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自己是「资深」摇滚乐迷,就跟大张伟对盘尼西林的评价那样,都是在「装」。
对于 93 年出生的自己来说,接触摇滚乐的过程,就是一个装的过程。我也用零花钱去买过打口碟,是因为已经从互联网上了解到,这是很摇滚乐迷的事情。我假装自己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见识,报菜名一般地说着 Led Zeppelin 和 Pink Floyd, 来和在我看来幼稚而盲目的同龄人划清界限。
周云蓬在《绿皮火车》中提到,自己有一次和朋友在火车上聊天,聊外国音乐,因为说到了很多外国名字,被同车人当成间谍报了警。小时候听摇滚的我,也是一个间谍,假装潜伏在生活里,假装和别人不一样,转眼间,人在曹营十余载。
我对摇滚的热爱,是自己给自己说媒的包办婚姻,也许正是这种矛盾性,让我更多地去看到了节目之中的矛盾之处:
比如旅行团在唱着 Bye bye 房地产,向消费主义诀别的时候,配合的 mv 却是几个人端起赞助商提供的果果昔碰杯;
比如乐迷们伸手掐出一个金属礼,拼了命的摇晃身体,却被海龟先生弄闪了腰,不知道哪个是强拍;
比如欧阳娜娜,比如选手身上用来遮挡纹身的狗皮膏药,比如为了节目效果刻意引入的丑角......
但我也很欣喜,能看到这些很不摇滚的矛盾。或许是因为我对摇滚的喜爱不这么纯粹,所以总能像大张伟一样,用另一种思维模式去看开,去「活明白」:
我希望乐队能有健康的商业化环境。唱片的时代已经远去,互联网著作权保护依然千疮百孔,人困马乏,为首一人遥指前方:我从前玩乐队的时候,知道再向前三十里,就有赞助商,于是众人振奋精神,这或许就能挽救一只濒临解散的乐队。
我希望能有更多人接受这种表演形式。乐队的夏天,让我想到了德云社,这个组织吸引的是怎样一群受众?有曲艺爱好者,也有饭圈人士,有的纯粹只是因为知道郭德纲这个名字。那又怎样?回到八十年代,最初的一批摇滚迷们,有多少也是从一个名字,一段歌词和旋律开始的。
向流量网红低头,向监管政策低头,向油腻(或者说技巧纯熟)的制作人低头,摇滚就这样低着头走路,因为这是在走着一条陡峭的上坡路。来自红馆的,来自 livehouse的,来自 school 的,来自五道口的,来自海峡对岸的,come together everyone,everybody is here now ,拿起吉他一起走新的长征路。
最后,也许是因为我听摇滚的动机不够纯粹,所以在我的理解中,乐队有音乐之外的社会意义。乐队是宣传队,乐队是播种机,我欣赏的乐队,或多或少都在推动着他们的理念:
新裤子乐队和 Cindy 搭档,或许是为了委婉地对抗网络暴力,或许是为了和自己的一个赌约:你看,就是这样的人,都能和你们站在一起享受音乐。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行事颠三倒四的绝世高手,传授了一套稀奇古怪的剑法,让一个农家少女战胜了贵公子,然后飘然而去,留下四个字:好好读书。
九连真人用家乡的歌曲对抗天灾,面孔找来了老伙计们唱着老歌,用新的编曲对抗流年,Mr WooHoo 用潇洒的态度对抗不可避免的死亡,刺猬,剑拔弩张对着这个世界,但却又能如此心思细腻地看到需要扶一把的同路人。
因为热爱,所以对抗。摇滚,对我来说,曾经也是一种对抗世界的方式,虽然起因也是为了装,但同样能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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