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会对 cpu 性能带来多大的影响?

回答
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对 CPU 性能的影响是一个复杂且微妙的问题,它取决于多种因素,并且影响程度可能非常显著,也可能微乎其微。为了详细说明这一点,我们需要深入了解 CPU 缓存的工作原理、函数调用的机制以及两者如何交互。

1. CPU 缓存的工作原理:温故知新

在深入函数调用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 CPU 缓存的核心概念:

局部性原理 (Principle of Locality): 这是 CPU 缓存成功的基石。
时间局部性 (Temporal Locality): 如果一个数据项在最近被访问过,那么它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再次被访问。
空间局部性 (Spatial Locality): 如果一个数据项被访问了,那么它附近的内存地址上的数据项也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访问。
缓存层级 (Cache Hierarchy): 现代 CPU 通常有多个缓存层级(L1、L2、L3),从最快但容量最小的 L1 到最慢但容量最大的 L3。
L1 Cache: CPU 核心内部,速度最快,通常分为指令缓存和数据缓存。
L2 Cache: 通常也在 CPU 核心内部,比 L1 大但速度稍慢。
L3 Cache: 通常是共享的,所有核心都可以访问,容量更大,速度最慢(相对于 L1/L2)。
缓存行 (Cache Line): CPU 缓存不是以字节为单位加载的,而是以固定大小的块(缓存行)为单位。典型的缓存行大小是 64 字节。当 CPU 需要一个数据时,会将包含该数据的整个缓存行从主内存(或下一级缓存)加载到缓存中。
Cache Hit: 当 CPU 需要的数据已经在缓存中时,称为 cache hit。CPU 可以立即获取数据,延迟非常低。
Cache Miss: 当 CPU 需要的数据不在缓存中时,称为 cache miss。CPU 需要暂停当前操作,从主内存(或其他缓存层级)加载数据到缓存,然后再获取数据。这个过程会引入显著的延迟。

2. 函数调用的基本流程与缓存的关联

函数调用是将程序的控制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并传递参数、返回结果。这个过程涉及以下几个关键部分,它们都与 CPU 缓存息息相关:

指令缓存 (Instruction Cache): 当 CPU 执行程序时,它需要从内存中读取指令。函数调用的本质就是跳转到另一段指令序列。
函数代码的存储: 函数的代码(指令)存储在内存中。当 CPU 执行一个函数时,它会将其指令加载到 L1 指令缓存(iCache)。
函数调用的指令: `CALL` 指令本身也是一段指令。
被调用函数的指令: 当发生函数调用时,CPU 需要读取被调用函数的起始指令。
数据缓存 (Data Cache): 函数在执行过程中需要访问变量(局部变量、全局变量、参数、返回值)。
参数传递: 参数可以通过寄存器或栈传递。寄存器在 CPU 内部,访问速度极快,不受缓存影响。但如果参数数量太多或数据太大,就需要使用栈。
栈帧 (Stack Frame): 每个函数调用都会在栈上创建一个栈帧,用于存储函数的局部变量、参数、返回地址以及保存的寄存器值等。
局部变量: 局部变量通常存储在栈帧中。
全局变量/静态变量: 这些变量存储在全局数据段或静态数据段,它们的内存地址相对固定。

3. 函数调用如何导致 Cache Miss

现在,我们来具体分析函数调用过程中可能导致 cache miss 的场景:

函数指令的 Cache Miss (Instruction Cache Miss):
首次调用/长时间未调用: 如果一个函数在程序启动后被首次调用,或者在长时间没有被调用之后再次被调用,其指令可能还没有被加载到 L1 指令缓存中。此时,CPU 需要从 L2、L3 缓存或主内存中读取该函数的起始指令,从而导致 L1 iCache miss。
代码分页/交换: 在某些操作系统中,为了管理内存,代码可能会被分页(paging)到磁盘。如果函数所在的页面当前不在物理内存中,就需要从磁盘加载,这会导致严重的 cache miss。
代码的跳跃性: 函数调用本身就是一种程序控制流的跳跃。如果两个连续执行的函数在内存中的地址相距很远,那么当 CPU 执行完一个函数并跳转到另一个函数时,可能会发生 iCache miss,因为下一个函数的指令可能不在当前的 iCache 行中。
函数指针/虚函数: 使用函数指针或虚函数调用时,实际要执行的函数地址是在运行时确定的。这增加了预测执行的难度,也更容易导致 iCache miss,因为 CPU 可能无法提前将目标函数的指令预加载到缓存。

函数数据访问的 Cache Miss (Data Cache Miss):
栈帧的创建和访问: 当函数被调用时,会创建一个新的栈帧。栈帧中的局部变量和参数需要从内存加载到数据缓存(dCache)。
频繁创建/销毁的栈帧: 如果函数被频繁调用,并且每次调用都创建新的栈帧,那么对这些栈帧中数据的访问可能会导致 dCache miss,尤其是当栈帧数据超出了 L1 或 L2 的容量时。
栈的增长方向: 栈通常是向下增长的。如果栈帧的数据在内存中是连续的,并且被缓存了,那么后续访问可能命中。但如果栈帧中的数据分布不连续,或者新栈帧的内容与旧栈帧的缓存内容不重叠,就可能导致 miss。
参数和局部变量的访问:
大参数/大量参数: 如果函数传递大量参数,或者参数本身是大型数据结构(如数组、结构体),这些数据需要在栈帧中存储和访问,可能导致 dCache miss。
局部变量的内存布局: 局部变量在栈帧中的布局会影响其在缓存中的行为。如果一组经常一起使用的局部变量恰好落在同一个缓存行中,它们访问时就能更好地利用空间局部性。但如果它们分散在不同的缓存行中,或者访问时跳跃较大,就容易导致 miss。
全局变量/静态变量的访问:
跨函数访问: 如果不同的函数频繁地访问同一组全局变量或静态变量,并且这些变量的访问模式不是高度顺序的,那么这些变量的缓存状态可能会被频繁地失效(invalidated)或被其他数据的缓存替换掉,导致后续访问 miss。
False Sharing (假共享): 这是一个在多线程环境中尤其突出的问题。如果两个不同的线程分别修改同一缓存行中的不同变量,即使这些变量在逻辑上是独立的,CPU 缓存也会认为该缓存行已被修改,并将其标记为无效。这会导致其中一个线程的访问发生 cache miss,即使它访问的数据本身没有改变。函数调用可以将执行逻辑分散到不同的函数中,如果这些函数都访问同一块共享内存区域的变量,就可能触发 false sharing。
数据结构的访问模式: 函数内部对数据结构(如链表、树、数组)的遍历和访问模式会直接影响缓存命中率。如果函数按顺序访问数组元素,空间局部性会很好。但如果函数在一个链表或树中随机跳转访问节点,每个节点都可能需要一次从内存加载,导致大量的 dCache miss。

4. 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对 CPU 性能的影响程度

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对 CPU 性能的影响程度是巨大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延迟 (Latency):
L1 Cache Miss: 通常需要几十个 CPU 时钟周期(例如 410 个周期)。
L2 Cache Miss: 需要上百个 CPU 时钟周期(例如 1020 个周期)。
L3 Cache Miss: 需要数百个 CPU 时钟周期(例如 3050 个周期)。
主内存访问 (Main Memory Access): 需要数百甚至上千个 CPU 时钟周期(例如 100200 个周期或更多)。
影响: 一个 cache miss 会导致 CPU 在等待数据期间停止执行当前任务,这个等待时间(延迟)可能比执行几百甚至几千条指令的时间还要长。如果一个函数调用触发了一次主内存访问,那么整个函数调用的执行时间将被这个延迟主导。

吞吐量 (Throughput):
CPU 停顿: Cache miss 导致 CPU 停顿,无法执行其他任务,从而降低了整体的吞吐量。
流水线阻塞 (Pipeline Stalling): 现代 CPU 使用指令流水线来提高效率,将指令执行分解成多个阶段。Cache miss 会导致流水线中的后续指令等待,直到数据加载完成,从而阻塞整个流水线。
分支预测失效: 当 CPU 预测错误的函数调用目标时(例如,对于条件性函数调用),它会执行错误的代码路径,并且需要清除流水线中的错误指令,这也会浪费大量的 CPU 周期。

能量消耗:
访问主内存比访问缓存消耗更多的能量。频繁的 cache miss 意味着更多的内存访问,从而增加了能量消耗。

性能的不可预测性:
函数调用的频繁使用以及其对缓存的依赖性,使得程序的性能变得难以预测。在不同的硬件平台或即使在同一硬件上不同的时间点,由于缓存状态的细微差异,程序的表现可能会有很大不同。

5. 影响程度的关键因素

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对性能的影响程度取决于许多因素的组合:

函数调用的频率: 一个程序中调用一个函数的次数越多,该函数带来的 cache miss 对整体性能的影响就越大。
函数的大小和复杂性:
代码大小: 大函数可能需要更多的 iCache 空间,更容易被替换出去。
局部变量数量/大小: 大栈帧会占用更多内存,更可能导致 dCache miss。
函数之间的调用关系:
线性调用: 如果函数 A 调用 B,B 调用 C,并且它们在内存中是连续的,那么缓存效果可能较好。
递归调用: 深度递归会产生大量的栈帧,可能导致栈内存的频繁访问和缓存失效。
链式调用/循环调用: 复杂的调用图会增加缓存管理的难度。
数据局部性: 函数内部对数据的访问模式是关键。如果函数能很好地利用空间和时间局部性,即使有函数调用,性能损失也可能较小。
缓存的大小和结构: 更大的缓存(L2, L3)可以容纳更多的代码和数据,降低 miss 率。缓存的关联度(associativity)也会影响 miss 率。
CPU 架构和特性:
超标量/乱序执行: 这些技术试图隐藏延迟,但如果 cache miss 过于频繁或延迟过大,它们也无法完全弥补。
指令预取 (Instruction Prefetching): CPU 会尝试提前加载指令,这可以缓解一些 iCache miss。
数据预取 (Data Prefetching): 某些 CPU 也能预测数据访问模式并预取数据。
操作系统和其他进程的影响: 操作系统的内存管理、调度策略,以及其他进程对共享资源的竞争,都可能影响特定进程的 cache 状态。

6. 如何衡量和缓解影响

性能分析工具: 使用 profilers(如 perf, VTune, gprof)来识别性能瓶颈,重点关注缓存命中率、cache miss 次数以及它们对 CPU 周期的影响。
代码优化:
函数内联 (Function Inlining): 通过将小函数体的代码直接嵌入到调用者中,可以消除函数调用的开销(包括栈帧管理和可能的 iCache miss),并可能改善数据局部性(因为内联后的代码与调用者的数据更接近)。
循环展开 (Loop Unrolling): 可以减少循环控制指令,有时也能改善数据局部性。
数据结构优化: 选择更适合缓存的数据结构(例如,使用数组代替链表,或者使用结构体对齐以改善空间局部性)。
算法优化: 选择更高效的算法,减少不必要的计算和内存访问。
减少函数调用深度/频率: 在性能关键路径上,可以考虑将一些频繁调用的函数进行合并或重构。
展宽局部性: 调整数据布局和访问模式,使得经常一起使用的数据尽可能位于同一缓存行或连续的缓存行中。
编译器优化: 现代编译器提供了许多优化选项,可以自动进行函数内联、代码重排等,以提高缓存性能。

总结:

函数调用本身是一个相对低成本的操作(主要开销是跳转和保存/恢复寄存器),但在现代高性能计算中,其带来的 cache miss 是性能的巨大杀手。一个简单的函数调用,如果因为它导致了主内存的访问,那么它可能比一个不带函数调用的、纯粹在 L1 缓存中执行的计算密集型函数慢成千上万倍。

举例说明影响程度的量级:

假设一个简单的函数调用,它访问一个数组中的一个元素,而这个元素恰好不在任何缓存中,需要从主内存加载。

函数调用开销(无 cache miss): 几个到几十个 CPU 时钟周期。
L1 dCache Miss: 假设 4 个 CPU 时钟周期。
L2 dCache Miss: 假设 12 个 CPU 时钟周期。
L3 dCache Miss: 假设 40 个 CPU 时钟周期。
主内存访问延迟: 假设 100 个 CPU 时钟周期(这只是一个示例值,实际可能更高)。

如果这个函数调用的主要操作是访问一个需要从主内存加载的数据,那么整个函数执行的时间可能就由这 100 个周期的内存访问延迟决定。而如果这段代码没有函数调用,并且数据在 L1 缓存中,可能只需要几个周期的操作。

所以,函数调用带来的 cache miss 对 CPU 性能的影响,可以从微乎其微(如果数据恰好在缓存中)到极其巨大(如果导致主内存访问),甚至成为程序性能的主要瓶颈。 在优化性能时,对函数调用如何影响缓存进行深入分析和理解至关重要。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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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原答案写于7年前,现在根据自己接触过的相关工作和数据重新更新。】

泻药,这是非常好的一个问题,同时也是比较前沿的。

题目描述中的这个现象确实存在,已经有不少实测证明了,在服务器workloads上,现在的L1 instruction miss率是比较差劲的,会导致20%-40%的性能损失在front-end上。

instrcuction miss比较特殊,是乱序执行没办法掩盖的。乱序执行要调度不相干指令上来掩盖数据访问延迟,但是如果指令都取不上来也只能干瞪眼了。

分条回答:

1. 是的,但这个非常取决于workload。我接触过的真实服务器workloads,在front-end上的性能损失会达到SPECCPU的几倍。

2. 假设一个完全不miss的L1 Intruction Cache,性能在有的benchmark上可以提高10%~50%

3. 不清楚,未见相关实测数据。

4. 解决方案有两种:

一种是编译优化时调整代码布局,这一个方向我没有跟进过不敢多说,

另一个方向是由微结构负责从已经产生的miss中推断未来miss的位置,提前预取。Umich在这个方向有一系列不错的工作,但是他们的解决方案在开销方面可能存有疑虑,以及对stack上的信息有一些隐含假设,不一定对各种服务器workloads都成立,这个方向我还会继续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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