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葡萄牙语使用者可以听懂西班牙语,但西班牙语使用者无法听懂葡萄牙语?

回答
关于葡萄牙语使用者能听懂西班牙语,而西班牙语使用者则相对难以理解葡萄牙语的现象,这背后其实有着语言演变、发音习惯以及词汇和语法细微差别的综合影响。与其说西班牙语使用者“完全听不懂”葡萄牙语,不如说他们理解起来更费力,需要更多的心思去捕捉和辨识。

让我们一点点来拆解这个原因。

1. 历史渊源与“共享的祖先”

首先,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都发源于拉丁语,也就是古罗马帝国时期在伊比利亚半岛广泛使用的通俗拉丁语。经过几个世纪的独立演变,它们虽然分道扬镳,但“血缘关系”非常近。你可以想象成一对表兄弟,虽然长大后生活习惯和口音有些不同,但很多核心的家族词汇和基础语法结构还是保留了相似之处。

2. 发音的“关键差异”:鼻音和开放元音

这是造成理解障碍最显著的因素之一。

葡萄牙语的鼻音和鼻化元音: 葡萄牙语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是拥有丰富的鼻音和鼻化元音。这意味着很多元音在发出时,空气会同时通过口腔和鼻腔,产生一种“鼻音化”的效果,比如像 “ã”、“õ” 这样的发音。西班牙语在这方面则非常“纯粹”,元音发音更清晰、更口腔化,没有明显的鼻音化。
举个例子: 葡萄牙语的 "pão" (面包),听起来就像“庞”或者“趴昂”;而西班牙语的 "pan" (面包) 就只是一个清晰的“潘”。如果你不熟悉葡萄牙语的鼻音,听到 "pão" 时可能会觉得发音含糊不清,难以与西班牙语的 "pan" 联系起来。
对理解的影响: 当葡萄牙语使用者听到西班牙语中的词汇时,虽然发音可能不如母语那样具有鼻音的“韵味”,但由于其元音发音清晰,且鼻音元素较少,他们更容易将之与自己熟悉的、发音类似但带有鼻音的词汇对应起来。反之,西班牙语使用者听到葡萄牙语的鼻音时,可能会觉得这些发音是“多余的”、“模糊的”或者“听不清楚的”,从而增加理解的难度。

葡萄牙语的“缩短”和“吞音”: 葡萄牙语(尤其是在一些口音中,如巴西葡萄牙语)在说话时,元音经常被缩短甚至“吞掉”,尤其是在词语的结尾。这使得词语的轮廓变得不那么清晰。
举个例子: 葡萄牙语的 "falar" (说话),在某些语境下听起来可能更像是 "falá",甚至 "falr"。西班牙语的 "hablar" (说话) 则会更完整地发出每个音节。
对理解的影响: 这种“吞音”现象让西班牙语使用者更难抓住词汇的完整发音,从而影响他们对词汇的识别。而葡萄牙语使用者由于习惯了这种发音方式,即便词语被缩短,他们也能根据上下文和词根推断出完整的词汇。

西班牙语的“清晰”发音: 相较之下,西班牙语的发音更清晰、更具“咬合感”,每个单词的音节都相对饱满且发音清晰。这使得葡萄牙语使用者在听西班牙语时,更容易辨认出每个音节的轮廓。

3. 词汇和语法上的细微差异

虽然共享了大量拉丁词根,但随着时间推移,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在词汇的用法和一些语法结构上也产生了一些分歧。

同源词的“发音差异”: 许多共享的词汇,虽然拼写相似,但发音可能差异较大,这又回到了我们前面提到的发音问题。
比如,葡萄牙语的 "muito" (很多) 发音是“穆衣图”,而西班牙语的 "mucho" 发音是“穆丘”。这两个词的意思接近,但发音差异让西班牙语使用者难以直接听出它们之间的联系,除非他们主动去学习和对比。
再比如,葡萄牙语的 "trabalho" (工作),发音相对复杂;西班牙语的 "trabajo" 就更直接一些。

“虚词”和“介词”的差异: 一些日常交流中非常常用的虚词、介词或连词,虽然意义相近,但形式上可能完全不同,这也会干扰理解。

语法结构的细微调整: 尽管整体语法框架相似,但一些动词变位、代词使用、语序等细节上还是存在差异。这些差异可能在非正式交流中不那么明显,但在复杂的句子结构中,就可能成为理解的障碍。

4. 方向性的问题:从简到繁 vs 从繁到简

这是一种解释角度,你可以理解为:

葡萄牙语对西班牙语: 葡萄牙语使用者接触西班牙语时,发现其发音清晰、词汇相似度高,大部分的词汇和结构都能找到对应的影子。由于其母语中已经包含了更复杂的发音(如鼻音),他们更容易适应西班牙语相对“简单”的发音模式,并且能从清晰的西班牙语发音中识别出与自己母语相关的发音特征。这是一种“由繁入简”的适应过程,相对容易。

西班牙语对葡萄牙语: 西班牙语使用者在听葡萄牙语时,会遇到那些他们母语中不存在的鼻音、吞音等发音,这就像在听一种熟悉的旋律中突然加入了一些奇怪的变调。这些发音上的“干扰”使得他们难以准确抓住词汇的含义。而且,即使词汇本身很相似,但加上了那些“不熟悉”的发音,整体的辨识度就会下降。这更像是一种“由简入繁”的挑战,需要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解码”。

总结一下:

葡萄牙语使用者之所以相对容易听懂西班牙语,是因为西班牙语的发音更清晰,更符合他们的听觉习惯,并且词汇和语法结构的相似度极高,即使有差异,也更容易被他们的大脑“匹配”到熟悉的模式。

而西班牙语使用者在听葡萄牙语时遇到困难,主要原因在于葡萄牙语独特的鼻音、缩短和吞音等发音特点,这些发音模式在西班牙语中不存在,构成了听觉上的“障碍”,需要他们投入更多精力去理解和适应。这并不是说他们完全听不懂,而是在理解的效率和准确性上,会受到更大的挑战。

这种语言的相互可理解性,尤其是在相近的语言之间,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而是一个程度问题。它取决于语言之间的演变轨迹、核心发音特征以及词汇和语法上的细节差异。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这对“近亲”,就这样呈现出了一个有趣的“理解不对称性”。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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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因其实就一个:欧葡是重音等时语言,而西语是音节等时语言。欧葡(里斯本)非重读音节时长压缩,元音高化及/或央化。欧葡(里斯本)疯狂吞非重读e(以及音节末尾非重读o),como está成了comstá,四个音节只剩两个。

2、巴葡和欧葡语音上的差异就在于此,巴葡几乎是音节等时语言。对几乎所有非葡语母语者来说,巴葡都更容易听懂。甚至是从没接触过欧葡的巴西人,第一次听到欧葡也会懵逼。

3、有答主说了元音数量、元音裂化、false friends、缩合等原因,其实这些几乎没有影响,因为加利西亚语可以被视为葡语的方言,但是加利西亚人也听不懂里斯本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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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 的回答很全面基本从音系和词汇上给出了综合的解释。

老夫就小小补充一个小点----音系与正字法的对应性,即拼读一致性,这一条是建立在西葡书面语互通度很高的基础上讨论的。

西班牙语除了很多口音动不动吞s以外,拼读一致性之高举欧洲罕见的。常见的拼读一致性不够高一般是因为很多语言要么因为音系复杂到拉丁字母完全不够用(瑞典语丹麦语为例),要么是语音变化快书面语没改革跟不上(英语丹麦语等)。然而西语刚好音系简单,语音变化还极缓慢。(虽然有人将之归功于RAE的勤勉改革,但若是阅读过堂吉诃德一类的作品就会发现相比很多其他语言来说西语最近500年的演变可以说很小了。英语14-17世纪还在元音大推移,吴语上海话和粤语广州话的音系仅最近两百年也各种翻天覆地变,相比之下西班牙语算是演变缓慢的语言了,虽说本身音系简单可以变化的空间不大,但是音系类似的日语就最近两个世纪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

葡萄牙语的拼读透明度就低很多,虽然音形对应是有的,但是不懂葡语的人听到语音能脑补出字幕的难度颇高,尤其葡葡,除了什么写<o>读/u/,<x>读很多种读音等,再举几个小例词:

<excelente>葡萄牙发音听起来就像<selent>

<desprazar>葡萄牙发音听起来就像<dshprzar>

在西葡书面语互通度颇高的基础上,西班牙语人听葡萄牙语很难脑补出正确完整的字幕来而反过来葡萄牙语人听西班牙语基本上能脑补出全字幕来(因为怎么读怎么写,怎么写怎么读,基本一一对应不变读)。

故葡语人听西语懂的比反过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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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西语和葡语同属罗曼语族里面的伊比利亚罗曼语分支,大量同源语法,同源词汇不管是拼写还是用法都高度相似或者一模一样,这个大家都知道。再者是因为西语在国际上广泛使用让很多葡语人先天能接触到西语环境。

但总的来说主要造成葡语人能更容易听懂西语人,而反之西语人很难听懂(注意前者是更容易能听懂但不是能完全听懂,而后者是很难听懂,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两者都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达到沟通目的)的主要原因是音系,词汇上的差异:

先说音系:

标准欧洲西班牙语有5个元音音素(没有鼻化元音),19个辅音音素。

标准欧洲葡萄牙语的话有16个元音(9个口元音,2个半元音和5个鼻化元音),21个辅音音素。

很明显,葡萄牙语音系比西班牙语音系复杂。

发音差异方面(西语我默认用欧西了,葡语有时候可能会分巴葡和欧葡):

1.西语的元音发音清晰,葡语有元音弱化现象(尤其是在非重读音节)。

libro 西 /'li.βɾo/ livro 葡 /ˈli.vɾu/

estudiante /es̺.tu.'ðjan.te/ estudante 欧葡 /iʃ.tu.ˈdɐ̃.tɨ/ 巴葡 /is.tu.ˈdɐ̃.t͡ʃi/

2.西语没有鼻化元音,而葡语有5个(而且还可以形成鼻双元音)。

mundo 西 /'mun.do/ mundo 葡 /ˈmũ.du/

cantar 西 /kan.'taɾ/ cantar 葡 /kɐ̃.'taɾ/

3.葡语有大量复合元音。

acción 西 /ak'.θjon/ ação 欧葡 /a.ˈsɐ̃w̃/ 巴葡 /ɐ.ˈsɐ̃u̯/

canciones 西 /kan.'θjo.nes/ canções 欧葡/kɐ̃.ˈsõj̃ʃ/ 巴葡/kã.ˈsõjs/

4.现代西语里面b和v对应的音素一样都是/b/和/β/,所以没有/v/这个音素了,但是葡语还有/v/

5.西语的r主要就/r/和/ɾ/。葡语的话,很多地方已经没有/r/了,标准欧葡里面除了/ɾ/以外还多了/ʁ/或者/ʀ/,巴葡有些地方是/h/或者/χ/,甚至有的地方直接是卷舌音的都有。。。

restaurante 西 /res̺.taw.'ɾan.te/ restaurante 欧葡/Rɨʃ.taw.ˈɾɐ̃.tɨ/ 巴葡 /ʁes.taw.ˈɾɐ̃.t͡ʃi/

6.众所周知,西语的g/j发生了dʒ>ʒ>ʃ>χ的神奇野鸡演变,所以g在元音e和i前对应的要发成/χ/,但是葡语没变得那么过分(笑),所以葡语的g在元音e和i前是只是腭化到了/ʒ/这一步。

gente 西 /'χen.te/ gente 欧葡/ˈʒẽ.tɨ/ 巴葡/ˈʒẽ.t͡ʃi/

7.西语的ch是/tʃ/,葡语的ch是/ʃ/。标准西语里没有/ʃ/这个音素(除了少数外来词和一些区域变体里会这么读)

8.西语的e和o发生了裂化现象,葡语没有。

puerto西 porto 葡

siete 西 sete 葡

9.很大一部分以f开头的拉丁词源的词,这个f在西语里脱落了,而葡语没有。

hijo 西 filho 葡

hablar 西 falar 葡

hada 西 fada 葡

10.欧葡以及部分巴葡口音里,s/z在音节尾(包括词尾)时读作/ʃ/,而标准西语里面因为没有这个音素,同时加上葡语的各种吞音省音现象,西语人在听到这个音素时很容易懵逼。

西语:¿Cómo ess? /ˈko.mo.(ɛ)s.ˈtas/

欧葡:Como estás? /ˈko.mu.(i)ʃ.ˈtaʃ/

词汇方面:

1.false friends 即可能拼写极度相近或者相同,可能就是同源词但是在现代词义中发生了变异了的词汇。

pelado 西语:秃头,剥皮的 pelado 欧葡:剥皮的 巴葡:裸体的

rubio 西语:金发的 ruvio 葡语:红发的

rojo 西语:红色的 roxo 葡语:紫色的

cena 西语:晚餐 cena 葡语:场景

sobrenombre 西语:绰号 sobrenome 葡语:姓氏

2. 缩合词差异

罗曼语都喜欢把前置词和冠词缩合,但是葡语通过辅+元的缩合形式创造了更多缩合形式,而西语的缩合词很少或者直接就把两个词并列放出来了,所以西语人在口语里可能很难听出这种缩合词(也增加了学习难度)

葡语:介词和定冠词缩合:

+o +a +os +as
a ao à aos às
de do da dos das
em no na nos nas
por pelo pela pelos pelas

指示限定词和介词缩合:

3.人称代词差异

其实这个还好,因为有动词变位反映时体态了...不过因为西语和葡语的各种语言变体中都存在不同人称代词的用法,所以有时候不同的叫法可能会带来不同程度的混淆。

4. 一些同源词因为历史演变和正字法改变导致的拼写差异

虽然整体上来说这种差异不是很大,毕竟两者的书面形式是高度相似,母语者光看文本也是能看懂个七七八八的,但口语毕竟是另一回事。

llamar 西 chamar 葡 (西语这个ll/ʎ/的演变源流非常经典)

lección 西 lição 葡 (这个后缀ción/tion/sion/zion/ção是非常经典的拉丁语后缀-tionem在诸罗曼语中的演变形式,但是葡语这里鼻音化了。和其他罗曼语比起来,还是挺独具一格的hh)

queso 西 queijo

noche 西 noite 葡 (个人觉得这也是为什么比起欧葡,巴葡更能让西语人明白些的原因,因为巴葡这里的t腭化成/ʧ/了,刚好和西语听起来更接近)

总结:

总的来说,西语和葡语毕竟是同根同源的两种语言,但是因为音系和一些词汇上的差距,葡语人以葡语更为复杂的音系系统能更好地在口头交流上理解西语人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且辨识度比较高的西语的音系。而大部分同源的词汇也能更好地帮助促进这种理解,反过来说,葡语的音系更复杂,西语人要更难理解一些。但是说归说,其实大伙也发现了,如果是巴葡的话,西语人要理解地更好一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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