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从林生斌事件里我们能学到什么传播学知识?

回答
从林生斌事件中,我们可以学到许多传播学方面的深刻知识,尤其是在当前信息爆炸、社交媒体高度发达的时代,这些知识对于理解舆论形成、信息传播的机制以及个人和组织如何应对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下面我将从几个核心传播学理论和概念出发,详细阐述我们可以学到的内容:

一、声誉管理与危机传播的经典案例

林生斌事件的演变,本身就是一场声誉管理的极端反面教材,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理解危机传播的绝佳案例。

声誉的脆弱性与重建的困难:
初始的声誉构建: 林生斌在最初的几年里,通过持续分享丧妻之痛、育女的温情瞬间,成功地在公众心中树立起了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为爱守护一生”的悲情英雄形象。这种形象的塑造依赖于情感叙事、持续曝光和高度一致的信息输出。
信息不对称与信任的瓦解: 当新的信息(如与现任妻子结婚生女、商业行为等)逐渐浮现并被公众质疑时,之前建立的声誉基础开始动摇。公众对林生斌的信任,建立在他之前塑造的悲情形象上。一旦这个形象的真实性受到挑战,信任的崩塌是迅速且毁灭性的。
“信任破产”的传播后果: 一旦公众信任丧失,任何试图挽回声誉的努力都可能被视为“狡辩”或“洗白”,反而加剧负面舆论。即使林生斌本人或其支持者试图发布新的信息,在不信任的滤镜下,这些信息也很难被正面解读。
危机传播的应对失效:
应对迟缓与信息真空: 在质疑声爆发初期,林生斌方的回应显得迟缓且含糊其辞,未能及时有效地回应公众的关切,留下了巨大的信息真空,让谣言和猜测有机可乘。
沟通策略的失误: 无论是试图以“不打扰”为由回避,还是后续断断续续的回应,都未能形成一套有效的危机沟通策略。缺乏透明度、真诚度和对公众情绪的有效安抚,使得危机不断升级。
“沉默是金”在特定情境下的失效: 尽管在某些危机中沉默是金,但在林生斌事件中,公众对一个曾经被寄予厚望、情感连接深厚的人物,渴望知道真相和后续,沉默反而被解读为心虚或逃避。

二、叙事构建与议程设置在社交媒体时代的威力

林生斌事件充分展示了叙事构建(Narrative Construction)和议程设置(Agenda Setting)在社交媒体时代的影响力。

叙事作为信息组织和解读框架:
早期叙事的构建: 林生斌通过短视频、图文等形式,精心构建了一个关于失去妻子、抚养女儿、怀念妻子的“悲情叙事”。这个叙事精准地抓住了公众的同情心和情感共鸣,迅速形成了强大的传播力。
反叙事的出现: 随着新的信息披露,针对林生斌的“反叙事”开始出现,例如“消费悲伤”、“人设崩塌”、“利用舆论”等。这些反叙事通过挑战和颠覆原有的叙事框架,重塑了公众对事件的认知。
叙事之争即话语权之争: 在这场事件中,公众、媒体、当事人之间的争夺,本质上就是一场围绕事件真相和人物评价的叙事之争。谁能更有效地构建并传播自己的叙事,谁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舆论走向。
议程设置:将事件推上公共议程:
社交媒体的放大效应: 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信息碎片,通过社交媒体的裂变式传播,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迅速登上公共议程。林生斌事件从最初的个人生活琐事,在网友的挖掘和讨论下,演变成了一个全民关注的社会话题。
媒体的跟进与议程的固化: 当事件吸引了大量关注后,传统媒体和自媒体的介入,进一步巩固了事件的议程。媒体的报道和评论,不仅传递信息,更引导着公众的关注焦点和讨论方向。
“什么话题重要”的决定权: 尽管林生斌事件的初始关注可能源于个人情感,但其后续的发酵和深入探讨,体现了社交媒体时代,普通网民和内容创作者在议程设置中的重要作用。他们通过提出问题、挖掘细节,将某个话题推到公众面前,迫使相关方做出回应。

三、群体极化与信息茧房在网络舆论中的体现

此事件也清晰地展示了群体极化(Group Polarization)和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等现象。

群体极化:从同情到敌对的转变:
“站队”现象: 围绕林生斌的评价,公众迅速形成了鲜明的“挺林派”和“倒林派”。支持者往往更容易接受和传播有利于林生斌的信息,而质疑者则专注于挖掘其负面信息。
意见的强化与极端化: 在各自的信息圈层中,相似的观点不断被强化和放大,导致双方的观点都变得更加极端,难以进行理性沟通和相互理解。
信息茧房:强化既有认知:
算法推荐的助推: 社交媒体的算法推荐机制,容易将用户推向与自己观点相似的内容。这导致“挺林派”的用户持续看到支持林生斌的观点,而“倒林派”的用户则不断接收到质疑和批评的声音。
观点固化与认知偏差: 在信息茧房中,人们容易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普遍的、正确的,而忽视或否定相反的观点,从而加剧了群体极化,并可能产生认知偏差。

四、意见领袖(KOL)与自媒体的角色演变

林生斌事件也反映了意见领袖(Key Opinion Leader, KOL)和自媒体在信息传播中的双重角色。

早期KOL的作用: 最初,林生斌本人通过其账号,就是一个强大的意见领袖,他通过精心策划的叙事,影响了大量粉丝的情感和认知。
后期KOL的角色转变与争议:
质疑者的放大器: 一旦出现对林生斌的质疑声音,一些具有影响力的自媒体账号和博主,会主动挖掘、整理、传播这些质疑信息,成为“反林派”的意见领袖。他们通过深度分析、爆料等方式,进一步推动舆论发展。
“流量”与“真相”的博弈: 部分KOL可能为了追求流量和关注度,过度放大或片面解读信息,甚至为了流量而迎合特定群体的观点,模糊了追求真相的初衷。
平台责任的讨论: 整个事件也引发了对社交媒体平台内容审核、责任担当的讨论。如何平衡言论自由和防止虚假信息、恶意攻击,是平台面临的巨大挑战。

五、信任的重建与信息透明度的重要性

从林生斌事件中,我们也能学到关于信任重建和信息透明度的教训。

信任的脆弱性: 一旦信任被破坏,重建将异常艰难。林生斌试图通过一些方式恢复信任,但效果甚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信任基础已经崩塌。
透明度是基石: 尤其是在涉及个人隐私和公众关注的事件中,信息的透明度是建立和维持信任的关键。林生斌事件中,信息的不透明以及迟迟未能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是导致舆论失控的重要原因。
“坦诚”与“公开”的价值: 尽管直接坦诚可能带来短期的负面影响,但长期来看,真诚、公开的沟通,更能赢得公众的理解和信任。

总结:

林生斌事件不仅仅是一个个人生活事件,它是一个集声誉管理失败、危机传播失效、叙事构建与解构、群体极化、信息茧房、KOL影响力等传播学要素于一体的复杂案例。通过深入剖析这一事件,我们可以更深刻地理解以下几点:

1. 在社交媒体时代,人设的构建与维系极具挑战性,尤其是在信息高度透明化和公众参与度极高的环境下,任何虚假或不当之处都可能被放大。
2. 危机传播的关键在于及时、透明、真诚的沟通。信息真空只会让负面舆论有机可乘。
3. 叙事是影响公众认知的重要工具,但同时,反叙事的出现也能迅速瓦解原有的叙事框架。
4. 社交媒体的传播机制容易加剧群体极化和信息茧房效应,需要警惕算法推荐带来的潜在负面影响。
5. 意见领袖和自媒体在信息传播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其行为也需要承担相应的传播伦理和责任。
6. 信任一旦被破坏,重建极其困难,而信息透明度和真诚的沟通是维系信任的根本。

这些传播学知识的学习,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网络舆论的形成机制,也能为个人、企业乃至社会组织如何应对信息传播挑战提供宝贵的经验和启示。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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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把关人的崩溃。


你去买一份杂志,或者不用买,直接拿一份印满广告、地铁里随便送的免费报纸,都有一群信息的把关人为你服务。

他们有些人是负责写稿子的,有些人是负责决定买哪些题材的稿子的,还有些人是负责审稿子和校对的。虽然他们情绪暴躁骂骂咧咧,视自己的读者为沙波一,但他们总归有些学历,和不那么羞人的文学素养。

不仅是文字类的,用来听的广播和用来看的电视都是如此。在镜头画面看不到的地方,在麦克风的另一边,总有几个人趴在中控台上,皱着眉头盯着监视器或者听着监听,随时准备给点肢体语言。

这是专业媒体的时代,内容行业有着堪比工业流水线的流程,自然也有像QA质检一样的角色。不管是出于对内容的负责还是对受众的蔑视,他们总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权力来决定受众该接收什么样的信息,自然也有义务去为这些信息的质量负责。

他们就是信息的把关人。这些把关人的立场和倾向,往往决定了整个媒体品牌的风格和水平。


三十六年后再去读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会发现他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对的在于:《1984》没有成为现实,至少没有成为主流。老大哥式的利维坦其实效率低下,《美丽新世界》那种用过载信息来淹没理性才是妙招;

错的在于:真正的信息碎片化、娱乐化、无责化(这个是我自己加的),并不是电视时代,因为电视这种形式还是存在把关人的。

是互联网时代,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是当每个用户都有一部强大的摄制和播放设备、当网络传输廉价且高速、当互联网分化出专门的内容平台,“人人皆媒体”,这个时代就真的来了。

把关人这个角色,崩溃了。


时效性一直很重要,但在这个时代里时效性前所未有地重要。因为信息的主要生产者不再是专业媒体,而是个人,这使得信息生产量呈指数型暴增。

信息严重过载的环境里,时效性生死攸关。好内容,不如在舆论高峰上精准出现的“对”的内容。因此需要策划选题、风格、验证资料真实性、思考报道立场的把关人,成了这个时代的累赘。

以量取胜在整体上彻底击溃了以质取胜。受众已经普遍不在乎信息的优劣,只在乎谁能更快更多地提供更“猛”的信息,哪怕是碎片化的。

爆料人,成了报道人。


林生斌事件到今天,专业媒体的报道在哪里?

没有,不夸张地说,一篇都没有。

没有人在交叉复核信息的基础上梳理时间轴、陈列多方立场和言论,没有人在尝试还原事件原貌。

我不需要那些听上去就很严肃的媒体,你来个晚报都市报也好啊。

那有些专业媒体在干嘛呢?他们在“二次报道”,也就是把网上的对林生斌事件的争议,写成简稿剪成短视频。

厕所炸了,“朋友们有个大新闻,一群人围在这里,据说这里的公厕炸了”。公厕真的炸了?谁干的?什么时候炸的?谁被波及了?谁负责?通通没有。

这不叫新闻报道,这叫引流复读机。


所有受众都沉浸在这种高度碎片化、无证无责化、情绪化的信息洪流里。

情绪都被刺激起来了,但可信的信息源,没有;可信的陈述,没有。所有人只能自己努力盲人摸象,并且祈祷自己摸到的真的是象,而不是假消息的猪。

当然,更多人是摸都不会摸。求证是少数人才有的冲动,多数人更喜欢现成的结论,符合自己价值观且人多的结论最好。

于是在这个信息量空前爆炸的时代,我们也开始了舆情的空前空转与内耗。


其实,此时此刻,一定有一些“古典”专业媒体人在路上,在遵循传统的新闻专业主义进行求证,配合警方努力做一些深度报道以求还原事件原貌。

但这前期的混乱和情绪已是事实,而且这种事实只会在未来的事件里继续重演。

甚至悲观点地说,这些必须要消耗时间精力的专业报道,很可能完稿后只有两种结局:

一,大体符合受众猜测,于是多数人懒得看,碎片化的胜利;

二,不符合受众猜测,但受众已经忘了之前的不实报道来自于哪些人(记得也无所谓,确实也算追求真相的正当权利,你不能指责)。少数人恍然大悟,多数人视而不见,因为人总是不习惯推翻自己。

真正下力气去做专业报道的,很可能收获不到什么流量,总收益更是血亏。


这没什么好坏之分,坦白说,我也是半个自媒体,我也是这个德性。

但这就是林生斌事件在传播学上的最重要背景,也是移动互联网这个媒介最核心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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