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现代社会的国家是否也会有封建王朝的周期性?

回答
这个问题触及了一个相当宏大的历史与政治哲学议题:现代国家是否还会重蹈封建王朝的兴衰周期?我的看法是,虽然现代国家在结构和运作上与封建王朝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某些深层次的“周期性”特征,以一种新的形态,依然可能在现代社会中显现。

首先,我们要明确什么是封建王朝的周期性。传统意义上,封建王朝的周期性往往指的是一种“王朝更迭论”的循环:一个王朝的建立,经过盛世,然后由治转乱,出现腐败、内耗、天灾人祸,最终被农民起义或新的政治势力推翻,然后建立新的王朝,循环往复。这背后往往伴随着土地集中、贫富差距扩大、统治阶级僵化、民众不满积聚等一系列社会经济因素。

那么,现代国家,特别是以民族国家为主体的现代国家,是否还会经历这样的“王朝更迭”呢?从字面上看,答案是否定的。现代国家不是以某个家族或王朝为核心的世袭统治,其合法性来源更多是宪法、法律、民主选举或民众的广泛认同。我们不会看到“皇位”的传承,也不会有“大将军逼宫”之类的戏码直接导致朝代覆灭。

但是,如果我们将“周期性”理解为一种治理能力的波动、社会力量的此消彼长、以及统治合法性的动态变化,那么我们或许能看到一些有趣的对应关系。

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

一、 权力集中的螺旋与权力分散的拉锯:

封建王朝: 权力高度集中于皇室及其核心家族,但随着时间推移,地方诸侯、外戚、宦官、权臣等势力会不断崛起,挑战中央权力,导致权力分散。当中央权威衰弱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出现地方割据或被新兴势力颠覆。
现代国家: 现代国家同样存在权力集中的趋势。中央政府为了维持国家统一、推行政策、应对危机,往往需要加强对地方和社会的控制。这可以通过强大的行政体系、统一的法律法规、国家安全机构、以及对意识形态的塑造来实现。然而,这种集中并非没有边界。
利益集团的崛起与对权力的侵蚀: 在现代国家中,取代封建时期“诸侯”地位的,可能是强大的经济集团、金融寡头、跨国公司、媒体巨头,甚至是意识形态色彩鲜明的特定群体。这些集团通过游说、政治捐款、媒体宣传,甚至直接参与政策制定,来影响甚至控制国家机器的运作,使其服务于自身利益。这可以视为一种“权力分散化”,但并非权力归于民众,而是权力被少数利益主体“捕获”。
地方或区域力量的制衡: 联邦制国家或具有较强地方自治传统国家的区域力量,可能会随着中央政府的弱化或特定政策失误而获得更大的自主权和影响力。即使是单一制国家,地方大员或特定区域的经济文化影响力也可能构成对中央权威的隐性挑战。
技术与信息流动的双刃剑: 数字技术和互联网在加强国家监控和管理能力的同时,也赋予了社会个体和群体前所未有的信息获取、组织动员和舆论表达能力。这使得民众的集体行动和对政府的监督成为可能,成为制衡权力过度集中的一种力量。

这种权力集中与分散的拉锯,就像一个弹簧,一旦被压得太紧,就可能在某个节点爆发出强大的反弹力量,表现为政治动荡、社会抗议、甚至政权更迭。虽然形式不同,但其核心的权力失衡逻辑有共通之处。

二、 经济周期的内生性与社会公平的挑战:

封建王朝: 土地兼并是导致贫富差距扩大的主要原因,最终导致农民起义。同时,战争开销、宫廷奢侈浪费也会消耗国力。
现代国家: 现代国家的经济周期性表现为繁荣、衰退、萧条、复苏的更替。这与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矛盾有关,例如产能过剩、金融风险、消费不足等。更重要的是,经济发展过程中伴随的贫富差距扩大、社会福利体系的压力、以及全球化带来的竞争和挑战,都可能成为社会不稳定的根源。
全球化与资本的流动性: 现代资本具有极强的流动性,可以轻易地跨越国界,寻找更低的成本和更高的回报。这使得资本能够影响甚至绑架国家政策,例如通过威胁转移投资来要求减税或放松监管。这种资本的“自由”与民众的相对“固定”形成了巨大的权力不对称。
技术进步与就业结构的变化: 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导致大规模的结构性失业,加剧社会分化。那些无法适应新经济模式的群体,其生存状况的恶化可能演变成社会不满的温床。
福利国家的困境: 许多现代国家为维护社会稳定建立了福利体系,但随着人口老龄化、经济增长放缓,福利体系的财政可持续性面临挑战。福利的削减或不均可能引发严重的社会矛盾。

当经济周期性的下行触及社会公平的底线时,民众的集体不满情绪就会被点燃。这种不满,虽然不像古代的农民起义那样直接指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表现为大规模的街头抗议、政党轮替、甚至社会运动,其目的仍然是改变现状,实现社会资源的更公平分配。

三、 意识形态的固化与变革的动力:

封建王朝: 儒家思想、君权神授等意识形态的维护,使得统治阶层缺乏自我革新的动力,当社会矛盾尖锐时,这些陈旧的意识形态反而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代国家: 现代国家也依赖于意识形态来凝聚认同和维护秩序,例如民主自由、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等。然而,当这些主流意识形态无法解释或解决现实问题时,就会出现危机。
理论的僵化与现实的脱节: 任何一种意识形态,如果长期不接受检验和修正,都可能变得僵化,与飞速变化的现实脱节。当统治精英固守过时的理论,忽视民众的实际诉求时,他们的统治合法性就会受到质疑。
新型意识形态的挑战: 互联网和全球化的信息传播,使得各种新思想、新观念能够快速传播和碰撞。这可能催生出对现有意识形态的挑战,并为社会变革提供新的思想武器。例如,激进的民粹主义、宗教原教旨主义、或某些极端环保主义思潮,都可能在现有秩序出现裂痕时找到突破口。
国家叙事的构建与解构: 现代国家非常重视构建国家叙事,以凝聚民族认同和政治合法性。然而,当这种叙事被质疑、被揭露其虚假或矛盾之处时,就会动摇国家机器的根基。

从这个角度看,那些曾经被视为现代性标志的理念,如国家主权、民族国家模式,甚至一些政治制度,也可能在面对新的社会经济挑战时,显露出其局限性,从而催生出对现有政治秩序的颠覆性反思和变革。

四、 统治精英的更替与能力的周期性衰退:

封建王朝: 贵族、官僚集团的代际传承,很容易导致能力下降、腐败滋生,以及对新事物的排斥。
现代国家: 现代国家的政治精英通过选举、任命等方式产生。但同样可能出现精英固化、裙带关系、以及因长期掌握权力而产生的惰性与脱离实际。
政治精英的专业化与非专业化: 现代政治精英往往需要具备高度的专业能力,包括经济学、法学、外交学、社会学等知识。然而,当政治选拔机制更侧重于政治技巧、口才,而非实际治理能力时,就可能导致精英的“专业化”趋向衰退。
“旋转门”效应与短期主义: 现代政治家可能更倾向于解决短期内能看到成效的问题,以满足选民和媒体的期待,从而忽视长远战略和结构性改革。这种“短期主义”可能会累积深层次的危机。
信息茧房与认知偏差: 即使是精英群体,也可能因为信息获取的限制、或被特定意见领袖影响,而产生认知偏差,无法准确判断形势,做出错误的决策。

当统治精英群体整体上出现能力衰退、与社会脱节、或决策失误频发时,无论其政治身份如何变化,整个国家机器的运作效率和民众的信任都会随之下降,这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周期性衰退”。

总结来说:

现代国家不太可能重蹈封建王朝字面意义上的“王朝更迭”,即某个家族或王朝被另一个家族或王朝取代。现代国家以法律、宪法和更广泛的政治参与为基础,其合法性来源更为多元和复杂。

但是,如果我们将“周期性”理解为治理能力与社会期望之间的动态失衡、权力分配的不断重塑、以及社会经济矛盾的周期性激化,那么现代国家确实可能经历一种“秩序衰退与重建”的周期。

这种周期性可能表现为:

权力的高度集中可能导致新的“特权阶层”的形成,其对国家资源的攫取和对普通民众的漠视,会引发类似于古代王朝末期的社会裂痕。
经济发展中不可避免的贫富分化和周期性危机,当触及社会底线时,同样可能催生大规模的社会动荡和对现有政治秩序的挑战。
主流意识形态的僵化或失效,以及新思潮的兴起,会不断冲击和重塑国家的认同与合法性基础。
政治精英的周期性能力衰退和决策失误,会削弱国家的整体治理能力,使其更容易受到内外冲击。

现代国家拥有的更发达的媒体、更广泛的社会动员能力以及更精密的社会控制技术,使得这些周期的表现形式和烈度可能与古代大相径庭。但隐藏在表象之下的那种权力失衡、资源分配不均、以及社会契约被撕裂的根本性矛盾,却可能以新的面貌,不断地在现代社会的运行中重复上演。

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说现代国家就没有封建王朝的周期性,而是要看到这种周期性在现代社会中被“去家族化”、“去君主化”、“去农耕化”,但其内在的结构性张力,在一定程度上依然是存在的。理解这一点,对于我们认识和应对现代社会面临的挑战,或许具有重要的意义。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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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反对姬轩亦的答案。其实姬的答案有让人误解的地方,印度人口不是靠美国出口的粮食哺育的,相反印度虽然是最饥饿的国家,但仍然是粮食出口大国,稻米出口量世界第一,小麦甚至能出口到乌克兰。原因可想而知。印尼,孟加拉确实是粮食进口国,大概是因为这些国家人民不信印度教吧。不过进口粮食也不是白给的,不流血流汗也是没有钱买的,孟加拉的服装厂事故就说明了这一点。另外美帝早就开始搞生物能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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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个人认为,文明都有周期性,生死循环是任何复杂自反馈系统(包括生命,国家)的必然规律。

而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文明的扩张遇到了边界,这个边界对于不同国家是不一样的。

有机会写一篇长文来系统性阐述,我早就想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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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如此简单。

首先,全球人口膨胀到七十亿,归功于美帝粮食出口+化肥技术+联合国粮食署。

然后这些乱窜出来的人大部分在亚非拉。孟加拉国,不知多少人,印尼,马来西亚,泰国,你算去吧。非洲就不多说了。

人均资源比下降增加政府的管理成本,降低到一定程度就要出事情。

批判马尔萨斯这一套,但是大部分人批判不到点子上。

所以我来批判一下,马尔萨斯同志的总模型虽然对,但是太粗糙。政府的管理成本下降的比他想象的快,所以人口上限没他想的那么高。

其次是各个地区的治理成本不同,因为文化背景的关系,不同地方的人反抗精神不太一样,如果你有幸中了阿三的毒,认为只要饿死就能轮回转世成为婆罗门,那么你的暴力倾向大概就小一点。如果你从小学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人生而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之类的言论,那么就不太妙。

简直是特别不好管。

但是总体上,类似印度教这样的奇葩不多。非洲大多数地区连靠谱的宗教都没有,坚信万物有灵,萨满和传教士基本上是一个人,你看这怎么办。

所以口口声声现代社会这些人知道什么是现代社会了吗?

我就想问一句,吃的稻米,难道是实验室和超市长出来的,不是地里长出来的?

更欢乐的是,现代体系化,化肥化后的农业,没有城市给你种子,你连种植再循环都搞不下去,好不好。

so.....生产食物仍然是一个必须依赖土地的问题,而土地是有限的呀。生产出来的食物仍然不能长期储存,粮食多了要长毛的呀。

所以。。。。。。。。所以你们是不是要问哀家,那么我们的幸福生活来自哪里呢?

呵呵。。。当然建立在沉默的大多数人的努力劳作之上呀。孟加拉国的纺织业区上次大楼倒塌,死了一地人,就是这些人支持着文明世界的好人买到廉价的衣服呀。

so.......什么是现代社会?那是我们的现代社会,可不是孟加拉国的现代社会,更不是卢旺达和布隆迪的现代社会(这两个地方九十年代还大屠杀死了一百万),懂了吗。

总体上,地球的大部分人口,仍然活的跟狗一样,无非是目前还有饭吃,无非如此。

这就是现代社会的真相嘛,真的爱听吗?嗯。。。还是捂上耳朵下楼吃个夜宵比较好呢。

不过在你们下楼之前一定要好好祈祷:愿资源汲取的科技居然能够在没有战争的年代继续进步呀,或者希望亚非拉的人民都信印度教,都信辛苦被剥削是为了来世积德呀~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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