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对强直性脊柱炎患者来说,生物制剂是否越早使用越好?

回答
强直性脊柱炎(Ankylosing Spondylitis, AS)患者,生物制剂的早期使用,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很多患者和家属都希望能找到“灵丹妙药”,而生物制剂的出现无疑带来了希望。但是,是不是“越早使用越好”,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否”就能回答的。这里面有很多细致的考量。

咱们得明白,强直性脊柱炎这毛病,一旦“僵住了”,再想掰回来就非常困难了。它不仅仅是腰背部的疼痛和僵硬,更重要的是它会沿着脊柱向上蔓延,侵犯骶髂关节,甚至其他外周关节,眼睛(葡萄膜炎),还有肠道等等。最可怕的是,如果控制不好,脊柱会逐渐融合、变直,就像一根“竹竿”,患者的活动度会大打折扣,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所以,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这绝对是 AS 管理的黄金法则。而生物制剂,作为一种能够靶向攻击导致炎症的特定分子(比如肿瘤坏死因子α (TNFα) 或者白介素17 (IL17))的药物,它们在缓解症状、控制炎症、甚至延缓影像学进展方面,表现出了显著的效果。

那为什么会有人说“越早使用越好”呢?

1. 抓住炎症的“苗头”: AS 的核心问题在于慢性炎症。如果能在炎症早期,疾病尚未造成不可逆的骨骼和关节损伤之前,就用强效的药物把它“按下去”,理论上就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关节功能,避免长期的疼痛和畸形。就像在火苗刚起的时候就把它扑灭,比等它烧成熊熊大火再救要容易得多。

2. 阻止关节融合和骨化: AS 最可怕的后果之一就是脊柱的骨性强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竹竿样脊柱”。生物制剂的抗炎作用,可以有效抑制骨赘形成(新骨增生)和骨桥的连接,从而减缓甚至阻止脊柱的融合。越早介入,意味着在骨化发生之前就开始干预,效果可能更好。

3. 提高生活质量: 疼痛、僵硬和疲劳,这些都是 AS 患者挥之不去的噩梦。生物制剂能够快速有效地缓解这些症状,让患者重新获得活动能力,回归工作和日常生活,这对于他们的心理和生理健康都有巨大的益处。越早缓解症状,患者的痛苦就越少,生活质量的提升也越明显。

4. 可能改变疾病进程: 一些研究表明,早期使用生物制剂的患者,在疾病的长期随访中,可能显示出更好的放射学(影像学)和临床结局。这意味着,它们可能不仅仅是缓解症状,更是在“改变”疾病的进程。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个“越早”上,它也不是绝对的“越早越好”,我们还需要考虑几个关键点:

1. 诊断的准确性: 虽然我们强调早期,但诊断 AS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疾病的早期,症状可能不典型,影像学表现也可能不明显。如果草率地在诊断不明确的情况下就使用生物制剂,可能会导致误诊误治,或者不必要的治疗和经济负担。毕竟,生物制剂可不是一般的“贵”。

2. 疾病的活动度: 生物制剂最适合的是那些疾病活动度较高,或者对传统治疗(如非甾体抗炎药,NSAIDs)反应不佳的患者。如果一个患者的 AS 处于非常稳定的状态,症状轻微,炎症指标也不高,那是不是“立即”使用生物制剂就一定是最佳选择?这需要权衡利弊。

3. 潜在的风险和副作用: 生物制剂虽然疗效显著,但它们也是免疫抑制剂,理论上会增加感染的风险,比如肺结核、真菌感染等。此外,还有一些其他潜在的副作用,需要医生进行全面的评估和监测。所以,不能仅仅因为“早”,就忽视了这些潜在的风险。医生会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比如是否有活动性感染、是否有其他免疫缺陷疾病等,来决定是否适合使用以及何时使用。

4. 个体化治疗的原则: 每个 AS 患者都是独特的,他们的疾病表现、进展速度、对药物的反应都不一样。因此,治疗方案也应该是高度个体化的。所谓的“越早使用越好”,更应该理解为“在疾病需要的时候,及时、恰当地使用最有效的治疗手段”。这个“需要的时候”,是医生通过临床症状、体征、实验室检查和影像学检查综合判断的结果。

5. 治疗的梯度: 通常,对于 AS 的治疗,会有一个梯队的概念。首先是生活方式的调整和非药物治疗,然后是 NSAIDs 作为一线药物。如果患者 NSAIDs 效果不佳,或者有其他并发症(如外周关节炎、葡萄膜炎),才会被考虑使用生物制剂或者 JAK 抑制剂等二线药物。当然,这个梯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对于某些病情进展非常快、炎症非常严重的患者,医生可能会选择跳过一些步骤,直接上生物制剂。

总结一下,对于强直性脊柱炎患者,生物制剂的使用,不能简单地用“越早越好”来概括,而应该强调“及时”和“恰当”。

“及时” 指的是,一旦诊断明确,并且患者的病情(如高炎症活动度、症状明显影响生活质量、影像学显示早期炎症或骨赘)提示需要更强效的治疗时,就应该果断地考虑生物制剂。错过疾病的最佳干预窗口,可能会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恰当” 则意味着,医生需要在全面评估患者病情、考虑药物的疗效、潜在风险、经济承受能力以及治疗的可及性后,为患者量身定制最合适的治疗方案。这包括选择哪种生物制剂、什么时候开始用、用多久,以及如何与其他治疗手段联合使用。

所以,作为患者,最重要的是与你的风湿免疫科医生保持良好的沟通。 把你的症状、你的疑虑、你的期望都告诉医生。医生会根据最新的医学指南和你的具体情况,给出最专业的建议。不要自行决定用药,也不要因为听说“早用好”就盲目追求,关键是找到那个最适合你的“时间点”和“方案”。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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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强直性脊柱炎(AS)患者,在确诊后有一个疑问:是不是生物制剂越早用越好?是不是一旦确诊强直性脊柱炎,就需要立即使用生物制剂?

答案是:并非如此。并非所有的强直患者都需要使用生物制剂,也并非所有患者越早使用生物制剂越好。

美国风湿病协会就颁布指南,建议对确诊的强直性脊柱炎(其实是中轴型脊柱关节病,但为了便于患者理解,可认为是以脊柱症状为主的强直性脊柱炎,下同),先使用抗炎镇痛药物(如依托考昔、塞来昔布、美洛昔康、双氯芬酸这类,也就是老百姓说的止痛药)。如一段时间疗效不佳的,再考虑使用生物制剂。

欧洲风湿病协会(EULAR)也有非常类似的表述:

这是因为,对一些AS患者来说,仅使用抗炎镇痛药(NSAIDs),症状就能显著改善:疼痛,夜间痛醒、翻身困难、晨僵情况既可以得到缓解。同时考虑到药物价格、药物安全性方面的因素,有些患者使用NSAIDs就足以控制病情——不需要使用生物制剂。

因此,生物制剂人人都建议用,或是生物制剂越早用越好,肯定是不对的。

但,是否生物制剂必须等到止痛药没效才用呢?——显然也不对。对于某一些患者,生物制剂确实越早使用越好!

比如,EULAR指南也非常具体的说明了,对于某些新骨形成风险增高的患者(也就是,脊柱容易长“粘起来”)来说,就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不能拘泥于仅使用NSAIDs来处理:

那哪些患者应该尽早使用生物制剂呢?谢医生认为主要是以下几类患者:

一,存在脊柱椎体角炎、或脂肪沉积的

脊柱磁共振,使用一种称作“抑制序列”的检测方法,就可以观测到某些椎体的椎体角发亮。这提示脊柱这里出现炎症。椎体角出现了炎症,意味着这里下一步就很可能会长出新骨,逐步形成黏连的竹节样病变。

强直性脊柱炎的“强直”,也往往由这里一步步进展发生,不断生长,黏连。

因此,在发现椎体角炎的情况下,我会考虑积极、早期使用生物制剂:且首选可善挺(司库奇尤单抗)——现有证据说明,它对于强直性脊柱炎的椎体角炎,具有最好的抑制效果;对新骨形成的抑制作用,也最佳。能够最大程度的阻止新骨形成,避免强直患者走向“弯腰驼背”

二,疼痛很重,或骶髂关节存在大量骨髓水肿

有些患者起病急、重,比如晚上因疼痛完全不能睡觉,稍微翻身就疼得直冒冷汗,晨起僵硬的爬不起来,臀部疼得一点不能动(强迫体位),骶髂关节MRI可见大量骨髓水肿,无法下床行走等等。这类患者,仅使用NSAIDs(抗炎镇痛药)往往效果不够强,不能让迅速减轻患者病痛折磨。因此,治疗不能拘泥于指南所谓先用NSAIDs,不行再换生物制剂的标准规范。而是要先使用生物制剂,解决患者痛苦,迅速改善病情。

三,存在外周关节炎的

如踝关节、膝关节肿痛,尤其是明显的肿痛;髋关节受累,出现股骨头骨髓水肿——这类累及关节的AS患者,往往使用NSAIDs、传统口服药物效果不好。或疾病进展容易致残(髋关节)。这种情况下,尽早使用生物制剂,有时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四,存在关节表现的:

趾炎、虹膜炎等关节外表现,虽然在AS中发生率不高,但是相对难治。此类患者一般也需要用生物制剂进行治疗——以临床经验来看,此类患者使用TNF抑制剂(如阿达木单抗、英夫利昔单抗、依那西普等)似乎疗效更好。

当然,对于使用抗炎镇痛药(NSAIDs)效果不佳的或出现副作用的虽然使用抗炎镇痛药弯腰驼背还会在明显进行性加重的,也是建议使用生物制剂的——当然,这就不是“早期”使用生物制剂的情况了。本文就不一一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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