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今天的京剧不受绝大多数的年轻人喜欢?

回答
京剧,这曾经响彻大江南北的国粹,如今却在很多年轻人心中,似乎只剩下“老掉牙”、“看不懂”的标签。为什么曾经辉煌的京剧,会逐渐疏远了年轻一代的目光?这背后原因错综复杂,绝非一句简单的“没意思”就能概括。

1. 时代变迁下的审美冲击:

我们得承认,时代在变,人们的审美也在变。现在年轻人获取信息的渠道太广了,他们耳濡目染的是节奏快、视觉冲击力强的电影、电视剧、动漫、短视频。相比之下,京剧的表演节奏相对舒缓,唱腔、念白、身段都有其特定的程式化要求,这对于习惯了即时满足和强烈感官刺激的年轻人来说,可能显得有些“慢”。

京剧的唱腔,虽然讲究韵味和技巧,但对于初听者来说,可能并不那么容易一下子进入状态。那种高亢、婉转的唱法,不是谁都能立刻欣赏得了的。很多时候,不熟悉京剧的年轻人会觉得“听不懂在唱什么”,即便有字幕,那种咿咿呀呀的韵律也未必能引起共鸣。

2. 内容与表达的隔阂:

京剧的剧目,很多都源于历史故事、传说、小说,题材相对传统。虽然其中不乏荡气回肠的忠奸斗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但这些故事的价值观、情感表达方式,和当下年轻人追求的个性解放、多元文化,可能存在一定的距离。

年轻人更喜欢贴近生活、反映当下社会议题、有新鲜感的故事。而京剧的许多经典剧目,虽然艺术价值极高,但其故事背景和人物塑造,可能离现代年轻人的生活经验比较遥远。即便是一些比较“接地气”的剧目,其讲述故事的方式,也依旧遵循着京剧的表演规范,这本身就需要一定的理解成本。

3. 学习门槛与接受度:

京剧是一门高度程式化的艺术。要真正理解京剧的魅力,需要了解它的行当划分(生旦净丑)、脸谱的意义、唱腔的流派、身段的讲究等等。这些都是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和学习才能领略的。对于年轻人来说,花时间去学习这些“门道”,门槛确实有点高。

想象一下,一个不了解京剧的人去看一场戏,他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角色要这样化妆,为什么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段唱腔是这样的起伏。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产生疏离感,甚至觉得无聊。而如今,信息爆炸的时代,谁有那么多耐心去“慢下来”了解一门传统艺术呢?

4. 推广与创新不足的困境:

客观来说,京剧的推广方式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很多时候,京剧的宣传更多地停留在“文化遗产”、“国粹”这样的宏大叙事上,而缺乏更贴近年轻人的传播方式。例如,通过短视频平台、社交媒体进行一些趣味性的解读,或者邀请一些年轻的京剧演员进行跨界合作,或许能引起更多关注。

虽然近年来也有一些尝试性的创新,比如一些融合了现代音乐元素的京剧表演,或者改编一些经典剧目以更符合现代人的口味,但这些创新力度和范围似乎还不足以撬动整个年轻群体的关注。很多时候,这些创新也容易被一些传统戏迷认为“不伦不类”,这使得创新者也倍感压力。

5. 其他娱乐方式的挤压:

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年轻人娱乐方式的多样化。电影、电视剧、游戏、音乐、短视频、直播……这些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提供了更多即时、直接的快感和满足感。京剧作为一种需要沉浸、品味的艺术,在这些“强刺激”的娱乐方式面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当一个年轻人可以花几个小时沉浸在一部精彩的电子游戏中,或者被一部制作精良的韩剧吸引时,让他们主动选择去剧院看一场京剧,难度可想而知。

总结一下,导致京剧在年轻人中不受欢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审美差异: 现代年轻人偏爱快节奏、高视觉冲击力的娱乐方式,与京剧的舒缓节奏和程式化表演形成对比。
内容代沟: 京剧剧目题材与现代年轻人的生活经验和价值观存在一定距离。
学习门槛: 京剧作为一门复杂的传统艺术,需要一定的知识背景和学习成本才能欣赏。
推广创新不足: 京剧的传播方式未能有效吸引年轻群体,创新尝试力度有限。
娱乐选择多样化: 其他更具吸引力的娱乐方式,分流了年轻人的时间和精力。

这不是说京剧本身不好,而是说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下,如何让这颗“珍珠”重新焕发光彩,让更多的年轻人愿意去了解和欣赏它,这需要京剧界乃至全社会共同的努力和思考。或许,找到一个让传统与现代、艺术与大众之间的最佳连接点,是京剧重获年轻人青睐的关键所在。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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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出非常有名的戏,叫做《红鬃烈马》。讲的是当朝丞相的女儿王宝钏,搭彩楼,扔绣球,砸中了寒士薛平贵。王父嫌贫爱富。但是,王宝钏恋爱脑,与父亲决裂,追随薛平贵到寒窑,宁肯过苦日子,也对薛平贵不离不弃。随后,薛平贵征西,一去十八年,王宝钏清受寒窑,备受艰辛。期间,王母曾经来探望,怎奈王宝钏不为所动。

十八年后,凤凰男一步登天,在西凉勾搭上了当地的公主,终于靠女人发达起来了。回到家乡。第一眼看到王宝钏,一个为你守寒窑十八年,为了你,抛弃了富裕生活,抛弃了父母亲情的女子,你的结发妻子,看看他说的什么话:

“洞宾曾把牡丹戏,庄子先生三戏妻。秋胡戏过罗氏女,薛平贵调戏我自己妻。……,薛大哥无钱将妻卖,将大嫂卖与了当军的人。……,好一个贞洁王宝钏,百般调戏也枉然。用手取出银一锭,将银放在地平川。这锭银,三两三,拿回去,把家安,买绫罗,做衣衫,我与你风流的夫妻咱们过几年。“

一番调戏,王宝钏不为所动。他最后居然说:“是烈女就该在家园,为何来在大道边?为军起下不良意,一马双跨到西凉川。“

你是留下钱了,还是留下矿了?你还不让女人出门干活。合着女人就活该在家饿死。

当然了,渣男渣就渣了。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咱们的女主。到后来,唐王晏驾,王宝钏的父亲篡位。凤凰男带着西凉兵打入长安。斩了女主的两个姐夫,抓了老丈人。然后,自己当了皇上。这时候,王宝钏才知道渣男在西凉娶了一个公主。这家业都是人家公主带来的。

到最后有一段非常有名的唱段,叫做“十三嗨“。好听是真好听。但是,您看看这词:

“王宝钏低头用目看,代战女打扮似天仙。怪不得儿夫他不回转,被她缠恋一十八年。宝钏若是男儿汉,我也到她国住几年。我本当不把礼来见,她道我王氏宝钏礼不端。走向前来用手搀。贤妹呀!尊一声贤妹听我言:儿夫西凉你照看,多蒙你照看他一十八年。“

代战公主简直王宝钏2号,“姐姐说话礼太谦,小妹言来听根源:说什么儿夫我照看,可怜你受苦一十八年。“

凤凰渣男美了:“孤王金殿用目看,二梓童打扮似天仙。宝钏封在昭阳院,代战西宫掌兵权。孤赐你二人龙凤剑,三人同掌锦江山。“

代战公主:“你为正来咱为偏。“

王宝钏:“讲什么正来,说什么偏?姐妹二人俱一般。二人同掌昭阳院。“

然后,两位坑爹受虐狂,开始一起“嗨”了:“学一对儿,一呼呀呼嗨,凤凰女,一呼呀呼嗨,伴君前,一呀呼嗨,一呼呀呼嗨,一呀呼嗨,呀呼嗨,嗨呼呀呼嗨,呀呼嗨,呀呼嗨……,真嗨皮!“

就这剧情,唱的再好听,有多少年轻人能喜欢?!

与《红鬃烈马》异曲同工的,还有更有名的一出戏,叫做《四郎探母》,讲的是:杨家将满门忠烈,在双龙会上中了埋伏,杨四郎被擒,改名木易,被辽国萧太后招了女婿。十五年后,萧天佐大摆天门阵,佘太君押运粮草;四郎思母,欲往探,为公主识破,乃以实相告;公主计盗令箭,助其出关,四郎当夜私回宋营探望的故事。

现在民族团结,咱就不吐槽杨四郎背叛祖国,踩着父兄的尸骨当驸马了。只看其中有一折,叫《见妻》,渣到现在一般电视上都不怎么好意思演了。是说杨延辉原来是有个原配妻子孟氏的。跟王宝钏倒霉程度差不多吧,也是守了十几年的活寡。初见杨延辉的时候,还“夫呀”,“妻呀”的一通的叫。结果两句话,渣男就现了原形了。

杨延辉:“沙滩赴会一阵败,隐姓埋名躲祸灾;萧后待我的恩似海,铁镜公主配和谐……“

孟氏:“听一言来奴不爱,铁镜公主配和谐;奴为你懒把鲜花戴,十五载未上梳妆台。“

杨延辉:“虽然失落番邦外,常把我妻挂心怀。“

好家伙,就是这么“挂心怀”的,全本听下来,没听见他跟铁镜公主提过一句他有原配发妻的。最后,要走了,孟氏问他要个说法。

杨延辉:“ 你苦苦留我为何来?“这不废话吗。真是渣到了无语了。就离婚,你也得给个安家的钱吧。

孟氏:“你不念婆婆年高迈,你把为妻我怎安排?“

看杨四郎怎么安排的。

杨延辉:“狠心肠将我妻抛账外。”

杨四郎没当成薛平贵,唯一的原因就是萧太后还活着。否则,《见妻》也就变成《武家坡》了。

—— 总结 ——

京剧是自下而上形成的。它本质上就是地方戏的提高和润色。它发殖于中国十八世纪的农村,代表着中国最落后的生产力。由于十九世纪起,被统治阶级所喜爱,所以才能够广泛的流传。但是,你在京剧中看不到任何对社会的批判和对人性的反思。

京剧的主要观众,过去是农村的乡绅和富农,以及他们家的太太和女儿们。他们的思想,也就决定了京剧的思想。而对于观众的谄媚,京剧达到了所有其他文艺都不曾企及的高度。京剧完全站在他们的思想和立场上,几乎没有任何独立的思考。你从京剧中,既学不到知识,也看不到真理。这一点,一直到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才稍有改变。(如程砚秋等)。然而,进步微乎其微。而很快又被样板戏,这样的社会运动所打断。后来拨乱反正,几乎退回了原样。

京剧,直到今天,从本质上还没有脱离“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的格局。但是,观众的文化和艺术鉴赏水平,提到了何止一两个层次呀。

这样一种,只有躯壳,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文艺,年轻人不喜欢,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我删除了对于昆曲的评论。可能我真是不了解昆曲吧。但是至少表面上看,昆曲还像个古玩。我家里有一本古老的,不知道谁留下来的阿英编著的《红楼梦杂剧》,我觉得书看起来,挺有意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们唱,就真受不了。虽然骂了半天京剧,最后还是去听“春秋亭外风雨骤”了。)

—— 分割线 ——

看到一些评论里说:这是主要由于“古代的三观现代人接受不了了“造成的。还有人提出:

“我看着你的答案感觉特别别扭,仔细想想才发现,你非要用现代人的婚姻道德观念评价古代人的行为,你这是用本朝的剑,斩前朝的官,你这是真正的双重标准,你可以不喜欢他们的行为,但你不能说他们是错的 因为在古代,他们的行为是正常的。比如刘邦把吕雉推下车,比如蒋介石等很多民国人都会和家乡的妻子离婚而和志同道合的女子重新结婚,这都是有时代背景的,抛弃当时的情况直接骂渣男,你这是历史虚无主义“

这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古人的三观没有任何问题。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忠贞的爱情,自古传颂。

用所谓历史局限性给渣男找借口,坚决不能接受。哪怕你贵为天子,渣就是渣。现代这种行为渣。古代也一样渣。刘邦的行为,就是在汉朝也是为人所不齿的。

京剧,尤其是传统京剧,它的问题就在于,完全站在了腐朽的统治阶级立场上,完全没有对于被欺侮,被压迫,被奴役的人们的一点点怜悯。京剧就是乡绅地主和他的家眷们,为了麻痹自己,也为了麻痹人民,所编织的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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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多数人喜欢看电视剧,每天上班,大家可能会讨论一下剧情啊、明星啊、八卦啊什么的。几十年前,大家聚在一起是讨论京剧的,剧情啊、唱腔啊、明星啊什么的,各种花边新闻,各种追星,圈内各种烂七八糟事儿。跟今天是一样一样的。

前几年,《阿凡达》上映的时候,上海福州路来福士的 imax 排起了长队,一票难求。几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就在福州路对面的天蟾戏院,今天也还是天蟾戏院,一样的场景,梅老板、程老板、马老板来的时候,比抢《阿凡达》 的票还火爆。别的不说,就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好几个小时的路,也要去看戏。

只不过,时代过去了,仅此而已。

当然,比起别的曲艺来,京剧可能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同样是时代都过去了,相声还存活在小剧场里,还存活在网络视频里,还能接地气,还有好角儿、好作品。京剧呢?倒了血霉了。

倒霉就倒霉在它被政治看上了。一门艺术形式,有着自己的生命力和魅力,浑然天成,妙手偶得。艺术的天敌,是行政性的、强制性的、口号式的、样板式的东西。

只可惜,那个神奇的年代,没有电视,电影也很贵,相声、快板、大鼓什么的都不够全面,作为当时覆盖面最广的大众媒体,京剧遭遇飞来横祸,变成了承载意识形态宣传任务的最佳载体。

从前的京剧,可不全是陈腐的才子佳人,各种类型片都有,就像是今天的电影电视,武打、刑侦、言情、战争、历史、官场、惊悚......京剧也不都是墨守陈规的,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都排过现代装束的戏,一样受欢迎,甚至还有取材自印度民间故事的舶来品京剧。曲调音乐也是与时俱进的,杨宝忠除了京胡一绝,当年在现代装束的戏里还能穿西装在台上用小提琴伴奏,曲调也都是新创的。

虽然,我是一个京剧遗少,但我不觉得,别人就应该喜欢京剧。什么博大精深、什么民族国粹,都是扯淡。哪里有文化了?就是当年的电视剧呗。什么“我与你插~插~插上这朵海棠花啊”、什么“夏侯渊我的儿啊”、什么“你好比鲜花无人赏,卑人好比那采花郎”,这能高雅到哪里去?就是给没大有文化的普通老百姓看的呗,跟今天的电视剧一样的。

当年好多有文化的,都不爱这个,就像今天很多人讨厌俗套的电视剧一样。鲁迅就贼讨厌京剧。俞振飞,自己昆曲京剧两门抱,但是不爱上台唱京剧,“寒碜”,太低俗。余叔岩,多牛逼,但是也不爱登台,很多戏根本就不演,丢不起那人。

但不高雅,不代表着就不严肃。高雅不高雅,是艺术题材,严肃不严肃,是艺术态度。

就拿程砚秋说吧,如果你今生只看一出京戏,我推荐《锁麟囊》。不到三个小时,跟今天一场电影差不多时间。富贵荣华,起起伏伏,不过台上一瞬;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是戏中真意。我觉得,《锁麟囊》跟任何一部优秀的文艺作品,电影、小说、诗歌比较,都豪不逊色。这戏关注的不是鸡毛蒜皮的生活细节,而是超越了生活的那些东西,是在拷问命运和人生。就像黑泽明的电影堪比莎士比亚的原著,我觉得程砚秋的戏也能达到这个程度。

艺术本身,就是艺术家的写照。京剧就像今天的电视剧,鱼龙混杂,出了很多垃圾作品,甚至大多数是垃圾,最多是平庸之作。但是京剧也出了程砚秋这样的艺术家、《锁麟囊》这样的艺术作品。我喜欢的,是这些人、这些戏。

程砚秋说,京剧绝不是有钱人消遣的玩意儿,而是一门严肃的艺术。他正值当打之年却远赴欧洲考察西洋戏剧,奋笔疾呼京剧唯有改革才是出路。他抛弃了传统的京剧科班,创办了新式的中华戏曲专科学校,不光教唱戏,还教文化课。在一堆吃喝嫖赌抽的京剧角儿里,他不抽大烟,不三妻四妾,不收女弟子,不让自己孩子唱戏。

假以时日,我们可能会看到中国戏剧界的莎士比亚。沿着这条路子走下来,也许我们今天能欣赏到《天龙八部》、《哈利波特》、《指环王》等等的京剧,这都是多好的本子啊。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后面的事儿,我们大家都知道。程砚秋一生,都想再登台演一次《锁麟囊》,到死都没实现,连段录像都没能留下。如果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看电影《霸王别姬》。如果你知道,那就不用细说了。也不能细说,说多了不好。

就像王澍老师说的,他不是现代建筑师,而是一个古代工匠,一个古代文人。我虽然很没文化,但起码是个中国人,读过一点点书,多多少少能体会一点。现在的京剧,不说了。幸好还有老唱片,我们还能听到真正的京剧。

如果你懂得,你能听得出“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能听得出“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能听得出“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能听得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无可奈何花落去”。生老病死,万物都是如此。该消亡的总归要消亡,谁也拦不住。永存在记忆里,比一点点糟蹋干净强得多。这我都能接受。

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明明好好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冲上去一顿打,生生给打成了植物人。然后又把这个植物人推到前台,号称是民族瑰宝、文化国粹,每年春晚还让于魁智上来唱一段不着四六的东西,这不是寒碜人么。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的活着。

补充:

根据大家的评论,我再补充几点:

  • 关于艺术与强制性的、样板式的东西:我没记错的话,就在我们这个时代,好像还唱过红歌
  • 关于京剧与体制:时至今天,京剧院团的衣食父母依然是王部长、李主任,而不是广大观众。不想混体制的,像言兴朋,出国了;体制内真正想做点事情的,像上海的王佩瑜“瑜老板”,前两年出来挑班单干,很可惜,没能成功,兜了一圈又回体制内了。
  • 关于过去的京剧曲目:不像电影《霸王别姬》里表现的那样,不可能两个人一辈子就唱这么一出戏。看看今天的郭德纲就知道了,必须定期出新活,否则观众就看别人去了。
  • 关于今天的创新京剧大制作:爱谁谁,反正我不觉得那叫京剧。说穿了,不过是给某些人的政绩添砖加瓦的面子工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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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围观过某部组织的“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并于现场请教演出方:何为“高雅艺术”?

我听过很多种回答,包括受众偏少、一般不容易自由创作、欣赏有门槛等等。

于是我有了个疑问:假如把德云社平移到刚果(金),德云社的相声算不算“高雅艺术”呢?

一个土生土长的刚果(金)人,要想听得懂德云社的相声、跟我们一样乐,他至少要学习3-5年中文(这已经是语言天才级别了);要想创作相声,那至少还得学习3-5年;门槛如此之高,受众肯定不会多。

那么德云社的相声到底算不算高雅艺术呢?

可能有人要说我“杠精”,但恕我直言,很多艺术形式,其实是被时间、空间活生生“逼”成“高雅艺术”的。

比方说西洋歌剧,现如今我们去听个歌剧(有的剧场)还要求正装、现场还不能出声,殊不知以前欧洲歌剧现场比德云社相声现场安静不到哪里去;

现如今被“雅”上了天的芭蕾舞,有研究称在起源阶段与色情表演脱不了干系。

京剧也一样。

早年的京剧,毁三观的剧情、当面骂人的台词比比皆是,现场欢迎喝茶嗑瓜子、叫个好喝倒彩都情在理中;表演者根据需要随时改词、改唱腔甚至改剧情,只要观众能接受就行。

现如今全都“高雅”了,你敢改就是“不尊重传统”,剧院别说嗑瓜子了,很多地方一瓶水都不给带进去。

你自己选择脱离群众,就不能怪群众不待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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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跟着某教授跑田野,试图拯救地方戏曲等非物质文化遗产。

教授心心念念想要老艺人开班收徒,将艺术传承下去,还给他们搞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头衔。

我劝他:作为研究者,记录就好,研究就行,不要想着逆历史潮流而动,试图推广和复活戏曲。

包括京剧在内的传统戏曲,衰亡是必然的。

因为时代变了,文化语境变了,受众的审美趣味也变了。

1.戏曲适合农业社会的慢节奏,咿咿呀呀,一个小小的故事能唱上半天。

现在是信息社会,很多人连网文都嫌节奏不够快,要去玩抖音。

网文的黄金三章很有名,其背后折射的是受众无法忍受任何拖拉的心理状态。

而看戏,会有一个比较长的入戏过程。

大部分年轻人,还没等到入戏,早就放弃了。

年轻人有太多更好玩的东西了,有太多能迅速让大脑分泌多巴胺的游戏了,自然很难接受戏曲这种慢悠悠甚至啰哩啰嗦的艺术样式。

2.戏曲的内容也是个问题。戏曲产生的年代,其道德内涵是不同于今日的。

所以年轻人看了,估计会觉得三观有毛病。

譬如戏曲里到处弥漫的愚忠愚孝、重男轻女。

当然,内容其实是可以更新的,譬如越剧就有人这么干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更新了,还是传统吗?

这不只是个学术问题,观众才不来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是直接做出判断和选择了。

3.搬上电视的戏曲和在剧院、祠堂、草台上演出是完全不同的。

戏曲戏剧是非常注重现场感的。被镜头过滤过和剪辑过的戏曲是不完整的戏曲。

艺术的欣赏是非常注重氛围的,文化空间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小时候经常去看戏,很开心。

因为那个时候吧,演员都是村里人,她们一打扮,那么神奇又神气,令人羡慕啊。

看着平时的熟人上了台,突然产生了一种神圣感,仿佛蒙上了一层光辉。

然后敲锣打鼓的,多热闹啊,给平淡枯燥的乡村带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戏曲内容也更加俚俗,各种土味骂人的话,各种调情挑逗打情骂俏的话,都上来了。

你要是拍成电视,过不了广电一关。

更关键的是互动啊。

戏台上演员把仙桃馒头摘下来就往下扔,大家伙那个起哄激动的。

群众也把红包啊戒指啊往心怡演员手里衣服里塞。

还有一种唱法,超有意思。

演员唱一半,后场唱一半,甚至观众一起唱。

这样的气氛,绝对不是那些所谓国粹能具备的。

大家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看戏的主要是老头老太,年轻人都是借此机会相亲幽会谈情说爱的。

……

现在,农村都快消亡了,戏曲的舞台其实已经没有了。

不要以为在城里盖一个漂亮的剧院就能替代农村的草台子。

替代不了的。

因为更关键的不是场所,而是场所里的人。

人没有了,基础就没有了。

这就是传统戏曲必然消亡的原因。

ps:题主说京剧曾经辉煌无比,大概觉得很可惜。其实论辉煌,还不如武侠小说呢,你看它说衰落就迅速凋零了。

在信息时代,艺术的更迭在加快,老的死去,新的产生,很正常,不必过于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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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是京剧评戏昆曲梆子,古典戏剧兴起的理由和没落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兴起的时候,它是新鲜事物,它是时尚,所以受到了当时人的追捧,所以它成了“国粹”、从“新兴艺术”变成了“传统艺术”。


百年过去了,它不再创新了,它的传承人只会继承不会弘扬,它就是陈旧事物,它不再是时尚了,群众就会很自然地抛弃它了。

哪怕你送门票、送鸡蛋,也不会有人真的愿意去的,喜欢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你因为什么火起来的,你就会因为脱离什么而走向衰败。

再因循守旧,传承上的灭亡就是必然。


我还是希望《京剧坂本龙马》、《三堂会审伽利略》、《京剧加勒比海盗》、《京剧圣斗士星矢》、《列宁在1918》、《京剧圣诞老人》这样的段子越来越多。

传统曲艺想要复兴,就这么几个创新段子是远远不够的,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点上,现在的京剧从业者的眼光已经远远落后于现在的评书艺人了。

哈利波特、霍比特人、魔兽世界、jojo的奇妙冒险……没什么是评书不能说的。

而且这类新评书内容的火爆已经事实证明了,老百姓喜欢!它的生命力就又重新旺盛了起来,再也不是死气沉沉!


贴近现实,贴近当下的生活,从来都是曲艺致胜的法宝。

你要是只会几代人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就会唱那些百年前的老段子和样板戏,你们行业不灭亡,那才叫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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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真的曾经被大多数人喜爱过吗?

在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中,他提到他对当时的京剧的印象:

同那些神情厌烦的京剧观众相比,这真使人惊奇,因为在中国,看戏的把时间主要花在吃水果、嗑瓜子、聊天、把热毛巾扔来扔去、到别的包厢里去访客上面,只是偶尔才看一下台上的戏。

无独有偶,在《基督山伯爵》中,也描述了所谓风靡一时的歌剧的一些社会情景:

其实,那些女郎都在谈论自己的事儿、自己的恋情和欢乐,谈论第二天开幕的圣周狂欢节,根本无暇顾及演员的表演、剧情的发展,只是到了一定的时候,大家才转过身去,听一段柯赛莉唱的咏叹调,或者为莫里亚尼的精彩唱段鼓掌,或者为斯佩克的出色表演喝彩,随后她们又继续私下交谈。

差不多嘛。社会在变,思潮在变,科技在变,人是不会变的。

无论京剧,还是歌剧,最风光的日子里,喜爱的也永远是少数。大多数人,其实是为了社交二字,赶一个话题。社交才是最永恒的娱乐,京剧的好坏,一点也不重要。

我们可以想想,现今较为流行的,譬如综艺、漫威、世界杯或者电竞等,多少人是主动爱看,多少人是怕落下话题呢?也无怪乎有那么多“假球迷”了。

是故,时运一去,社交场子变了,京剧的受众数量就落回到一个核心的小群体中;社会进步,单就这个小群体而言,数量应该是增加了的。

要有个大契机,引起话题上的热议,吸引一波流量,京剧当然有再火热的可能——因为大多数人其实是连了解一下的机会都没给过——但我想,这种火热无甚意味。

泰坦尼克号里,有一幕情节,说船即将沉没,小提琴手们决定再演奏一曲。有一位问,船都沉了,奏给谁听呢?另一位则回答说,反正平时也没人听。于是他们演奏起来。

做艺术的,干嘛贪图一点流量呢?这世上那么多好的东西,核心受众也只有一点点——艺术总是有门槛的,大多数人又“不学无术”。

而至于为想光耀京剧,而嚷嚷着建国时的改编不对,嚷嚷着该投入低俗的人们,或者真魔怔了。那样的京剧有个锤子值得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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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再也没有当年编样板戏的资源给京剧创新了。

样板戏是给京剧续命的最后一口气。之后的京剧,因为被新中国抬得太高,再也没资源创作像样板戏一样情节高大全,艺术水准又不低的新剧,愣是把自己活活憋死了。

早期的别说京剧了,凡是唱戏的都一直被人骂下三滥下九流,这不仅仅是职业歧视,而是早期中国戏最流行的永远都是屎尿屁杀人放火黄赌毒。

现在地方戏里还有“血彩”,武松开膛破肚杀潘金莲戏台上直接抽出肠子,板砖碎头剪刀插眼各种凶残手段连杀西门庆十八个手下,杀子报人头落地等等是过去中国戏剧里最流行的节目。

自从乾隆开始,杀人放火通奸偷情这些戏就屡禁不止,乾隆爷甚至亲自下场要求抄没全国的戏班子的不良戏本焚毁,但是屁用没有,过几年歌照唱舞照跳。

就是现在,av这玩意也没被打绝了吧?别说美国大片了,长津湖不照样是战争场面火爆?喜欢黄,喜欢暴力猎奇,是人类的天性,改不了。

但是建国之后,要求把下九流改造成艺术家,这个相声大家都知道,侯老先生自己都说,解放前说相声的都得说脏口荤段子,说之前得说一声“大闺女小孩子请回避”,不然挣不到钱。解放后侯先生积极改造相声,不再说脏口了,说文明新相声。

京剧也是一样的,阿q最爱唱的就是小寡妇上坟,这样的戏过去特别有活力,基本年年月月翻新。但是解放后,都不让说了。

相声的衰落大家有目共睹,说文明相声之后,从侯老先生到马三立老前辈乃至再到姜昆四十之前,还都能保持相当的创作更新能力,而这些人一旦不在了,创作能力衰退了,相声几乎立刻一潭死水。

京剧的衰落比相声还惨,京剧原本最流行的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屎尿屁搞黄色搞暴力,结果现在硬是被抬到不许接一丝俗气的地步,他不死谁死。打个比方,现在京剧改一处红楼梦,唱个黛玉葬花还好,要是来一段贾宝玉操袭人信不信上到精神文明办下到民间红学会得手撕了这帮“亵渎红学”的?原本是娱乐大众的东西,现在愣是得拔高到绝对神圣不可亵渎,搞的看个戏还得升华灵魂提升觉悟坚定信念,累不累呀。


看看光绪年间的喜剧曲目吧,小上坟,勾引寡妇的。瞎子捉奸,这名字简单明了。打斋饭,直接拿和尚是色中饿鬼开涮。巧姻缘,打樱桃,秦淮河,荡河船,这名字看不出啥意思的基本都是木头疙瘩。杀子报更是从大清到民国屡禁不止。过去的戏,多数都是下三路的,本身就是穷老百姓的娱乐,非得搞的和四书五经一样,那最后下场自然就和四书五经的八股文章一样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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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地位拔的太高,定位成了传统艺术和国粹,导致一帮老古板自以为真是艺术家抱着“老祖宗“这块牌子不放,搞来搞去封建师徒制那一套,既放不下身段拓展用户编排贴近现代生活的节目; 又由于文化素养低,没有更卓越的艺术探索能力,总结不出体系化的美学标准,完全凭主观臆想对所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进行私人化歪曲,借此打压行业内一切创新。其评价体系,完全成了小圈子相互吹捧的圈地自萌,对一种文化载体而言根本是自杀行为。

其实解放后京剧发展最好的时候恰恰是文革,毕竟那时候还有智取威虎山、红灯记这样的新编戏剧,尽管是样板戏但确是贴近当时人民的心里反应,那时候的这些京剧就像时下的流行歌曲一样。实际上把京剧就定位到“下九流”,类似流行音乐的地位,逼迫他们去贴近群众创造新的节目,反而会让他们新生。

人们热爱某种文化表达模式,不是因为表达模式本身多么了不起,而是他承载的内容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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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关公战秦琼就不说了。什么骂人的京剧,讲黄段子的京剧,不穿衣服的京剧,现场XX的京剧,只要你想看,只要你有钱,就没有看不到的。

要么人民群众怎么可能白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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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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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听说旧社会小孩子学戏时近乎酷刑的虐待,我就对这种人折磨人的玩意没有半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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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嗷一长音的长度相当于一整个抖音短视频…

信息密度极低甚至为零,谁TM有空啊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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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京剧是封建社会时代留下来的已经落后的文化遗产。除此之外,它对于现代社会而言没有什么价值。

它已经不能去反应当下的人的生活了,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京剧的故事内容无外乎王侯将相,皇家贵胄,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亦或者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等等。说白了就是古代版的电影,负责把小说,话本等等二维的文字转换为看得见听得着的东西。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这种艺术当然是特别的罕见的令人向往的。

但是时间的残酷在于,这个世界是发展的,迭代的。京剧的形式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了,它本来的命运是随着封建时代的倒塌而消亡的。

作为年轻人客观评价,京剧的视听单一而且僵硬,基本依赖于传统乐器,没有立体声没有音效;视觉上,舞台设计和人物扮相、脸谱几十年不变,缺乏现代特效技术的加成;故事上,演来演去全是古人那套东西,不接地气不反映现代性生活,无法引起观众共鸣;人物表演方面,腔调怪异,台词老掉牙,年轻观众很难接受。

它的艺术形式,包括人物设计,唱腔,舞台表现手法,视听效果等等相比现代化艺术来讲,是落后而且笨重的。

如果你把京剧当作电影去分析,就会发现京剧和电影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剧本,舞台,人物,线性叙事,转场,音乐,展现形式,这些两者基本完全一样。而古代坐在戏院喝茶吃点心的观众和今天电影院喝可乐吃爆米花的的观众也没什么不一样。

那同样的时间,我当然去看电影啊,电影的类型可比京剧多多了,电影带给我的情绪价值也更多。看《泰坦尼克号》我会流泪,看《阿凡达》我会惊叹,看恐怖片我会害怕,看《夏洛特烦恼》我会开心的笑,还可以带恋人,家人,孩子一起去。

反观京剧呢?它能给你的情绪价值太少了,比听有声小说还少。

还有就是文化交流方面,京剧的价值也可以忽略不计。孔子学院都整不明白,一个京剧又能怎么样?我们自己都不喜欢,其他地方的人怎么去接受?

相声活的很好并不是因为相声本身,而是因为模范性的从业者引领潮流,比如郭德纲,以及他旗下的商业化的德云社。没有这些,相声的命运和京剧一样。但是京剧内,却没有出现一位可以引领潮流,可以去大举商业化的模范性人物。

所以对于一门技术上落后时代,内容上抛弃当下普通人生活,又无法给人提供某种价值的所谓传统艺术,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不是很正常合理吗?

慢慢的成为历史的一颗活化石,一个文化符号,象征性的存在于当代中国社会,我觉得已经是京剧最好的结果了。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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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可以说从未达到“全国范围内”的喜爱——这话有点极端,八大样板戏年代勉强做到了这一点。需知我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南北东西各不相同,北京城里的京剧,到了河南的村镇,真不一定干的过当地的豫剧团,同理,自诩正统的闽南潮汕客家人也并不会对此有过多的喜爱。

京剧最红火的时候,那得说清末民国了,舞台上的浓妆艳抹唱念做打,一夜爆红的科班新秀,响彻南北的大家名角,昭示着京剧对那个时代的名义统一——然而,这个统一也仅仅是名义上,就像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一样。

京剧的全盛,在除却平津之外的广大地区,仍然走的是高层路线。

以山东为例。山东济南新市场有庆乐班、太平班、民生戏园,汇波寺阁子东南的有大舞台,司家码头有富贵园,国货商场内有庆升戏园。据此,济南是京剧“大码头”,京剧统治了济南。可问题是,济南不仅仅就是个济南城,出了这个城,外边的章丘、长清、党家庄就不再是京剧的天下了,得让步给本土的吕剧,甚至于连济南城内也未达到京剧独步天下的地步,唱武老二的、章丘梆子、梨花大鼓、五音戏、北路琴书、山东落子,大观园的晨光茶社,鳞次栉比,京剧也只是其中比较火的一个,而不是唯一——在那个没有更多消遣的年代,京剧都未能完全吸引住年轻人的心,在现代这个万花筒似的花花世界里,又怎么可能独得恩宠呢。

受众面小,又走高端路线,只能是路越走越窄。京剧其实在北京及周边县市还是很有市场的,但北京又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南北艺术荟聚之地,京剧不仅要面临严峻的时代考验,还得同时与其他艺术形式进行竞争——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一枝独秀,那京剧得牛到什么程度?所以注定京剧现在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进行传唱,甚至于还得仰仗财政拨款才能活下去——这也不是京剧一个剧种的问题,大多数剧种都有这种问题。

不过,在逐渐落寞的戏曲艺术这块,还是有个神奇存在的——豫剧。在中原,它能传唱苏鲁豫皖四省、延绵秦晋燕赵;传唱路线则走群众路线,牢牢占据乡村层面,听众过亿;各地中小剧团无数,全凭本事吃饭,自负盈亏,货真价实。豫剧是河南剧,但又不局限于河南,而它的流行范围又是中国人口最为集中的区域,且是农业大区,山东河南各两亿,苏北皖北冀南又大几千万,集聚效应明显,又不自持身份,堂会、庙会、乡村人家白事,一概参与,有没有行头无所谓,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的点翠一概没有,只需板胡梆子,四个人唱得,三个人也唱得,只要唱的好,本家给钱,村里下次还请,剧团得以过活,良性循环,所以竟然到现在还能活的有声有色。

当然,京剧没落并不意味着京剧已死。京剧远离了现在大部分年轻人的日常,却又从来不曾真正消失,如果细心留意,你处处可以找到京剧的元素——流行歌里的戏腔,脱胎于京剧行话的词汇,习以为常的路边宣传画可能都有京剧。它已经融入到了社会当中,成为了一个价值符号,一个文化符号,这也是京剧的另一种成功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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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活到现在全凭一口社会主义仙气吊着。

在大多人脑皮层应激反应里,京剧是国粹!牛逼!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没听过没见过。

所以也难怪,会有人把京剧理解成霸王别姬里面,角儿一出,十里繁花,山呼海啸的盛景;就会有人理解成穿着老汉衫摸着大肚皮,一壶一蒲扇,旁边收音机里和着电流声一起出来的咿咿呀呀。

我最近在写一个国潮崛起的剧本,在北京大大小小的京剧院、相声院子、旧城门老厂房转了转。

先是被德云社后门的德云女孩吓得半死,然后在京剧院的练功房见到了大小几位角儿。

一进门,几位角儿在闲聊,我心底里蒸腾出四个大字:人中龙凤。3分说的是颜,剩下的97分说的是那股缭绕在周身科班出身的精气神。

好看的小哥哥我见了也不算少,尤其是最近——可比起来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我最近正巧在给一个叫《创造营》的男团综艺写广告应援文案。

应援大概意思就是,哪个品牌的客户看上了参赛的选手,拿着自家产品和我们说,我们根据选手的特点才艺和产品点,配十几个字的文案,做一条20s的应援性质的广告。

刚写完一个微商出身的黑色面膜品牌,给到选手口播slogan是:创新黑科技,焕亮纯净美肌。

要求:作出高贵的气质,拍出高级的感觉。

我刚拿到产品就很愁——面膜偏得让一大小伙子打广告。先不说今年腾讯三令五申不能做娘、不能卖腐。就人设换成李云龙你都得愣一下赵政委是不是最近太有魅力?导演劝我别着急,客户刚刚和他说,他们下一期还投了“精灵眼霜”。

黑面膜客户最终选了一个中国戏曲学院毕业的小哥哥。

不唱戏了跑来做练习生……我一想那正好啊,“面膜”我们意向化成“脸谱”,倒放“勾脸”的过程;清洗满是油彩的脸的动作和“揭面膜”动作来个蒙太奇,表现要做面具下真正的自己。

文案就写:拒绝荒腔走板的人生,洗尽铅华,唤醒真我,xxx创新黑科技,焕亮纯净美肌。

影调风格还是我最喜欢的裘少——

刚把创意发给客户,微信那头客户深深的怨念就弥漫过来:我们要高贵的气质,拍出高级的感觉,不要京剧…不要京剧……不要京剧…………

我暗想是不是我们理解的京剧风格不是一种啊?

我刚想争辩两句,制片阻止我,说这就是我的不专业了:人家是微商起家,现在是要摆脱土腥味。你不用说什么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在大多数观众心里京剧基本等同于老朽大爷。客户想要的很简单,就是棚里装上灯带、欧式大双的小哥哥在几何图形灯管子前跳舞,镜头配合欧美音乐一顿快速剪辑,ins风懂吗?这,就是高级。

制片深深抽了一口电子烟:等着吧,这个小哥用不了了。

果然,选手不一会儿就换成了另一个高高瘦瘦的……欧式大双。

行 吧

咱们说回练功房这几位角儿,大家正聊着5.2号中山音乐堂有场四郎探母,阵容相当豪华:

杜镇杰/谭正岩/谭孝曾/朱强/张慧芳/窦晓璇/迟小秋/李宏图

——是不是每一个名字都特别陌生?

这就基本上是京剧界的顶级流量了。

我刚坐下,一个青年队的小老生过来问我:你从德云社后门再来这,落差特大吧?

我一愣,我有什么落差?

老生:都说京剧要完喽——

我挪挪屁股,老生果然坐下,和我历数京剧几大原罪。

小老生:唱腔,不现代!扮相,不时尚!讲的故事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了,没新意!齁大个剧场还没字幕,根本听不懂!——是这个么理儿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吓一跳,只能还回去:是……是吗?

小老生:我前两天去了趟德云社!台下的德云妇女真牛逼!什么都能唱,好长一折子戏,小奶音合唱都能甩上腔。真……牛逼。

我好奇:唱的什么啊?

小老生:就这最气人!!京剧四大名旦程砚秋先生的代表作“锁麟囊”!

我:会个一句半句的不稀奇——

小老生:——起码唱了一大篇纸,台上要是不切歌,这帮姑奶奶奔全本唱了!

这倒是实情,抖音上铺天盖地的德云女孩在线刨活,我看小老生情绪不太好,于心不忍。

我:相声嘛,互动性强。

小老生:太强了。开场之前,粉丝呼啦呼啦送礼物,跟进货似的,我起码看了半个小时。入活了,你就能感觉到你身边一圈妇女,憋着一口气,卯个劲就要和台上互动!

我:怎么……觉得德云社亵渎艺术了?

小老生叹了口气:哎……早年间京剧也是这样的……

我:这样火?

小老生:这样玩。

小老生说,不知道哪传下来的,早年间的北京好像人人都喜欢当爸爸。变着法儿的占便宜。旁人喊爸爸都能自己悄咪咪答应着暗爽。以前的戏园子,每次演《奇冤报》到了台上演员吃下了毒的绿豆水饭,临死之前,眼望着南洋高声叫:我的爸爸呀——戏园子后台几十口子支棱着耳朵、台下嗑瓜子唠嗑的,全神贯注就等着这一声、门口蹭戏听的、隔壁摊煎饼……只等着这句“爸爸”一出口,戏园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山呼海啸的这么一声“哎!”,这份德行大了去了!

我惊着了:国粹还能这么玩?

见我来了兴趣小老生一盘腿讲起来:能玩的多了,咱就说四郎探母那段,现在演员跪下唱,绝没有哪个演员在这,能得着一声“好”的吧?

我不置可否。

小先生:以前的角儿唱到这,作势就要一跪——捡场的小哥在侧台手起手落,一个蒲团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在角儿双膝落地的一瞬间正正好飞到膝盖下面。你是观众你叫不叫好?

我:这手艺现在……哪去了啊?

小先生:

50年代净化舞台,嫌敲锣打鼓的碍眼,弦师们都被请到幕后去了。捡场的也被取缔了,念白里的小荤话不让说了,三观不正的不让演了,绝活您自己留着,咱们求稳就得了。话说回来,相声八十年代的时候不也这德行吗?俗的不让演,雅的不让创新。等着吧,等着祖师爷看不过眼,给京剧界也派一个郭德纲下凡。

在这种奇迹发生之前,京剧只能凭社会主义一口仙气吊着。

以上





都是

小老生说的

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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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感谢“苏联式”文艺创作指导思想,才让京剧传承下来。

中国历史上比京剧更原始、更初级、更原生态的戏曲不下百余种,然而除了京剧、评戏、河北梆子、豫剧等少数几个剧种在建国后得到重视发扬以外,大部分已经在20世纪初的时候几乎灭绝了。

中国传统戏曲和曲艺,灭绝才是常态,存活才是偶然。那些存活到1949年之后的、几乎连小学毕业水平都没有的演员、弦师、鼓老,都被“苏联式文艺路线”拯救了下来,可以拿到一份体制内“京剧院”“戏校”“曲艺团学员班”“曲校”的公立艺术院校类似学院派tenure track的职位,不仅有一个铁饭碗,有养老金、报销医药费、享受分房和社会福利,更难得的是他们有机会像欧美学院派艺术家一样,业余时间排练教学,培养年轻演员和弦师乐队,研究曲种创新,整理视频和文本资料,出书出光盘录钢丝带,进入戏校、音乐学院、北方曲校等这些地方进行真正的知识传承。

而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的戏曲演员的宿命,是“唱一天戏,吃一天饭”,有演出就有收入,没有演出就忍饥挨饿,名角名家才能存钱买房置地胡吃海塞,普通艺人一旦停止上台演出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所有收入,每天想着“哪里有演出、去哪里挣钱、如何活下去”——历史上大部分民间艺人到了50岁以后不要说“开宗立派的艺术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大部分人连生存都是个问题,如果没有“开枝散叶,桃李满天下”,大部分老艺人的命运是很可悲的。

你不可能强行要求100年前的戏剧形式、音乐旋律、艺术追求能够受到年轻人的喜欢,不仅包括京剧这些戏曲,也包括原生态的京韵大鼓、梅花大鼓、相声、快板书这些曲艺门类——1920年艺人们的创作思路、艺术追求和实现手段,怎么可能被2020年的观众们吸收理解?

历史上1900-1950是京剧在中国文艺市场上的全盛年代,代表着中国最高舞台艺术造诣和当年娱乐圈绝对主流,但是迄今为止新文艺、新形式、新内容上对传统京剧的冲击,一百年来从来都没有停止:第一批电影、第一批中国现代话剧(当时京剧演员称之为“文明剧”)、广播电台、流行歌曲、现代电视剧、现代工业电影、互联网、各种翻天覆地的综艺节目形式——今天的京剧已经缩圈到一个极其小众的地步了,已经没有哪个京剧演员敢拍胸脯说“弘扬发展”,最多就是个“还没死”。不要说“年轻人喜欢”,京剧世家们自己都没几个继续从事京剧事业的像样的传承人了。

年轻人永远是“当下娱乐消费”的主流,2020年的年轻人“不喜欢京剧”,就像过去几百年里被纷纷淘汰的各种戏曲曲艺是一样的,没人听、没人花钱、有更新更好的形式,最终只能导致没有演出、没有收入、演员转行,被淘汰就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让年轻人从艺术上去欣赏京剧、传承京剧、消费京剧,是几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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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教旨主义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而且也该死无葬身之地。这个理论可以从艺术领域推广到万事万物。

任何一种理论和实践,你想活下去就必须缝合,更何况是一种艺术形式。传统艺术这一块儿你可以学学东北二人转,为什么东北二人转直到现在仍然有大批大批的东北青少年乐此不疲?因为人家就是有意思啊,有意思是一个客观现实。你可以说它低俗,但是别忘了,只有活人才配低俗或者高尚,死人是没有低俗或者高尚可言的。再说了,如果你以为只靠低俗就可以生存,那你未免也把生存想象得太简单,太容易了

当然,京剧被迫承载了太多原本不属于它的东西,这个锅不能只让京剧从业者来背。稍微有人想来改改,就会被辱骂成“糟践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二人转显然没有这个道德包袱,只要你能编出新戏来,你编的新戏足够好看,没人会给你强加任何道德包袱,谁会和钱过不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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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与时俱进,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86版《西游记》里,六小龄童的孙悟空。

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能看出六小龄童版孙悟空的好,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认为无法超越。

而六小龄童版孙悟空为什么这么经典?一个极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六小龄童版孙悟空使用了好多传统猴戏的表演技巧。六小龄童本人就是绍剧猴戏大师六龄童的儿子,六龄童老爷子为了让儿子能演孙悟空,对其倾囊相授;六小龄童还去拜访了很多老前辈请教经验(包括北派猴王,京剧大师李万春老爷子);剧组里好多人也都是懂戏的;六小龄童本人人品暂且不论,当时也确实是玩命下了大功夫练的。。。

东西如果真的好,以适当的方式表现出来的话,年轻人是会喜欢的。

京剧的形式或许真的会逐渐衰落;但京剧的精髓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它们或许可以融入到现代艺术之中,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发声,咬字,身段。。。这些东西不都可以用在现代电影电视剧演员的训练上么?

成龙、洪金宝等七小福的打戏那么漂亮,和他们小时候的戏曲科班训练是分不开的。

当然,“戏腔”其实也算一种与时俱进,只是。。。可能确实不太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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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其实京剧和其他传统戏曲最有特色,最能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剧本,也不是唱腔,而是武戏或者说打戏。大家总该看过鲁迅先生的《社戏》吧,一群小孩子专门跑去看戏,主要就是冲铁头老生的八十四个筋斗去的,然而那天晚上没多少打戏,只有个老旦不断唱,结果小孩们很快就不耐烦了。

所以我觉得京剧想要吸引年轻人的话,不妨先大幅度增加武戏和杂技的比重。就像川剧吸引人也很大程度靠的是变脸和顶灯等“绝活”。之后再考虑更新剧本和唱腔,以便更符合现在年轻人的欣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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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不少,那我就多说点,本文主要讨论三个问题:

  • 京剧现在为什么不火?
  • 同为传统艺术,相声为什么火?
  • 京剧怎么才能火?

一、京剧为什么现在不受大多数年轻人喜欢?

实话很难听,你要听吗?

搞不好会刺痛你那所谓的民族自尊心。

好吧,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京剧和其他消遣娱乐相比,

京 剧 一 点 也 不 好 看。

在满足现代人的精神需求方面,京剧简直不值一提。

我先问大家伙一个问题,京剧是怎么来的?

实际上,京剧并不是一群人为了传承什么文化而创造的剧种,也从来不存在什么剧种是为了“传承文化”而诞生的。

徽剧是京剧的前身。清代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起,原在南方演出的三庆、四喜、春台、和春,四大徽班陆续进入北京,他们与来自湖北的汉调艺人合作,同时又接受了昆曲秦腔的部分剧目、曲调和表演方法,吸收了一些地方民间曲调,通过不断的交流、融合,最终形成京剧。——百度百科

所以,京剧其实是一些徽剧演员主动创新,将徽剧和汉调、昆剧、秦腔混合在一起,为了讨北京地区的观众欢心的剧种。

说白了,就是过去一帮社会底层的徽剧演员,为了多卖点票,能恰上饭,创造出来的适合北京地区观众,尤其是当时位于社会上层的满族人口味的剧种

京剧从始至终就是一门娱乐,一个消遣,跟艺术一点不沾边。

尤其在新中国成立以前,京剧是下九流的行业(当然这并不对,行行应平等),现在全叫老师了,搁在过去,家里富贵的孩子干这行的很少。

问题来了,过去为什么京剧能红火?

因为过去人们的娱乐阈值下限太低了,俗话说精神需求太匮乏了, 娱乐种类太少,看点什么都稀奇,脸上画的红红黑黑,翻几个跟头,再咿咿呀呀唱几句都当成宝。你想想,你现在目力所及的一切东西,基本上全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以前可没什么电视、电影、马路、高楼大厦、抖音之类的,全是低矮破旧的平房、衣衫褴褛的平民、和一望无际单调的荒野或者大山,到了晚上就黑灯瞎火,啥也干不了。

过去的人们生活在这样单调的环境里,快乐是很简单的,看见一群人翻跟头、咿咿呀呀的唱也会觉得好看。

现代人则不一样,娱乐阈值的下限大幅提高,一般点的东西,压根就引不起兴趣来了。

有需求才有发展的动力,就好比保护穿山甲问题,最有效的做法,不是提高违法成本,加大整治力度这些车轱辘话,要从需求端下手,在社会中散播几个谣言,什么食用穿山甲会加快衰老速度,这些话能吓倒无数男女,没人买了,还有人偷猎穿山甲吗?

象牙同理,哪天象牙不再是雍容华贵的象征了,人们不觉得这玩意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大象就安全了。

说多了,回到京剧,正因为京剧满足了当时很多人的精神娱乐需求,所以京剧才有红火的场景,现在满足不了了,衰败是自然。

二、同为传统艺术,相声为什么就火,爱听的年轻人那么多?

说到这有的人会问,那同样是传统艺术的相声怎么就越来越红火了?

其实,相声这门行业,在郭德纲出现以前,比京剧的境况好不了多少,都是一样的惨,全靠财政补助支撑着。

大家熟悉的捧哏,于谦,当年在和郭德纲搭档以前,对相声心都冷了,已经很多年不说相声,加入德云社之前,一直在电视剧电影行业谋生。

对一个人来说,其职业的不景气,是对自己很大的否定,于谦自小学相声,长大了,相声没落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没人关注了,这种心情就好像阴郁的白天,云层之上虽有烈日,但总有一层厚厚的云彩,遮住了阳光。

我想,从事日趋惨淡的行业的人,会有同样的心境,比如报业。类似的,机关里的党工团科室,知道自己每天做的事毫无意义,实际上剥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

马季在回答相声的未来惨淡时说过一句“不还有个郭德纲呢吗”,可见,相声领军人物的他,也是很清楚相声当时的境况之惨。

相声后来为什么有了发展?换句话说,郭德纲为啥红了?

我的看法是,五个原因。

一是郭德纲刚开始办小剧场,没观众,台上人比台下人都多。为了吸引观众,在小剧场开始说过去不让说的低俗屎尿屁,和一些带有封建迷信,但是确实吸引人的老段子(应该没人知道他原来有个郭下流的外号了,现在都叫郭老师),以及他在北京的亲身悲惨经历,尤其是小人物的悲欢,让他的内容一下子充实了起来,观众一听,有了共鸣。

反观京剧,到今天还在唱刘关张、什么驸马这些,跟现在的观众搭边吗?真的产生不了共鸣,都挺好为啥红,许多人都有或者见过那样的父辈,一看电视就想起家里那位,不红都难。

二是相声这门手艺,本身和京剧有区别,你京剧演员练功再刻苦,你也没有电影特效来得带劲,人飞来飞去,各种爆炸,视觉上你跟现代技术手段比不了,这是事实,但是声音这种东西至今没什么花样,翻来覆去那些东西,因此相声的优势还在,而京剧这方面的优势随着科技的发展已经没有了。

三是相声本身也做了创新,甚至可以说是重生,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郭德纲为了吸引观众,不能总说拴娃娃,人家也说新段子,天天琢磨有啥好笑话,郭德纲张文顺他们刚开始都是上午凑一块,说说有啥新闻,俏皮话,中午一块吃个饭,下午接着唠,不像京剧天天唱佶屈聱牙的老典故,懒不懒?这是内容,形式上,岳云鹏也会戴个头巾卖萌,过去相声有什么干的吗?还有那个唱姑娘叫大莲的,开始走偶像路线,过去有相声演员玩这个?论说学逗唱,岳云鹏就是个面瓜,你以为为啥开始岳云鹏不招人待见,整天靠边站,德云社里的人都劝郭德纲赶紧让他回家?真不是因为人老实(当然人不坏),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太差了,说学逗唱,样样稀松,不适合这行,回家干点别的说不定有出路。

四是平台,郭德纲论相声专业能力,没成名前在天津连前五十名都费劲进去,他自己也得承认。但郭德纲有眼光,我就往北京跑,宁可住大兴平房,吃面条糊拌面酱、让房东堵在门口骂大街、半夜从三环走到大兴,也得往北京跑,因为他知道,他要在天津说破大天去,也就是那样了(去北京也有在天津混不下去的原因),而且他坚持用普通话说相声,扩大了受众,天津那些老头说的是好,但是浓重的天津口音,“桑回赞所到啊”,直接把自己限制了,相声和歌不一样,歌有旋律,相声听不懂内容,说的再好也白扯。

五是运气,没有北京台大鹏,他火的晚。

三、京剧怎么才能火?

京剧怎么才能重新火一把?

提高吸引力。

怎么提高吸引力?

改革。

别总端着个身段,跟没过门的媳妇似的扭扭捏捏,臭秀才一样清高,自以为高雅艺术,谁也改不得,以为是中华文化的传承者,看见个京剧唱的不好或者戏说的,就开始扣大帽子,什么破坏传统文化云云,宁配吗?

郭德纲不止一次说过,相声是门吃饭的手艺,跟剃头修脚没区别,人家起码表面上把自己这门行业看的很低。有些京剧演员我就不说了,怎么隔路怎么来,把身段放低点。

当然,我不是看不起京剧,偶尔看电视我还会在戏曲频道停留十秒以上,想听明白唱的哪一出,但每次我爸爸都会向我投来看待智障的眼神。

我是平视京剧,就和我平视相声一样,都是喜欢,有次看一个北语的新加坡女生穿戴好了凤冠花翎蹦跶几下,觉得京剧还挺好看的。

尽管我现在已经不爱听德云社的相声,尽管我认为对口都是杂碎,单口才是正席,都没关系,内行观众满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外行喜欢,这才能红火,京剧同理,什么时候京剧资深票友开始骂现在的京剧不好看了,没味道了,说明开始有外围观众看京剧了。

对一门表演行业来说,吸引外行远比满足内行重要。

现在饭圈文化跟进相声行业,我就知趣地离开了,当然,对相声这门行业来说,德云社女孩,是莫大的好事。事实上,所有爱听相声和说相声的人,也都应该感谢郭德纲,没有他,这门行业就黄了。

京剧要火,内容上,别总唱刘关张什么忠臣良将包青天了,跟大家伙引起不了共鸣,咱都不是王侯将相,也不爱听这个,你唱个快递小哥送快递的事,唱个天天996的社畜如何跟老板斗智斗勇的事,老板弄个黑脸,你弄个红脸,或者偷梁换柱地编排编排大强子在明尼苏达州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996的事,编点时下热点,什么男女矛盾之类的,能不吸引人?天天在知乎热榜上看看知乎如何引流的,现成的素材。

唱起来也别老拉长音了, 适当短点,台词别半文言,说点“咱也不敢问”“我怀疑你在开车”。

但是,上边的做法会让许多京剧演员和观众骂我:你那还是京剧吗?

一百年前,你们的祖师爷也被问起过:你那还是徽剧吗?


如果京剧诞生在二十年前,没有被戴上国粹的帽子,今天的人们可以轻松地将它抛弃,可是一旦被归属到民族、传统文化的篮子里,京剧就骑上了一匹尽管越来越衰弱但是怎么也下不来的马匹。

这也是民族主义的缺陷。

当然,民族主义也会让我们对我们所属的想象的共同体产生强烈的认同感。

给八国联军送梯子帮助其攻城、给他们带路的京津民众、在朝鲜面对日军秉持着“放三枪就对得起皇上发的饷银”态度的士兵、选择告密出卖杨靖宇的赵廷喜们,需要的正是民族主义的洗礼,他们需要明白,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一个牢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我们留着共同的血液,我们需要捍卫我们共同的家园。

另一方面,这种强烈的认同感,也会让一些民众拿起U形锁,以爱国之名行犯罪之实,也会驱使着我们,去做出努力,想让代表自己文化的东西长盛不衰,但其实,它代表不了,它也不会长盛不衰。

京剧的诞生本来就是消遣,今天给不了大家消遣了,那就让他保留一个样本在博物馆里,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吧。

毕竟,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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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符合各种对标的已经演进到音乐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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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台本拍出来试试。

《神剑闯江湖》

作者:漫如

第一场 闯江湖

第二场 刽子手

第三场 白梅香

第四场 迷途猫

第五场 静夜思

第六场 池田屋

第七场 宵里山

第八场 十字伤

尾声

主要角色

绯村剑心:武生/小生

雪代巴:旦

比古清十郎:老生

桂小五郎:老生

饭塚:丑,念京白

重仓十兵卫:净,念京白

清里明良:武生

二侍卫:丑,念京白

老板娘:老旦

雪代缘:娃娃生

刺客:武净

酒保:丑

新选组队长:净

辰巳:净

轿夫

八新选组武士

四忍者

第一场 闯江湖

地点:山中

比古:(内白)好酒啊,好酒!

(比古清十郎持酒葫芦上。定场诗)

纵横江湖千斗酒,

飞天御剑一脉流。

英雄笑看功名事,

岂肯折腰觅封侯!

(比古清十郎归坐)

某,飞天御剑流一十三代传人,比古清十郎。八年之前,于强盗手中救下一名孩童,名唤绯村心太。是我见他,年纪虽小,倒有这侠义的胸怀,因此收他为徒,改名剑心,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自从黑船来航,天下大乱。我隐居山林之中,每日饮酒啸歌,课徒为乐,倒也逍遥自在。这几日,不知剑心功夫练得如何,不免将他唤来,试演一番。剑心过来。

剑心:(内)来了!

(剑心上。定场诗)

风拂东瀛万里云,

旭晖高映山色新。

我邦今日方多事,

谁是诚忠报国人!

(白)参见师父。唤徒儿出来,有何训教?

比古:我来问你,你的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剑心:启禀师父:徒儿每日,朝学兵书,夜练气力。于瀑下习剑,林中练拳。飞天御剑流一十六路剑法,俱已精熟(注1:飞天御剑流一共十八路剑法,比古有两招没教他)。

比古:既然如此,今日闲暇无事,你便将飞天御剑流剑法试演一遍,为师观看。

剑心:请师父指点!

(剑心拔剑,向比古施礼,边舞边唱“西皮二六”)

小英雄使动了飞天神剑,

掣青锋不由人遍体生寒。

龙巢闪似狂风犹如闪电,

双龙闪夭矫姿纵横云端。

龙翔闪好一似春云乍现,

龙卷闪“旋”“飒”“岚”变化万千。

龙槌闪在空中降下无情利剑,

土龙闪平地起波澜。

我这里舞一个百花缭乱,

(剑心舞剑,收势,唱“西皮散板”)

有请师尊指点一番。

比古:好剑法!

(西皮散板)

看徒儿演剑法精神振奋,

小剑心可算得为师传人。

(白)我儿练得好剑法,下面歇息去吧。

剑心:(一惊)啊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要向师父请教。

比古:我儿但讲无妨。

剑心:师父,我飞天御剑流的剑法,比别派剑法如何?

比古:飞天御剑流,乃是世上最强剑法。别派剑法,犹如萤火之光,怎与日月争辉。

剑心:徒儿的武功,可算得小成否?

比古:我儿天赋过人,用功勤勉,已得为师真传。环顾当世,除为师之外,少有敌手。

剑心:是了。想我飞天御剑流,乃是最强之剑法;徒儿武艺,已然少有敌手,不知师傅何日命徒儿下山。

比古:嗯(不悦)。今日也要下山,明日也要下山。你年纪尚小,下山则甚?

剑心:徒儿年纪虽小,也知行侠为本,习武为末。如今天下大乱,幕府衰微,兵戈四起,民不聊生,徒儿愿凭一身武艺,平定乱世,搭救黎民。

比古:住了!蠢徒说话,忒以狂妄。想为师收你为徒,指望你继承为师衣钵,光大御剑流派。你下山之后,倘有三长两短,为师数年心血,付之东流。何况如今天下大乱,群雄纷争,黑白颠倒,善恶不明。我儿见识短浅,倘若误入歧途,岂不被世人唾骂,还说的什么平定乱世,搭救黎民。

剑心:师父容禀!

(西皮三眼)

想当年黑松林骨肉罹难,

蒙师尊杀贼寇救我命还。

将心太改剑心意存深远,

实指望飞天剑一脉流传。

叹只叹兵戈起幕府昏暗,

内有忧外有患黑船扣关。

山河破碎(转西皮流水)风云乱,

家国困顿民倒悬。

父母妻儿难相见,

百户无有十户全。

男儿未遂济世愿,

死有何惧(转西皮散板)生而何欢!

比古:徒儿啊!

(西皮原板)

徒儿休道难欢畅,

山中逍遥度时光。

春观夜樱齐开放,

夏望繁星满天堂。

秋赏满月银盆样,

冬会初雪白梅香。

携酒弹剑江湖上,

何必争名夸栋梁!

剑心:(西皮原板)

师父把话(转西皮流水)错来讲,

徒儿怎敢夸栋梁。

四时美景懒得享,

功名利禄哪放心旁。

下山愿为忠良将,

尽忠报国走一场。

比古:(西皮流水)

蠢徒说话太莽撞,

有辈古人听端详。

昔日里出了个德川家康,

甲贺伊贺扶保朝纲。(注2:引《甲贺忍法帖》事)

甲贺有个弦之介,

伊贺有个胧姑娘。

情投意合订连理,

情侣恩爱似鸳鸯。

都只为家康立储子,

逼得个甲贺伊贺两争强。

二十员勇将战场丧,

情侣双双一命亡。(注3:预示剑心、阿巴结局)

这都是前朝的忠良将,

为主尽忠无下场!

剑心:(西皮流水)

家康奸诈世人谤,

忠良做了瓦上霜。

现如今天下纷纷说尊攘,

倒幕维新定家邦。

乱臣贼子剑下丧,

搭救黎民免祸殃。

拨开云雾天光亮,

愿朝阳(转西皮散板)永照在扶桑!

比古:你住了!(西皮散板)

小奴才口声声把大话来讲,

气坏了比古清十郎。

剑是凶器甚不祥,

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把人伤。

人人的性命俱一样,

以杀人来救人你痴心妄想!

剑心:呀!

(西皮散板)

师父心肠铁石样,

他不准我下山岗。

大丈夫若不能狼烟扫荡,

枉在人间走一场。

(白)罢!

不如一死明志向,(剑心拔剑欲自刎)

比古:且慢!

(西皮散板)

为师准你下山岗。

剑心:多谢师父!

比古:(西皮散板)

蠢徒性情太倔强,

枉费为师苦心肠。

罢罢罢任你下山任你闯,

(剑心:谢师父!)

从此后师徒的情分丢一旁!

剑心:啊!

(西皮散板)

师父把绝情的话来讲,

(西皮快板)

双膝跪落地平阳。

养育之情不敢忘,

传功授业恩非常。

但愿得有一日(转西皮散板)再侍奉身旁,

比古:(西皮散板)

除非是肢体不全,剑折人亡!(注4:伏十字伤,阿巴殁,逆刃刀折断,剑心二次学艺事)

(比古拂袖下,剑心站起)

剑心:(西皮散板)

去了恩师清十郎,

好似钢刀剜心肠。

搌干了泪痕下山往,

神剑闯江湖凤翥龙骧!

(剑心下)

第二场 刽子手

地点:京都

(二侍卫上)

侍卫A:天生神力冲牛斗,

侍卫B:打遍天下无敌手。

侍卫A:刀山火海全不怕,

侍卫B:刺客来了(用手指身后)我先走。

侍卫A:伙计请了。

侍卫B:请了。

侍卫A:重仓十兵卫大人办公事夜归,你我头前带路。

侍卫B:走着走着。

清里:(内)大人请。

(清里与重仓十兵卫上)

重仓:(西皮原板)维新乱党闹革命,

清里:(西皮原板)京都地界不安宁。

重仓:(西皮原板)月色朦胧黑夜行,

清里:(西皮原板)提防刺客要小心。

重仓:我说清里啊,听说近几个月来京都不大太平,有好些个幕府的同僚遭人暗杀,这是怎么档子事啊?

清里:回大人,近日京都之中,维新乱党猖獗。其中有位刺客,名唤拔刀斋,武功十分厉害,多位大人遭其暗算。今夜月黑风高,我们必须小心而行。

侍卫A:哎我说老爷,您哪放心。那拔刀斋也没有个三头六臂,看见我们这一行人,还敢下手吗?再说了,我是天生神力,

侍卫B:我是特别能打,

侍卫A:别说是一个拔刀斋,就是十个百个,也不放在我们哥俩心上。

清里:话虽如此,也要小心才是。

重仓:不错。我说清里啊,听说你家里还有个未婚妻,可是个美人儿。伤了我们不打紧,要是你有个闪失差错,她来找我算账,嘿嘿,我可就担待不起!

清里:大人取笑了。

(西皮摇板)

侍从头前把路带,

(四人走圆场。剑心从下台口暗上)

剑心:(西皮摇板)

来了绯村拔刀斋。

自下山来有半载,

投身维新称胸怀。

叫我为官我不爱,

甘做杀手把名埋。

桂先生好生将我待,

他命我除尽幕府的狗奴才。

今夜领命西街外,

侍卫AB:站住!干什么的?

剑心:来的可是京都所司代,重仓十兵卫。

侍卫A:不错,正是重仓大人。

侍卫B:你是哪个?

剑心:我乃是拔刀斋,

侍卫A、B:啊!

剑心:特来取尔性命。

侍卫A:有刺客!

侍卫B:着家伙!

(侍卫B转身跑,侍卫A拦住)

侍卫A:你去哪啊?刺客在那边呢!

(剑心挥剑,A被打倒,B被捅死)

侍卫B:我说伙计,你怎么挂了?

侍卫A:你也被捅死了呀。

侍卫B:你不是说自己天生神力吗?

侍卫A:是啊,你没看我在那做俯卧撑吗?——你不是也说自己特别能打吗?

侍卫B:我是能打:我来这打酱油来啦!

侍卫A:得了,下去吧!

侍卫B:别丢人现眼了!

(侍卫A,B下)

清里:哎呀!

(西皮散板)

胆大的刺客休要胡行。

(剑心与清里与十兵卫交手,杀十兵卫。十兵卫从上场门下。清里面向上场门走搓步,单膝跪倒。)

(西皮散板)

一见大人染黄沙,

不由清里咬钢牙。

有心上前把贼杀,

本领不及(就)奈何不了他。

清里一死无牵挂,

家中还有我的妻,雪代巴。

(白)阿巴啊,我的妻!我来至京都,本想取得功名,回转家乡,与你完婚,却不想今日死在此处。可怜你娇女弱质,孤苦伶仃,日后要依靠何人?哎——呀!叫我好恨也!

(西皮散板)

蝼蚁尚且贪性命,

为人哪有不求生。

清里虽死心犹恨,

(剑心杀清里,清里倒地。剑心左脸被刺中,用手摸脸,同时在脸上抹油彩表示受伤,低头看手)

剑心:啊?

(西皮散板)

血流满脸为何情?

(白)且住!看此人虽然武艺平常,但一股求生之心,令人可敬。想是他心中有什么未尽之事,牵挂之人。唉,这重仓十兵卫,乃是幕府走狗,还则罢了;可怜这些无辜之人,也做了我的刀下之鬼,好教我心中不安。

(饭塚上)。

饭塚:(念)酒肉穿肠过,走肾不走心。人命贱如草,我是认钱不认人。

(白)我,饭塚,维新派中的义士。现在在桂小五郎手下,帮着他进行天诛行动,刺杀幕府的官员。今天晚上,拔刀斋领命去刺杀重仓十兵卫,待我前去善后。(见到剑心)哟,拔刀斋,今天也这么利索。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人就解决了。(饭塚低头查验)没错,是正主儿。

(剑心转身)

哟,你怎么受伤了?

剑心:乃是浮伤,不妨事。

饭塚:没想到有人能伤了你拔刀斋。这年轻人的武功看来是很不错啊。

剑心:此人武功,不过平常而已,是我一时大意。任务完成,在下告辞了。

(西皮摇板)

本指望救黎民仗义挥剑,

连累了无辜人心中不安。

屈死的冤鬼魂休将我怨,

不流血怎换来太平江山。

(剑心下)

饭塚:(西皮摇板)

我看此人真厉害,

杀人好似切瓜砍菜。

屈死的冤鬼魂休把我怪,

下辈子投胎你重头再来!

(饭塚下)

第三场 白梅香

地点:京都

阿巴:(内)趱行。

(阿巴上,轿夫挑着轿子,阿巴始终在轿帘后,不露出脸,唱“二黄原板”)

拔刀斋害夫君京都丧命,

闻噩耗好一似万箭穿心。

悲切切一时迷一时清醒,

空荡荡似小舟浪里浮沉。

为什么善良人遭此不幸?

为什么好良缘生死离分?

有心想替夫君报仇雪恨,

可怜我,素手纤纤,娇柔不胜,弱女子更有何能?

茫茫然只身将京都来进,

盼望着天保佑得遇仇人。

(阿巴和轿夫下)

(刺客上)

刺客:(念)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俺,闇乃武忍者。我家大王收到密报,道那刽子手拔刀斋,常在左近出没。因此奉了大王之命,埋伏此处,待那拔刀斋现身,取他的性命也。

(刺客亮相,下)

(剑心上)

剑心:(二黄原板)

叹人生如露亦如电,

成败兴亡付云烟。

蜗角触蛮起争战,

多少英魂埋骨荒山。

思来想去心中烦乱,

不觉来到酒肆勾栏。

(白)唉。想我剑心,自下山以来,加入维新一党,充当杀手之职,实指望推翻幕府,平定乱世。到如今,我杀人无数,却不知这新时代,何日方到,我手中屠刀,何时方抛!眼看来至酒馆,不免进内闲饮三杯。(剑心迈步进店)店家,打酒来。

酒保:(内)来了!(酒保上)壮士,您是吃酒的吗?

剑心:正是。

酒保:您请上坐。(剑心入大座,摘剑放桌上,酒保站大边)。用什么酒啊?

注5:原作中,剑心此时携带双剑。不过为表演方便,戏里只带一把剑)

剑心:清酒一壶。

酒保:是,伙计们,清酒一壶啊!(下场门取酒,复上)酒到。

剑心:唤你再来,去吧。

酒保:是啦。(酒保下)

(剑心斟酒,自饮一杯)

剑心:唉,这酒也是淡而无味啊!

(二黄原板)

昔日里在山中清净世界,

对清风邀明月好不开怀。

到如今食无味酒香不在,

阿巴:(上场门内唱“琴歌”)

烽火烧边城,家国恨难平。

征人夜泣久,悲笳韵凄清。

旧梦岂堪续,碧血尚阴凝。

此愁谁能解,海天寄离情。

剑心:啊?

(二黄原板)

重帘中因何故暗香飘来?

阿巴:(上场门内唱“琴歌”)

不是男儿惯负恩,

功名二字最误人。

多情自古空余恨,

辜负梅花一片心。

剑心:且住。听这一歌女,歌声凄凉,字字句句道的是家国兴亡,儿女情长,好不伤感人也!店家过来。

(酒保上)

酒保:来了,壮士有什么吩咐?

剑心:我来问你,这重帘之内,何人在此歌唱?

酒保:哦,您问她啊。这是我们这新来的一个歌妓,自称是下级武士之女,父母双亡,流落京都,在我们这一片地方卖唱为生,堪称是色艺双绝,要不我叫她出来,给壮士您唱一段?

剑心:这倒不必。

酒保:那再给您添点酒?

剑心:酒已够了。告辞。

酒保:是喽!

(剑心给酒保钱,迈步出门。酒保下。拉二道幕。幕后检场,收起桌椅)

(二黄摇板)

听歌声只觉得神魂飘荡,

细思量又添了无限愁肠。

顷刻间天色变倾盆雨降,

(雷声。“冲头”,“乱锤”。二道幕拉开,剑心走圆场。刺客暗上)

啊?

(二黄散板)

为何有杀气在雨中藏!

(剑心与刺客在黑夜中互相警惕。雷声一响,剑心和刺客猛地互相看见对方,向对方一指,随后摸黑夜战。雷声再响,剑心在大边,刺客在小边,挥出铁链缠住剑心右手。刺客“蹦登仓”三扯铁链不动,打“哇呀呀”。剑心一扯铁链,顺势一剑斩杀刺客。刺客走抢背从下台口下。在这一瞬间,阿巴右手打伞从上台口背身出场,转身亮相。剑心持剑与阿巴对视。)

剑心:(二黄散板)

霎时一阵白梅香,

阿巴:(白)你当真能唤来,血雨腥风……也。

(“小锣凤点头”:“大大大大衣大大台”。剑心目视阿巴,手中长剑颤抖。小锣最后一击时,剑心手中长剑落地。阿巴翻左手水袖遮头,右手拿纸伞“卧鱼”,晕,纸伞落地,人和伞摆出一个很漂亮的造型。剑心抢上扶住。)

剑心:(“冲头”,“叫头”)且住!听她声音,正是适才的歌女。不想我的面目,被她看见。本当将她灭口,只见她手无寸铁,却教我是怎生(“一击”)下手!!!(“乱锤”,“冲头”,“叫头”)也罢!只好将她带回居处,禀过小五郎先生,再做道理。

(剑心先放开阿巴,捡起伞和剑,剑还鞘,伞收起,插在身后,再扶起阿巴)

(二黄散板)

我这里回店房再做主张。

(剑心扶阿巴下)

第四场 迷途猫

地点:京都·小荻屋

(桂小五郎上)

桂:(定场诗)国事乱如麻,世人议论哗。高楼三杯酒,美人璨如花。

(白)在下,桂小五郎,长州藩维新义士。今早得报,拔刀斋昨夜遭遇刺客伏击。我不免赶去小荻屋,问个明白。(“小锣一击”)来此已是小荻屋,待我前去叫门。(叫门)门上哪位在?

(老板娘上)

老板娘:来了。(开门)原来是桂先生。请进。

桂:(进门)啊妈妈,一向可好。

老板娘:(关门)托福,托福。桂先生至此,可是为了绯村先生么?

桂:正是。不知剑心现在何处。

老板娘:就在店中。

(剑心暗上)

桂:好,待我前去见他。啊剑心在哪里,剑心在哪里?(走圆场)

剑心:桂先生!

桂:剑心,你怎么样了?昨夜可曾受伤?

剑心:多蒙桂先生挂念,在下无事。我们进屋中讲话。

桂:好,进屋讲话。

(剑心、桂、老板娘进屋,剑心和桂归座)

桂:昨夜之间,是何人袭击于你?

剑心:昨夜之间,我被一蒙面忍者伏击,一番苦战,将他杀死。看他不似幕府武士,不知是何来历。

桂:如此看来,此人只怕是特意为你而来。只是你的身份,他们是如何知道?莫非维新义士之中,有奸细不成?是什么人?(思考)……也罢,从今之后,你要深居简出。执行任务之时,千万多加小心。

剑心:在下明白。呃,还有一事。

桂:什么事?

剑心:昨晚我与那忍者争斗之时,被一路过女子撞见。我本当将她灭口,见她手无寸铁,不忍下手,因此将她带回店中,等候先生发落。

桂:哦,有这等事?那女子现在何处?

老板娘:桂先生,这位姑娘,早上醒来之后,就在后面帮忙烧火做饭,打扫桌案,真真是勤快得紧。

桂:就请妈妈将她唤来此处说话。

老板娘:是。(向内)阿巴姑娘,请来这厢说话。

(老板娘下)

阿巴:(内白)来了。

(阿巴上)

阿巴:见过大人,壮士。

桂:(背躬)哎呀呀,好个绝色的女子。(看一眼剑心,点点头)敢问姑娘芳名,哪里人士,在这京都之中,以何为生?

阿巴:小女子名叫雪代巴,关东江户人士,流落在京都之中,卖唱为生。昨夜卖唱归来,不想冲撞了这位壮士,将我带回此处。不知大人要将我怎样发落?

桂:哎呀呀,姑娘说哪里话来。昨夜之间,惊吓了姑娘,与姑娘赔礼。想我等,皆是维新义士,立志尊王攘夷,推翻幕府,岂能为难你这无辜之人。姑娘你倘若对天发誓,不说出昨晚之事,我等立即恭送姑娘离开,绝不阻拦。

阿巴:小女子多蒙不杀之恩,又怎敢出卖大人与壮士?此事我绝不与人提起。只是,小女子在京都无依无靠,有意留在这小荻屋中,以为仆人使用,也好有个安身之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小五郎:这个……不瞒姑娘说,我等平日所为,俱是刀头舔血、杀人搏命的勾当。阿巴姑娘一介女流,何苦牵扯在内。不如回转家去,也免得家人担心挂念。

阿巴:唉,我若是有家可归,怎落得在京都卖唱为生。

(西皮流水)

站立在店中把话提,

大人、壮士听端的。

出身在关东寒门第,

雪代巴生来命运低。

流落京都异乡地,

红尘茫茫去路迷。

大人若许我暂在此处把身寄,

知恩报德不敢移。

桂:哦……

(西皮摇板)

听她言不由我暗自思忖,

这女子可算是蕙质兰心。

倒不如顺水推舟将她允,

为剑心添一个可靠之人。

(白)阿巴姑娘既有此意,我等求之不得。在下桂小五郎,这位是绯村剑心。从今之后,就请姑娘留在小荻屋。绯村的起居,还请姑娘多多关照。

剑心:啊桂先生,此事……只怕是多有不便。

桂:哎,阿巴姑娘聪慧勤劳,有她在此,也免得我替你担忧。我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剑心、阿巴:送桂先生。

桂:(西皮摇板)

辞别剑心回府往,

剑心:(西皮摇板)

再与阿巴说端详。

(白)阿巴小姐,在下绯村剑心。桂先生既然将你留在店中,从此之后,还请姑娘多多关照。

阿巴:岂敢。也请绯村先生多多关照。

剑心:(从身上拿出一柄短刀)这把匕首,昨晚妈妈从姑娘身边取来,不知姑娘带此物在身,所为何来?

阿巴:(淡定地接过匕首)此乃是我的防身之物,把还与我。

剑心:在下倒有一句良言相劝:如今这京都乃是凶险之地,此物有不如无。倘若遇到歹人,委曲求全,或许逃得性命;若是持刀相拼,只怕难以幸免。

阿巴:如此说来,昨夜之间,我若是手执刀剑,莫非你,你你你,就要将我斩杀在剑下不成?

剑心:这个!……

阿巴:失礼了。(抖袖,下)

剑心:她好利的口啊。

(西皮摇板)

京都城好一似修罗战场,

小荻屋留下了阿巴姑娘。

(剑心下)

第五场 静夜思

地点:京都·小荻屋

(阿巴上)

阿巴:(引子)幽娴贞静,似白梅,遇雪尤清。

(阿巴归座)

小女子,雪代巴。为报夫仇,在小荻屋中,与那拔刀斋同吃同住,观察他的破绽。只见这少年每日里深居简出,沉默少言,倒是个谨慎守礼之人。今日天色将晚,拔刀斋又出门执行任务去了。我独自一人闷坐屋中,好生无趣也。

(南梆子)

雪代巴在店中独自闷坐,

心腹事满腔言无人诉说。

每日与拔刀斋同行坐卧,

仇与恨在心中何曾忘却。

见窗外归乌啼红日西落,

锦年华偏教那昼夜消磨。

(白)闲来无事,我不免在店中走走。

(阿巴出房门,老板娘持花瓶上)

阿巴:妈妈万福。

老板娘:原来是阿巴姑娘。想姑娘来我这小荻屋,已是半月有余,不知生活可顺心否?

阿巴:多蒙妈妈照料,我在店中,生活宁静,几乎错把京都当做我的故乡。

老板娘:这就好了。姑娘在店中操持家务,也帮了我的大忙,还要多谢姑娘。

阿巴:岂敢。啊妈妈,这菖蒲花开的好看。

老板娘:是啊,这菖蒲花虽说不是名贵之物,然而生性顽强。一遇风雨,愈发芬芳。阿巴姑娘喜欢,就拿回屋中去罢。老身有几句言语,姑娘听了。

(西皮摇板)

有缘相聚在京华,

心安之处即是家。

人世难得开口笑,

要学雨中菖蒲花。

阿巴:这……我记下了。

(老板娘下。阿巴接过花瓶,回房,归座。把花瓶放在桌上,提笔写日记。起“初更”)

众人:(内白)来者何人?

剑心:(内白)拔刀斋在此!

众人:(内白)杀!

阿巴:(放下笔,唱“西皮流水”)

听谯楼打初更万籁俱静,

拔刀斋出门去不见回程。

我先前道他是残忍本性,

却原来少年人涉世未深。

一时间只盼他丢失性命,

一时间却担忧神魂不宁。

这时节我惟有听天由命,

抛七情和六欲无爱无憎。

(阿巴靠着桌子睡着。起“二更”)

众人:(内白)刺客休走!

众人:(内白)将他围住了!

众人:(内白)莫要放走了拔刀斋!

阿巴:(保持睡着的姿势,西皮散板)

适才一梦赴幽冥,

(阿巴起身,唱“西皮二六”)

三途川前走一程。

只见那血雨落阴风阵阵,

战乱中枉死的冤魂,流浪徘徊,不出轮回,怎得往生。

见一人好似是清里身影,

脸带伤剑穿胸血还未凝。

我急忙上前去与他相认,

猛抬头却只见绯村剑心。

(转西皮流水)

只吓得未亡人梦中惊醒,

遍体淋漓胆战惊。

满腔冤仇化灰烬,

一点残生对青灯。

(剑心上)

剑心:(西皮散板)

男儿立志把国报,

乱臣贼子剑下销。

(剑心进门。阿巴站起)

阿巴:绯村先生,你……回来了。

剑心:阿巴姑娘,你因何还不去安歇?

阿巴:绯村先生外出不归,我放心不下,睡不安稳。待我打得水来,与绯村先生净手。

剑心:有劳姑娘。

(阿巴端架子、水盆与毛巾上。剑心拿过毛巾,先擦左脸的剑伤,再反复洗手,最后注视双手,叹气。)

阿巴:绯村先生为何长叹?

剑心:唉,姑娘不问也罢。

阿巴:绯村先生纵然不说,我也猜到一二。似你这样,双手鲜血,可是能洗净的?

剑心:嘿,你怎知我的志向。我虽然杀人,并非为了一己私利。我是为了天下的太平,世人的幸福。所作所为,都是正义之事。

阿巴:(沉吟)绯村先生的志向,令人可敬,可是,这世上岂有凭借他人性命换来的幸福?即便是为了天下太平,有多少无辜之人在你剑下丧生?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的幸福,岂不是断送你手?

剑心:姑娘啊,在这乱世之中,误伤无辜之人,唉,也是难免有之(剑心用手摸脸上的伤痕)。只是,倘若杀得一人,将来能救回更多人命,那么此人之死,也算是不枉了。

阿巴:人命珍贵,生存价值岂是你计算了的?况且你奉命杀人,这计算之事,尚且付与旁人之手。你当真心安理得否?

剑心:这个……

阿巴:天色已晚,绯村先生及早安息了吧。

(阿巴端水盆下)

剑心:唉……

(西皮散板)

一番话说的我无言回应,

天河水洗不净满手血腥。

(剑心下)

第六场 池田屋

地点:京都

(幕开。剑心在店中,坐小边,怀抱长剑安睡。桂小五郎上)

桂:(念)不才明主眷,心苦后人知。

门上哪位在?

(阿巴上)

阿巴:来了。(阿巴开门)原来是桂大人,请进。

桂:原来是阿巴姑娘。

阿巴:大人敢莫是来访绯村先生?绯村先生现在屋中小憩,待我请他前来。

桂:(背躬)哎呀呀,不想绯村在旁人面前,也能安心睡稳(点一点头)。阿巴姑娘,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绯村。我是特地来见姑娘。

阿巴:哦?大人有何见教,便请示下。

桂:在下有一件不情之请,要请姑娘做绯村的剑鞘,不知姑娘可答允否?

阿巴:这……大人此话是从何说起?

桂:阿巴姑娘啊,有道是:越剑吴钩,轻用必折;匣而藏之,其精乃全。想绯村未及弱冠,武艺高强,恰如利剑出匣,如无剑鞘相护,只怕在这乱世之中,迷失自我,实可虑也。阿巴姑娘倘能做他的剑鞘,照看于他,实乃绯村之幸事也。

(西皮摇板)

绯村好比出鞘剑,

光华灿烂锋芒显。

唯恐至刚易折断,

还需姑娘做周全。

阿巴:小女子有何德能,岂能照看绯村先生。

桂:姑娘啊!想姑娘与绯村同行同住,是他身边最亲近信赖之人。倘有意外,能照看绯村者,唯有姑娘一人。姑娘是万勿推辞的了。

阿巴:这……容我思之。大人远道而来,请进房中,与大人备茶。

桂:不必。在下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转身欲走)哦,我倒忘怀了。今日乃是祗园祭的时节,大街之上热闹非凡。姑娘若是无事,不妨出门游玩一番。我这里告辞了。

阿巴:送桂先生。

(桂小五郎下。阿巴回房,站在下场门侧,看剑心的剑,比剑插入剑鞘的动作,又看桌上菖蒲花花瓶,比自己,摇头叹气。看剑心,比寒冷的动作,点一点头,从自己身上解下披肩,给剑心搭在肩上。剑心惊醒,起身,顺时针转一圈,右手顺势拔剑出鞘;阿巴同时用左手拉住右手的水袖,逆时针转一圈。剑心出剑“漫头”,惊觉是阿巴,用左手一推。阿巴摔倒,左手扶地,左腿屈,右腿伸,向上望剑心。剑心长剑拄地,不住喘息。整个过程中紫色披肩都搭在剑心肩头)

剑心:失……礼……了……(剑心收剑入鞘,扶起阿巴。发现肩头的披肩。)阿巴姑娘,在下于梦中惊醒,无意之中,惊吓了姑娘。姑娘可曾受伤?

巴:无妨。绯村先生睡梦之中,尚且怀抱利剑。莫非你无有利剑在身,就无法安睡么?

剑心:唉,在下幼年的时节,也曾亲眼目睹杀戮现场,心中尚有余悸。唯有一剑在手,方能心安。

巴:依我看来,绯村先生放心不下的,并不是自身,而是你所杀之人。难道说,从今以后,你要一直如此,甘做杀手之事么?

剑心:唉,想这太平之日,早晚将至。那时我自也不用再做这杀手之事。(把披肩递还阿巴)现如今,阿巴姑娘还是远离在下的才是。在下实不愿姑娘身上再次染上血腥。

阿巴:(似乎没听见)绯村先生,你看今日天色晴好,正是京都祗园祭的时节。我有意出外闲游一番,不知绯村先生可愿同行否?

剑心:这个……好,我便陪同姑娘一游。

(二人出门,拉二道幕,撤下桌椅,幕开)

剑心:哎呀呀,我多日不曾外出,不想这祗园祭上,如此热闹也!

(西皮散板)

京都六月草青青,

(西皮流水)

春去夏至物色新。

画栋雕梁飞燕绕,

绿荫重叠縠纹平。

花容美景相照映,

游人过客俱忘情。

抛却浮生天下事,

暂做闲游玩物人。

(白)听那旁人声喧哗,似有幕府爪牙前来。你我避在一旁。

(剑心与阿巴走到舞台内侧,面朝内站。新选组队长带八名新选组武士上)

队长:众位百姓听者。(内白:啊!)我等乃是新选组,奉幕府之命,维护京都治安,搜捕维新乱党。倘若有人举报乱党,定有赏赐;知情不报,与乱党同罪。你们与我仔细了,你们与我打(呀呀呀)定了!

(队长与武士下。剑心与阿巴转身)

阿巴:绯村先生,这新选组好生凶恶,不知是何来历?

剑心:近日闻听人言,那幕府招募流浪武士,成立新选组,追捕维新志士。听说那新选组的队长,一个个武艺高强,非寻常武士可比。看来这京都之地,愈发凶险,我们必须小心而行。

阿巴:我记下了。到此已是市集,我们且往街上走走。

(西皮流水)

京都六月尽芳菲,

十里楼台接翠微。

寒蝉鸣处斜阳暮,

杜鹃声声唤人归。

愁绪且伴柳絮去,

随风化作轻烟飞。

(内梆子响)

剑心:啊?只见那旁火光冲天,人声嘈杂,不知是何缘故?

(饭塚上)

饭塚:哎呀,你们俩还在这儿闲逛呢?大事不好了!

剑心:饭塚先生何事惊慌?

饭塚:今天晚上,维新志士的首领们聚集在池田屋商讨大事,不想被新选组得到信息,突袭池田屋,听说好多咱们的同志已经被害了!

剑心:啊?!那桂先生现在如何?

饭塚:唉,桂先生今天也去池田屋开会,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我看呐,你们还是赶紧跑吧,我也得走了。这京城风声越来越紧,咱们是待不下去了,谁叫咱们是低端人口呢!

(饭塚下)

阿巴:绯村先生,我们却如何是好?

剑心:那新选组突袭池田屋,桂先生生死不明,我不免赶去池田屋,搭救于他。

阿巴:想那新选组人多势众,武艺高强,你一人前去,怎是他们的对手?

剑心:哎呀!桂先生待我不薄,我岂肯弃他不顾?纵然拚着一死,也要救他脱险。眼看此处兵荒马乱,姑娘你你你速速逃命去吧!

阿巴:绯村先生执意要去,待我与你同行。

剑心:(左右一看,顾不得与阿巴多说)……走!

(两人跑太极图圆场——剑心在前走,阿巴随后跟,同时表演水袖的功夫。八名新选组武士上)

武士:来者何人?

剑心:拔刀斋在此。

武士: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剑心:阿巴姑娘闪开了。

(八名武士将二人隔开,剑心杀退四人,站在下场门侧。另外四人在上场门侧持剑而立。剑心想往前冲,阿巴三次扯住剑心衣服)

剑心:姑娘为何拦阻??

阿巴:(心中害怕,声音颤抖,但非常坚定)绯村先生啊!你岂不知“至刚易折,强极则辱”的道理?如今敌人众多,桂先生生死未明,你武艺虽强,贸然前去,只有枉自送了性命,又有何益?不如暂避锋芒,回转小荻屋,再做商议!

剑心:这个!……唉,走!

(剑心与阿巴下,四名武士追下。拉二道幕,摆桌椅,桌子后放包裹和阿巴最初携带的伞。幕开,剑心与阿巴上,进店,关门)

阿巴:绯村先生,我们如今却往哪里而去?

剑心:唉,如今桂先生下落不明,我们只好逃离京都。速速收拾行囊。

(阿巴从桌后拿出包裹和雨伞,捧在手里。二人出门,剑心在前。小五郎从上场门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与剑心面对面撞见)

剑心:你不是假发(划掉)桂……?

小五郎:噤声!

(剑心与小五郎同时向两边观望。)

剑心:(压低声音)桂先生!适才听说新选组突袭池田屋,我还道你身遭不幸,怎地你在此处出现?

桂:只为我有要事在身,误了会期,这才侥幸逃脱此难。你们又是怎样逃出虎口?

剑心:适才我赶去池田屋,想救先生脱险。一路之上,杀了数人,眼看敌人众多,是阿巴姑娘言到,“至刚易折,强极则辱”,劝我暂避锋芒,因此回转小荻屋。天幸先生安好。

桂:(看一眼阿巴,点点头)话虽如此,如今幕府大肆搜捕维新一党,京都不宜久留。我已替你安排下来,暂且隐居至大津乡下,扮作农户,耕种卖药为生。待形势好转,再行出山。

剑心:也只好如此。但不知让阿巴姑娘往何处去?

桂:阿巴姑娘,在下有一请求,请你与剑心假扮夫妻,一同隐居在大津乡下,以免招人怀疑,不知你能否答允?

阿巴:这……全凭桂先生安排。

桂:好,如此我告辞了。

(桂小五郎下)

剑心:(西皮摇板)京都城逃脱出天罗地网,

阿巴:(西皮摇板)我与他倒做了假凤虚凰。

剑心:(西皮摇板)避锋芒隐藏至荒村僻壤,

阿巴:(西皮散板)要学那菖蒲花雨中芬芳。

剑心:(白)阿巴(注6:第一次直呼阿巴的名字)……我们一同往大津去吧……

阿巴:是……

(两人下)

第七场 宵里山

地点:大津乡下

(饭塚上)

饭塚:(念)做人要做墙头草,谁给钱多(我)跟谁跑。

我,饭塚。明着我是维新义士,暗地里接受了忍者组织“暗乃武”的差遣,要害拔刀斋的性命。如今,拔刀斋和雪代巴在大津乡下隐居已有半载,估计他的刀也钝了,意气也消磨得差不多了。这下一步,就要看雪代缘的了。我说阿缘,阿缘呐。

阿缘:(内)来了。

(雪代缘上)

阿缘:(念)

千好万好,没有姐姐好;

爹亲娘亲,没有姐姐亲。

(白)饭塚叔叔,您说您知道姐姐的下落。她现在在哪呢?

饭塚:你姐姐啊,现在正和杀了你姐夫的仇人拔刀斋一起,隐居在大津乡下,伺机为你姐夫报仇。我问你,你想不想见你姐姐啊?

阿缘:我当然想了。我都想死我姐姐了。

饭塚:那就好。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给你姐姐送个信,把暗乃武的接头地点告诉她,再和她说,暗乃武这边的忍者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姐姐过去向他们报告拔刀斋的弱点,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阿缘:饭塚叔叔,是不是只要拔刀斋死了,我姐姐就能回到我身边来啊?

饭塚:可不是。只要杀了拔刀斋,你就能和你姐姐在一块儿,再也不分开了。

阿缘: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去找我姐姐!

饭塚:记着,可别和她提我的名字。

(雪代缘下)

饭塚:(冷笑)有门儿!雪代缘这一去,拔刀斋是必然坠入我们的计中。我呀,就等着回去数钱了。

(饭塚下)

剑心:(内二黄导板)清早起寒意侵雪融雪降,

(剑心与阿巴上。剑心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足蹬草鞋,身背药囊。阿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打扮。剑心在前领路,阿巴在后跟随)

阿巴:(二黄原板)四下里好一似琼山仙乡。

红梅花——

剑心:(二黄原板)红梅花枝头上薇薇绽放,

白仙鹤——

阿巴:(二黄原板)白仙鹤旷野中声声翱翔。

冒风雪——

剑心:(二黄原板)冒风雪携手儿同把镇上,

阿巴:(二黄散板)为生计卖药材辛苦奔忙。

剑心:(白)想我与阿巴,自从离了京都,隐居在大津乡下,种菜卖药为生,至今已有半载。眼见凛冬将至,不免去至村镇,卖些药材,换得柴米,也好过冬。来此已是村内,我们往西村去问。

阿巴:是。

(二人走至上台口,剑心解下药囊)

阿巴:众位乡邻,我们在此卖药,有人需要否?

男村民:(内白)原来是阿巴娘子。这等大雪,道远路滑,辛苦你了。不知同行者何人?

阿巴:……乃是外子。

男村民:(内白)原来是尊夫。药材收下,娘子要常来常往。

阿巴:谢过了。(阿巴施礼。剑心下台复上,递药材收钱)

剑心:我们再到东村去问。

阿巴:是。

(二人走至下台口)

阿巴:众位乡邻,我们在此卖药,有人需要否?

女村民:(内白)原来是阿巴娘子。这等大雪,道远路滑,辛苦你了。不知同行者何人?

阿巴:……乃是外子。

女村民:(内白)原来是尊夫。药材收下。眼看着凛冬将至,道路难行。待得明年春暖之时,再到娘子家中拜访。

阿巴:谢过了。(阿巴施礼。剑心下台复上,递药材收钱。二人来至台中)

剑心:阿巴姑娘,今日辛苦你了。

阿巴:不妨。看今日卖了不少药材,今冬可算是无忧了。

剑心:是啊。想你我辛苦一秋,采得这些药材,换些柴米,又种了些萝卜、扁豆、日常的蔬菜,囤积起来,是足以过冬的了。看天色不早,只恐风雪愈大,我们吃些干粮,快些回程去吧。(拉二道幕,幕后下台口侧放一桌二椅,在桌上放书以及阿巴的雨伞。舞台正中摆睡帐。二人走圆场)

(二黄散板)

二人隐居在乡下,

耕田采药度生涯。

芒草荒径风雪大,

(阿巴滑倒,剑心转身,伸手相搀)

提防道险路又滑。

(白)阿巴姑娘,你莫要担忧,有在下在你身旁,保护与你。

阿巴:(低头)多谢了……

(剑心将阿巴扶起)

阿巴:(二黄散板)

听剑心他把那真情话讲,

这风雪吹乱了一片柔肠。

抬头间但只见家门在望,

(幕开。雪代缘上)

阿缘:姐姐,姐姐!

(阿巴看见雪代缘,喜,惊,转头看一眼剑心,再转回去招手叫雪代缘过来)

剑心:这孩童他是何人?

阿巴:这是我的兄弟,雪代缘。

剑心:哦……原来是令弟。

阿巴:是啊。我有时写信与他,不想他竟然独自到此探望与我。

剑心:如此,便请进屋中一叙。(剑心向前想拉阿缘的手,被他甩开)

阿缘:我和姐姐的事不用你管!

(剑心摊手表示不解)

阿巴:啊剑心,想我姐弟二人分别日久,可否让我们单独叙谈一番?

剑心:好,请便。

(剑心下,换上便装。阿巴与阿缘进屋,归座)

阿巴:阿缘,父亲在江户可好?

阿缘:父亲可不好,他呀都快想死你了,就盼着你早点回去。

阿巴:既然如此,你因何独自外出?又是怎知我身在此处?

阿缘:(得意)我呀,是奉暗乃武的命令来的。

阿巴:(惊)他们是怎样对你言讲?

阿缘:暗乃武让我和姐姐你说,他们那边都准备好了。只要你回去找到他们,报告拔刀斋的弱点,他们就能下手了。姐姐,只要杀了拔刀斋,咱们就一起回家,再也不分开了。

阿巴:(拉住阿缘的手)阿缘,你……你还是回江户去吧。

阿缘:啊,姐姐,你……你为什么让我走?

阿巴:此事非比寻常……你是小小孩童,又是雪代家的长子,不要牵扯在内。

阿缘:姐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想帮你啊!拔刀斋杀了清里哥,和你有深仇大恨,难道你不想为清里哥报仇吗?

阿巴:啊……

(二黄散板)

提起了清里仇与恨,

勾起往事和前尘。

芳心百转无定准,

阿缘:姐姐,你跟我回去吧!(拉阿巴的袖子)

阿巴:阿缘,你回得家去,将这伞交与父亲,见伞如同见人。你……你你你还是走吧。(站起,把伞交给雪代缘)

阿缘:哎呀!

(二黄散板)

姐姐说了绝情的话,

雪代缘心中似刀扎。

无奈何含愤出门下,

(白)姐姐,暗乃武接头的地方就在对面山中的森林里,去不去就看你了,我……我回去等着你,你可一定得回来啊。(剑心从上场门上场。雪代缘出门,看见剑心)

(二黄散板)

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雪代缘恨恨地一跺脚,转身下。剑心进屋)

剑心:阿巴,天色将晚,你兄弟为何去意忒急?

阿巴:我这个兄弟,生性倔强。想我母亲体弱多病,生下阿缘不久,便已过世。是我亲手将他拉扯长大,他当我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唉,想当日,我决定出嫁之时,他也是好一番搅闹。

剑心:(惊)怎么,你还有丈夫的么?

阿巴:唉,剑心呐,想你我一同在此生活,已有半载,虽有夫妻之名,我的身世,从未与你提起。今日便将前尘往事,对你讲诉一番可好?

剑心:好,如此阿巴请讲。

阿巴:(二黄导板)

未开言不由人心乱如麻,

(二黄慢板)

请听我将前情细说根芽。

我二人原本是青梅竹马,

情相合意相投定亲与他。

(剑心白:如此你二人已经完婚了么?)

未婚配他那里京都奉驾,

长相守又何需富贵荣华?

遭不幸命丧在京都地下,

撇下了未亡人雪代巴。

我只悲,悲不能同比翼剪烛窗下,

我只悔,悔不该任由他出仕京华。

我只恨……

(剑心白:你恨着谁来?)

(白)夫君啊。

(二黄散板)

我只恨乱世中风飘雨打,

好良缘都付与水月镜花。

凡俗人怎能将幸福留下,

只落得茫茫愁枉自嗟呀。

剑心:如此说来,你的未婚夫进京为官,不想身遭不幸,命丧在京都之中。

阿巴:正是。为此我进得京来,这才与你相逢……

剑心:不想你的身世,如此坎坷。唉,那日你曾对我言道,这世上岂有凭借他人性命换来的幸福?想我习得一身武艺,别师下山,实指望凭手中长剑,平定乱世,搭救黎民。为此杀人无算,而心中迷惘,愈来愈深。到如今,与你隐居在山村之中,朝夕相对,方才明白,我因何挥剑。我有一言,阿巴听了。

(二黄散板)

自那日我与你大津来到,

远离了京都城血腥笼牢。

杀人术倒做了活人良药,

飞天剑当做了斩柴的刀。

(白)唉,我好悔也。

(阿巴白:你悔的是什么?)

悔不该当初逞年少,

要把那社稷黎民一肩挑。

全不知世事艰险难预料,

只手怎能挽狂飙,空余这脸带剑伤,血染征袍。

(白)我好喜也。

(阿巴白:你喜从何来?)

最可喜有阿巴解语娇俏,

相伴我在荒村耕作辛劳。

田园中最是那岁月静好,

落得个坦荡逍遥,把那枷锁一旦抛。

(白)到此时,我方才明白了。

(阿巴白:你明白何来?)

方知道乱世中凡人渺小,

方知道我因何挥这杀人的刀。

要与你共悲欢一同怀抱,

春到夏秋到冬暮暮朝朝。

阿巴:夫君,你此话当真?

剑心:当真。

阿巴:果然?

剑心:哎呀娘子啊。我已然许下心愿,待等乱世告终,新时代来临,我必将放下刀剑,再不杀人,一生一世,在你身旁,守护与你!

阿巴:听你此言,叫我好生欢喜。

(二黄摇板)一番话只说得冰融雪放,

剑心:(二黄摇板)夫妻们诉不尽肺腑衷肠。

阿巴:(二黄摇板)恨时光匆匆过不能久享,

剑心:(二黄散板)猛抬头(哇呃)见窗外漫天星霜

(阿巴感到一阵寒冷,双手抱胸,剑心脱下外衣给阿巴披上,摆一个造型)

剑心:娘子,天色不早,你我一同……安歇了罢。

阿巴:就依夫君……

(两人携手进入睡帐)

(起四更。阿巴从帐中出来,在桌上留书一封,将披肩留在椅背上,洒泪而别。)

(起五更。剑心出帐,不见阿巴,不解。饭塚上,进门。)

剑心:饭塚先生,你可见到阿巴姑娘往哪里去了?

饭塚:嗨,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终于查清楚了,那奸细就是阿巴。那个斩伤你面颊的男人清里,就是她的未婚夫。她现在投奔她的同党去了。

剑心:呀呀呸!你何出此言?

饭塚:哎,她有没有留下日记书信什么的,一看便知。

剑心:待我看来!

(剑心与饭塚在桌上找到书信)

(西皮快板)

心慌意乱急难待,

战战兢兢把信拆。

清里君与我情似海,

一旦命丧拔刀斋。

银钿玉钗懒穿戴,

乔装改扮卧底来。

京都桥边杨花落,

大津村前梅花开。

今宵了却前尘债,

莫再将我挂心怀。

看罢书信把肠断(哭头)坏,

(剑心放下书信,拿起阿巴的披肩。西皮散板)

犹闻余香在襟怀。

到如今衣在人不在,

饭塚:剑心,那你打算怎么办呐?

剑心:你可知阿巴姑娘现在何处?

饭塚:我都打听清楚了,她同党的老巢,就在对面山中的森林里,阿巴姑娘肯定往那去了。

剑心:哎呀!

(西皮散板)

我要将阿巴追回来!

(剑心拿披肩下)

饭塚:(唱小调)

追回来呦追回来,

他这一去就要狗带(go die)。

(白)得了,拔刀斋这一走,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到后面领便当去喽。

(饭塚下)

第八场 十字伤。

地点:大津附近山中·结界森林

(四忍者、辰巳同上。牌子。)

辰巳:某,暗乃武首领辰巳是也。先前也曾派出雪代缘,去寻雪代巴。料想她不日就来回报。我不免在此静候她便了。

(雪代巴上。腰中别着匕首)

阿巴:见过大王。

辰巳:我来问你。先前派你去拔刀斋身边埋伏,已有半载,如今你可曾探明,那拔刀斋有何破绽?

阿巴:这破绽么……拔刀斋并无破绽。

辰巳:哼哼哼……哪里是拔刀斋并无破绽,分明是你这贱人,薄情寡义,水性杨花,忘了前夫仇恨,投身他的怀抱,是也不是?

阿巴:这……

辰巳:我早已算定,那拔刀斋也是肉体凡胎,面对你这女人,他是怎不动心?纵然他并无破绽,有了你这个贱人,也就有了破绽。只要将你囚在此处,那拔刀斋心急如焚,必然赶来,到那时,他心慌意乱,必然命送我手。

阿巴:噢……

(西皮散板)

听他言我方觉如梦初醒,

雪代巴遭利用反成祸根。

我这里拔匕首与贼拼命,

(阿巴拔出匕首,与辰巳争斗。辰巳夺走匕首,踢倒阿巴)

辰巳:将贱人囚至偏房。待等杀了拔刀斋,再要她的性命。

(二忍者带阿巴下,复上)

辰巳:尔等埋伏在结界森林中,等候那拔刀斋到来,群起攻之。

众:啊!

辰巳:正是:

林中布结界,

等候拔刀斋!

(辰巳与四忍者下)

剑心:(内西皮导板)

盖世英雄无敌手,

(紧锤。剑心持剑、戴甩发上,绕小圆场,揣锣。)

(大锣硬三锤。边走边唱西皮快板)

中了他人巧计谋。

双瞳贯血剑在手,

不见阿巴誓不休。

(内鼓声,四忍者从下场门上)

四忍者:拔刀斋,尔中了我等埋伏,还不弃剑投降?

剑心:挡我者死!

(四忍者、剑心同开打。四忍者败下。)

剑心:哪里走!

(剑心追下。四忍者上)

忍者A:且住!拔刀斋杀法厉害,我不免用毒镖伤他。

(剑心上,忍者打毒镖,剑心带伤,杀死众忍者,走跪步甩发)

剑心:且住。我虽然将贼人杀死,但也身中毒镖,一时只觉得两眼昏花,五感尽失。哎呀!今日纵然拚着一死,也要将阿巴追回!

(剑心慢慢站起,摇摇晃晃走到上场门。辰巳在下场门出场,匕首别在腰里)

剑心:阿巴姑娘现在何处?

辰巳:好个拔刀斋,竟然杀尽某手下忍者。只是你身中毒镖,五感尽失,犹如强弩之末。且看某家无敌流的厉害。

(二人开打,剑心不敌,走吊毛,倒在下台口侧)

辰巳: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阿巴:(内反二黄散板)

白雪飘,银妆素,

木叶凋零芒草枯。

天地众生皆鱼肉,

苍穹万里作洪炉。

(剑心起身再战,又被打倒,走抢背,跪倒在下台口侧。阿巴上,站在上台口侧)

阿巴:(二黄快三眼) 

听窗外杀声起喧扰不住,

不由得身颤抖心内踟蹰。

我二人初相遇腥风血雾,

我二人旅天涯作客京都。

我二人祗园祭良辰共渡,

我二人历艰险在池田屋。

我二人隐乡下假扮夫妇,

我二人度生涯耕种刨锄。

我二人敞心扉肺腑倾诉,

我二人共患难相持相扶。

皆因他清里君黄泉命赴,

皆因他雪代巴失却幸福。

皆因他乱世中将我守护,

皆因他我方才重获幸福。

清里君深情意怎能辜负,

实难忘,我与剑心,同交颈,在那星霜之下约定了,折戟销兵,沉河洗甲,再一同浪迹江湖。

思过来,想过去,竟不知情归何处,

(剑心挣扎站起。亮弦)

剑心

阿巴:(合唱二黄散板)

夫妻们拼一命生死同途!

(阿巴开门,出门。辰巳掏出匕首,剑心冲向辰巳。阿巴从后面转到二人中间,双手抓住辰巳的右手,夺下匕首。剑心一剑,同时穿过阿巴和辰巳。辰巳下,阿巴摔倒,剑心扶起她上半身。与此同时,雪代缘从下台口上,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一跺脚,转身下场)

剑心:娘子醒来,娘子醒来!

阿巴:夫君,妾身对不住你……了……

(二黄散板)

我不怨逢乱世遭此不幸,

痛的是此一别永诀今生。

临别挥匕意不尽,(阿巴用匕首在剑心脸上划出伤痕)

(白)夫君啊,

将我阿巴永记在心。

(阿巴死)

剑心:(哭板)啊……阿巴我的妻啊……

(二黄散板)

到此时只剩我形单只影,

白梅染血玉脂凝。

风雪茫茫人不见,

漫天星霜尽化作,十字伤情。

(落幕)

尾声

(幕内:桂小五郎和剑心对话)

桂:我如今已然查明,那奸细乃是饭塚,他已被我派人处死。可怜阿巴姑娘,死的好惨。从今之后,莫非你要弃剑归隐不成?

剑心:倘若我此时弃剑归隐,阿巴姑娘,岂不是枉死了?我要一直挥剑,直到新时代来临。到那时,我必将放下刀剑,再不杀人,用毕生性命,守护身边之人,赎清罪孽。

桂:如此你多多保重!正是:(念)

百战归来酒尚温,

英雄神剑莫消沉。

剑心:(念)

此身只合江湖老,

辜负梅花一片心。

(奏尾声。全剧完。大幕拉开,演员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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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落后了


您先别急着反对或者是赞同,先让我把话说完。


京剧≠京戏,虽然它的核心是唱的戏,但是它并不全是唱。


要说京剧,总要先了解京剧


咱先聊聊京剧的几大特点


嗓门大


为什么嗓门大呢——因为古代没有话筒。


这不是俏皮话,唱戏最起码要保证坐在角落的观众也要听的清楚,所以嗓门大是必须的。当然,你可以换成洪亮浑厚等等的形容词。


念白慢


为什么念白慢呢——因为古代没有字幕


经过上一个解释,这个想必大家都了解了,观众就坐在台下听,要保证观众能听清楚,还要能反应过来。


扮相夸张


有朋友就说了,这个是要保证观众能分清角色。


真聪明,但是不全对。


这里涉及到了京剧的表演模式,京剧的一场大多数不是一个故事连着演下来,而是不同的戏里的几个名段。


这个好理解,一个戏班子那么多人,真要只演一个故事,没上场的钱是发是不发?


这是玩笑话了。


所以为了让观众快速的区别角色,角色的形象一定要固定。


比如

一身重甲拿着巨剑的一定是肉

穿着布衣拿着法杖的一定是输出


咳咳,走错片场了


根据脸谱的颜色确定人物的分类,再根据扮相区别人物的职业。


比如这个一看就是个忠臣武将



这个一看就是奸诈的文臣


这样即使观众不知道戏里的角色是谁,也能看懂故事。


比起扮相,更夸张的是动作……


同样是为了台下的人能看清楚,京剧的打戏真的是一言难尽。


武生的身手不好吗?当然不是


成龙就是武行出身,成家班里也有一大批武行出身,可以说京剧的武生早期撑死了香港动作电影的一片天。


但是受限于舞台——需要让观众看清

和表演形式——现场表演不能出错


武戏只能局限于单人的舞刀舞棍,一但交手,就能只能慢动作摆摆架子了。


不是武生们没功夫,只是再好的身手,再台上也不能保证次次不出岔子——而且观众也看不清。


剧本老


京剧剧本的来源基本上用一个词就能总结


民间故事


简单点说——老百姓喜欢听什么故事,就唱什么故事。


老板有需要,关公和秦琼都能打上一场。


这些故事放到现在,可没多少人感兴趣了。


剧本问题先放这,不深究。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问题


信息量太少


举个小例子,前两天看了一段《白水滩》


开场第一段是二寨主问喽啰大王去哪了,喽啰回答大王喝多了被官兵捉了,二寨主问喽啰,官兵打哪过。喽啰说:白水滩。然后二寨主带喽啰去白水滩。


交代这么个事花了多久呢?两分钟


这个桥段如果拍成电视剧肯定用不到一分钟,即使是在京剧里,真正的对话时间也不过30多秒,其余时间都在走位和摆pose。


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走位?因为这是现场表演,角色不能凭空出在台上。


为什么要摆Pose?因为脸谱的存在,体现人物内心情感这个本该交给脸来完成的任务,只能由动作去展现。


因为每场只演一个小段,所以每一小段都得是完整的故事。而且每一个小段都要包括人物介绍,背景介绍和人物塑造。


再加上必须要在戏台上演完,场景和扮相都不方便换,换起来就很耗时间,所以京剧的信息量真的很低。


一出30多分钟的戏,真正的剧情往往只有十来分钟,这十来分钟的剧情中还有一部分是无用剧情。


这对习惯了大信息量的现代年轻人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举个小例子


我有个朋友因为徐佳莹的《身骑白马》,想知道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


我给她发了红鬃烈马,然而……她看了一眼六个小时的时常就就放弃了。


京剧介绍完毕


正文开始


京剧之所以流行首先是因为它当时是最先进的。


融合了


唱—唱戏

念—讲故事,也就是评书。

做—舞蹈,表演

打—把式,杂耍


一场戏既能听到唱,又能看见故事,还能看武打场面,内容足够丰富而且样样都精彩。


各种细节都是给台下的观众服务的,给与观众最好的观看体验。


在戏台时代,它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到了电视时代,它的优点就全变成了缺点。


即便它的唱腔还有独到的地方,但是其他方面的落后,使得年轻人对它敬而远之。


毕竟这是一个流行几十秒的视频的时代。


三分钟的视频都算太长,别说三十分钟的京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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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哪天高兴,给你们来段漫威或者DC的现代京剧,挖这个坑有美漫粉追更么?

什么效果?我随便举个例子啊……


《复联群雄传——捉放浩克》

仓七台七,仓七台七,仓大大,台台仓台衣台,仓~!

(幕启,史塔克与众复联英雄上)

史塔克(西皮紧板):班纳博士把我心吓坏,变身浩克力惊澜,我觅踪迹航至此处来,管叫复联群雄捉拿免灾害。

鹰眼(西皮流水板):某弓张弛矢穿骸,管他蛮力倒海还是排山!

黑寡妇(西皮流水板):叫声鹰眼你听明白,班纳非敌为友是人才!切莫恶意将他待,此去小心感化无大碍。

美队(白):恐怕博士就在此山中,我等垂降吧。

史塔克(白):舱门,开!


我这么写你们会打死我么。。。


像是音乐剧方面,德奥法已经改良得更现代化,那么戏曲方面由于时代不同,社会节奏变快,新的道路怎么走吾将上下而求索。

比如,粤剧啊……对,广东那个粤剧。我是剑网三80年代末开90级AFK的玩家,你们知道吧,制作的工作室是金山的西山居,在珠海,然而前几年我记得粤剧就出了剑三相关的《决战天策府》,作为军娘的我看到戏曲宣传海报和现场视频就已经惊呆了……

再比如越剧啊,江浙沪听的那个越剧!上海越剧院在前几年甄嬛传火的不行的时候就改编了越剧《甄嬛》。不是爱琼楼,偏做宫墙柳……写得多好,妹子多漂亮~

举例举回京剧,当年的样板戏也是时代的产物,为了政治宣传,经典段落至今也是脍炙人口。那啥,不会?多看看《人民的名义》,《沙家浜》的《智斗》总能会了吧!知识点!敲黑板!

好的,那么来点图片吧,为了庆祝最近将要上映的《加勒比海盗5》,请大家欣赏,京剧《加勒比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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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一成不变的艺术形式必然会有过时的一天,但你让京剧怎么变呢?改变总有改得好和改得不好,万一改得不好六公主亲自出警,这谁顶的住啊。为了身家性命京剧要死也只能让它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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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是一个艺术大融合的时代。看看电子音乐最初开始流行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与多少音乐风格发生了融合?

其实传统戏剧我也接触过一点儿,有的地方也很有趣。但是,相比现在的大融合依然单调了些。人们的阈值提高了。

京剧(或者别的剧)如果能融入这个大潮,在绘画,音乐编曲,影视乃至电子游戏中留下自己的元素和痕迹,就已经算是在这个时代中成功了。

否则等着进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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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民国十九年,上海大舞台内座无虚席,连站票都被卖光,可到临开场时后台却慌成了一团,原来此次的主演又一次误了场,派去汽车接了几次,都没请来。

而此时,被接连催请了无数遍的“角”正在南京西路的跑马厅看赛马。“角”也被催请的烦了,一气之下索性说道,“不演了,不演了,你们换人吧!”

戏迷们听说要换主演,纷纷躁动起来,喊着要退票。大舞台的老板,当时的青帮头子黄金荣,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拍在桌子上,大骂道:“他娘的,不要他了,不要他了,退了他的包银。”

众人苦劝之下,才将此事平息下来。等到下一次戏一开场,这位角一亮相,一开嗓,便盖过了乐队的唢呐,观众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都要掀开了房顶。

包厢中的黄金荣哭笑不得,拍着手说道:“他娘的,还得是他,还得是他”,演完戏后,黄金荣还给角加了二百大洋。

这位敢和青帮头子、国民党大员“叫板”的角,就是十全大净金少山。

02

1943,前门外大栅栏三庆戏院外,一名没有名气和背景的15岁小姑娘挂起了头牌,上演《十三妹》。当时的老板害怕不上座,曾经不同意让她登台。

她的父亲忍饥挨饿,到处借钱买够200张红票和20个包厢,才给她换来这次机会。

不负众望,她一炮而红,连一句念白台下都有掌声。可少有人知道,这成功的背后,是怎样的辛苦。

大太阳下,穿着厚厚的戏服耍刀枪,冬天在冰上跑圆场,天不亮就要起床练早功,以至于踩坏了房东家的青砖,为了练气,她要喊化冰柱。她文武兼备,在演《红梅阁》时可以从三张桌子翻下来。

这位名家,就是北京京剧院五大头牌中唯一的女性,初代阿庆嫂——赵燕侠。

03

一九七九年,莱州的一个小镇上,一位少年被选入“文艺班”。他穿着尿素袋子做的练功服,黑天白夜的在腰上勒着渗着血的板带。

后来文艺班解散,他的叔父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中国戏曲学院的招生启事。

带着家里借的二十块钱,他揣着火烧与咸菜,踏上了北上的路。十几年练功厅的挥汗如雨,使他成为当今京剧名家,他就是北京京剧院的著名老生杜镇杰。

04

二零一八年,北京展览馆内的剧场人山人海,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演唱了京剧《锁麟囊》团圆一折,台下的观众为之痴迷不已,锁麟囊一下子风靡网络。

至此之后,仿佛许多年轻的身影成为了京剧“戏迷”。随着而来的是对这个人的评价极端化,有人说他带红了京剧,有人说他哗众取宠。这个人就是张云雷。

05

京剧自从诞生起,就注定成为庙堂文化与民间文化的尴尬结合体。到了当代,更被披上了“国粹”的名头。

京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因为许多人都知道京剧,但许多人都未曾完完整整听过一场京剧。

许多说喜欢京剧的年轻人,也只不过是听自己喜欢的明星唱上那么一两句流水板。

京剧是角的艺术,曾经的京剧名家,与现在的当红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角的艺术需要土壤、天分和血泪的付出。

许多人在传承着京剧,为了让年轻人喜欢京剧,有人将京剧改良成戏歌、加入新的元素,最终被人说成四不像。

许多曾经传承京剧的人,看到了影视、综艺、网络的红利,纷纷转行,京剧的传承出现了断层。

有许多优秀的演员,因为不被重视、缺少机会、受打压排挤,最终默默转身。

不光是京剧,所有传统曲艺都早已没落,谁能想到被人认为粗鄙的二人转曾经在日本获得过大奖;河南的豫剧最火时,豫剧团遍及全国连台湾都有豫剧团。

他们的衰落是历史的必然,因为我们需要的,他们给不了。忠孝节义、神鬼妖狐,早已离我们太远。

上了一天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看看支付宝里的余额和房贷,我只想毫无顾忌的打几把游戏、刷着短视频、听着流行歌曲、看着解压的段子。

那咿咿呀呀来自远方的歌,我早已无暇顾及。

公众号 | 一见春风,专注传统文化

文 | @一见春风 期待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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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京剧落后了,过时了。

艺术的表现形式是受生产力水平制约的,比如为什么要勾脸,为什么要用简单的行为表达复杂的剧情,很简单,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你只能这么干,拿不出更先进的手法,比如孙悟空,你以为古代京剧艺术家不想让他飞来飞去,变大变小,当着观众面变成妖怪或者人的样子?关键是有那技术吗?

到了现代,大家有更多手段表现剧情了,可以做各种的特效,那么大家当然会选择用现代的先进手段去表现剧情,用先进手段表现剧情,才是现代艺术的表现方式。什么叫落后,落后指的就是同样做一件事,别人有比你更先进的方式,在现代,京剧就是一种落后的艺术形式。

当然,落后的艺术形式也是有其独特魅力的,所以虽然小众,但京剧还有自己的一批观众,但落后艺术是注定不可能风行于世的,因为说到底,欣赏标准,也是跟着时代走的,先进生产力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人,可能对落后艺术形式感兴趣,但你要让他天天看,他是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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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酱 的答案很精彩《京剧活到现在全凭一口社会主义仙气吊着》。

我在下面评论了很多。忍不住来单独答一小段。算是助兴。

我的观点很简单:京剧没有与时俱进,三点不改,注定没落。

要做到的三点就是:用普通话,改配乐形式,剧本多样化现代化。

本质都是为了:让听众听得轻松,听得舒服,听得悦耳,愿意投入。

1、普通话,现在是不用字幕听不懂京剧的状态。本来汉语就是音调语音。你唱歌还要变调。还用一堆古语(还不是常见成语),这谁听得懂啊。流行歌曲尚且会因为变调而导致听不出歌词的问题。你大量升调还坚持用古语,那不是玩弄听众吗?打个比方就明白了,你见过用莎士比亚年代的英语来演音乐剧,还能活下去的剧团吗?

2、改配乐形式,老京剧那些敲锣打鼓成分太重,二胡搞得太单调,和几十年前乡下二人小剧团一样。哪有人喜欢的呢?你要是去掉唱词,就放着京剧的音乐,有谁能坚持10分钟的?听众早就崩溃了。

这好比百老汇音乐剧,用改用架子鼓+吉他,用一页曲谱玩全场,而且还是歌手唱10秒,乐器独奏20秒,世界顶级歌手也玩不下去啊。

3、剧本多样化现代化。你来来去去都是那个剧本。能不烦人吗?先不要急着不要怪故事太少。你看四大名著都拍了多少轮了?故事少不是问题。你剧本要变啊。要有新奇感啊。

至于现代化就更加需要了。以前是十行台词百来个字唱5分钟。在现代节奏是玩不下去的。你自己想象一下,一个歌剧,5分钟只有100个词。这么慢的剧情推进速度。你看看还有没有观众?如果京剧要活下去,剧情推进速度要跟上一般的国产电视剧。对比西方的歌剧和戏剧以前也有拖沓的。现在能活下来的,都很紧凑,节奏都很快了。


上面的都不是白说的,听听空城计

再听听智取威虎山

智取威虎山都算情节太慢了。但对比空城计,前者的词语密度起码高两三倍。

智取威虎山已经白话文了,还有一两个词听不清的。空城计古语那是绝对的不友善。

至于配乐。下面是民族音乐,会被现在的京剧界理所当然的说不是京剧。但为何不能反问一句:凭啥这就一定不能是京剧呢?

对比一下黄梅戏的节奏和配乐。京剧为啥就不能发展比下面这个的节奏更快,比下面这个配乐更加民乐一点?

当然,什么行当都有一个“话语权”的大问题。如果京剧节奏快了,配乐更加民乐更加优美了。那原来那些权威还有“绝对权威”吗?“金饭碗”还能传给子孙吗?

个人家族利益和一个行业的兴衰比起来。取舍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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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在前面:不单单是年轻人,我们的大部分人的父辈,也就是建国后出生的基本对京剧等等不会感兴趣;尤其是城市出生的。

比如我爸58年出生的,今年62了,他就明明白白说过:咿咿呀呀一句老半天,浪费时间。我姑姑70了也明确说过有那功夫还不如看韩剧。

京剧,或者说戏曲的产生,本质上就是元明清以降市井娱乐文化发展的结果,跟唐诗宋词没有本质区别,在当时人来说就是农闲茶余饭后的一种娱乐形式。社会大多数人不识字,就要有说书人跟唱戏的把书本上的故事讲述演绎给老百姓看。随着商品经济不断发展,到了洋务运动以后,达到了巅峰并且结出了一个最大的果实:汇集各个地方剧种之长的京剧并且风行了一个世纪。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京剧本是市井小民的娱乐,高雅化以后会让形式变得因循守旧不能创新,直到被淘汰。而二十世纪初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也改变了娱乐形式. 这类有了几百年发展的娱乐注定了被淘汰。所以不可避免走向小众化高端化。西方歌剧跟东方京剧或者说戏曲都是这样的。

一旦小众化高端化,就会立马脱离市井,形式上无法大突破,极端保守化。这就是京剧的困境,比歌剧更甚。

我记得几年前梅葆玖的一个徒弟,三十来岁,就在央视节目上批评过京剧的动画化还有一些音乐剧化的京剧是对京剧的不尊重;他能接受的京剧现代化竟然只是京剧跟交响乐合作。要知道,哪怕是交响乐都已经小众化很久了

我无意批评,但是京剧的没落,跟这些一心要把京剧高雅化的人脱不了关系的。最近抖音有个搞笑京剧讲西游记的,获得无数好评,就被不少名家有所保留点评。

所以,不是京剧没落,是京剧跟不上百姓的需要了。有看京剧咿咿呀呀的功夫,我去玩一盘王者吃鸡,我去刷刷美剧韩剧电影,它不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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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终究是要被淘汰的艺术。

太难也太苦了。

那些能唱能跳能打的艺人,不如那些干啥啥不成的人。穿的长袍大褂,哪里比得上直播间里白嫩的大长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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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包括许多其他曲艺的舞台特色,是与其“局限性”有关的。

京戏里为什么把脸染成红的、白的、蓝的?又为什么戴那么大那么长的一个胡子?要说好看,那是未必的,主要就是因为观众距离舞台太远,看不清眉眼。我们去看球赛,也根本看不清球员的脸蛋,唯有老球迷,能根据站位、身形和背后硕大的号码,有个大致的判断,但也不一定能说准是谁,辨识起来比较费劲。

但如果一群黄种人球员里头有个大黑脸,抑或是这人的发型很别致(比方说秃头、黄毛)呢?那就极容易辨认了。现在,我们在电视和电影屏幕上能看见的演员的特征,在京戏台子下面是很难看清楚的。想要让人物清晰可辨,必须使其特征十分明显才行。

所以,我们看到,京戏里边,红脸象征忠义耿直,黑脸象征严肃不苟,白脸象征奸诈多疑,蓝脸象征桀骜不驯。行头也是色彩分明,造型独特,令观众能直接明白出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年轻还是年老,是男还是女,性格是好是坏,是严肃还是滑稽。

同样的,京戏要求声大宏亮,也是有“没办法”的一部分意味。若是演员站那里声音小了,下头的观众根本听不见你说啥,就该不乐意了。而现在的舞台上,允许歌手低声呢喃,因为有麦克风。某回学校里组织话剧演出,三人演出了一个谈话栏目,结果麦克风没安好,他们还是按照排练的时候演,声音奇小,到最后是在起哄声中下台的。

所以,问题来了:我们有细节表现更丰富的手法,足以使得亿万观众看清晰,为什么非要去看京戏呢?

同理,前面也有同学提到,京戏里头的动作也往往是因“没办法”。那时候找不到更好的展现行军的手法,就让八个龙套上去穿个场。那时候它没办法,只能“一步万水千山,两步腾云驾雾”,你说他要是能一蹦二百米,他能不蹦吗?人是喜欢看真的腾云驾雾呢?还是喜欢看假装在腾云驾雾呢?明明可以直接看孙悟空腾云驾雾,提着金箍棒踏碎凌霄宝殿的电视剧和电影,就没必要看他挥舞着带毛黑棒棒,假打绿衣软口小矬刀。

京戏能红极一时,在当时是有先进性的,正是应了当时人们的喜好,在京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程度。

比起其他戏种,京戏更加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但人们发现了更好的,用于展现人物脸谱和故事情节的方式。八十年代的时候,电视机还未完全普及到农村,电视上收的台也极少,娱乐生活极端贫乏,只要有唱戏的来,大队大队的人都挤着去听,人山人海的。后来唱戏的就不是很受欢迎了,因为县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放映队下乡放电影,什么样式的都有,李连杰的武打片,用手夹子弹的战争片,俊男靓女的肌表和表情被人们津津乐道——这可比听戏强多了。为了看电影,我们可以追到外乡去看。但放映队后来也受到了冷落,因为很快家家户户拥有一台电视机成为了标配。加之VCD的普及,电视上就可以看任何想看的电影了,满村曾经疯子一般跟着放映队跑的人,就都不出去看了。就算是新下来的电影到本村大院门口播放,也没几个人去看,仅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过去。

时代不一样了,展现手法变了,传播方式也改变了,人不能守着“传统”过日子。传统若给人带来别扭和不便,是早晚会被抛弃的。但也不是说京剧就没有出路了,京剧说到底是要适应时代,不要舍本逐末地说什么“改了就不是京戏了”这种话,更不要硬把它当国粹拿去推广给外国人。你想想,本国人都不爱看的东西,外国人能爱看?所有面向大众的艺术形式都应如此:多想想怎样满足广大人民的需求,再去谈对广大人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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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觉得郭德纲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曲艺是被养着的,到月开工资的那种,那么他不会去创新,因为只要给他发工资的领导高兴就行了。像京剧就是如此,如果想让年轻人喜欢,就必须走向市场,卖票去,这样他才能琢磨怎么改良才能吸引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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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怎么能成为一个问题的?


你看过卓别林吗?

为什么曾经无比辉煌的黑白默片竞争力这么差?他的缺陷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种艺术形式不被今天年轻人的审美习惯所接受了呢?



除了贵金属,你见过什么玩意儿能让人几百年如一日的喜欢?



年轻人不喜欢??

胡扯,他们老了之后也不会喜欢……


他们老了之后也只会喜欢被那个时候的年轻人所鄙夷的平面投影技术(也就是电影),而不可能突然喜欢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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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我将一个复杂的美学系统模型简化:一般来说我们通过一门艺术进行审美时,无非是做两方面的工作。首先是观察一切呈现出来的外在形象和表现方式本身,在造型艺术中一般称之为形式,比如油画中的构图、颜料、笔触质感,雕塑的材料、体积、空间,影像艺术的剪辑、色彩、运镜和场景调度;进一步,我们进行审美时的期望也就是,通过上述的“形式”或者说“语言”能够达成共情、获得感受。比如油画中笔触扎实、颜料多稀释剂少而质感粗粝的红色块就容易让人产生激昂、热烈的感情,现代雕塑中一段抛光的富有力量感线条的金属则能让人联想速度和冲击力。

好的艺术都是创作者个人世界和外界的真诚互动,也是艺术语言和形式与个人世界的交互。一般意义上被称为“优秀”的艺术家总是可以合适、强烈的使用对应的形式来进行表达。对形式的品味多半来自于内行,首先是形式语言外观本身存在审美趣味,诸如文人欣赏假山石,有露有透、有苍劲有阴柔,这种对造型本身的品味与观看抽象雕塑与绘画的基础方法是相同的;略深入说呢,同为创作者的内行或者资深爱好者会咂摸滋味:这一条剪的真好,情绪瞬间到位了!/这段儿场景调度真牛,感觉宏大感和史诗感一下子出来了!/这张画画得真感人,构图和用光瞬间把这个悲剧的内核传达给我了,一看我的泪就下来了!类似的评论都是在称赞合适的形式能够带来的表现力和审美力量。如果我们暂时忽略形式只关注那些被形式表达出来的东西呢?这种内容往往共通至少一部分人的感受、经验、回忆、认知等等,是心和心之间的语言,是需要好的艺术作品激发、我们埋藏心底、平日少有表露的那些情感。这一被泛称“内容”的部分就带来了内行外行、资深爱好者和路人欣赏作品时共有的期待:被打动、收获感受、获得关乎人性的审美体验。

在这个极简模型的基础上,如果我们忽略历史原因,从艺术体系本身入手,京剧今天变得如此小众并且少有年轻人喜欢的原因就很容易说清楚了。

如上文所说,好的艺术往往用了合适高妙的形式表达了足够强烈的内容。为了容易理解,我再次把模型简化。

那么,诸如汉语这门语言本身所具有的音韵美感、人体发声时饱满震撼的听觉体验、张弛有度的唱腔尺寸(节奏)安排和唱腔本身的优美旋律都是形式本身,自带诸如“一块高级微妙的颜色”、“一块极富力量感的造型”这种基础元素的美学价值。比如“谭富英这个闭口音唱的真亮堂、有劲头儿!”/“马连良这个大腔可真好听!”/“余叔岩这一句的尺寸唱的太好了!”/“孟小冬的发音共鸣太挂味儿了”,都可以看作是对形式本身的审美评论。再比如谭富英说戏《法场换子》,讲到某个字的腔要起时低结束时高,就是在提醒学生要注意唱腔本身美感的设计,张弛有度有高有低,才能“好听”。

在此我们已经可以发现第一个原因了:汉语的变迁和流行文化的影响导致了对传统音韵审美的一定难度。京剧演唱时最基础的“字正”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恐怕已经很难理解:三腔共鸣、六法收音的规矩就是用来规矩演员的发音咬字,让每个字都唱的饱满圆润,字头(吐字)有多长,字腹(归韵)的腔拖多长怎么设计,字尾(收音)的共鸣位置在哪,唱腔要结合声调不能倒字,都是建立在京剧成熟时期汉语音韵的美感基础上。京剧的音韵系统其实是一笔乱账,由于当时北京方言艺术的发育尚不完善,以京音入韵会出现过多词曲不咬合、腔字互害的现象,又因为早期艺人多为外地来京,所以经过多方融合才形成了我们今天听到的这个以中州韵、湖广音、北京音为基础并且已经经过了复杂改动、很难说清楚更像哪里方言的京剧音韵体系。这个体系对于今天生长在特殊历史时期之后且汉语已经大变样环境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有屏障。诸如,咬字时要注意发音的每一个阶段是唇齿喉舌鼻哪里用劲儿,以免字音不纯嘴里“脏”;元音字腹要唱的响亮拔峭;《捉放曹》中“心惊胆怕”的“怕”字要唱的刚劲有力气势喷发,头腔共鸣要震得脑瓜子嗡嗡响唱出这个元音a的饱满力量;《霸王别姬》南梆子唱段中“且(cie)散(san)愁(chou)情(cien)”这四个字,由于字腹元音的共鸣作用,会显得激越饱满响亮;而用汉语演唱本身又时而苍劲时而婉转,听起来能获得音韵的美感;类似的对字音的审美要求在流行歌曲的影响下已经很少提及,观众抱怨京戏“慢”,就是因为不通传统音韵、已经无法在这些海量且一闪而过的信息量里获取信息,不能欣赏一个字的腔调中多种多样的审美情趣。资深戏迷在求本溯源时往往依照《中原音韵》、《平水韵》等等韵书,这可能也和当时阶级审美差异的影响有关:注重字音的演员往往受到北京城较高阶层和知识分子的欢迎,比如研究了一辈子音韵的余叔岩、严格以湖广音入韵的言菊朋和程砚秋都被视作格调高讲究有品位的代表,而更多照顾唱腔本身美感的马连良会被诟病“因腔害字”,不登大雅之堂。而今天哪怕知识分子也很难获得关于古韵的训练了,无法进行相应的审美,很正常。我猜测这也是生长在尖团已经合流时代、更看重唱腔发音却频繁倒字的张君秋、赵燕侠观众更多、更容易受到今人欢迎的原因之一。这并不是将原因归在今天社会的浮躁,我也不想说京剧的音韵有超过其自身的美感,而只是说,随着时代的变化,当年一些相对更容易进入的语境在今天有了更高的门槛。当然其责任并不能归在观众头上。

在听戏迷票友聊戏时呢,又常常会出现对形式的力量的品味和审美。比如杨宝忠《南阳关》“叹双亲不由人珠泪双抛”的“双抛”二字连唱了两个2音符,把主角伍云召的悲愤之情表现得十分到位。余叔岩《探母·见娘》一段儿的回龙,唱腔特别悠长婉转凄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听起来十分悲伤怅然又无奈。没错,这背后的内容往往是悲怆的。京剧成熟的年代几乎是中国最悲惨的时代,无可避免的极其饱满的表现了那个动乱时代无比悲怆的时代精神。清末民初的人生活在那个生产力不发达、物质贫乏的年代,时人见过清朝灭亡北京动乱,看着城里三天两头换主人、听着城外不同军队的炮声过日子,这些见惯了生死、对“国破家亡”有直接认识的观众对生死和人生的理解肯定和我们是不同的。红遍北京城的伶界大王谭鑫培生活在清朝最无力的晚期,他以富于婉转悠扬、沧桑悲怆的嗓音奠定了今天我们所熟悉的这个京剧表演体系,然而正是他的声音被时人称作“亡国之音”。进一步规范了京剧音韵系统和老生发音方法的余叔岩留世的录音成了后世学戏的法帖,一共十八张半、37面唱片,全部唱段皆为悲剧。四大名旦的代表作都为阶层不同的女性人物的悲剧、无非是有没有个喜庆结尾的差别,审美价值全在悲剧内核上。而看过电影《霸王别姬》的也知道,行中演员也多出身贫寒,经历过绝望才有了通过艺术“自个儿成全自个儿”的觉悟:被后人故意隐去了黑历史的梅兰芳是个相公堂子出身,再看他塑造的所有体面、高雅的形象,是不是更显悲怆?出身贫寒被卖给戏班的荀慧生,塑造的形象多为天真浪漫的底层女性,集合时代和个人背景看,戏里人物的单纯活泼是不是更加让人感到绝望?其塑造的小女孩的天真和欢快是不是更显悲凉?比如“谭富英先生《碰碑》这段儿反二黄腔是真好,这句 泪满腮 唱得太悲怆了,听得我眼泪都止不住”和“余先生这句 抓一把沙土扬灰尘 的高腔真是激愤悲哀极了,太感人了!”都是通过形式在内容中获得了共情,这种共情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合适又强烈的。虽然形式本身具有前文所述的独立审美价值,但本质上说任何形式也不能独立于内容存在。说到这儿大家应该也就明白前文所述的音韵和发音共鸣等等形式的作用了:唱腔、字音、发音方式可使人共情悲怆、苍凉、凄婉、雄壮、慷慨等等感受,这些形式所能承载的表现可能性和力量是非常符合这种时代精神下的强烈情感的。所有的情感形成的一套丰富和动人的感受审美系统能在这些合适的形式中得到强化、放大。

这就是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了:今天的人已经很难通过这门艺术共情了。好比生活在传统权力机制中的苏轼会认为“读《陈情表》而不下泪者,此人必不孝”,而脱离了传统家庭和社会的我们再读《陈情表》,已经无法理解其价值观,进而从中获得强烈的感情。同样的,今天的人看《赵氏孤儿》恐怕连价值观都很难认同,看《绣襦记》、《红楼二尤》又要拿着今天的女权意识形态和百年前的人较真儿。实际上好比说清末民初的人看《击鼓骂曹》,台下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对曹操的奸臣形象就没有质疑么?我猜未必,只是这出戏通过剧情结构表现得是真正有价值的内核:个人的悲剧。曹操和祢衡都各自作为象征,理论上可以置换其他剧情和类似的角色,但最终剩下的一定是这个身不由己、被强权欺压侮辱并被毁灭的个体。欣赏任何艺术都需要相应的观看方法以及对创作者所处时代的认识和共情,对于身处当时的清末民初观众,电影还是新鲜玩意儿,戏曲仍是观看的最高形式,一切都合情合理;让今天的年轻人放下现代性的高傲和优越感,放弃更多价值观和语境容易进入、形式上耳濡目染已经掌握了一定观看方法的艺术门类,比如电影、电视剧,再回到过去,体会杨宝森的“一轮明月“多么悲怆,可能实在是难为了。但是我相信大师的感染力和艺术内核的历久弥新,即使现代人已经没有了那么方便的条件,如果在某个悲伤孤独委屈的深夜听到《文昭关》,也一定会完美共情、感动的流泪的。

这就是为什么朱镕基在日本拉胡琴时对观众说,你们没听过的话,会觉得这声音和杀猪一样,非常难听。京戏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那个绝望到骨子里的时代的哀伤气质,悲怆才是恒久的主题。所以当时很多上到王公贵族知识分子下到平民百姓会把京戏作为精神寄托。当然,只要有兴趣和动力,也不需要多少学习就能进入京戏的语境。只要不是演唱者,京戏对观众的门槛其实并不高。像童芷苓、陈永玲这一代演员,留下影像时力尚且从心,角色塑造到位,我认为哪怕纯外行也是相对容易获得代入感和审美体验的。

所以我觉得,京戏中这个极为深刻和动人的内核感染力既然在这儿,年轻人想了解也是完全可能的。毕竟大家都是人类,活在世上身不由己,各种羁绊各种委屈,这种悲怆和无奈是超越时代的,可能哪个机缘巧合情绪到位就喜欢上了。

当然还有一个历史原因,就是导致我们的审美情趣不在延续及音韵和传统声腔知识完全断裂、造成行业水平断崖式下降的(404)时期。这个原因比较敏感,展开说容易显得FD,就不说了。

所以,我完全无法认同简单粗暴的把原因归结在“局限性”上的说法。因为历史形成的局限性不能成为艺术语言本身丧失魅力的理由。按照这个逻辑,如果任何艺术都追求先进性,经过现代绘画和雕塑语言解放、能够自由使用任何材料的艺术家,就该对伦勃朗和米开朗基罗嗤之以鼻么?文艺复兴大师通过大理石块和蛋彩所表现出的人性的光辉,与今天优秀艺术家通过高清多屏影像+多媒体空间装置所追寻的并没有本质不同。无数年轻艺术家挤破了脑袋想通过大场域、新媒体讨好观众,却经常被老练的艺术家用艺术语言的可能性最差的媒介——平面摄影秒杀。艺术的格调不在于手段新不新技术新不新,而在于形式用的好不好、艺术家在多大程度上保持真诚。

混过艺术学院的都知道,先锋、当代、实验是三个概念,要分的清楚。任何存在局限性的艺术语言都有玩味的价值。戈达尔六十年代一批胶片电影的格调完全秒杀今天的好莱坞4K制作。没有任何一位京剧大师是死脑筋延续传统的,为了改进形式、体现角色,这帮人无一不是在改革上非常大胆的。听他们每个阶段的录音,会发现他们在各自的审美追求上走得越来越远,尝试过各种不同的方式去表现。这套纯艺术的实验的工作逻辑和精神,今天的艺术学院也是希望学生能掌握的。

因此,说梨园行的人抱着传统固步自封是无知的行为。从程余张、谭汪孙时期,余言高马和梅尚程荀时期,到马谭杨奚再到404前后正当年的马长礼言慧珠一批人,经过历代人的改革和创新以及他们在不同艺术追求上的进步,每个时期的所谓“规矩”都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艺术气质也有各自不同的特色。直到特殊时期,京戏行内的拜师都非常自由,撇下家学去钻研别家本事的戏二代戏三代大有人在,各位大师都常主动推荐学生去跟着适合的同行学戏,童芷苓和陈永玲这样的更是四大名旦学了三个。学了两个概念就指着指着别人骂封建老顽固,这一套的确很适合情绪领路、红了眼的斗鸡互啄的键政圈,但用来了解艺术的话,这一套可能就不是那么有效了。

所以有些不懂装懂的回答我实在看不过去。且不说脸谱只是京戏中很小的一部分,脸谱这东西也是依托“形式”存在,用于塑造少部分“性格特点极端”的男性角色。在观看的载体如此落后的年代,要说脸谱的存在一点也没有让观众看清的原因肯定也不让人信服,但京戏成熟之时早已脱离了第一代艺人搭草台唱戏的气质,最红的艺人都是出入声音效果优秀且设计合理的剧场比如中和戏院、贵族或者有钱人家的堂会比如恭王府戏台,在这种专门设计的剧场中观众是不存在看不清或分不清台上角色的。净行主角勾脸唱的大戏有几出?《强项令》、《连环套》、《除三害》、《牧虎关》、《探阴山》、《姚期》、《铡美案》、《打龙袍》,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吧?以老生和青衣应工的戏却比比皆是数不过来,整出《文昭关》和《探母》就看不到几个花脸,《鼎盛春秋》和《问樵闹府》大半时间更是全凭一个老生的大段唱念撑起剧情,没脸谱角色也一样鲜活。绝大部分不依靠脸谱体现性格的角色都是靠“字音气节”的唱念和“手眼身步法”的做打来表现角色和推进剧情,大师以有限的形式创造了无限的情感。一直以来作为京戏发展的推动力量的老生行当(极少情况下会勾脸)也少有角色是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性格的,大多数人格复杂,和唱腔一样值得咂摸品味。髯口这东西更是用来“表现”的,正是因为髯口花白着感叹“幸得全尸心无怨,叩谢圣恩归九泉”的老黄忠,《伐东吴》这段儿临终的二六才会感人。正是因为有髯口(材料)和摇动这一动作(语言)结合起来的形式,两个一起奋斗了半生的老人在失败之时诀别的复杂情感才能得到升华,这就是髯口和髯口功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让人分清楚台上哪个是刘备。再不然李克用和程敬思旧友数十年又见面,互相感叹须发灰白,两位演员也不可能摘掉髯口揪着自己的胡子说“彼此”。做功和行头也都是这样作为形式和语言来存在的,只要依托这个形式感受的审美体验依然强烈,这个形式就无法因其新旧被评判高低。另外,唱戏要求声音洪亮和草台班子扯着嗓子喊还真不是一回事,洪亮的声音不是为了让回响效果已经很好的剧场和茶馆里的人都能听清楚,而是人在正确发音、三腔共鸣的位置好的时候,声音饱满、圆润、好听,这是声音本身的美感,是黏糊糊软塌塌的发音带不来的审美享受。京剧最红时代的名角儿比如余叔岩和言菊朋演唱音量都不大,余叔岩晚年被人诟病“余三排”,名票张伯驹演唱据说后排更是一点儿都听不到。但是他们气沉丹田、三腔共鸣的正确发音方法所带来的声音的密度和冲击力给人的感受依然是“洪亮”的。

莎士比亚的文字能很好的描述猎鹰的运动,但描述不好今天的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现场。我可以理解很多人放不下从自己现代性生活方式而来的那套傲慢和封闭,但即使如此也应该对自己一知半解的事情保持尊重,少说。如果有谁跑到莎剧爱好者里面扯着嗓子喊:“这老英语的用词和押韵是什么玩意?晦涩难懂故作高深,怪不得我们这些听着Rap长大的人听不下去这么矫揉造作的玩意儿!"我觉得这一点儿也不显能耐,挨打都不冤。

要说这门艺术变得小众了,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在这个管资本家叫爸爸、人民富豪鼓励大家追求福报的时代,显然是日更万字的网络小说和抖音快手短视频更体现我们的时代精神。(当然以国家京剧院某“余”派老生为代表的体制内老艺术家们和以上海京剧院某余派老生为代表的流量明星们也很体现时代精神)我也向来反感内行把事情说的云里雾里的装X。本来喜不喜欢任何一个随机的艺术形式都是无所谓的事。但是欣赏任何艺术都有门槛,我也不是说有门槛儿就得怪观众:我爸看我打《荒野大镖客》哭的嗷嗷叫还想体验一下,可惜他鼓捣了半天连WASD+鼠标控制人物移动都学不会,我肯定不能怨他笨。但他要是反过来说R星真傻逼,有局限性,我肯定就得跟我爹翻脸了。今天台上这帮人是不行,京戏这么好的形式用成这个德性不说,404时期之前的好东西又没学好,但谁都有机会上B站听听谭富英奚啸伯不是?只怕在cctv11看了几段儿苏三起解什么的就章口就莱,这行为就不体面了。如果背后还是“大众喜欢的艺术就是好的艺术”这种理论基础,那恕我直言这逻辑挺混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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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一个人肯说以当今的娱乐文化发展水平来说,

京剧这种一点都不通俗的戏曲形式,

就应该被时代抛弃吗?


它被淘汰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流行文化的棺材板都不知道埋掉多少种电视的,剧院的,桌面的,娱乐节目或者工具了,

游戏机都次世代了好几次了,多埋一个京剧怎么了?

哦就因为叫京剧,所以埋不得?

欧美西方国家的百年传唱的歌剧照样也半截子进去了,

哦,你是中国人你的戏曲就进棺材不得?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小时候玩的东西,有多少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少个京剧又咋了,大惊小怪。


人民群众不喜欢,那就是因为他糟糕,就是因为他不行。找什么借口咧?

硬要说一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话题,反而显得low。

竹林七贤还喜欢吃着小酒唱着诗呢,现在外面38°,你去唱诗吃酒啊。


京剧真的完全被淘汰了,或者说完全以另一个形式存在于世界上,那才是真的好事。

这说明时代进步了,人民群众的娱乐水平与时俱进了,和世界接轨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该死在沙滩上。

抱着一团行将作古的老物,才不像话。

就好比电影。

现在的电影和最早的无声电影放一起,无声电影凭什么不被淘汰啊?

现在的电影和最早的无声电影放一起,无声电影凭什么还舔着脸说自己有内涵现代电影太粗俗?

京剧只是戏剧的一种而已,

一种戏剧因为内容以及形式被时代淘汰,太正常不过了。

有什么冤屈的?

还是那句话,人类文明发展了五千年,

被淘汰掉的艺术形式多京剧一个不多,少京剧一个不少。



我们可是要追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崛起的中国,

你拿什么让别人觉得自己和你命运共同体?

拿京剧?

别搞笑了,《恐怖如斯》这种垃圾都比京剧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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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比较费解的是,问出这类问题的人到底有没有去看过戏?

如果一定要以年龄划分,剧院里最多的除了老年人,就是年轻人了,反而是中间那层是缺失的。

年轻人,不管懂的不懂的,爱听的不爱听的,几乎都是【喜欢】戏曲的。
哪怕你说他们里很多人是叶公好龙,他们还是“好”了的,短视频里搞个戏曲变装就能成热门,靠的就是年轻人的这份【喜欢】。

如果说年轻人不喜欢京剧,那也只能怪这个问题太具体了!
就好比,一群人说喜欢非遗,但是具体到某个非遗,他们要么是懵圈的误解的,要么是反对的(大多数非遗,年轻人都不知道那是非遗)。

这就好比,两个人谈恋爱,问对方爱不爱你,对方可以很顺利地回答是爱的。
但你要是问对方,今晚能不能你洗碗,那就有的争了。

还有,作为一个喜欢戏曲但不怎么爱听京剧的人有个疑惑:
为什么京剧要受到绝大多数年轻人喜欢才行呢?
戏曲本来就是很有地域性的,安安生生的让大家喜欢各自喜欢的剧种,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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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戏剧只有现场观赏才有趣味。这个成本高。
  2. 中国戏剧翻来覆去都是老段子,没有新意。
  3. 服装场景没有进步,太保守。
  4. 京剧欣赏不来,豫剧让我看看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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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正烈,今天已经不知道是宅在家中多少天了。

实在不想看电视,换来换去,换到戏曲频道,出乎意料的听到了普通话,奔着好奇的态度,看了下去。

京剧名叫春闺梦,看的时候正是逃兵回家见婆娘那段,京剧演员演的表情生动,还挺幽默,最主要的是:我能听懂(艾玛当时可高兴了生平第一次听懂京剧了)。

兴致昂扬的时候,他俩下去了,女主角登场了!开始咿咿呀呀,我忍着也没法听下去。

因为:京剧的口音听不懂也就罢了,看字幕也勉勉强强。但是,说话是速度太慢了啊!慢到等她说下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她上句在说啥。

然后,就是背景……实在太简陋了啊

就类似于这样。

那啥,不说让把背景改成LED的,合理的运用下灯光,效果也好的多啊。


比如这样

这样

或者这样也行啊……

尤其京剧的衣服头饰都那么漂亮,大光一照,闪闪的多好看啊。

这是vava的《我的新衣》,听了这个后我才知道原来京剧除了每年上春晚的那些来来去去的几首之外,还有这么好听的曲子。(而且我能听懂词)

也是看了这首曲子的舞台效果后,我才有了京剧的衣服是真的很美的感觉。不输于现代的表演服饰。

讲真,稍微晦涩难懂的史记或论语故事,我也能看下去,并且能做到感情上的互通。可是当京剧演绎出来了这些故事,我……没法感觉到。毕竟它在讲啥我都不知道。

绝活很帅很好看,水袖很漂亮,曲子也朗朗上口。可是最本质的东西呢——怎么适应我们如今是语言习惯?怎么能让我们能听懂?怎么能把这个故事的情感,思想能与我们做到相互共通?它的本质不是一种剧吗?这些,才是核心吧?

不然衣服再漂亮,绝活再多,它也流传不下去吧。

讲真,我真的觉得很惋惜。它传载着民族英雄的故事,记录着历史兴衰,被国家寄予了莫大的期望,也留下了不少朗朗上口的经典名作……

可是它是一个剧啊,不让我们能听懂它在讲啥的剧,我们如何能感受到它的魅力,让其传承下去呢?

国家也投入了极大的支持,给予了极多的资源,每年的春晚上台机会是多少种的综艺表演都求之不得的,每年都会给京剧。

可就这样,也没扶起来,这不就成了扶不起的那啥吗?

这事,可真不能怪这一届观众不行。作品不好,不被认可,那就完完全全都是作者的原因。

为什么其它类型的表演形式越来越好,唯独京剧越来越落寞了呢?

希望能变革吧。我们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也把它当做了一个民族的象征,我们也不希望它就此消逝于历史长河。

但它的命运如何,依然是由现今的从业者,决定的。国家尝试了,但谁也强迫不了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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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效果能这样吗?

男演员能充分表达妩媚吗?

转载,下图来自《封神榜》,都是男演员,白脸的是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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