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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突破一万本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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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本应该不到,自忖或许有两千到三千吧。开始读200本的时候,你大概是凭着兴趣和运气往前走,等到有三五百本之后,你自己就算不说,也开始有读书规划了。在图书馆里走来走去,你可以判断哪些书架上有你需要的书,能知道哪些书架你没有尝试取过书,能用10秒判断大多数书的价值。总之,如果你做到每天一本书,坚持2年。你会发现1百万藏书的图书馆并不大,你可以很容易地剔除那些冗余信息,过滤那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你读了书,世界变大了,但获取知识的路径更明确了。好比在一个无限大的山区,你爬上一个山头,结果很可能是发现了高十倍百倍的山,似乎遥不可及,但你至少比上山之前更明确了路径,知道了通向那些高峰的方向。

我之前在华东师大有个演讲,就是说读书规划的事情。摘录一下读1000本的经验。

马平:好读书 不求甚解

【本文为作者2014年5月15日于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演讲的文字整理稿。】


读书当学诸葛亮


今天我坐在这里和大家谈读书,由头是一个QQ群里的对话。上个月,我和你们一个学长在同一个QQ群里聊天,群里有人说他认识的一个人吹牛,吹自己大学4年读了一千多本书。我插嘴说未必是吹牛,我大学四年读书的数字肯定比这个多。群里立刻就有人问,一年365天,大学四年也就是1460天,你凭什么能做到每天读书超过一本的?我借用陶渊明的一句话回复了一下——“好读书 不求甚解”,我不求逐字逐句,只求看个大概,再加上我读书快一点,逃课率高一些,一天读一本书其实不算难,我还有空每天踢球打游戏呢。陶渊明这句话就是我今天发言稿的标题。


历史上赞同我这种读书模式的人,名气最大的不是陶渊明,而是诸葛亮。《三国志》记载,诸葛亮年轻的时候和别人凑到一起读书,别人是“务於精熟”,诸葛亮则是“观其大略”。后来还有不少名人有类似的学习模式,但诸葛亮算是顶级名人里第一个公开宣扬这种学习模式的。为什么他是第一个呢?我有个比较个人化的解释。


诸葛亮是东汉末年人,他打工的地方就是东汉的一个分裂政权。在中国文化史上,从长远来看,东汉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佛教传入中国,不是道教开始创立,而是蔡伦造纸。造纸术把树皮、破布这些废料变成优质的记录工具,把原来笨重的竹简,贵重的丝绸都替代了。信息的记录成本、运输成本都降低了一个数量级,写作效率提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从此书籍不再是家传的宝贝,而是中等家庭说买就买的普通文化用品。如果人类有史以来的所有发明按照重要性排个顺序,造纸术或许不一定能进前三名,但肯定在前十名里有一个位置,和钻木取火、发明轮子是一个级别的。


当然,实际上纸到底是不是蔡伦发明的还有争议。但是成熟的造纸技术的确是东汉出现的,时间是公元100年左右,诸葛亮生于公元181年,公元200年的时候正好开始读书,和纸的发明差了1个世纪,三四代人的差距。按照农业社会的技术传播速度来说,纸在那时候还是一个新技术,还没有完全普及。长沙有个叫走马楼的地方,挖出过几十万片竹简,就是三国时吴国的政府文件。可见当时虽然有纸,但是还属于过渡阶段。社会还没有完全适应纸的使用。各地关帝庙里常有关羽夜读春秋的画像,这个画像手里有的拿着竹简,有的拿着纸质书。这就反应了过渡年代的现实。


诸葛亮就生活在这个伟大的过渡年代。他按照他的读书模式读了十几年书之后,被请去管理国家,出将入相。可以说他实现了中国文人的最高梦想。他这个成就,和他的读书模式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得到这个成就的人不是诸葛亮几个读书认真的同学呢?我按照有限的信息考虑了一下,这应该和过渡年代的发展条件有关系。


造纸术的普及,带来的必然是信息爆炸。在先秦时代,学富五车就是大学者了。从考古来看,差不多每克竹简可以刻一个字。一车竹简按照最夸张的算法,一吨,就是1000千克,100万字。5车就是5百万字。放到今天,一般50万字的书就是一个砖头大小,500万字就是10块砖头大小的书,泛读的话,一个星期可以读下来。精读的话,各位一个学期要用的教材和参考书数量也肯定超出这个数字了。汉朝算是第一个稳定的大一统王朝,搜集了几代人,《汉书》对书籍有个精确的统计数字,全国只有13269卷,其中三分之一是算命的书,换算今天的大部头著作也就是一两千本的样子,放到图书馆摆不满一个大书架。这就是当时中国人的全部知识。


这么一点书,要了解世界的人当然要精读,细细的读。反正一两千本书,扣除那些一般用不着的非常专业的书,花十年把全部知识读完一点不难,然后你见到天下最牛的学问大家也没有心理压力,反正咱们的学术底子是差不多的,就算你比我聪明,也就是多了几处小突破,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呢。这种读书习惯一直延续到东汉末年,就是诸葛亮那几个同学的精读模式。


另外,当时说天下有一万多册书,实际上不是说人人都接触得到的。司马迁这种国家史官才能接触的到大多数书籍。其他的书,都是大户人家,用专门仓库存储的宝贝。汉书还有句话,说是“遗子黄金满籝(盈),不如一经”。说你留给儿子一箱子黄金都不如一套儒家经典。我理解这话实际上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知识的重要性,另一层呢,就是说这书籍也不便宜,起码也得用不少黄金去买的。否则有钱买那么几十几百套书放在家里不是很容易吗。


前面我说汉朝统计全国一万多册书籍,这些书籍分类分成569家。“家”这个单位很有意思,实际上反映了书籍由学术家庭垄断的传统。你普通老百姓的家庭,不是学术世家,不是高官,不是贵族,读书本身就是稀罕事,能弄到一本书,必须细细的读,读到倒背如流才算不浪费这次读书机会。


造纸术带来的信息爆炸改变了两个事实。一个是书籍总量爆炸性增长,一个是书籍便宜了,普通人买一本、借一本,最不济抄一本也很容易弄到书。于是普通人,或者说普通的中产家庭子弟第一次遇到读书读不过来的问题。最起码在年轻时候的十几年没法读完能弄到手的全部书籍。


面对这种局面,诸葛亮的同学们显然还是沿用了老传统,读不完也要精读,大不了读到老学到老,一辈子。诸葛亮和他们不一样,认识到了新时代的到来,知道要全面认识社会,再也不能指望精读所有的文字,只要观其大略即可,重点的才需要精读。这实际上就是现在本科生教育的思路,有核心课程,有一般课程,有选修课程。大部分课程都不是让你把教科书背下来,而是让你知道这门知识的脉络,需要用的时候随时来找也不迟。


诸葛亮先领悟到这一点,所以他20多岁已经对社会有了全面认识,可以“毕业”了。他27岁那年,就是各位读博的关键年份,被刘备这个副省级军阀请去当高级参谋,差不多等于直接聘到副局级干部,第二年以特使的身份到东吴说服孙权结盟;29岁就当了军师中郎将,总参谋长;毕业14年他41岁当到丞相,政治局常委。要是诸葛亮也像同学那样读书,恐怕这个年龄还在读书呢。可是诸葛亮54岁就死了,这是那个年代的正常年龄,曹操刘备这样的长寿人物也不过是60多岁就挂了。诸葛亮这20多年的精彩人生,就是他领先时代为自己抢来的人生。


给外星人当导游


我前面花了这么长时间说诸葛亮,不是想告诉大家怎么毕业就当上副局级。而是想举个例子,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怎么读书。诸葛亮是赶上了造纸术这一波,经历了竹简变成我们熟悉的书的年代。现在,就在我在这里谈读书的同时,书已经不再是传统概念的书了,纸这个概念正在逐渐消亡。我现在在一个叫观察者网的新闻网站工作,在上个月,我们网站还有一个实体版的杂志叫《社会观察》,这个月开始,我们就只有网站没有实体版杂志了。在我们老板看来,纸上阅读的衰落不可避免。


不过,很多人还不适应这个新的现实。我前几天听了个段子,说是去年作协开会,有几个稿费上千万的网络文学作者也受邀参加,聚餐的时候,几个老作家和这些网络文学作者坐到一起,问他们说:“小伙子挺年轻,一本书印多少册啊?”,这几个小伙子没敢说每天都有上百万读者点他们的更新,怕这些老先生理解不了,就按照自己实体版的印数说了一下:“几十万册吧”。然后就把老头吓坏了,“你们自己哪有那么多钱,印几十万册!”。


这就是说,这些老头子一方面发现了实体书往往亏损的现实,却不承认自己跟不上时代,没法写出普通人能欣赏的电子读物,宁可自己贴钱也要出书,要保持纸质阅读的纯洁性。这些老头,就是诸葛亮那些读什么书都要逐字逐句的同学。


当然了,我也不是说网上那些稿费高的写手就是诸葛亮,也不是说在座各位学会快速阅读就能当诸葛亮,就能毕业去当副局级干部。毕竟眼下还不是天下大乱的三国时代。但是呢,我们今天不妨学习一下诸葛亮的读书模式。因为各位的读书目标和诸葛亮可能也有很大的重合。


我来之前看了我自己的讲座海报,上面写的很清楚:“无法对各位做出人生指导,也没能力帮各位设计职业规划,只想分享一下个人读书的喜好”。所以,今天来听我聊读书的各位,应该也没打算听我说怎么当副局级干部,也不是来听专业课的,而是像诸葛亮那样,打算通过阅读来全面了解这个世界,在自己的脑子里建立一个世界模型。诸葛亮用这个模型可以去管理国家,我们至少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接下来我就聊聊我在这方面读书的经验。


我第一次想整理一个推荐书单是4年前。那天我在宝鸡办事,事情办的很快,时间非常充裕,我选择了一条偏僻的乡村公路,路上有点困,我停车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我开车走人,往东面的西安走。开了几步,我看了一眼后视镜,立刻就吓的停车了,因为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血红的月牙。我停车再看,还是个血红的月牙,下车看,还是月牙。我不知道我刚才睡觉的时候,这个地球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半天,我才意识到是日食,我就站在那儿一直盯着太阳,看着这个月牙落到地平线以下。


盯着太阳的时候,我当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我刚才睡觉的时候有个外星人从天而降,敲敲车窗把我叫醒,指着太阳问我:“你们这里落太阳都是这样的吗?”,再指指我的汽车问我:“你们都住这样的房子吗?”我应该怎么回答这个外星人?


最好的办法是带着外星人走遍地球,带他看100次正常的落日,然后再解释我们的卫星是月球,月球偶尔会挡住太阳的事实,带着外星人看整个人类的城市,然后告诉他,在荒郊野地里碰到一个人和一辆汽车是偶然事件,实际上多数的人和汽车都存在于城市里。总之,先了解普遍的人类生活,然后才能谈个别的特殊事件。


然后我又想,如果外星人说我没空跟你转整个地球,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你找个图书馆,给我带几本书走,我会给他提供什么书?怎样才能用最简洁的书单来解释我所知的这个世界呢?这个问题我那天想了一路,然后就忘了。


又过了几年,我儿子长大了,我带着他去旅行,他趴在车窗上问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有的问题我不是回答不了,而是没法用他的语言解释清楚,我就告诉他以后要读书自己解决。现在他识字了,我履行承诺,经常要去给他买书,或者在网上给他选择合适的科普片给他看。我发现我重新遇到了当年的问题。从我6岁的儿子的角度看世界,和从外星人的角度来看世界,区别其实不是很大。他们都需要一系列的书籍来了解这个世界。


外星人虽然一直没来,我儿子可是已经过了看童话书的阶段,我这段时间正在给他准备一系列的科普书。半个月之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这边有个读书会,你来谈谈读书问题如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给我儿子,或者说我给外星人准备的书单。我接下来就想谈谈这方面的话题。分人类学、天文、地理、历史几部分谈谈我的读书经验。


人类学


对任何一个外星人,或者说任何一个人来说,要认识这个世界,首先应该认识什么是人类。


但认识人类呢,又不能靠随便走上大街去看,你作为人类的一员,从内部观察特定状态的人类是看不出问题的。因为你首先也是人类群体一员,从内部观察容易受自身影响,其次你也没法区分人类的行动到底是本身的选择,还是被环境受限的结果。你让富士康的一个员工对整个厂几十万人的生活状态做个整体描述,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客观的。所以,要认识人类自身,必须做到两个前提:一是脱出日常生活,从俯瞰的角度分析人类活动,二是观察各种环境中的人类生活模式,总结共性,分析差异。换句话说,我们要像分析鱼类、鸟类那样去分析人类。


分析鱼类的书名应该是鱼类学,分析鸟类的书名应该是鸟类学,分析我们人类的书显然就是人类学。在此我首先向大家推荐读一读人类学,以一个外星人的旁观者视角来看看人类自身的学科。


人类学,按照定义说呢,是是从生物和文化的角度对人类进行全面研究的学科群。包括考古,去挖古代遗址和古人类的骨头;包括研究各个民族的宗教和巫术,看看为什么各地的信仰如此相似又为啥有那么多不同;甚至现代城市里大家怎么上班,怎么娱乐,怎么相亲,也是人类学的研究对象。总而言之,就像我们研究非洲象和亚洲象的共性一样,人类学研究不同环境下的人类。


我最喜欢的人类学案例就是研究人们从原始部落进入现代社会的反应。我们人类的祖先在草原上生活了几百万年,用石器打猎,采集,生活在原始部落里。这段时间足够长,长到能够通过进化改变我们的基因,进化出一批最适应这种采集打猎生活的人类。我们现代人就是这种进化的结果。


在过了几百万年游猎部落生活之后,人类发明了农业,定居下来开始种庄稼,建立城市,建立文明,最终形成我们今天这个社会。从发明农业到今天,人类只过了一万年。虽然一万年对于文明史来说不短,但对于进化史来说,太短了,人类几乎完全没有基因分化。地球上任何两个民族都可以直接通婚,不存在基因障碍。这说明我们都继承了石器时代祖先的基因,这些基因不仅决定了我们的身体,还决定了我们很多思考方式。研究石器时代的部落生活,可以解释我们今天许多的行为。


比如说不管哪个民族,人类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吃的肉食都比较多。分散开吃零食的时候,吃甜食和坚果比较多。这是因为原始部落没有冰箱,不管打猎打到多大的猎物,都得一次性吃掉。所以全部落习惯在一起聚餐吃肉。甜食在原始社会意味着水果,男人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女人和孩子们就去采集,摘水果,砸坚果。这些甜的东西、脆的东西可以一边摘一边吃,也比较耐放,可以放在山洞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所以不管什么民族,都是聚餐吃肉,零食吃甜的和脆的,没有哪个民族会反过来。


又比如那时候男人们出去打猎,都是全部落一起出动的。一个稳定的部落几十个人,能跑能打的壮年男人也就是十几个左右。所以,全人类的男人都形成了结成十几个左右的队伍去打猎的习惯。到了文明社会,大家不需要打猎也没地方打猎了,但男人的基因里还是埋着结队打猎的本能。所以男人扎堆的地方,基层组织的单位基本都是10多个人,这样合作才最有效率,多了少了都不行。现代步兵班的基本单位就是10个人出头,加一个班长。古代军队的基础往往是十人一队,这都是原始部落给我们留下的基因烙印。


其实这个推论最合适的地方是体育运动。世界第一运动是足球,足球每队上场11人,可以换三个人,平均每场是十二三人上场。橄榄球虽然修改了足球的规则,但上场人数也是11人。这不是个偶然的数字,而是我们从基因里继承的游戏规则。


除了足球和橄榄球,我们还玩其他球,比如说篮球排球冰球。但只要是有激烈身体对抗的球类,上场人次都会努力地接近十二三人这个数字。篮球上场是5个人,冰球6个人,但是随便换人,一场下来往往也是十多个人上场。排球上场人数是6个人,一局比赛允许换6次人,加起来正好12。这些数字都不是偶然的。


从游戏模式来说,球类运动的基本模式,就是这么十来个男人追赶一个快速移动的东西,这个东西不一定是个圆形,但一般来说肯定是动物皮包裹的有弹性的东西。这些男人要对这个球干什么呢?一般的目标都是赶到网里,然后庆祝胜利。这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打猎。在球场休息的时候,会有一群女人跑上来跳舞,助威,这也是原始社会留下来的传统。我们现代人找个机会把他发掘出来而已。


所以我们没必要抱怨在球类运动上男女不平等,女人不喜欢足球。对足球的热爱本来就是男人基因决定的潜意识,女人看球本来去看最健壮,最帅的那个男人的,你让女人关心足球技巧,那是和基因对抗,没有好下场。女人最喜欢的运动是采集,过去是拿着篮子钻在灌木丛里翻草莓,现在是拿着包包在街上找自己喜欢的商品,几百万年的基因决定了女人喜欢逛街,这也是任何人拦不住的爱好。


足球和逛街的例子,说明人类的行为并不神秘,完全可以像研究动物行为那样归纳总结。读人类学,让我们在认识中摆正人类的位置。既不用宗教神秘主义去解释人类的行为,也不会两手一伸,说人类行为完全没有规律,没法预测。另外,看一些人类学的科普书籍,对各位谈恋爱会大有帮助,让人类的基因和文化力量当你的盟友,有时候比一套付了全款的房子更有效


………………全文在这里 上面是摘录

马平:好读书 不求甚解

………………全文在上面 下面是摘录


读点马克思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总的来说,我今天的读书经验分享以人文方面为主。但是,我前面的讲稿差不多2万字,马上就要说完了,我完全没有谈哲学,也几乎没直接谈宗教文化方面的阅读问题。


这是因为我是来分享经验的,基于客观事实的东西对大家都一样,才能分享,而哲学和信仰,在很大程度上受个人的主观判断影响,就算分享了别人也很难用上。


如果说一定要谈点和信仰相关的东西。我最后想谈谈马克思主义。因为我认为马克思主义不算信仰,他是一套基于唯物主义的逻辑系统。我前面谈到历史的时候,用的就是标准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历史观。我给自己搭建的全套人文知识体系,基本结构就是从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照搬的。以外星人的视角来观测人类和人类社会,这个视角也是从马克思那里学的。从19世纪的角度来说,我前面想说的话,马克思全说了。所以,我的最后一个建议,就是读点马克思,读点马克思列宁毛泽东的原著。


我为什么把这个建议放在最后呢?这是因为在阅读顺序上,我并不建议学生时代从马克思开始阅读。马克思主义虽然很了不起,虽然提供了很完整的思想逻辑体系。但是,在马克思主要著作和我们当代人之间,隔了差不多150年,马克思死的那一年,就是全世界人口等于现在中国人口的那一年。马克思基于19世纪的现实和科学搭建了自己的理论体系。这个体系既包括逻辑和原则,也包括细节和很多具体结论。如果对历史学和经济学没有初步认识,直接读马克思,很难区分那些理性原则和具体结论,很有可能是全盘接受,改也改不掉,也可能是发现错误之后全面排斥,产生逆反心理。


其实现在主流的马克思主义宣传就是起到了这种恶劣作用。马克思主义的原则本来很简明,逻辑非常清晰。但自从被苏联中国捧为官方信仰,这东西就成了神学。不仅基本原则不能讨论,具体细节也不能讨论。甚至连创始人的个人经历都不能讨论。苏联中国出了那么多马列著作,但从来没拍过马克思和列宁一生的电影,只能在具体事件里出现他们的伟大形象。中国在最推崇毛泽东思想的年代里,不仅不拍马克思,连反映毛泽东一生的电影也没有。这实际上就是把科学变成神学的表现。因为神是不能描画的。马克思主义就这么成了一套和普通人没有关系的文字游戏。


现在各级的党校和宣传系统里,有十几万人靠这套神学游戏吃饭,所以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玩弄神学的细节,以折磨考生为乐,从中考到高考再到考研,不厌其烦地强调学生要学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结果就是大家离马克思越来越远。我今天重新向大家推荐马克思和他的唯物主义,大家一定要记住我推荐的是原则,是思考方式,或者说是加工知识原材料的一种模式。这些知识原材料,大家要在马克思的书之外学到,然后再用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来处理。马克思主义的细节和结论需要各位自己去推导,绝对不是到教科书上学来再应付考试的标准答案。这就是我今天推荐读的最后一样东西。


不求甚解是时代精神


今天我的发言很混乱,牵扯到很多领域。这和我个人的读书习惯有关。我努力地想把我的读书经验整理出一个脉络来,结果还是铺了这么大的摊子,到现在能听到底,没有先走的听众,我谢谢你们给我面子。我最后讲一个关于读书的小段子,就是我在各位这个年纪经历的事情。


我读大学的时候,大概是1999年或者2000年左右,有一次复旦的葛剑雄教授到同济开讲座,内容我都忘了,只记得最后他说起谭其骧教他怎么读书。说谭其骧要求他们背许多历史年表,许多历史典籍,要求背的一字不差,理由是研究不能浪费时间。虽然这些基本的知识都摆在图书馆里,但是你搞研究需要在头脑里把相关的信息排列组合,希望找到新的逻辑关系。每次验证你的设想都要到图书馆里爬书架的话,效率太低了。所以年轻时要花点时间死记硬背,年纪大了搞研究会把这些时间省回来。


不过呢,葛剑雄当时还说。谭其骧肯定没有预计到后来电脑的发展,可以把所有的历史工具书,所有的经典史料都放到计算机里,随便检索,根本不用跑图书馆也不用爬书架翻目录。可以省去死记硬背的许多功夫。


当时葛教授举的例子好像是24史的光盘版,他还只会用单机的搜索功能。那时候上网还是昂贵的奢侈品,复旦和同济之间有几十家大型网吧,但能上网的电脑加起来也就是几百台,其他几千台的网吧机器统统只能用来打单机游戏。在郊区的公交车上谁要是掏出一个手机打电话,全车的人都会盯着你看。


那时候葛剑雄教授也不知道什么是搜索引擎,Google公司刚刚成立。那时候你要是送Google公司几台服务器,你现在每月的分红就能给整个华东师大发工资。现在15年过去了,在座应该所有人都拿着一台智能手机,随时都能上网搜索吧?这就是时代的变迁。


人手一个智能机,这相当于每个人都随身带了一个数据库,一个比我们大脑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数据库。你不用坐在电脑前才能查东西,你要是外出跑步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创意,你立刻就能掏出手机上网,查一查这个创意是不是已经有人先想到了,验证一下所需要的条件是不是靠谱,不靠谱你继续跑步,去发明下一个创意,靠谱的话你就可以回家继续研究。这比葛剑雄搜索光盘又上一个层次了。


这就是交互性阅读给研究带来的便利。我们和上一代人,上两代人比起来,拥有更强大的随身数据库,可以省下更多的死记硬背功夫。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建立学术模型,发明新的创意。不过呢,不死记硬背不等于不读书。你可以不把书本背下来,但至少你要知道这本书大概是谈什么的,谈到什么深度。需要的时候才能去搜素。否则你连搜索什么都不知道,再好的数据库也用不上。


所以说,葛剑雄教授讲的这个事情,和我开头谈的诸葛亮读书模式是一回事。我总结下来就是标题的七个字:好读书、不求甚解。这是符合历史趋势的读书模式。是信息革命时代人类迟早要走的一条路。各位如果能早走一步,肯定能比别人多占一点优势。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听我啰嗦了好几个小时。我不指望大家能把我讲座的内容都记住。就像我刚才说的,葛剑雄先生十几年前的讲座内容我都忘光了,就记得最后一个小段子,甚至段子本身也不是葛教授的原话了。不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各位也会把这个讲座忘掉,把我也忘掉,这都不要紧。因为今天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实际上就说了一件事,就是信息时代读书要多,要学会泛读。大家只要记住我这个讲座的标题《好读书,不求甚解》,我这几个小时就不白讲。如果有人还真的对我讲座的内容有兴趣,会后可以找组织者,要我这个讲稿的电子版。


谢谢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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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什么靠谱的回答……

几乎不怎么读书的人中,也有充满智慧、处事周详、谈吐博雅的。我确实认识几位。他们非常乐于倾听,向不同的人请教,并请他们纠正自己的错误并引导自己的思考。他们的思想,虽无许多的装饰,却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不断有精彩的作品出现。

读过很多很多书的人中,也有充满偏见、处事偏激、谈吐怪异的。我就认识更多了。他们读过的书,也许不止一万本。这些书,就像是他们的偏见的堡垒上的砖石,把自己的荒谬见解牢牢得保卫起来。和他人的交谈中,他们或者寻求输出自己的成见,或者努力地充实着自己的成见的防线。他们就是那样了。

这些关系心态与性情的事情,和读了多少本书没有关系。这就可以回答题主了:读过一万种书——或者很多很多很多书——的人,什么样的都有。

展开一些。现代社会可能给人许多许诺:读书开阔人的视野,健身强壮人的体魄,投资增益人的财富,等等。理论上说不错。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这背后都存在着风险:有人买了比较稳妥的养老基金,最后遇上了雷曼兄弟;有人上了器械,始终在重复错误的动作,最后关节损伤得非常严重;还有的人基于错误的心态开始阅读,最后成为了一名民间某某家。

要之,读书是一个高风险行为——而很多人对其中的风险认识不足,以为一味地积累数量,就可以达到预期。书当然要读,就像身体一定要锻炼,不然会完蛋,资本也一定要运作,不然会贬值。但各中的问题都是如何操作,如何避免对自己的损伤。

就投资而言,也许有人天生有美好的心态,这种心态帮助他或她规避了许多风险——即使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健身而言,有人从来有很好的发力习惯,这种习惯帮助他避免损伤——即使他们没有学习过运动知识;读书也是,有人一直都有开阔的心态,读起书来就可以博观约取,或者,即使没有读过书,贤人们也说他一定是读过的。但问题是,还有很多人,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于是有理财顾问,有健身教练,帮助大家尽可能的选择适合自己的做法,降低风险,减轻损失。但是,阅读顾问或教练,却很难找到。

其实,现代社会形成了比较成熟的、对各种对风险的考量、计算与应对的机制(所谓

Risk society

),我们每天都生活在这些机制的保护当中,当然有时也为之困扰。但现代社会提供大量阅读可能的同时,却没有为阅读行为提供与之相配套的保护体制。从这个意义上说,在现代社会如何读书——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与此相比,读多少本,实在不是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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