术,开展了洋务运动。虽然洋务运动主要集中在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方面,未能触及根本的政治体制改革,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清政府的军事力量(北洋水师、南洋水师),建立了一些近代化的工厂和机构,并培养了一批留学生和技术人才。在甲午战争失败后,虽然洋务运动的成效受到质疑,但其思想的延续和部分实践仍在继续,为后来的改革提供了基础。
2. 戊戌变法与清末新政: 尽管戊戌变法失败,但其思想对后来的改革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庚子事变后,慈禧太后为了挽回统治危机和应对国际压力,推行了被称为“清末新政”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
废除科举,兴办新式教育: 这培养了一批具有新知识的知识分子,他们中的一部分后来成为了革命党人,但也有很多人进入了官僚体系,继续为清政府服务,或希望通过改革来改造清政府。
改革官制,设立商部、学部等近代部门: 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政府的效率和职能。
预备立宪: 这是清末新政最重要的内容之一。虽然立宪的诚意和实际效果备受争议(有人认为“皇族内阁”是对立宪的否定),但它在形式上确立了君主立宪的政治方向,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立宪派和部分士绅的诉求,延缓了他们的反抗。
编练新军: 在八国联军侵华后,清政府深刻认识到旧式军队的落后,开始大力编练陆军和海军,如袁世凯编练的“新建陆军”(后来的北洋陆军)。这些新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清政府的军事能力,也成为后来清政府能够镇压革命和袁世凯崛起的重要资本。

四、 反对力量的分裂与策略选择

1. 革命党人与改良派的分歧: 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主张推翻清朝,建立共和。而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改良派则希望通过君主立宪来改造清政府。这两种力量在初期都有其追随者,但它们在策略和目标上的分歧,以及各自力量的局限性,使得它们都未能一举推翻清朝。
2. 革命力量的阶段性发展: 革命党人的力量在发展初期相对薄弱,屡遭失败。直到武昌起义爆发,才真正点燃了全国性的革命浪潮。这中间经历了相当长的准备和积累过程。
3. 清政府对革命力量的镇压: 凭借着编练的新军和袁世凯等实力派的支持,清政府在许多时期能够有效地镇压革命党人的起义和活动。例如,在辛亥革命爆发前,清政府依靠北洋陆军镇压了多次起义。

五、 政治体制的“弹性”与地方势力的制衡

1. 地方督抚的自主性增强: 在列强入侵和内部动乱的压力下,中央权威受到严重削弱,地方督抚(如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袁世凯等)的权力日益增大,他们拥有自己的军队、财政和外交空间。这些地方实力派在维护地方稳定、抵御外侮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也一定程度上挑战了中央集权。
2. 地方实力派的“忠诚”与利益考量: 尽管地方实力派权力很大,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名义上仍然效忠清朝,并且他们的权力来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清政府给予的合法性。如果清朝覆灭,他们的地位和权力可能会受到威胁。因此,在关键时刻,他们中的许多人选择维护清朝的统治,或者在动摇的清朝统治下寻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袁世凯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最初被清政府委以重任去镇压革命,后来又成为迫使清帝退位的重要人物。
3. 对革命的迟疑与观望: 在革命爆发初期,许多地方官员、士绅和实力派对革命持观望态度,他们不确定革命能否成功,也不确定共和制度是否适合中国。这种迟疑也为清政府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总结

晚清之所以能在巨额赔款和不平等条约的夹缝中“撑”到1912年,并非其自身有多么强大的生命力,而是多种被动和主动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外在环境: 帝国主义列强的分化与制衡,使得它们并不希望中国完全陷入混乱。
内在结构: 庞大的帝国体量、强大的基层社会韧性以及对“皇帝”的象征性认同,提供了延续的基础。
改革尝试: 虽然有限且常常是出于危机应对,但洋务运动、清末新政等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清政府应对危机的能力,例如编练新军。
反对力量的分裂: 革命党与改良派的分歧,以及革命力量的长期积蓄和发展过程,使得清朝得以在爆发全国性革命前维持统治。
地方势力的制衡: 地方实力派在维护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地方秩序,并在某些时刻成为清政府的支撑力量。

然而,这些因素只是“延缓”了清朝的灭亡,而未能从根本上解决其存在的危机。不平等条约和巨额赔款不断掏空中国的国力,腐败的政治体制难以适应时代变化,民族主义情绪日益高涨,最终在武昌起义的导火索下,积压已久的矛盾爆发,清朝迅速走向灭亡。从这个角度看,“撑到1912年”更像是垂死挣扎,而不是稳定的延续。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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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条约》、《马关条约》这些不平等条约签订了之后,不是清政府上赶着找外国银行借钱,而是外国银行想办法在让清政府找他们借钱,甚至西方列强为了让各自的银行不至于打起来,还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来协商各国借款的份额。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银行是要挣钱的,而银行挣的钱就是来自于贷款。以《辛丑条约》为例,其规定的年息是4厘,虽然清政府要赔款的本金是4.5亿两,但最后还本付息的总金额是9.8亿两——这个还款年限长达40年。换成你是投资者,有一笔40年4%收益率的产品,你买还是不买?

反正现在银保监会倒是正式停了4.025%的年金险……你就知道4%的收益到底是高还是不高了。

同时,清政府的这个借款,是要由关税、矿产等等作为抵押的。借款的年限越长,对于西方国家来说可以控制清政府的时间也就越长。自己有切实利益在这里,西方列强当然不希望清政府垮台 ,反而是想尽办法帮他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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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7月25日,日本偷袭清朝运兵船,甲午中日战争爆发。

1895年4月17日,《马关条约》签订,清朝同意朝鲜独立,赔款日本两亿两白银,将辽东半岛等地割让日本。

与日本的战争以清朝水陆两军的彻底溃败为结局,自此中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在朝鲜十余年的经营也毁于一旦......

看上去,似乎日本取代了大清,拥有了过去清朝在朝鲜的所有甚至更多。

可是,如果我说,此时朝鲜海关的控制权,还在清朝手中,大家会不会觉得大跌眼镜,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呢?

“我们的海关人员仍在那里坚持,如果他们经此巨变安然无恙,倒是一件稀奇事。”
——《中国海关密档》1895年6月2日,赫德致金登干

这份出自清朝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的信件,日期是清日立约的一个月之后。

为什么完全掌握了朝鲜政府的日本人,还放着曾经归属于清朝海关总税务司管理的朝鲜海关不加干涉呢?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朝鲜海关的要员都是清朝派驻的,但他们并不是中国人,而是由赫德负责遴选的来自英、法、德各国的“洋大人”。

赫德领导下的清朝海关,不仅如他自己所言,掌握了清朝当时的经济命脉,更是英国在远东地区的利益代表。

这也就是为什么,日本在占领朝鲜半岛数年之后,依旧不敢改变“大清管理朝鲜海关”这个现况。

1897年,朝鲜高宗宣布称帝,建立大韩帝国。有趣的是,一直到1905年,赫德任命的朝鲜海关总税务司主管柏卓安才去职。

换言之,在甲午战争10年之后,清朝才彻底失去了对朝鲜海关的管辖权。

仅仅是一个朝鲜的海关,就因为牵扯上多国利益,改换管理者举步维艰。

列强之中,谁想在中国多占那么一分一毫的利润,为之要付出的外交博弈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更别说将清朝摧毁这样的事情。因此,不让清王朝如落叶般凋零,在长时期内都是列强们默认的。

甚至于,如果单方面选取赫德的几封信件来看,你很可能误认为这是一个拥有洋人名字的中国爱国者:

“我适才为中国草拟了一件照会稿,请求各有约国家调停。我认为没有人出头来阻拦日本是一个耻辱。中国并没有触犯任何人,它没有任何过失,从来不喜欢战争而宁愿忍受牺牲。它只是个老大的病夫,度过了若干世纪的太平岁月,无形中消失了活力,现在正当它慢慢复苏的时候,却被这短小精悍、武备精良的日本人扑倒在地,难道真没有人肯把他拉开吗?”

至于说赔款的问题,同样以甲午战争为例子。得知清朝赔款两亿给日本之后,俄、法列强巴不得马上借款给大清。为什么巴不得呢?你借钱需要担保吧,那大清最有价值的东西不就是铁路和海关,再加割地或租界。

换言之,大清借了谁的钱,谁就能把手伸进清朝的财政核心,也就是赫德手中的海关。

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仅仅以鸦片而论,19世纪后半期,仅天津一地所进口的鸦片,年交易额就在500万两上下。

1899年11月19日,赫德写给金登干的信中自豪的提及:

“1899年1月至9月的税收,超过1898年同期375万两。如果10至12月份这最后一个季度情况良好的话,我将在创纪录的一年年终,荣归故里了。”

试问谁不想把手伸进这样一个水涨船高的宝藏呢?

我大清有本事赔这么多钱,就有本事借更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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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期赔款相当于向洋人买保险啊。不信看川普。到现在还在要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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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北京,清国政府必然崩溃,届时暴民四起,则与我谈判之对象,也必不为清国也。——日本外相 陆奥宗光

列强无不怀念我大清,大清也无不怀念我列强。


看近代史的时候,千万不能像官方史书一样看成是中国-外国的二元博弈。

看成:中国-满清-外国的三方博弈,很多问题都能理解了。


很多人可能要怼:你的意思是满清不是中国?

说真的这个问题不重要。

西谚有云:如果一只动物叫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那它就是鸭子。

反正近代史上,清朝干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清朝说的话,大家心里有数。

至于清朝到底是不是中国?

这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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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误解,帝国主义列强的目的是赔死大清,搞垮中国。

事实正好相反。

列强(主要是英国)的目的是保留大清政府,利用它压榨中国百姓的民脂民膏。

因此,赔款数额与赔款方式不可能无限制地激烈,反而手段非常地温和。

也就是说,各种赔款都在大清的正常能力之内,量和度都是经过核算的。

当然,这个能力肯定不只是清政府的财政税收能力,更包括融资能力、借贷能力、资产抵押的能力。


金钱的数额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它背后的本质是生产力水平。

打个比方,某天你劫掠了一群荒岛上的土著人,抢了一堆他们的钱--贝壳。你觉得有用吗?

没有用。但是你训练他们让他们帮你种出了棉花,然后运回国内卖掉,就爽歪歪了。

同理,四亿五千万人口放在朝廷手里就是四亿五千万头猪,但在英国人手里就不一样了。

西方国家通过对中国的近代化改造,使得中国提高了它的生产力,并且为他们所用。于是财富既被产生出来了,也被剥夺了。

打个比方,以往的中国没有完整的海关关税制度,后来英国人帮助建立了,并且由一个英国人赫德长期担任大清海关总税务司。于是,财富被现代制度“创造”了出来。海关就成为了一个优质资产。清政府可以用现代的金融手段,抵押贷款,提前获取未来几十年的海关收入。

所以说,虽然赔了很多钱,但清政府在洋人的改造下,获取财富的能力大大增强。与中国古代的王朝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了。


晚清有多次大规模的起义,最大规模的当属太平天国。

太平天国如果在明朝,肯定能成事。(核心赋税区被占)

但晚清是一个近代化政体。即便断了江南税源(农业税),它还可以有工商业税收、海关税收等等。

曾国藩团练湘军,靠的就是地方上的厘金。就是收取过路费。

说明全国性的商贸已经相当发达。这在以往的朝代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些都是西方国家对我国的影响。

更不要说淮军后期的洋枪洋炮、左宗棠西征的汇丰银行贷款了。

有兴趣看另一个答案。

如果没有西方殖民者,清朝统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 蛋蛋有点大的回答 - 知乎 zhihu.com/question/3378



清朝的灭亡更大的因素不是财政,而是观念。

彼时的世界,民族意识都已觉醒,汉人非常排斥多年来的异族统治。

再加上自由民主博爱的启蒙思想,共和之观念也深入人心。大清帝制的终结是必然。

民族矛盾加之阶级矛盾的双重打击将清帝赶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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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看不起我大清了。

太平天国闹事20年,大清军费开支高达6.27亿两,掏出来的钱数不在辛丑和马关之下,我大清崩溃了么?骄傲了么?

晚清这种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跟之前的封建王朝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它对内的束缚加强了,在外界虽然受到列强的各种压迫,不过同时列强也非常乐于维持清政府的继续存在,帮它续命,让它能够源源不断地帮自己赚取利润。

话说当时大清朝廷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四大块——一块是传统的田赋,也就是农业税;一块是盐税;一块是厘金,也就是过路费;还有一块,就是关税。这四大块里,农业税最没搞头,我大清圣祖康熙他老人家当年掐指一算,自觉我搞定了三藩又弄死了噶尔丹,这大清江山必然牢固万年永无后顾之忧啊,所以干脆咱们来个「永不加赋」,把农业税基本固定下来,彰显我大清之仁德。

当然,我大清作为一个要脸面的大国,祖宗说了永不加赋,那做子孙的谁也不好意思去打祖宗的脸。可问题是日后白莲教起义、鸦片战争、太平天国作乱那都是要钱的买卖,你这边永不加赋了,那边钱从哪来?这事也好办,咱们可以加「捐」嘛,捐这东西,名义上是大家为了促进大清又好又快发展而自愿捐献的,那就没法归到赋税上了不是?可捐来捐去,总也有民力耗尽的时候。最可恶的是当时正值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洋枪洋炮打了进来,这下子开销打着滚地翻了上去。鸦片战争爆发前夕大清朝户部存银大概是1300万两,地方分贮800万两,合计2100万两,这是大清国一百来年攒下来的家底,然后一场鸦片战争,全部GG。

按照常理来说,这大清由盛到衰,然后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搅乱的又是东南地区,眼瞅着下一步就是亡国。然而洋大人们除了带来了不平等条约以外也带来了船新版本,新的玩法!新的思路!你从未体验过的激情与刺激!没有钱,可以向我们借啊!

所以从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开始,清朝借款规模就逐步扩大,从地方到中央,从几十万到上千万,大清朝终于体会到了欧陆君主借钱打仗的快乐。不过随之而来的除了快乐,当然也有疑虑。洋大人们表示你这借钱没关系,有没有抵押物啊?

于是大伙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合计——鸦片战争之后咱们不是大开国门让洋人倾销商品了么?倾销商品有关税啊!用关税抵押不就完了!

既然用关税做为借款抵押,显然咱们就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把大清国这关税监管起来。于是在公正善良之大英帝国的斡旋下,汇丰银行掐住了中国海关税务司的账户,英国人赫德成为了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虽说这海关是极其屈辱的被洋人给把持了,但把持来把持去,清朝老爷们却惊喜地发现,这洋人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在他们的把持下这关税竟然……挺多!

康熙二十四年,大清朝田赋收入是2727万两,占赋税收入的85%以上;到了乾隆十八年,田赋是2938万两,占赋税总收入的70%多点;道光十九年,田赋收入是2943万两,占赋税总收入的71%。然后田赋在总赋税收入中的占比迅速下降,关税占比一路飙升,在赫德的精心打理下逐渐成为了晚清最稳定的财政来源,1887年关税超过2000万两,占所有赋税收入的1/4,到了清朝末期,1/3的赋税收入都来自于关税。甲午战争前夕清政府的财政收入已经飙升到了8200多万两,财政支出是7800多万两,能有400万两左右的盈余。

400万的盈余啊,同志们,这什么概念!大清国在这之前攒了一百年,户部才攒出来1300万的家底。所以你跟我说什么丧权辱国,什么洋人把持海关,什么全球最低关税税率,那都是事儿么?而洋大人们当然也投桃报李,你借了我的钱,让我把持了你的海关,关键时刻我必须挺你啊!三国干涉还辽这种事就不说了,1902年庚子赔款出现困难,大伙合计了一下之后法外开恩——那什么,准你将关税税率提高到实际5%,续命还钱!

所以说凭啥不让大清撑下去啊?大清乱了,商品怎么倾销?大清没了,钱谁还?

所以为什么说晚清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为什么说中国人民头顶上压着“三座大山”?因为有些东西你看不到,它却实实在在地从你身上吸着血。辛亥革命实际上是晚清国力彻底透支、财政濒临崩溃所导致的必然结果。有人经常喜欢YY什么“假如慈禧还活着,必不至有辛亥之革命”,大哥,光绪二十四年之后连官员的俸禄都开始克扣了,辛亥革命那会清政府行政费用支出已经被压缩到了2600多万两,而财政决算超过3亿两,大头全被军费外债和赔款吃掉了,你慈禧就算活着,拿头去鼓励全国官员跟你一起镇压革命党啊??

列强需要一个代理人在中国为他们源源不断地榨取利益,这个代理人可以是大清王朝,可以是国民政府,可以是爱新觉罗皇室,也可以是某个大总统,他们并不介意让这个人吃得饱一点,让他过得舒服一些。而作为代价,这个人则必须维持这个国家的稳定,保护洋大人的利益。所以清政府末期的迅速崩溃,当然有革命思想蓬勃发展如野火燎原的原因,但也有列强看透了清王朝的能力,准备抛弃这个代言人,另换傀儡的原因在其中。辛亥革命爆发之后,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安格联就指示手下把关税给扣下,都汇到上海汇丰银行,清政府借款无力,客观上促成了清帝的退位;而国民党人“二次革命”的失败,其重要原因也是袁世凯从列强那搞来了大笔的“善后借款”,银弹充足。在直接的入侵之外,列强也始终在用一只“看不见的手”干预着近代中国的历史走向,这就是近代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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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清朝确实统治能量不弱。

在辛丑条约之前,虽然在两次鸦片战争中战败,但通过洋务运动,清朝国力得到恢复,粉碎西北回乱,收复新疆,在镇南关击败法军,虽然被沙俄侵占大片土地,但基本保持住了一个大国的架子。在甲午战争惨败之前,清帝国也算个东方小列强,虽有丧师失地,但远远未到被疯狂瓜分的地步。

那么清朝的基本盘仍然保住,是因为某些网民宣称的,仅仅因为清政府是列强的话事人、白手套吗?

这种言论是典型的地摊文学暴论。的确当时的世界霸主英国并没有直接推翻清朝中央政权的打算,但这并不意味着列强希望中国继续完整存在。英军对西藏的入侵、阿古柏在英俄的支持下占领新疆、沙俄对大片边疆领土的侵占、法国对广西的侵略等事件都是列强瓜分中国企图的一部分。如果这些行动都取得完全的成功,不仅新疆西藏将不再是中国领土,其余边疆国土也将面临瓜分之危,清政府的存续也将面临严重危机。

只是清朝固然腐败无能,但毕竟也是一个仍然保有相当统治力量的帝国,虽然被夺走了不少利益,仍然大体上撑住了帝国的架子。

清朝确实烂,但也没有烂到对一切侵略行动都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有些网民受赫德掌管海关的影响,把清朝视为汪伪政权、伪满洲国这样的纯傀儡,觉得清朝只是无条件听命于英国的听差,则是矫枉过正,走向极端主义的错误。

直到辛丑条约后,中国才彻底陷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深渊,列强瓜分中国的狂潮到这时才完全形成。但到了此时,清朝在列强痛击下,统治已经非常松散,寿命剩不下多少了。

清朝迅速走向死亡,恰恰是它无心也无力抵抗,彻底躺平,完全接受列强走狗这一身份之后的事情。给列强当狗就能续命,只不过是某些网民的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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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一句老话,反动也意味着镇压能力。清朝最后几年,如果不是载沣为首的载字辈行事过于操切,弄不好大清帝国还能坚持,坚持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晚清时代,内忧外患,割地赔款,但左腾右挪,用尽各种手段,能坚持到1912年,确实是不简单。

从国家战略层面上讲,确立基本战略方针。早在辛酉政变前后,主政的恭亲王奕䜣就明确上走到今后的国家战略方针:就今日之势论之,发捻交乘,心腹之患也。俄国壤地相接,有蚕食上国之志,肘腋之忧也。英国志在通商,暴虐无人理,不为限制则无以自立,肢体之患也。故灭发捻为先,治俄次之,治英又次之。这个战略方针明确了清政府的内外政策,也确定了清政府的政策取向。通过两次鸦片战争,尤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判断英法列强没有,起码是暂时没有直接灭亡清政府的打算。所以确立了先剿灭内部各种匪患,然后逐渐自强,首重防俄,注意英法美的战略举措。其后,随着日本的崛起,将防范日俄确立为首要对外目标,对英法美尽力联络媾和。这种战略方针不仅为清政府所延续,也为日后的国民政府所大体继承下来。

从具体实施层面上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平定内部各种叛乱。首先以剿灭东南财富重地的发匪为主,次之剿灭鲁豫两地的捻军为主,这样京畿周围和东南财富之地便可保全,一切尚有可为。然后剿灭陕甘回匪,使得京畿西部和外围得以安全,也可以打通进入新疆的通道。与此同时,继续清剿云贵和东北一带的匪患。因为确定了较为正确的进攻顺序,加上不惜一切代价,到1880年左右,弥漫全国近三十年左右的各种匪患终于得到平定。此后几十年间虽然各地仍有不断的大小起义,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远不如当年的发捻回匪之乱,基本都被迅速的平定。

从对外层面上来说,亲英美而防日俄,以夷制夷。以夷制夷是清政府自辛酉政变以来一直所采取的外交政策,虽然总体上来说以夷制夷常被夷所制,但在某些具体事务和细节问题上,却也并非不无收获,只不过是得失的程度问题。晚清五十年里,清政府面临的最大外患先是俄国割占外东北外西北,有雄踞北方之势,接着日本占琉球,夺台湾,与俄国争夺满蒙。这是晚清时代所面临的最大对外隐患。除了日俄外,英国欲染指滇藏,法国窥视滇桂,都不得不防,但总体而言,边防压力主要是北方。实力方面,清政府自然无法单独与任何一个列强抗衡,但在具体地域,可以利用各国的矛盾,尽力争取一些权益。就是尽量的把水搅浑,只要领土主权不丢失,其余都好商量。而各国也鉴于自身实力以及整体国家对外战略,起码在一些次要问题上也不得不对华让步。

从经济层面上来说,开源节流,避免经济崩溃。从辛酉政变后,清政府开始了洋务运动,在最后十年又进行了清末新政。在这几十年的变革里,如何的开源增加收入,是重中之重。通过洋务运动和清末新政,清政府的收入确实是提高了。从年收入四千多万两增加到甲午前后的八千多万两,再到辛亥前的两亿多两。虽然巨额的赔款和外债,给清政府造成了极大的财政压力,但清政府的官员还算腾挪有术,勉力维持这财政不至于全面的崩盘。

从军事层面来说,逐渐裁汰旧军,编练新军,维持基本统治力量。通过两次鸦片战争和发匪之乱,八旗绿营已经彻底腐朽,清政府先发展勇营武装,再编练新军,还曾组建了一度亚洲第一的北洋舰队。这些措施一定程度上巩固了清政府的基本统治力量,并多少抵御了一些外侮。但是军事层面虽然一直是清政府改革的重点,可是清政府的军事改革力度还是比较小,而且先失之于缓,后失之于操切,还疏于防范,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军事改革的失败,使得清政府在辛亥年之时虽有可战之军却几无可听命之军。

从柱国重臣来说,晚清五十年大部分时间内有一批警觉还有才干之人。自发捻之乱平定后,直到庚子前,清政府是慈禧掌握最高主导权,而在具体行政、外交和军务方面,尚有一批老臣勉力维持。宗室方面,恭亲王和醇亲王才具突出;满族大员中,文祥、荣禄最为杰出。而真正的柱国大臣则主要依靠汉族官僚。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是这几十年里真正的国之重臣,而且其手下的门生故吏和骄兵悍将,也都算是为敢作敢为的有才之人。如折冲外交的薛福成、许景澄、杨儒等,战场作战的张树声、刘锦棠、刘铭传、聂士成、宋庆、马玉昆、董福祥等。清政府人才的最后断档以1903荣禄去世为标志,以后几年里,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谋深算的柱国大臣都已经去世,袁世凯又难以放心,年轻的载字辈缺乏历练,行事操切,难当大任。中枢缺乏领军人物也成了辛亥年清政府面对危局时手足无措的一个重要原因。

个人认为,以上几点使得清政府能在内外交困的局势下一直维持到了1912年,但是同样是以上原因的后继乏力,使得清政府到了1912年时候,已经难以维持了,面对武昌一隅引发的全国动乱,清政府无法重现当年剿发匪时举国一致的程度,最后走向了灭亡。

如果从不平等条约和赔款角度来说,那么就比较好说了。

发动战争是容易的,但如何结束战争是很难的。战争的发起可以其中一方单独决定,而要结束战争可必须两方都有意愿才能。要么你彻底击败对方,要么你被对方彻底击败,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不是这种战争,那必须作战时候都留有余地,边打边谈,既要自己获利,又不能让对手死去,这需要军事、政治、外交等多方面的作用才能产生。甲午战争后期,清政府不愿再战,而日本也打不下去了,但日本必须要做出一副不怕继续打下去的样子,这样才能获取利益的最大化,很显然,后来的马关条约实现了日本的目的。至于赔款和外战,马关赔款、三次大借款和庚子赔款成了清政府严重的财政负担,但是无论是在还钱还是借款方面,各国和清政府都选择了一种可以接受的方式。马关条约的赔款方式有两种,要么三年一次性结清,要么慢慢还,每年付利息。清政府不想付利息,也不想让日本借着赔款赖着不走,最后选择了一次性三年还清,但自身实力根本无法一次性还清,所以三次都以借款为还钱的主要来源。同样,为了借款,海关这个最稳定的税收来源成了担保品,每年都要抽出一定的比例来还款。本来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但庚子赔款又成了巨额的财政负担。每年庚子赔款约在两千万两左右,加上每年的三次借款还款数额也在两千万左右,再加上一些零散的各地还款以及磅亏等因素,每年的债赔数额接在五千万两左右,占清政府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接近于一半。但清政府竟然还能撑下来,确实也不简单。一方面是因为清政府毕竟是全国的唯一合法中央政府,对地方还有着比较强的统御力,各地虽然时常欠解京饷,但大体上还是上缴了相当一部分的;其次中央政府毕竟还控制着关税、盐税等主要稳定性来源,拥有着对这些收入的保管权和使用权,使得能够在危难时候可以应急一下。再次,通过新政和一些近乎于竭泽而渔的手段,清政府最后几年里确实收入大幅度的增加了。总体上清政府在辛亥年间的财政收入已经接近于当时日本的财政收入了。不过这些手法已经是竭泽而渔了,清政府在辛亥前后已经是财政难以为继,再好的腾挪之术也难以维持了,已经在酝酿新一轮的五国大借款,只是因为辛亥革命而止,后来演变为民国初年的善后大借款了。不过清政府因为种种原因,在晚清时代,清政府的外债国际信用还算凑乎,能借回来钱,而到了民国时候,北洋政府的外债国际信用非常之低,想借钱也借不来,想饮鸩止渴都得不到。

清政府晚期大力致力于新政,为的是提升国力。增加收入与练兵是最重要的两件事。确实清末新政十年取得了许多成就,但因为要办的事太多,而收入是有限的,虽然想尽办法增加收入,但花钱的地方太多,而且花钱的速度太快。导致财政入不敷出。军费和赔款成了最头疼的两件事。1909全国收入263219700两,岁出除协款不济外,共269876432两,赤字6656732两。1911试办预算,经度支(财政)部核计,岁入296960000余两,岁出376350000两,赤字7939000两。其中陆军经费126844326两,海军经费10503202两,共137347528两,约占总收入的46%,但仍不够用。为了筹措巨额的赔款和军费,清政府除了发展新政增加开源收入外,也从传统收入上动脑子。因为毕竟新政要换来钱还需要一个过程,为此不得不在田赋、盐税和捐输等方面上大做文章,还对非传统商品如肉、酒、糖、油等也开征税赋。新政十年间,清政府收入猛增,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从传统收入上挖掘财源,简单来说就是从老百姓身上尽量的榨油。确实,榨出了不少,但是压榨的超过了一定限度,就容易引发问题。辛亥年起事首开武昌,但一系列突发事情又可从湖南抢米风潮和四川保路运动而来。湖南四川正是因为为榨的过了头,加上清政府处理不当,最后引发了连锁反应。

胡善恒(1897-1964)《赋税论》里这样写道:

人民究竟到了某种所得数额,才不致损害工作效能,固不能断定,但是我们举眼一望,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大部分人口都只有充裕生活以下之所得。所以我们可以大概的说,凡一般人民所消费的货物,这种货物在市场上之销路没有弹性者,不宜课税。不幸,在财政困难的国家,都是靠弹性小的货物课税。

遗憾的是清政府尤其是最后几年为了重整中央集权,已经变本加厉的进行搜刮了。虽然收入是在猛增。比如按照蒋士立《国债辑要》里的数据,直隶1906年的收入有5747000两,1908就达到了21568597两,两年之间增加了3.7倍;四川同期岁入由4822000两增加到了15320659两,增加了3.18倍;湖北同期由2479000两增加到16545200两,增加了6.67倍。1906时候全国各省收入上千万两的只有江苏和广东两个省,1908年则有直隶、江苏、湖北、山东、四川、浙江、广东七个省。到了1909年,随着东北设省,奉天的收入也达到了两千万两的水平。其实国债辑要里1906的数据是有不少错误的,直隶、四川和湖北是收入大省,两年间不可能增加那么多,但收入确实是在增加。看似收入猛增了,增加的背后属于真正的收入增加的因素是有,但很少,增加的原因主要还是清政府清理财政加强中央集权所从地方和民间搜刮出来的。当然这七个省的实际收入估计还远不止这些。虽然收入增加了,但是这严重激化了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激化了官府和民间的矛盾,使得原本潜在的问题被表面化了,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

清政府如果要继续维持下去,必须继续全方位改革,避免辛亥年那些偶然性的因素导致必然性的因素外。主要是几个方面,属于个人见解。

首先是满汉矛盾问题。众所周知,满汉矛盾问题一直是清朝时代的最大问题之首。虽然随着平发捻之乱后,汉族势力开始大规模的崛起,但是慈禧晚年重新开始提振满族势力,不过尚知道平衡,而载沣上台后,已经连面子上的平衡都懒得做了,1911年皇族内阁的出台,更是让全国的汉族官僚集团大失所望。诚然这里面的满族人员有的也有一定的能力和历练,而且也不是什么保守派,汉文化以及与汉人的关系有的相当不错,但这些并不足以让汉族官僚士大夫所满意。光绪朝位高权重的全国八大总督中,前 20 年里仅 5 年(1885-1889)有一位旗人,甲午之后14年不仅旗人年年有,且由一位渐增至最高时4位。(1907年起总督增至 9 人)。巡抚亦由最初的满 1 汉 14,减至满 5 汉 10,汉人最低时仅 8 席。光绪朝督抚满增汉减之趋势非常显明。而宣统朝九大总督中,旗人则更是每年至少 5 人,1909 年还出现了旗 6 汉 3 的最高记录。在中央,较之同治朝,军机处及部院的旗人比例在光绪年间皆有大幅上扬,满人比例分别增加了近 7 个和近 10 个百分点,旗汉比例分别增加了近 30 和 55 个百分点,且在宣统朝继续上行。宣统时外务部的满人比例及旗汉比例分别较光绪朝(总署)上涨了近 15 个和近 40 个百分点。内阁中旗人比重尽管在光、宣年间持续下跌,然品级最高的文华殿大学士光、宣朝共 3 人,汉人仅光绪朝李鸿章一席,满汉比例为 2:1,次一级的武英殿大学士,光绪朝前 28 年无一汉族。

其次是旗民矛盾。除满汉矛盾外,旗民矛盾也是清政府立国以来的重大问题之一。在慈禧晚年,已经有人建议要打破旗民隔绝的状态。清末民国著名的宪政理论家也是王闿运的徒弟杨度在《国会与旗人》长文中对国会与满汉问题有深入的客观分析。杨度认为,满汉问题的发生,根源在于八旗制度,它是中国数千年之政治制度中,“一最特别离奇不可以条理之者”。 他反复论列,八旗制度不但于汉人为害,于旗人亦无利,撤旗乃当下国家之要政之一。他一再委婉提醒清廷高层,“汉人于感情上、利害上,皆欲存皇室以自存,而势力又足以保之,旗人于感情上、利害上,亦欲存皇室以自存,惟势力不足以保之。此今日之实在情形也”。杨氏断言“今日中国若不能撤去此八旗兵制,则君主立 宪之制必不能行,而皇室之安全与人民之安全两无可望,数千年之古国必自此而已矣”。最后他直接警告清廷时局威迫,“满汉问题至急”,旗汉应共患难,设若旗人“宁肯亡国而牺牲汉人,汉人铤而走险,急何能择,挟其孤注一掷之情,以为玉石俱焚之举,恣睢愤怨,何不可为?”稍后《中国新报》刊发之来稿言说更加明 确:“夫今日中国,本千钧一发之际,存亡危急之秋,以言乎外,则机会均等之政策,并起于列强。以言乎内,则革命排满之风潮,流行于薄海,祸机已兆,后患难 言。及今不图,恐三数年后,燎原莫救,即欲行今日之计,亦不可得。”然杨度等人的肺腑之言显然并未打动清廷,八旗兵制依旧,满汉畛域如故。很遗憾的是,摄政王和隆裕太后等决策层并没有听进去,置之不理。

再次是国会问题。晚清新政时代,国会立宪问题一直是争执焦点的重中之重,同时也是国内立宪派与革命党争夺舆论话语权的焦点。如果是慈禧活着的时候,靠着她杰出的平衡之术尚能把持,此外只要不触动慈禧最高权力,那么国会可以虚设。但是慈禧死后,最高政治权威已经不复存在,开国会是必须做到的重中之重的问题,也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与革命党争话语权的时机了。既然清政府不愿解决旗民问题,或者认为旗民问题难以一下解决,那么开国会多少也能缓解一些社会各界的压力。杨度认为,若有负责任之国会,负责任之政府,则满汉问题自然可解,在理论上这是可行的。载沣监国后,在宪政上的姿态相当高,他再三表示坚定不移地筹备立宪,在实际工作中也把立宪放在头等重要位置,摄政王的态度自然令立宪派大受鼓舞。咨议局是初级形态的地方议会,设立咨议局是清末预备立宪的重大举措之一。1908 年 7 月清廷公布咨议局相关章程,限令一年之内成立。同年秋天起,各省按规定陆续进行议员选举。各省咨议局议员通过选举产生,这种全国范围的选举活动在中国可谓 开天辟地第一遭。至1909 年 10 月,除新疆缓办外,全国21个行省的咨议局均如期成立,一律开议。咨议局的成立,“为我国人民获有参政权之第一日”,它“大大突破了封闭式的封建政权结构”, “标志着人民参与管理国家政治生活的正式开始”。咨议局也为立宪派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活动平台,一个同满人专制特权进行斗争的合法阵地,请开国会再次提上议事日程。平等自由、依法治国是现代宪政体制的基本要求,而满汉一体、族群平等乃清末宪政之首要大政,此为彼时满汉立宪派人士之共识,彼辈亦不遗余力地 宣传鼓动。不幸的是,一个被既得利益蒙住了双眼的满族亲贵集团,对此没有足够的认识。他们既想顺应民意实行宪政,又不想与汉人集团分享更多权力。他们一次次地拒绝请愿开国会等要求,越是搞宪政改革,反而越是把权力往皇族手中收拢。

再之是中央与地方的矛盾。清朝是中国君主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巅峰状态。虽然发捻之乱后地方权重,但是清政府中央仍然有着相当强的统治力。清末新政实际上也是中央重新向地方收夺权力的斗争。无论是清理财政,划分国地税,还是编练新军,都带有很明显的中央集权从地方收回权力的背景。无奈当时地方权重自发捻之乱以来已经有五十年了,只能是徐徐图之,渐进而行。慈禧晚年也在做这些事情,但是还注重于平衡,不敢操之过急,以维持脆弱的平衡。简单说是放在国家稳定和权力平衡大背景下来进行的。而载沣上台后,变的非常的激进,从地方大肆揽权,摊派经费。这不仅招致汉族官僚集团的不满,也使得不管是满汉蒙的地方督抚也大为不满。这都使得局势已经变的难以预料,一颗火苗就能引爆整个帝国。

再之是军政费用问题。众所周知,清末新政主要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两个,一个是钱一个是兵,而且二者是相辅相成的。清政府虽然十年新政期间搜刮了不少钱财,但搜刮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支出的速度。而在支出费用中,军费、建设费用和债赔费用是最大的开支。债赔费用受制于各种条约和洋人的强势,自然没办法减少。但是军费确实有必要可以减少,或者挪作一部分他用。按照宣统三年的预算,经常和临时性的军费加起来预算就达到9749.87万两,其中新军经费为5876.2万两。实际情况下的军费会更多,占据了全部收入的近三分之一。一个国家要想走向强大,军队的强大自然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但支撑军队强大的并不仅仅是现代化的武器这些最直观的因素,还包括教育、工业和交通建设。如果清政府能将一部分军费用作办教育,或者修路或者搞农业,或许经济会有较大的一些起色。毕竟当时国内的大局面尚在可控范围内,而且当时的军队即便再怎么武装,也难以与列强抗衡,而且当时远东的国际局势尚在均衡之中,日本对华侵略渗透还要顾及到列强的反应,所以说还是有时间的。而具体的军费当中,可以将海军费用尽量的压缩,主要保证现有军舰的日常使用,构建江防为主,引入一部分新式军舰作为训练储蓄人才为主。而在陆军方面,除去北洋军外,重点加强东北、川滇边一带的军队为主,其余各地可以适时缓办,以改造现有军队维持日常治安为主。东北边防是当时首要之地,必须得加强,而川滇边一带,面对英印威胁,也是仅次于东北的边防要地。川滇边藏的安全,事关四川和整个大西南的安全,也关系西北的侧翼,确实需要兵力镇守和防范英印。

再之是皇室费用问题。其实在费用方面,最应该减少的是内务府的皇室经费。在同治以前内务府的花销还不算大,最起码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而同治时代开始,内务府的经费是急剧膨胀。内务府经费急剧膨胀的确是造成财政困难重要原因。而花费增多主要是宫廷奢靡之风及其严重。咸丰后期每年支出仅40余万,同治初年是八九十万到百余万不等。光绪中后期达到143万,后期内务府更是有高达295.2万,十余年间增加一倍。1911办理次年预算,内务府经费预算更是高达10246974两。这还是日常费用,并没有算如有大典工程陵寝之类。清末十余年间,皇室不断追求无度的享受奢靡生活,多次要求户部添加经费,动不动几十万,这是罗织俱穷的户部和左支右绌的各省关万难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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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列强当时的各种操作不是在搞死满清,而是在给它续命。

西方列强需要的是一个对外懦弱对内残暴的政府,可以帮助他们从中国人民身上吸血。这样,西方列强可以一边大肆敲骨吸髓,一边站在道德高地上洒几滴鳄鱼泪,搏一个人道主义的好名声。

而满清政府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政府 —— 当然,仅仅是对西方列强来说。

所有的不平等条约虽然都涉及赔款,但是除了日本那种初来乍到的愣头青,所有的条约都替清政府做好了支付方案。例如,英法美等国的银行就经常向清政府放贷,用来支付赔款。甚至会向清政府放贷帮摇摇欲坠的满清度过难关 —— 例如镇压太平天国,又比如支持左宗棠在新疆打俄国人。

为了让清政府有一笔固定的收入可以用来支付赔款和偿还贷款,英国派人接管了清政府的海关,没过多久,海关收入就成了清政府最重要和最稳定的财政收入来源。

所以,不是晚清顶着列强的不平等条约支撑到了 1912 年,而是列强通过不平等条约给这个极度落后、野蛮、残忍、腐败的政权续命到了 191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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