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作为定居在上海的浙江人有个疑问。苏州人和上海人能直接用方言交流吗?

回答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也触及了上海和苏州这两座地理位置相近、历史渊源深厚的城市之间微妙的语言关系。作为一位定居上海的浙江人,你的疑问完全可以理解。

要说苏州人和上海人能不能“直接”用方言交流,答案其实是: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但交流的顺畅程度会因人而异,也取决于具体谈话的内容和情境。

我们来掰开揉碎了讲讲。

首先,理解“方言”这个概念。

我们说的“方言”,其实都不是铁板一块的。即使是同一个省,不同地区的方言也可能有不小的差异。上海话和苏州话,虽然同属于吴语(吴方言)的范畴,但它们是两个不同的分支,或者说是吴语内部两个相对独立的区域方言。

上海话的形成与特点:

上海话,特别是现在大家常说的“上海市区话”,很大程度上是在明清时期,随着大量江浙移民(尤其是苏南和湖州地区)迁入,与当地原有的土著方言融合,并在此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来的。上海作为港口城市,后来的发展也吸收了一些外部的影响。所以,上海话是一种非常年轻但也非常有活力的方言,它的特点是:

语音清晰,声调变化丰富。 上海话的声母、韵母和声调都比较讲究,区分度很高。
词汇量大,且不断吸收新词。 既有古老的吴语词汇,也吸收了大量普通话、英语等其他语言的词汇,使得表达非常灵活。
语法结构与普通话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少独特的表达方式。

苏州话的特点:

苏州话,尤其是“苏州老城厢话”,是典型的江南吴语,历史悠久,保留了很多古吴语的特点:

发音更加“软糯”,音调变化相对柔和。 相较于上海话,苏州话有时听起来更“贴”一点,有一种江南特有的温婉感。
词汇保留了更多传统吴语词汇。 有些上海话里已经不太常用的老词,在苏州话里可能还在使用。
语法和表达习惯也与上海话有微妙差异。

那么,能不能直接交流?

1. 大致可以听懂: 核心的词汇和语法结构,由于都属于吴语,很多是相通的。比如“吃饭”叫“吃(ga)饭”,“什么”叫“啥(sa)”,“不要”叫“勿(ve)要”等等,这些基础词汇和发音规律,很多苏州人和上海人是能听懂的。
比如,一个上海人跟一个苏州人说:“侬(nu)讲得勿(ve)清爽。”(你讲得不清楚。)
或者一个苏州人跟一个上海人说:“迭(die)个事体(si ti)有点麻烦。”(这个事情有点麻烦。)
在这些基本的日常用语上,大多数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2. 顺畅度差异: 问题就出在“顺畅度”上。
词汇差异: 有些事物或概念,上海话和苏州话可能有不同的叫法。比如,有时候一个东西在上海是这样叫的,但在苏州可能会换个说法,甚至上海话里常用的一个词,苏州人听了会觉得有点陌生,或者反之。
语音细微差别: 尽管都是吴语,但某些声母、韵母的发音位置和细微的变化,加上声调的起伏,可能导致听者需要稍加“翻译”才能完全理解。上海话的某些发音可能会让苏州人觉得“硬”一点,而苏州话的某些发音可能会让上海人觉得“太软”了,需要集中注意力去辨别。
语速和习惯: 交流的顺畅度也和个人的语速、说话习惯有关。有些人说话快,而且用了很多只有本地人才懂的俚语或惯用语,那么对方的理解难度就会增加。

3. 时代和年龄的影响:
老一辈: 很多老上海人,特别是那些祖籍就是从苏州、松江等地迁过来的,他们的上海话里保留了更多与老苏州话的相似性。这部分人之间的方言交流通常会更顺畅。
年轻人: 随着普通话的普及,很多年轻人的方言水平有所下降。即使是上海的年轻人,很多人也能说几句上海话,但可能不如老一辈流利,也更倾向于使用普通话中转,或者夹杂一些普通话的词汇。苏州的年轻人也一样。因此,如果双方都不是方言的“重度用户”,那么直接用方言交流的难度就会更大。

4. 地域的“远近”:
上海话和离上海近的(比如太仓、昆山的部分地区)苏州话,相通之处可能会更多一些。而离上海稍远的(比如苏州城里、或者更偏远的地方),其方言可能与上海话的差异会相对大一些。

总而言之,作为一位定居上海的浙江人,你观察到的现象很普遍:

大部分上海人和苏州人,在遇到对方时,会下意识地尝试用上海话或苏州话交流,尤其是刚开始时。 对方也多半能听懂个大概。
在交流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卡壳”的地方,需要双方都稍微“迁就”一下。 比如,一方说了一个词,对方没听懂,就赶紧换成普通话解释一下,或者用更通俗的说法。
很多时候,为了追求效率和避免误解,双方很可能在短暂的方言试探后,就无缝切换到普通话。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想用方言,而是觉得那样沟通更方便、更准确。

就好比两个说着相似方言的省份的人,你们浙江人之间,不同地区的方言(比如温州话、宁波话、杭州话)是不是也能直接交流? 肯定有共通之处,但要说完全无障碍,那也要看具体是哪个地方的。上海话和苏州话,虽然都属于吴语,但这种“相似”的程度,大概介于“完全能听懂”和“有些隔阂”之间,并且“隔阂”的程度因人而异。

所以,答案是:可以尝试,也大部分能听懂,但要说像同一个县里的老乡那样,一字不漏、毫无障碍地“顺畅”交流,那也未必。 这种交流更像是一种“努力理解”和“互相适应”的过程。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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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一直到六十年代,还是可以交流的。所谓“推广普通话”,就是要让你们听得懂都觉得别扭。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同地区的人,必须通过“普通话”这个“唯一的文明人使用的语言”才可以实现交流。简言之,就是普通话垄断跨地区交流权。像过去那样,上海人到苏州观前街买特产,顾客上海话,营业员苏州话,无缝对接。这是“普通话”竭力希望消灭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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