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在你的律师生涯中,遇到过什么样的师父?师父都教会了你什么?

回答
说起我的律师生涯,师父这个词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遇到的师父,或者说那些在我职业道路上指引我方向、塑造我品格的人,有好几位,他们各自教会了我截然不同的东西,共同铸就了今天的我。

第一位,是那位老律师,张所。

张所是一家小型律所的老前辈,我刚拿到律师证,怀揣着满腔热血却又茫然无措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张所本人并不经常抛头露面,他更像是一个“幕后英雄”。他的律所不大,但口碑极好。我刚进律所的时候,他并没有给我什么惊天动地的任务,而是让我从最基础的案卷整理、证据搜集开始做起。

他教给我的第一课,是“细致入微”。 他常说:“律师是跟事实打交道的,而事实往往藏在细节里。一句模棱两可的陈述,一个被忽略的证据,都可能让你满盘皆输。” 他会一遍遍地审阅我整理的卷宗,指出我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疏忽,比如某个证人证词的笔误,某个文件编号的差错。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故意刁难我,但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在培养我对待工作的严谨态度。他让我明白,作为律师,容不得半点马虎,任何一个细小的错误都可能成为对手攻击的破绽,也可能伤害到委托人的利益。

第二,他教我“尊重事实,而非情绪”。 张所办案风格非常沉稳,他不会被委托人的情绪所左右,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辩解而动摇。他总是强调:“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查清楚法律规定是什么,再结合起来思考怎么做。” 有一次,我接手了一个案子,委托人情绪非常激动,认为对方是恶意陷害,坚决要对方付出惨痛代价。我当时也被委托人的情绪感染,写了一份非常激烈的代理意见书。张所看过后,没有批评我,而是平静地问我:“你觉得你这份意见书,哪里有确凿的证据支持?哪些证据是被对方辩驳过的?” 经过他的点拨,我才意识到,我过于沉浸在委托人的悲情中,而忽略了证据的客观性。张所让我明白,律师是事实和法律的连接者,我们的职责是运用法律的工具,在事实的基础上,为委托人争取最大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为情绪代言。

第三,他让我看到了“法律人的良知”。 张所接手的案件中,有一部分是为那些经济困难但权益受到侵害的人提供免费法律援助。我至今记得他办一个房产纠纷案,对方是大企业,委托人是一位独居老人。整个过程,对方律师言辞犀利,手段强硬。而张所,始终温文尔雅,但一字一句都直击要害,并且在谈判中,他始终把老人的权益放在首位,寸步不让。最终,老人得到了公平的处理。张所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但他那种坚守法律正义的姿态,深深地震撼了我。他让我明白,律师不仅仅是技术的运用者,更是社会公正的维护者。

之后,我又遇到了我的另一位“师父”,我的大学老师,王教授。

王教授在民商法领域是泰斗级的人物,他授课时,整个课堂都弥漫着一种沉浸式的学术氛围。虽然我毕业后并没有走上学术道路,但王教授的教导,对我律师生涯的理论基础和逻辑思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教我的第一课是“逻辑的严密性”。 王教授讲课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围绕着核心问题展开,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他讲一个案例,不会简单地告诉你结果,而是带你一步步分析案件事实,梳理法律条文,分析判例的适用性,最终推导出结论。他常常说:“你的每一个论点,都必须有清晰的逻辑链条支撑。否则,你的陈述就如同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在撰写诉状和代理词时,我常常会想起王教授讲课时的样子,努力确保我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推敲,我的每一个推理都严丝合缝。

第二,他教会了我“对法律条文的敬畏与深刻理解”。 我曾经以为,只要找到相关的法律条文,把它们套用在案件事实上就行了。王教授却纠正了我这种浮于表面的理解。他会深入剖析一条法律条文的立法精神、历史沿革以及在不同情境下的解释和适用。他让我们理解,法律条文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社会规则的体现,它背后蕴含着丰富的价值判断和政策考量。我学会了不仅仅是“知道”一条法律,更要“理解”它,才能在复杂的案件中找到最精准的适用。

第三,他让我明白了“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 王教授鼓励我们对任何观点都保持质疑精神,包括他对我们提出的观点。他不会轻易否定,而是引导我们去寻找反证,去思考对方可能的反驳,然后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论证。这种思维方式,让我学会了在辩论和庭审中,不仅能清晰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更能预见并回应对方的攻击,甚至能从对方的观点中找到突破口。

当然,在执业过程中,我还遇到过一些优秀的同行,他们可能并没有明确收我为徒,但他们的职业操守、解决问题的智慧、与客户沟通的方式,都无形中对我产生了影响。

总的来说,我的师父们教会了我太多。从张所那里,我学到了脚踏实地的严谨,不偏不倚的原则,以及法律人的社会责任。从王教授那里,我获得了严密的逻辑思维,对法律的深刻理解,以及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就像不同的路标,指引着我在律师这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上,稳步前行,并始终不忘初心。他们让我明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不光要有扎实的法律知识和娴熟的辩论技巧,更要有正直的品格和对正义的追求。这些,都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宝贵财富。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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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说,我在这个行业有俩师父,这俩师父都挺有意思的。

我第一个师父,就叫“大师父”吧,也就是我后来从业律所的主任,我的前老板,他原来是一家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他研究生毕业以后,是在煤炭部工作。

1999年煤炭部撤销了,本来安排他去体制内的,他没有去,而是选择下海当了律师。

不能不说,南方人对做生意赚钱这事还真是很敏感的!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去体制内呢?

因为到了2000年左右,国企改革基本都已经完成了,职工下岗的下岗,不良资产也都剥离了,国有经济已经开始复苏了。

而且那时候国家鼓励国有企业试水证券市场,鼓励国有企业上市融资,这变成了一种政治任务。

大师父当年在煤炭部的时候,认识很多国有煤炭企业的老总,还有他很多部委的同事都安排去了其他部委,这都成了他的人脉关系。

于是,大师父抓住了这个机会,当了律师以后,没两年就当上了合伙人。

更幸运的是,2002以后,煤炭的“黄金十年”又开始了,煤炭价格“蹭蹭”往上涨,原来半死不活的煤炭企业,突然一个个都豪横起来!

那期间的煤炭企业,真的一个个财大气粗,都不缺钱,金融企业都是求着他们融资!

这样一来,大师父真的是如鱼得水!

他手里的项目多得做不完,十几年前,他当合伙人的时候,年收入就过百万了(你要想想,当时北京商品房的均价只有5000左右,这个百万的含金量比现在要强多了)!

可是大师父太能赚钱了,引起当时律所主任的眼红,于是就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他各种吃拿卡要。

主任这样一来,把大师父惹急了,他就直接退伙不干了,打算自立门户。

我当时就是他团队一个小兵,他打算自立门户,他手下的助理们去和留就成了一个问题。

因为当时我们工作的律所,虽然不是红圈所,但是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非诉业务也是名列前茅,他自立门户,是从新开始,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当时律所的情况,不光是大师父要退伙,很多合伙人都跟主任有了矛盾,都要退伙走人。

于是主任就给我们助理开会,说:大家都知道我在律师界的地位,你们如果选择错了位置,别怪我让你们将来无法在律师界立足!留下的助理,我都涨工资!

这么一吓唬,加上前途的不确定性,很多助理和律师就没有选择离开,包括我大师父团队的骨干,也都选择留下了。

我当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毅然决定跟着大师父走了。

跟着我大师父走的,还有我二师父。


我二师父是政法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个人能力很强,很爱学习,文质彬彬的。

他原来还不是我大师父团队的,是主任团队的。

我说了,他个人能力很强,很爱学习,业务做得很不错,但是就是跟着一个抠门的主任。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从业三年了,一个月工资还是1500,主任一分钱也不给他多涨。

也许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机会,就离开了主任的团队,跟着我大师父走了(主任知道这个事以后,气急败坏,甚至扬言要收拾他,不过最后也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在北京二环边上一个旧写字楼里,我大师父(我的新主任),还有两个合伙人,还有我二师父和我,外加一个会计,一个小律所成立了。

虽然只是刚成立的律师事务所,但是好在我大师父从原来的律所出来的时候,很多客户都挺给面子,很多项目还是交给大师父做,所以我们业务是不愁的。

律所成立以后,我大师父就是在各地出差,搞外联,拉业务,工作在第一现场的,就是我和二师父。

因为经常和我二师父出差,而且时间还比较长,因此刚开始我对我二师父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二师父比我大不了几岁,真的是手把手的教我做业务,我有什么问题,只要我开口,他都是耐心给我解答,所以我那两年真的成长很快。

我们律所成立的第三年,就开始壮大起来。

因为我们前两年做得不错,在圈内口碑传开了,很多原来律所的律师和一些其他律所的律师冲着我大师父的名声,都纷纷找来要求入伙。

这样,我们从一个刚三个合伙人的小所,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几个合伙人的中型律所。

我们于是又从一座破旧的小写字楼,搬到了条件更好的写字楼里。

而我的选择也有了回报,我项目奖金当时拿了不少,我大老板对我很好。

虽然是他吃肉我喝汤,但是那时候项目太多了,他指缝里稍微漏点,我就能拿不少钱了!

拿着这些钱,在北京房价只有6000多一平米的时候,我买了房子,交了首付。


可是随着律所壮大,业务越来越多,矛盾也开始暴露出来了。

我说过,我二师父本来是业务骨干,懂佛法,爱看书,所以特别喜欢和客户高谈阔论,每次把客户都聊的很开心,客户都很喜欢他。

当时我二师父挣得也不少,因为不少项目的签字律师,都是我大师父和二师父,钱都是他们俩平分,所以我大师父对他真的不错了。

可是,人呐,真的是很容易膨胀,慢慢得我二师父就有点不拿大师父当回事了。

他不是喜欢佛法吗?喜欢到他不知道啥叫正事了。

他经常在工作现场,突然就不知道去向了,也不知道去哪个名川古刹,找个禅房,就喝茶看书去了,或者游山玩水去了。

客户有急事找他,或者开中介协调会,他也不出现,而且经常电话也打不通。

结果,在项目现场,经常是我带着团队在现场工作,什么问题都是我在解决的。

但是有些事我确实解决不了,客户就给我大师父打电话,说:L主任,你们所的W律师(二师父)是成仙儿了吗?他是项目负责人,怎么总不在现场啊!

我大师父知道这个事以后,气的火冒三丈!

因为项目都是大师父的人脉关系拉来的,他天天忙得脚踢后脑勺,把二师父放在工作现场就是因为信任二师父的工作能力,为了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结果可倒好,二师父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啥也不干,项目最后就签个字,钱也一点不少拿!

老板天天忙得四脚朝天,手下的人当闲云野鹤,还要分钱,当老板冤大头吗?

我二师父真的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他是业务骨干,也是律所的“开国元勋”,他觉得大师父离不开他,所以才敢为所欲为。

其实在非诉领域,谁能拿到项目谁才是大爷!你能力再强,你没有关系拉项目,你最终还是个打工的,你什么都不是!

但是,我大师父还是比较看重二师父的,曾经在长沙,大师父语重心长跟二师父谈了一次,可是没卵用,二师父还是依然我行我素。


再后来发生的事,可能有的知友知道了,就是我把我二师父给骂了。

我在知乎上写过,在武汉一个项目上,我二师父的女朋友胳膊上长了一个瘤,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没请假,也没跟大师父说,直接扔了项目上的工作就跑回北京了。

客户还纳闷呢,咋干了半天活,项目负责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客户就给我大师父打电话,说你们团队的负责人呢?什么时候调回去的?

我大师父一头雾水,说二师父不是在现场吗?怎么就没了?

他就给二师父打电话,知道二师父跑回北京,陪女朋友做手术呢.......

给我大师父气的......但是啥也没说,直接把我调到现场接手他的工作。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妈妈的脚被一个电动三轮车撞骨裂了,下不来床,我爸爸还没退休,要上班,我就请了几天假要在家照顾我妈。

但是,二师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出差,必须马上走。

我说我已经请假了,现在在老家呢,家里没人照顾我妈,等家里安排好人照顾我妈了,我再回北京上班。

他还是说不行,客户的事不能耽误!

我艹他妈的!你自己就耽误了客户多少事,跑我这里装13!

我一口气没忍住,直接在电话里把他骂了!

骂完了他,我直接给大师父打电话,说:主任,我把W律师那个傻13给骂了,您看着办!你要开除我,没关系,我马上写辞职报告!

我大师父说:你先在你家照顾你妈,其他的事回头再说吧!

知道这事主任是怎么处理我的吗?

大师父直接把我升到团队leader,给了我一个团队让我带,让我和二师父的团队分开了。

从此,我和我二师父平起平坐了。

所以客观上说,我也挺感谢二师父,要不他经常当甩手掌柜,我也没机会成长的这么快!

所以师父教会了我什么?

别装13,装13遭雷劈,你在装13的时候,别人早不显山不露水的成长起来了。


当然,后来我二师父和大师父的矛盾最终激化了,他就走了,去证券公司了。

又过了几年,我也走了,也去证券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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