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差不多两年前,我离开北京,回到哈尔滨生活。
期间有数次机会去到下面的市县,在对当地的朋友、商家、环境近距离的观察之后,我越发觉得:
“过去很多年里我生活在北京,并且一直被资本、热钱和创业等汹涌情绪所裹挟,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在我能够感知到的空间半径之外,在祖国大地更广袤的县城乡镇,还有那样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平行世界。”
出于一个非常邪门的机缘巧合,我上周和几个朋友去了一趟北方某地,在下面的乡镇跑了几天时间。我猜想,那几天的经历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邪门的机缘,始于上个月424复联之夜。
那天我正在北京出差,中午办完了公务,被朋友抓去参加了58同城的一个活动,在现场我干了一件无比傻帽和乌龙的事情。
我和一个看起来气质很硬朗、很不好惹的大哥加了微信。
我一直以为他是58同城研发部门的老大。但实际上,他是58同镇在某地的总代(因老夏低调,故应其要求隐去城市和其姓名),和我一样也是在复联之夜过来参加活动的。
澄清了身份之后,我心底又冒出另外一个疑团,这位大哥表,基本上相当于把一台B级车戴手上了。
那一瞬间,我这样一个在都市里自我感觉良好的中产阶级,感受到的只有来自贫穷的暴击。
说实话,从424复联之夜开始,到灭霸的头七二七三七,“他究竟是怎样赚钱的”这个问题就像钢铁侠的死一样,一直在我心头难以散去。
直到上周他给我发微信,邀请我去他那里,并承诺好好满足一下我这个好奇心宝宝。
于是,我和另外几个朋友组了个团队,一起杀去了某地(因老夏低调,特地隐去地名)。
2.
总代大哥和另一位之前没见过的姐姐来接站(后来得知是总代下面的一名明星站长,这个关系等下详细讲),无论是来接站的两辆宝马,还是站长姐姐的名牌包包,又或者是总代大哥的那块表,无一例外的都在指向着这个朴素的问题:
“他们到底有哪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赚钱方式?”
这个答案的切口,还是得从总代大哥开始。后来在饭局上聊起来,其实他就比我大一岁,而他又没有金链子和手串,所以叫大哥其实也不合适。
跟着姓走,叫他老夏好了。
老夏出生在某地下面的一个县城,和很多小镇青年一样,他的青春期来的格外爆裂,整个一“天天打架不学习,不爱红装爱武装”不良少年典型。
长到18岁,他父母合计了一下,觉得他可能实在不是学习那块料,不如放到部队里去磨磨性子,于是他被参军入伍,在内蒙做空军地勤。
这一段他讲的比较克制,但我猜想他父母当年绝对有“他在家里当地再混下去,迟早会出事儿”的担忧。因为他和我讲,在他参军入伍的十天前,她母亲才在分局里把他捞出来。
五年戎马倥偬,他以士官身份退伍,回到老家。
老夏父母已经给他铺好了路,通过关系把他安排进当地的公务员系统,接下来结婚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的后半生,基本已经被写好了。
但苍天不测,当地人事出现了不可抗力,被冻结了三年。这样一来,老夏原本已经攥在手里的铁饭碗,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无奈之下,他只能被安排去做了没编制的临时工。
这工作说起来也的确很不提气。
不光没有光明正在的编制,就连收入也很不体面。那会儿已经是2010年,即便是在县城里,一个月800块钱也着实让人抬不起头来。
老夏和我说,“这狗屁工作干了半年,到了第六个月自己把车还剐了,修车花了600,到市里买了件衬衫花了400,一个月算是白玩还搭进去200。”
我问他日常开销可怎么整,32岁的老夏没什么扭捏,很坦然告诉我:
“那会儿我就是啃爹妈的老。”
人通常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猜老夏就是这样的人。
可以试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当了5年兵,退伍回家妻子生子,原本觉得自己从此顶天立地当个大丈夫,结果一个月800块钱的工资条,一拳拳打在脸上,这事儿对这样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3.
后来老夏和朋友在省城吃饭,去的是麻辣香锅。
那会儿是2010年,在一二线城市已经满天飞的麻辣香锅,在他的县城里一家都还没有,他动了心思,觉得这个事儿能行。
但启动资金有点头疼,需要20万。
老夏那会儿已经成家,在他口中,他和他媳妇家里都是普通人家,没这么多闲钱留给他嘚瑟。
其实这也不奇怪,放在当时的历史节点上,他作为一个从小做事儿就不怎么踏实的年轻小伙,一看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换成任何一对父母,心疼孩子归心疼,但谁也不想把钱打了水漂。
最终老夏母亲给他拿了5万块钱,但还差15万。
于是,他和他媳妇俩人,开着一辆不到7万块的雪佛兰乐风,在省城跑了20多家银行,办信用卡。
一张的套现额度也就10000块,最终套现了20万出来,加上母亲给的5万块钱,一共25万。
讲到这一段,已然事业小成的老夏忽然显露出一丝对往事的追忆,他告诉我说:
“自家店开业前的晚上,媳妇在床上抱着我哭,说借了这么多钱,万一赔光了怎么办?”
我记得这一段是在他的餐馆里聊的。当时正值饭口,店里人头攒动,客流汹涌,已经32岁的老夏,讲起几年前的自己无比狼狈,虽然哈哈大笑,但我猜想那一刻,他内心必是百感交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励志了。尽管开业前夫妻两人抱头哭了一通,开业后三个月他俩就收回了所有成本,然后店铺应收持续走高,日峰值做到18000,市里的总店也只能望洋兴叹。
这里我们其实可以算一笔账,老夏的麻辣香锅,一餐时间翻台四次可以说是非常恐怖了。日峰值可以做到18000,毛利能达到60%到70%,而且由于他极具本地化的互联网精神比如高峰期办低谷期的就餐充值卡,导致全年基本没有淡季。
名副其实的第一桶金。
4.
我估计很多朋友看到这儿或许会失望,因为老夏的这第一段创业经历,虽然说不上平淡无奇,但也绝谈不上意想不到。
且听我接着往下说。
后来有一年,老夏和媳妇在北京玩了一段时间,俩人每天也不出门,迷上了在点外卖,那会儿O2O正热,还有按摩、捏脚等上门服务。他当时不觉得,回到县城后才发现,失去的才会感到可惜。
老夏为这个事儿上了头,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自己家这边没有,于是赶忙给外卖加盟打电话。
那边和老夏说,说某地这边真没有。
老夏跟那边说,这个真可以有。
于是他就成了某地的第一批外卖代理商,中间好玩的故事其实很多,黑黑白白,争争抢抢,最后的结果是,他以一己之力,打跑了五六波来和他抢地盘的友商,至今还稳稳扎根在当地的好几个县城。
这一段经历算得上荡气回肠。
老夏代理外卖第一个县城的第一天,只有一单生意。而几个月后,这个数据已经稳定在了上百单。
接下来,他进军到了第二个县城,在完成了骑手招聘和饭店签约之后,他在一夜之间往县城里贴了4万张营销海报,开业当天的订单数,直接刷破了1000。
再接下来,他以每两个月拓展一个县城的速度,迅速的扩张自己的地盘,目前仍有好几个县城的外卖代理。
在聊天中,我没有问及在做外卖的利润,但我有几个数据,大家可以体会一下。
每拓展一个县城的代理,老夏都要投入至少50万,虽然后面几个县城他采用了合伙人制,但能够支撑他做这件事的,必然是很长远的前景和利润空间。
在2016年,老夏所在的城市外卖市场上,市场的老大曾经压倒性占据了70%的市场份额,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新品牌的招商经理都显得很不乐观。但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老夏的优势在于他可以和商家签20个点的分成,依靠着这一优势,他在5、6拨和友商外卖的市场争夺中,始终保证了营收持平。
聊这一段的时候老夏颇有大将风度,很有当下贸易战中我们显露出的大国风骨:
谈可以,打奉陪!
而老夏给我的另一个数据是,那些和他以免配送费、免点签约等方式打价格战争夺市场的代理商,每个月都要净赔8到10万。
而现在,老夏几个县城的外卖代理,都可以稳定的占据70%左右的市场,他嘴里的这块肉有多肥,我们可以猜一猜。
而代理外卖的故事老夏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哪一段拎起来,也都算是腥风血雨。
他是外来商人,来人家当地吃地盘,地头蛇的伎俩我们都知道一二,而黄蓝红外卖军团的摩擦甚至是械斗,这些林林总总在新闻上近年来我们都见到过不少,与这个回答无关,算是个闲篇,以后有机会再讲。
老夏做外卖,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理所当然,但在几年前他的家乡,绝对算是件意想不到的奇葩事,而且基本没人觉得这事儿能成。
他的第一个站点开业当天,十几个骑手在屋里面面相觑,一天下来全县城只有一单生意,老夏跟着骑手一起过去,算是见证了自己另一段生涯的开启。
他和我讲了两个细节我觉得特别有趣。
第一个是,最开始生意冷清,于是乎他就安排骑手排成一字长龙,骑着电动车游街。我问他干嘛这么干,他告诉我说这就是存在感,用户是需要教育的,敢吃螃蟹的人凤毛麟角,但如果给他们造成一种外卖已经融入生活的观感,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大半。
第二个是,他曾经在县城里运营过一次“一夜贴4万张外卖海报”的事件营销,老夏告诉我,这事儿要干,就要干一票大的,你贴几千张根本没有用,不能达成那种人们走到哪,都满眼是摧枯拉朽的效果。
几千张不行,但4万张就没问题,当突破了一个临界点,用户的心态会紧跟着发生质变,产品落地转化的核爆也因此发生。
我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是:必须满城风雨。
这事儿放到当年的老夏他们家的县城,绝对算是妥妥的,意想不到。
5.
再后来的事儿,就接上了我俩为啥会在58同城的活动上认识这一段。
话说老夏在外卖领域这边打跑一众地头蛇,基本踩平了路之后,他自己又开了第二个餐厅。
这事儿其实是另外一个闲篇,虽然有趣但和今天的主题无关。
那会儿他面临着两件事。一个是骑手服务员的招聘,另一个是新餐厅的推广。由于投放渠道的不够精准,以及因此导致的高成本和低转化问题,让老夏一度很头疼。
后来58的招商团队因为在网上看到了他做过外卖代理,于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做58同镇的站长。
这里要重点说一个知识点,是58同镇,而不是58同城。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所谓58同镇,其实就是乡村版的58同城,还是主力做本地资讯分发平台。
但老夏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之后,一个站的站长已经很难喂饱他的胃口,于是他一张嘴,要的就是某地的总代理。
我猜,58那边负责招商的同学当时心里想,老夏这特么是个狠人啊!
和开餐馆、代理外卖不一样,58同镇的商业逻辑其实不是那么好理解,我这里大概讲一讲。
拿老夏来说,他作为某地的58同镇总代理,手下其实管理着几十个区域站长。这些站长分别负责某一个县或者镇,最前面说的那个来接站的姐姐,就是其中一个。
我其实也是这次过来深入调研,才摸明白站长究竟是干嘛的。首先他们要成为一个本地资讯的绝对枢纽,其实这件事说实话并不新鲜。在过去十几年里,从贴吧和QQ时代,就被互联网巨头来回撕扯着争夺个遍,就以目前的视角来看,本地公号和微博也还在这个战场中。
但如果说到下沉效果,58同镇从逻辑上是最能成立的。
在58同镇的商业逻辑里优先级最高的,永远是每一个真实的本地用户。从这个角度上说,站长其实相当于一个路由器,一方面他们是最好的本地资讯平台,另一方面他们又是能连接者本地用户的最高效入口。
这次来我见了几个站长,他们手机中的本地微信群,最多的有超过300个,而手机里的微信联系人,至少都有1万多人。如果以户为单位的话,他们个人对本的渗透率,保守估计都在50%到70%。
在商业上,这个数据就意味着100%。
这件事似乎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却反映了一个非常稀缺的商业能力,即精准的投放能力。
这几年,国家都在讲乡村振兴,精准扶贫。从大数据的角度来看,就是样本颗粒不能太粗。
我们可以想一下,每当我们谈到农村的时候,一般都只有一个笼统模糊的印象,这种印象粗粝到,我们甚至只能以省为单位来认知他们。
而我们对于乡镇的理解,如果想释放出更强烈的势能,那么则必须有能够渗透到毛细血管的能力。
而且这个事儿其实并没有完,精准投放后面的一环,是高转化率。
这件难倒了无数都市商业精英的事情,在我对他们的访问中,却一再被他们描述为信手拈来。
在都市中被放大到无比空洞的互联网思维,当移植到他们的方法论中,却发生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化学反应。这些58的站长清楚的知道本地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精准的知道在这里生活的人们的需求。在这样的前提下,虽然很多投放的数据吞吐量并不大,但却可以在本地生活里得到充分的浸泡。
6.
时间返回那天抵达某地,我坐上了站长姐姐的车,由于她开的是宝马5系,我就称她为小武姐吧。
当我问起她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些的时候,她用了一个很具年代感的词。
她说,我触网很早。
后排的一个95后小朋友露出一脸懵逼。
小武姐早年间就算是个网瘾青年,完整的经历过聊天室和OICQ时代,后来就在本地的贴吧做大吧主,将近十年时间一直都是在玩,没有想过任何变现的事情。
后来她逐渐隐退,在2016年左右的时候,开始做本地头条。
我上网看了一下,这个和如今58同镇有很相近观感的平台,上次应用迭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再后来,就是现在的58同镇。
在和小武姐的聊天过程中,我对她最印象深刻的画像是,她是一个非常淡定的人。
比如我问她,做大吧主的那十年,你考虑过变现吗?
她说完全没有,那时候就是觉得网络很好玩,可以扩大自己的结交圈,目前他们县城乃至整个城市的新媒体圈,几乎都是她的熟人。
再比如我问她,当时58同镇找你做站长,你是怎么想的呀?
她说她那会儿一点都不想做,因为她觉得58同镇的名字太土了,她关注的点不在于这件事能不能挣钱,而是在于她想要被称之为“58同城”。
这个点,我们几个朋友笑了一路。
和我们生活中“张牙舞爪”的大能人不同,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具备的能力,我问起工作和收入,她倒也直言不讳,承认基于网络变现的收入已经占了他们家庭的大头,但她在线下却依然有自己一份在某公司做行政类的本质工作,在58同镇其实就是一个兼职。
小武姐在58同镇的站长数据中,一直是某地的第一,全国稳定的前十,而因此带来的精准广告投放收入,从她座驾的宝马,手上提这随手乱丢的奢侈品包包上,可见一斑。
但她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在意这些。
这应该算是大气吧。
7.
对于老夏和小武姐的这些观感背后,我其实试图梳理出一些更有规律性的问题。
我其实很刻意的问过一些关于他们背景的细节。
比如说他们的家境都是平头小户。
比如说他们的眼界,他们都没有在大城市久居的经验,甚至他们中的很多人,目前依然生活在县城或者乡镇间。
但在和他们聊天中我感受到的格局、眼界、和认知能力,坦白说要远远超出很多我们在北京上海的很多,自我感觉良好的精英分子。
以老夏为例子,他几次创业的成功,貌似是因为他在每一个时期都抢占了先手,麻辣香锅是这样,外卖代理是这样,58同镇代理也是这样。
但本质上,他的领先并不是行动速度上的领先,而是认知能力上的领先。
就比如说58同镇,我在过来某地之前,是没有完全想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能够给这些站长带来远远比城市中的普通白领体面很多倍的收入。
直到我到了这里,看到了这里的环境,看到了乡下的小广告,看到了他们的生活,听他们讲了那些最接地气的商业逻辑,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们内心的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要超出绝大部分人的想象。
这已经不是他们如何用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挣钱的问题了,而是更在于他们如何用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来理解、拆解、剥离、重建商业逻辑和生活秩序。
而我所说的意想不到并不是说他们比我想象中要厉害,这种充满猎奇的俯视姿态太虚伪了。
意想不到是,我一同前往的朋友可以算是在各自领域走在前面的人了,但我们却在这两天时间里一次次被他们碾压我们的地方所震撼。
而更邪门的地方在于,他们用来碾压我们的,从来都不是我们熟悉的花里胡哨。
我能感受到的,是朴素,甚至是羞涩。
8.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在今天的主题上,我其实同样有很多话想对考生们讲。
希望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家长,都能仔细想一想我说的话。
之前在高考的语境里,一直都有一个说法是:
高考后报志愿,第一选城市,第二选学校,第三选专业,再这样的观点架构中,你学什么是最不重要的,而你身边侵染的环境,才更重要。
相信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人奉为圭臬。
但这真的是唯一的生活真相?或者说,它适用于每一个时代吗?
在中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掌握时代话语权的文青,大多数是部队大院子弟,比如姜文、冯小刚、陈凯歌等等,这是因为他们有知识获取的壁垒和认知晋升的护城河,但近些年来我的一个感觉是,这种阶级明确的阶级分层正在瓦解,而代际差距也在缩弥。
科技的力量,正在一步一步的,将时代的红利尽可能均匀的分摊到每个人头。
在目前的大环境下,高考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依然是最后一片公平的战场,它在改变个体命运的同时,也在制衡着阶级固化的阴影。
它依然值得每一个出身寒门的少年为之奋战。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高考失利的话,是否真的有必要执着于这一场败北,一次次复读或者就此认为人生永远慢人一拍呢?
我们的人生,如果放出30年去远眺,你会发现不过就是翻过一座山,又穿越一片沼泽,踏过一脉冰川,又孤独的泅渡过一条江河。
但是当你的过分年轻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把眼前那座山当做一切力量集结的理由。由于你眼界的狭隘,你根本不知道山背后,还有怎样的一番星辰大海,即将等待着你用脚去丈量。
如果你跳不出来这样的偏执,那么很轻易的你就将你的青春耗散在这座无名山前了,以至于当你遍体鳞伤的翻过去后,再也没有足够的力气,继续前行。
如果你可以跳出来,那么未来的每一刻,都更值得我们期许。
9.
最后。
今年,我时常会问身边的朋友们一个问题:
“明年这个时候你,从全方位的角度上来看(收入、感情、价值实现等等),会变的更好吗?”
我的这些朋友,有科技巨头的研发工程师,有互联网公司的高级运营,有广告公司的媒介、策划和文案,也有知乎平台的同学,但他们通常给我的回答有两个:
1.不会变好。
2.我不知道。
都是一样的心碎。
而我在某地的这几日,我把它拿去问老夏、小武姐以及很多站长的时候,他们的回答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愿景。
半年来,我思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过去很多年里,我始终都信奉“大城市能够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这样的理念,但我现在的迟疑在于,大城市是不是能够让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好?
我现在很犹豫。
尤其是当我去拜访很多非常高大上的公司时,发现我的朋友们其实都在做一些对自己不光完全没有意义,同时还是对生命精华沉重消耗的琐屑事情时,我内心的关于大都市中的“高逼格行业民工”和县城中“土味接地气”的两种生活状态的对比中,那种此前被都市语境中被把控的牢牢的鄙视链,在新的现实切面中,充满了强烈的错位感。
一个光线体面的都市白领,他们的内心可能在方方面面都面临着崩碎和空虚。
一个在县城里做58站长的土味中年人,却不光在认知上频繁升级,同时在生活的心气儿上也一直扶摇直上。
可以说,这次造访某地,给我留下最深刻感受的,并不是在于他们用了多少我意想不到的方式来挣钱,。
而是在于这些我过去可能会以省为单位来理解的人们,他们如今在用多么意想不到的方式,来理解和认知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