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对于医生跟患者谈话签字被偷偷录音录像你怎么看?

回答
关于医生和患者谈话时,患者(或其家属)偷偷录音录像的行为,这确实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牵扯到信任、隐私、法律以及医疗实践的方方面面。要说清这件事,咱们得掰开了揉碎了聊。

首先,这事的“因”是什么?

我理解,很多人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方式,往往是出于一种 不安全感 和 自保意识。

担心被误诊或漏诊: 医疗过程本就充满不确定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病人心里肯定着急。通过录音录像,可以留存下医生当时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被忽略,万一将来真要追责,也能有个“证据”。
担心沟通不充分或信息不对称: 有些时候,医生可能忙,或者表达方式比较专业,病人听得云里雾里。录音可以让他们回家后反复听,仔细琢磨,或者找家人朋友一起分析,确保自己真正理解了病情和治疗方案。
应对医疗纠纷的顾虑: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医疗纠纷是存在的。一些患者或家属,可能经历过不愉快的就医经历,或者听说了别人的遭遇,自然会觉得多留一手总没错。万一真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这段录音录像可能就成了关键证据,能证明“我当时问了,你当时说了”。
信息核实的需要: 有时患者或家属可能记不清医生说过的话,或者怀疑医生前后说法不一致,录音可以用来核对信息,确保自己掌握的信息是准确的。

那么,这事的“果”呢?有什么影响和看法?

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的影响是多方面的:

对患者和家属来说:

可能的益处:
增强信心和安全感: 知道自己留了“底”,心理上会感觉踏实一些。
更好地理解病情: 可以反复回听,深入理解医生的诊断和治疗建议。
为维权提供依据: 如果真的发生医疗事故或纠纷,录音录像可以成为重要的证据。
可能的弊端:
破坏医患信任: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严重的问题。一旦被发现,医生会觉得不被信任,病人也可能被贴上“难缠”的标签,影响后续的沟通和治疗。
可能导致信息失真: 偷偷录音录像,往往是在不公开、不坦诚的状态下进行的。医生在不知道自己被录的情况下,说话方式和内容可能与坦诚沟通时有所不同。而且,断章取义的剪辑也可能造成信息失真。
可能触犯法律: 在一些地区或情况下,未经对方同意录音录像可能涉及侵犯隐私权,虽然医疗领域有其特殊性,但法律的边界需要明确。

对医生来说:

可能的负面影响:
丧失职业尊严和信任感: 医生也是人,被偷偷录音录像,会感到被怀疑和不尊重,这无疑会打击他们的职业积极性。
沟通顾虑增加,可能“不愿多说”: 担心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被断章取义,或者被放大解释,医生可能会变得谨小慎微,不敢说太多,尤其是涉及一些敏感话题或者不确定性较高的情况。这反而不利于充分沟通。
影响工作效率: 医生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应对这种可能存在的“不信任”局面,长此以往会影响工作效率。
可能面临法律风险: 如果录音内容被不当使用,或者录音过程本身有法律问题,医生也可能成为受害者。
可能的(极少数情况下的)正面影响(但这不是首选):
在极个别情况下,如果医生在沟通中有不当言论,录音也可能起到反作用。但我们不能因此就鼓励这种行为,因为它不是一个健康的解决方式。

从医疗机构和社会角度来说:

加剧医患矛盾: 如果这种行为普遍化,整个社会的医患关系会更加紧张,不利于医疗系统的稳定和发展。
增加医疗纠纷处理成本: 处理录音录像相关的纠纷,需要时间和资源。
影响医疗服务质量: 医生因为顾虑而不敢充分沟通,医疗服务质量可能会下降。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或者说,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我个人认为, “偷偷录音录像”不是一个理想的解决方式,它暴露了医患之间信任赤字的问题,但如果双方能够坦诚沟通,也许根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坦诚沟通是关键:
对于患者: 如果对医生的诊断或治疗有疑问,或者觉得信息沟通不清楚,最直接的方式是 坦诚地向医生提出。“医生,我有些担心,能否请您再详细解释一下?”“我记不太清楚您刚才说的某个内容,您能再重复一遍吗?”或者“我想把您说的话记下来,您介意吗?” 很多医生其实是愿意配合的,尤其是在告知病情、治疗方案等关键环节。如果遇到医生不配合的,可以尝试和医院的医务科或患者服务中心沟通。
对于医生: 医生也应该意识到,与患者建立信任关系非常重要。在病情告知、征求同意、解释治疗方案时,尽量做到 清晰、耐心、易于理解。如果患者提出录音录像的要求(并提前告知),在不违反医院规定和法律法规的前提下,多数情况下是可以协商的。很多医院也在探索更透明的沟通方式,比如提供详细的书面材料、使用更易懂的图示等等。

制度和规范需要完善:
明确录音录像的合法性边界: 需要有明确的法律法规来界定在医疗场景下,患者单方录音录像是否侵权,以及其作为证据的效力。
医院应建立更有效的沟通机制: 医院可以出台政策,鼓励医患双方进行公开透明的沟通,比如允许在特定情况下进行双方同意的录音,或者提供官方的沟通记录工具。
加强患者教育: 提高患者的医学素养和法律意识,让他们了解如何理性地与医生沟通,以及如何通过正规途径解决疑问和纠纷。

正视“偷偷录音录像”的背后:
我们不应该简单地谴责患者“偷录”,而是要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医疗资源紧张导致沟通时间不足?是因为某些医生确实存在沟通问题?是因为患者对医疗体系缺乏信任? 解决问题的根源,比单纯指责单方面的行为更重要。

总而言之,偷偷录音录像这事儿,就像是在一张信任的纸上偷偷戳了个洞,虽然可能暂时洞察了什么,但却破坏了这张纸的完整性。最好的方式,还是大家一起努力,把这张纸糊得更牢固,让沟通变得更加透明和坦诚。在这种前提下,才可能建立起健康的医患关系,让医疗服务更加顺畅和人性化。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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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陪着一个朋友的长辈去住院做手术。

那位朋友……职业我就不说了。

那位长辈是急性阑尾炎伴脓肿住进来的,急诊进来,收在另外一个组里面。

刚好我在普外科规培,虽然这个病人不是我管,但也多留意了一下。

手术进来要谈话,我作为规培医生,也作为病人的熟人,放下自己的事情去观摩了一下。

那叫一个修罗场啊!

那位朋友录像倒是没有录像,但是一个录音笔打开,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我看到主治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他也不动声色,未置可否。

他说:办公室里太吵,谈话不方便,我们去小房间谈话吧。

(各位医生懂的,小房间里有摄像头,有录音机,是专门的谈话间)

进了房间,那位朋友就成了C位,开始了连环提问:

“医生,手术是怎么做的呀?”

“这个手术需要花多少钱呀?”

“一定要做这个手术吗?”

“你们医院一年下来要做多少台手术呢?”

“手术切口大吗?要留疤吗?是几cm呢?”

“手术完了还要挂盐水啊?挂几种啊?有什么副作用啊?”

“副作用这么大怎么行啊,有没有副作用小的?”

“用药有风险,手术也有风险,你们是不是想要推卸责任?”

主治老师不愧是老油条,没有上他的当,只是把知情同意书读了一遍,讲解了一遍,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可能死”、“严重影响生活质量”上。

不是录音吗?以后万一要告医生,突破口就在“告知不充分”上。现在满足你,风险充分告知,满意伐啦。

效果很明显,朋友被吓得不敢签字,一边还很强硬地对线,一边说要再商量商量。

拖了2天2夜,老头实在是受不了了,又在医务科老师的介入下,最终还是签了。

最后主治老师也不敢去做这个手术,请带组的主任来做了这个手术。

……

本来收进来的时候只是阑尾脓肿。

等手术开进去,已经是穿孔伴弥漫性腹膜炎了!

主任手术做完,把手套一摔。

“我操!难搞的人,果然手术也难做!”


我真为他们觉得不值。

本来如果足够信任,只是一个脓肿,把阑尾切掉就完事了,术后三四天也可以出院了。

结果搞得肚子里一塌糊涂,手术做完肚子还要痛,还得放引流管,还得用药消炎,再观察、治疗很长一段时间。

让你录音。

让你魔鬼式提问。

活该。

把医生的自保意识激发了,对病人来讲就是软刀子出鞘,软刀子捅你,你啥苦都叫不出。

而且,还是你自己祭出的软刀,捅了你自己。

啧啧啧。

主任的那句“难搞的人也难治”,是很有道理的至理名言。



————————2020.7.7更新——————————

仔细想想,录音、魔鬼式提问,确实可以让庸医和坏蛋医生现形。

确实可以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但是。

这个方法用在好医生身上,只会让他们觉得你这个病人好恶心。然后在治疗上对你有所保留。

这还是假设你问的问题都很好的前提下。



事实上大部分问问题的病人,问的问题都很奇葩,根本问不到点子上。

比如这种“治愈率有多少”,拜托,连教科书和论文上写治愈率都只敢写大范围的区间,比如“33.1-73.5%”,你让医生报一个率……

何况放到你自己身上还是100%的个案,你问率……

何况,手术仅仅是大治疗方案里的小小一环。手术仅仅是为了止损,和其他的用药、护理、观察、调整、随访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治疗。

还有“手术完了还要挂盐水啊?挂几种啊?”每个病人情况都不一样的,你让我做手术之前就预知要用几种盐水几种药……真以为医生是一个套餐用到死吗?(此问也反映出病人本人的认知水平低下,不懂医疗的个体性)

真的懒得吐槽,医生私底下都一致觉得这种病人搞不灵清的。

反正这种搞不灵清的病人,经常一句话挂嘴上:“我去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

“名医杀手”无误了。

各位医生朋友,也请当心“名医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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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爱录就录。

人与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我没法假定对方的动作一定是出于恶意,也没权力限制别人的行动自由,更没精力去追究我的肖像权神圣不可侵犯。

既然你录音录像,那我就当教学谈话好了。

医患之间的沟通术本来就是医生业务能力的外在表现,勤修苦练精益求精是天经地义,说话滴水不漏是基本操作。要是我的签字谈话经不起检验,那也是我的问题,没什么好怪他人找茬的。

而且,病区的「谈话间」原则上本来就装备了摄像和录音设备,这是为了保护医生才有的安排。同时我也强烈建议,在需要签字的那种高规格谈话场合,有条件的话尽量选择有监控的地方(硬件设施齐全的谈话间最好),如果这个病例预估医疗风险较高,更要做到两点:

一、反复谈话,谈尽生前身后事,谈到家属怀疑人生,必要时请上级医师包括科主任再次谈话。

医疗责任是全科室扛的,只要你认定这个患方存在高纠纷风险,正常的上级医师和科主任都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否则一旦出了医疗事故,就变成自己玩忽职守背锅了。

二、拿出自己的手机对谈话内容录音备份。不管场合里有没有做记录的硬件设备,自己亲自留底总是最有安全感和底气的。医院监控的保存时间一般是半年,林子大了,就会遇到那些经过“高人指点”的患方家属,出院的时候客客气气,半年以后律师函相见,问医院消控室调取证据?不好意思,删了。删了等于没有,于是人家就会跟你分享他刚编的故事。经验丰富的医务科一看就有数了,这都不用上法庭,院方铁定吃责任,只不过是几几开的问题。调解吧,能少赔点是一点,谁教遇到高手了呢。

这个时候如果你能泰然自若翻出当时的多次谈话记录存档,你就是科室和医务科的救世主,你就是全院最靓的仔,我仿佛看到四代目火影手持飞雷神以瞬身之术挡下致命一击,面色如常,斗篷在空中飞舞的身影。

借题发挥了这么多,现在回到原题:遇到这样的患方,我作为谈话者,自然是随便他怎么做,我谈我的,但是同时,我会调高这个人(我依然善良地相信,这可能是个人行为)在我心目中的风险评级。接下来,我会叮嘱护士和同事留意此人行为举止,警示医疗纠纷的风险,并且汇报科主任,这也是我该做的。

对于签字谈话这种千锤百炼的保留环节来说,就好比一个盾中最坚固的部分,指望从谈话里挑刺的铁汁段位实属不高,真正棘手的场景其实是抢救的时候家属不在旁边着急,反而冷静地录像看戏。碰到这种情况,你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绝望,这样的患方必然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几乎没有一个医疗机构能够完全规范地抢救住院病人,我甚至可以把「几乎」去掉:如果一定要全程上帝视角挑毛病,一定能挑得出各种细小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一定是原则性的,但一旦抢救患者发生了不良预后,你要让医疗鉴定组判定「完全没有因果关系」也是很为难的一件事。

医疗安全永远是医生的底线。而医疗安全的学问本质上是沟通的学问,有的人一点就通,有的人则是木鱼脑袋,不知重点,无谓较真,不可救药。这不叫高风亮节,这叫智商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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