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很邪性的中国民间故事？ 第2页

以前我们村有一个傻小子，爹娘没了，就他自己四处捡食吃，凑合活着。傻子有个毛病，没事就沿着路边走，整天地走，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村里人见了，有的不理他，有的说句：傻子说啥呢？傻子眼睛翻一下，也不吱声。但大多数人不理他。

那时生产队有个队长，人挺败类。1970年左右，特殊时期，队长祸害不少人，带头批斗村里小学的老学究。大冬天的往死了整。让老学究脱光了在冰上跪着，膝盖上浇上水。或者自己磕一口痰吐老学究嘴里，让咽下去。折磨人的花样百出。后来，老学究不堪折磨自杀了。

傻子就絮叨：队长肠子折了，队长肠子折了……

没几天，那个队长上柴火垛苫柴火，脚滑，掉下来直接挂到带树杈的树墩子上，肠子穿了出来。抬回家，折腾了半个月，罪没少遭，还是没挺过来。死了。

死了埋了，事就过去了。谁也没在意。

村里有个50多岁的灵婆。灵婆人利落，但是个盲人，自己生活。那年代人愚昧，灵婆受欢迎，所以日子过得好些，能吃饱饭。灵婆人不赖，对傻子也行。傻子没饭吃了，灵婆就给傻子些，傻子见灵婆就笑。

有一次，傻子在路边走，边絮叨边哭，说，灵婆没了。

这话传到灵婆耳朵里。灵婆说，傻小子瞎说，我硬实着呢。

过几天，灵婆去外村给人“看事”。灵婆对附近熟悉，村里村外哪都走，也走不丢。那天看完事，回来时天稍晚些了，没想到老天爷收人，谁也跑不了。晴天大日的，竟然下起了冒烟雪。雪大，西北风一吹，漫天遍野的白。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灵婆时，已经硬了，满手血肉冻成了冰，身边硬邦邦的土地上，被手硬生生地挠出了坑。

过后，村里人说，那天晚上好像是听见外面有人哭喊，但那么冷，冰天雪地，怕是危险，就没理会。

灵婆死了就埋了。但傻子语言这个事却让大家感到惊奇。不过，大多数人倾向于认为是巧合。所以再见了傻子，就问：傻子，你说说，下回谁死？

傻子也不搭理他们。

过了几年，1976年。一天，傻子又疯疯癫癫地念叨：毛主席没了，毛主席没了。

这还了得！生产队马上把傻子抓起来，不管傻不傻，现行反*革*命。

没两天，上面下了通知：毛主席去世了。

天塌了，大家都蒙了。谁也就顾不上傻子了，都去悼念领袖。那几天，全乡人都聚到乡里，看主席去世的转播，然后一直哭。那时全乡只有一台黑白电视。

等人回过味来，想起傻子还在大队里关着呢，就想，把傻子放了吧。

结果傻子已经死在生产队的小屋里。村里传言，傻子是被打死的。

死了就扔荒地了。那时村周边有山林有狼，还有野猪，扔几天尸体就不见了。

很多年后，当时看着傻子的民兵队员说，傻子死前，一直念叨说：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

真事。我小时候总能听到这个故事。有时一群乡亲围在一起讲，还相互帮描一下事情脉络，填补一些本该在记忆中遗落的东西。故事不过大体是这个情节，所以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想想，随着一代代人来了，走了，好人，坏人，过去的，未来的，所有这般，终究会在历史的天空下，如烟散去，直到一点痕迹也没有。

……分割线……

没想到获得这么多赞。看到很多朋友的支持，很感谢。就几个问题进行说明：

第一，有朋友说我在编故事。这不是废话么，知乎，来都来了，谁还不编几个故事呢。

第二，然而，我再次强调，我写的是真的。

第三，这是宣扬迷信？？还能不能好好看故事了？

知乎药丸，知乎药丸。。。。

清朝有个人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出手阔绰，膝下又无子嗣，所以对这个人甚好，其实不过一些小恩小惠。后来就想让这个人当他干儿子，言下之意是，她百年之后，家产便一同留给他。这人贫苦出生，心下不免算计，他回去和家人一商议就答应了。后来，老太太又张罗着帮他找个媳妇，此人自是欣然同意，不久之后便寻了个媳妇。
一天，老太太突然说到遗嘱之事，有些房契资产在老家，便让此人带着他媳妇一同回去，趁此打理好。一家人也没有起疑心，二话没说就跟着老太太回去了，没曾想一去不返。
后来此人父母报官，才发现此人已被卖作奴隶，媳妇卖为妓女。这老妇原是一个经验老道的人贩，利用人心贪婪，屡试不爽，骗人无数，阔绰皆源于此。

（二）
又想起小时候在故事会看过的一个民间故事，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仍旧记忆犹新，甚至有点可怖。

说江南有一渔夫，家中妻子早逝，留一子。渔夫悲痛消沉，终日酩酊大醉，不顾家。醒时带些吃食回家，醉时自然不管不顾。其子常常饿得大哭。幸而河中有鱼虾可食，勉强度日。只是终究营养不济，这孩子与同岁的人相比，身量矮小，瘦骨嶙峋。

不知又过了多久，渔夫悲痛渐消，幡然醒悟，心中对孩子甚是愧疚。于是，准备带儿子吃一顿好的，作为补偿。这孩子喜出望外说想吃别人常说的汤包。渔夫欣然应允。到了镇上，渔夫点了两笼热腾腾的汤包，孩子一口一个，狼吞虎咽，浑然不觉烫，引得旁人侧目。渔夫问他，仍说不烫，于是也直接咬了下去，结果滚烫的汤汁四溢，被烫了舌头，狼狈不堪。渔夫以为儿子为多吃几个包子骗他，大骂。其子一脸委屈，仍说不烫，渔夫顿觉失了面子，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结果这孩子的头竟然当场断裂，死了。

众人大惊，报官，找来仵作。才发现原来这孩子常吃河中鱼虾，饿极了也不等煮熟便吃了。久而久之，河鲜里的寄生虫便聚集在其喉头，自然不怕烫，又吸其血得生，这孩子脖颈几乎被蛀空。于是一巴掌便被打死了。渔夫听后大哭，便疯了。

众人只剩一声叹息。

（第二个原来确实是白话版的，我懒，所以浓缩了一下。）

大家有兴趣可以翻翻《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相当现实，相当魔性。

《白衣庵》

贵阳有个男孩子叫辜亚九，是个混血儿。他妈妈本是江南名妓。当年有个青楼相好去贵州当官，为他妈妈赎身，携去贵阳赴任。但这官儿的正室夫人非常嫉妒她，有一次趁丈夫出巡，竟自作主张，把她配给乡下的苗人。十月之后，名妓产下一子，就是亚九。亚九从小淘气，整日与一帮小伙伴翻山越岭，猎捕野兽，练成一身好本领，俨然是苗族中的好猎手。但有一点，亚九的容貌却百分之百遗传自母亲，越长越美，到了少年时期，美艳之貌冠绝一方，声名远播。

当时云南大理有个大官，非常喜欢看戏，家里也有个戏班子。听说亚九的美名后，便给了亚九父亲一笔重金，把亚九买回来充入戏班。亚九天资聪慧，一教便会，不久便脱颖而出，音容美妙，成为戏班乃至全云南梨园的头牌红角。每当亚九演出，贵客常常争先给予重赏，其他倡伶自愧弗如。这年亚九才十七岁，志存高远，不甘心永远做个戏子。

有一次戏班子到了贵阳，上演《泣鱼记》，亚九扮演龙阳君，与他唱对手戏的戏子早就嫉恨他，趁这次扮演楚王，在舞台上公然调戏、侮辱亚九。亚九大怒，却也无可奈何。戏罢，亚九请对手喝酒，将其灌得大醉，一刀割喉，连夜出逃，先逃到四川，又辗转流落到陕西关中一带。他有时会自言自语说：“大丈夫以男儿之身演小女儿之情态，本来就很屈辱了，难道还要受那些看客的轻狂与轻薄吗？”从此不再唱戏，别人也不知道他曾是个戏子。

亚九不再操旧业，身上盘缠也用尽了，又没有其它技能，只好跟一伙乞丐混在一起，上街乞讨。有一次乞讨时遇见一个道人，道人担忧地说：“你这孩子就要大难临头，怎么还不知死活，公然乞讨呢？不如做我的徒弟，也许能躲过大难呢！”

亚九当然不信。心想道士都是老光棍，见了我这种美貌，肯定淫心大动啊！这些人都会法术，难以抵敌。还是不惹他为妙。于是不理会道人，自顾自走了。乞丐都是群居，亚九不知道，这伙乞丐早就垂涎他的美色，一直想轮他。这天，群丐正在商议，晚上要以猛酒灌醉亚九，大家一起发泄兽欲。亚九虽不知道群丐的计谋，但因其特殊的经历，从来警惕性很高。当群丐灌他酒时，便洞悉其奸，于是突起发难，刹那间拔刀捅死两丐，趁着众丐惊慌失措，奔逃出去。

杀人可是头等大事。天蒙蒙亮时，群丐已聚集于衙门，举报亚九。知府也不敢怠慢，发下通缉文书，全城捕快出动，封锁道路，四处盘查，搞得鸡飞狗跳。亚九这时刚刚逃出城，也看出情况紧急，不能前行。便躲在野外的森林中，一夜一日没进水米，甚至饿出病来。

到了半夜，亚九才敢出林，拖着病体上路。没走多远，就见一个道人迎面走来，正是上次那个道人。亚九连忙抢上去跪地磕头，连叫“救命！……”

道人苦笑着说：“忠言逆耳。上次我想救你，你反而怀疑我居心不良；现在你出了人命官司，再来求我，机会已逝，我也无能为力啊！”

亚九不敢反驳，只是一味嗑头。道人徐徐地说：“算了，你我两次邂逅，也算是有缘吧！我实在无法见死不救。你跟我来—”

亚九起身跟着道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个偏僻处，一座破败的窑洞前。道人说：“你就躲在这里吧！这窑中衣食俱足，足可活命。”

亚九请问何日再与恩师相见？道人说：“待你长发及腰之时，就是你我相见之日。”说完掉头就走。

亚九一阵茫然，心想不躲吧肯定会被抓住，被砍头；躲进窑洞，到底有个容身之所。苟活一日是一日吧！便躬身进洞。谁知这窑洞中极其宽敞阔大，床榻家什都是土筑，被褥衣物都有。旁边还有个洞室，里面米麦堆积如小山。顿时大喜过望，从此安居下来。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冥想静坐。如此过了一年，长发已然披肩。窑洞后有个小池塘，亚九常常在此洗浴。

这样又过了一年，亚九终于长发及腰了。再过数月，道人也终于回来了，他仔细端详着亚九，笑着说：“你以这种样貌随我云游天下，再没人能认出你了。”然后取出一套道装，吩咐亚九更衣。这年亚九二十岁。因为在窑洞中饱食终日，两年颐养，亚九的容貌更加美艳润泽了。

亚九随着道人东出函关，进入城市。百姓们见这师徒二人，分明一个是白发老道，一个是妙龄少女假扮的道童，不晓得是什么暧昧关系。议论纷纷，这样一来道人也沉不住气了，到了睢阳，道人对亚九说：“我只是精于风鉴看相，并没有其他特异法术。前两年初次见你时，看你气色晦暗，知道大祸将临。一念之仁，救你出难。现在令你随我云游，反而引得路人侧目，此事传扬开来，最后还是要连累你。不如就此分手吧！”

亚九大惊，流下泪来，再也不肯走的。道人说：“你不要惊慌。我看你印堂发紫，离开我后倒有一段奇缘。去吧，不要误了自己终身。”于是掏出一千个铜钱赠与亚九，做为盘缠。翌日凌晨，二人洒泪相别。

亚九虽然恋恋不舍，也只得离去，不知该去何处？便由南而北，茫然行走，这一天来到了汝宁，盘缠也花光了，只得再次坐在路边行乞。但从早到晚，没讨到一文钱，反而围观者越来越多——因为亚九虽然衣衫污秽，但不掩其美貌——亚九很觉得恐惧，就待起身离开。抬眼见一个五旬老翁走了过来，眼光屡屡瞟着自己。亚九见他肤色白皙，下巴无丝毫胡须，像传言中的太监。便向老翁叩拜，求其施舍。老翁微笑招手，示意亚九跟他走。亚九快饿昏了，心中大喜，急忙跟随。

出了城一里地，天色已暗，老翁才开始说话，问亚九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何乞讨等等。老翁声音如同老妇人，但辫发斑白，垂在脑后，实在看不出是男是女。亚九支吾着回答老翁，又走了二里地，才抵达一处院宅，月光下看去，门匾上大书“白衣庵”三字，原来是所尼姑庵。

亚九顿时惊愕不已。老翁邀请他进门，见中殿供着白衣观音大士像，侧屋有十余间。老翁一进门就叫道：“又来一个宝宝了，大家可有的宵夜了！”话音未落，就见五六个妖艳的尼姑从室中走了出来，喜笑颜开，谈笑风生，为首女尼以手脱下老翁之帽说：“你个老不害羞的自行去勾引汉子，反有脸向我们夸口哩！”

亚九见那老翁光头发亮，才知道她也是尼姑，先前扣了一顶假发而已。心知此庵不是好地方，但并不畏惧，大笑几声。老尼对众尼说：“小郎君已经饥饿不堪，快准备美食供应！”众尼嘻笑响应，各去准备。老尼将亚九迎入一间秘室，自己又换了一身衣裳，陪着亚九。没坐多久，美酒佳肴都呈现上来，摆了满满一桌。众尼与亚九举杯畅饮，其乐融融。

亚九酒足饭饱，拿眼角四处偷窥，见众尼姿色平平，唯有一个妙龄女尼却是天姿国色，艳压群芳，连亚九也为之倾倒。心想自身精力有限，如何应付这么多久旷的女尼？一个不好，必然精尽人亡。必须临之以威，杀伐果决，才能镇慑众尼。盘算已定，已是二更时刻，众尼都开始骚首弄姿，调逗起亚九，大胆向他求欢。亚九刚来新地方，只好暂时屈从奉承，这一夜自是狂欢无度，搞得亚九精疲力竭。

次日，老尼表示，亚九留有长发，不如换上僧衣，对外就称是预备剃度的信女，才可掩人耳目。亚九听从。他本是个戏子，换上僧衣，果然是个美貌女子。众尼大喜，觉得这样可以长相厮守。到了夜里，众尼又来敲门求欢。亚九早有准备，在袖中藏了短棍，出了门大声说道：“你们实在是丑如嫫母，而强求我欢喜，我很不愿意。如果你们一定要我留下，只有这人才可以陪我。”说着一指那最美的女尼。“你们各归房间。谁不听我命令，我就揍谁！”说完就拉过那美尼，驱赶众尼回房。

众尼吓得花容失色，同时心生醋意；老尼姑尤其不服气，上前指手画脚与亚九争论。亚九也不多话，抽出短棍朝老尼肩膀一击，老尼扑倒在地。众尼才知道亚九邪性，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不敢向前。亚九命众尼将老尼抬走，不许再回来。

等众尼散去，亚九挽着美尼进屋，同床共枕，说不尽的温柔旖旎。欢乐一过，美尼叹息着说：“妾与郎君祸不远矣！”亚九惊问何故？美尼说：“庵主师太嫉妒心极强，而且心肠歹毒，手段厉害。我等弟子从不敢违逆她。今夜她被你重创，何能甘心？但她不会怪你，反认为是我勾引了你。等到天明，必然号召乡邻，诬陷妾身背师行秽，有犯清规。本庵施主有许多官宦，官府必然偏袒。妾身终将毙命于乱杖之下。”

亚九恍然说道：“是我考虑不周。然而要我一身迎合这么多淫妖，实在不能承受。此等出家人连犯淫戒，大违佛旨，就算杀了，谅佛祖也不会降罪于我。”说完起身出室，到处巡视。经过厨房，见里面有把厨刀，便提在手中，径奔众尼住处。

美尼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转眼就明白了。因为亚九才出去不久，她就听到连声的娇啼哭叫，都是她熟悉的声音。这才惊讶起来，披衣下床。这时亚九已提刀返回，刀尖还在滴着血。

美尼盯着他手中的刀，亚九说：“娘子料对了。刚才那一伙尼姑聚集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其中一个尼姑已打开门，似乎在窥探动静。我一刀把她杀了，然后闯入室中，把这一伙淫妖全杀了。至此才心满意足。”

美尼吓呆了，愣了好久才说：“郎君如此残暴身手，令妾身心胆倶落。但这事见不了光，明天必然事发，我们怎么办呢？”

亚九笑着说：“你只管跟着我好了，不要担心。”

美尼摇着头说：“怎能不担心？我是个光头尼姑，你是个男人，我们怎么能逃出去？”

亚九说：“你智力有点低呢。你师父凭一副假发就到处走动，人莫能识。你也可以戴她的假发装成老翁啊！至于我嘛，长发及腰，可以冒充你的老婆。谁能辨识呢？”

美尼顿悟，觉得只能如此了。两人更衣化妆，又将庵中金银珠宝席卷一空。庵中本有驴子，二人各乘一骑，又以一驴驮着金帛辎重，洒然离去。

出了庵门，天才破晓，不见一个人影。美女便吐露身世：她姓刘，世居汝宁，父母双亡。这才投奔白衣庵，拜老尼为师。进来才知此庵是个淫窟，于是也失身了。老尼为人淫乱，但年老色衰，都靠着年轻女弟子去笼络男人，她才沾点光。老尼又很狡猾，常常乔装外出，引诱你这样孤苦无靠的年轻人到庵中。前后引诱来的已有九人，都被淫死了，你是第十个。

亚九说：“原来如此．看来那九个死鬼是借我的手帮他们复仇了。”

黄昏时，两人宿于旅店。亚九扮为女人，不好出头露面，饮食之类都是刘美尼张罗，倒也没引人怀疑。天色未明即上路，用长裙遮掩双脚。但还是怕人看出，又让刘美尼制作三寸绣花鞋，削木为脚趾填入鞋中，把鞋子綁在脚底下，行走之时，娉婷袅娜，步履如飞。这是亚九做戏子时所擅长的技艺。刘美尼从未见过，大是惊奇。

两人就此上路，经过市集，见情势格外紧张，捕快满地走，道路皆封锁。到处都在谈论汝宁白衣庵惨案，还有巨额花红悬赏，全省追缉。那些衙役见到亚九与刘美尼，也不无疑忌。不过俩人装扮男女颠倒，再也令人料不到的，因此有惊无险，处处过关。

这样由山东进入山西，俩人边走边商量以后的生活。刘美尼想嫁给亚九，去亚九故乡正常过日子。亚九不愿意，说：“我在贵阳、陕西都有命案，至今还在逃亡，不可以真面目见人。况且好不容易蓄养的长发一旦剪去，再难长成。不如表面上我做你老婆，你做我老公，这样才可长久无患。”刘美尼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妙。

这一日经过介休，见绵山风景秀丽，地理偏僻，二人遂决定在此定居下来。于是在山村买了宅子田地。亚九把耳朵打洞，戴起了耳环，整日待在闺房中。因他姿容妩媚，体态轻盈，又因唱戏功底，声音也很柔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女人中的女人；刘美妮则相反，因出逃时将庵中财产卷空，是个阔佬。因此入则峨袍冠带，出则骏马高车。她幼年从师，识人无数，阅历很广，非常擅长待人接物，又留了头发，常戴冠帽。因此虽然还有些女人相，人家反而视为书生本色。

俩口子定居绵山数年，细水长流，开支不大，资产依旧丰饶。家中只用两三个粗佣下人，不蓄婢妾，内室无外人可进。此时刘美尼已生了两个儿子。原来每次临盆之时，都对外传言是生病。山西人生性俭朴，不探人隐私，因此亚九家的踪迹一瞒多年。

而贵阳、汝宁和陕西的捕役，因凶犯未落网，命案不能结，亚九及疑犯家属有人死于狱中，王法难正，天道难还。老天这就不能不使罪恶微微现出形迹。原来亚九两个儿子渐渐长大，不时在门外游戏。亚九爱子心切，又不能跟随，因此想买个保姆，照顾儿子。凑巧邻中有妇女愿卖身为佣。亚九便买了来。刘美尼再三劝阻无效。保姆进家后，夜里宿于外室，不让他进入正室，保姆是个有心人，对此不免惊讶。

一天夜里，保姆起床小解，见中门忘了关闭。便悄悄溜到门边偷窥。此时室中燃着蜡烛，只见亚九夫妇赤身裸体，正在交欢。保姆一开始不在意，但仔细一瞧，女主人却是个男儿，男主人本是个女人，不禁骇然。保姆困惑得解，返回睡觉。她倒没有有意对外张扬，只有一次对邻人说漏了嘴。邻人觉得荒诞，偶然又对自家亲戚说起。此亲戚却颇有见识，说道：“这户人家是大盗啊！我们如果不举报，出了事全村遭殃。”于是向甲长报告，又报告到了衙门。

这时的介休县太爷叫彭应奎，是个明察干练的官员。接报后知道案情重大，先派人悄悄抓来保姆，得知实情。第二天又派捕快守在村外，等刘美尼外出，一下抓住。带回衙门。当庭检查其喉无硬骨，脱下衣裳，看见嫩乳微挺。知县大怒，威胁着要动大刑。刘美尼恐慌万状，只得交待白衣庵一案之经过。

彭知县知道亚九有勇力本领，非智取不可。便派几个捕快去亚九家，为首的捕快骗亚九说：“你夫君不知怎么冲撞了知县大老爷，大老爷很是生气，将他下在大狱中。我此来见娘子通个消息。娘子有什么事情交待，我必尽力为之疏通。”这意思像是索贿。

亚九听说刘美尼出事，不由得惊慌失措，竟然一掀门帘走了出来，想着详细询问。谁知捕快早有准备，身上各带有一瓶油。见亚九走出，立即把油倾倒在地。亚九没有防备，直打趔趄。众捕快一拥而上，乱棍将其击倒，擒住。这时有人伸手掏其裆部，果然有一坨东西。众捕快皆感到骇异。

亚九本想用武，无奈先中了暗算，双臂受伤，肘骨折断，实在无能为力了。于是被逮到官府，开始还大叫冤枉。但到底经不住大刑伺候，只得老老实实交代过往罪行，认罪伏法。

彭知县判决文书说，辜亚九罪大恶极，本该凌迟处死；但他所杀之人，皆是淫恶之徒，所以按律降刑，应与刘美尼一起问斩。文书上报省里，上宪认为很妥当。彭知县因此获得“卓异”之誉。亚九死后，其二子被官府解送回原藉，而亚九之母还活着。汝宁白衣庵至今仍然留存，路人凡经过此处，都用手指指点点，对后辈讲述这个故事。

本文出自清代文言集《萤窗异草》初编卷一。故事颇有邪性，合乎要求，所以推荐了。此文是意译。

《辛公平上仙》

洪州高安县尉辛公平、吉州庐陵县尉成士廉，同居泗州下邳县，于贞元末（原文作“元和”末，不正确）偕赴调集，乘雨入洛西榆林店。掌店人甚贫，待宾之具莫不尘秽，独一床似洁，而有一步客先憩于上矣。主人率皆重车马而轻徒步，辛、成之来也，乃遂步客于他床。客倦起于床而回顾，公平谓主人曰：“客之贤不肖，不在车徒，安知步客非长者，以吾有一仆一马而烦动乎？”因谓步客曰：“请公不起，仆就此憩矣。”客曰：“不敢！”遂复就寝。深夜，二人饮酒食肉，私曰：“我钦之之言，彼固德我，今或召之，未恶也。”公平高声曰：“有少酒肉，能否相从？”一召而来，乃绿衣吏也。问其姓名，曰王臻，言辞亮达，辩不可及。两人益狎之。酒阑，公平曰：“人皆曰天生万物，唯我最灵。儒书亦谓人为生灵。来日所食，便不能知，此安得为灵乎？”臻曰：“步走能知之，夫人生一言一憩之会，无非前定，来日必食于礠涧王氏，致饭蔬而多品；宿于新安赵氏，得肝美耳。臻以徒步，不可昼随，而夜可会耳。君或不弃，敢附末光。”未明，步客前去。二人及礠涧逆旅，问其姓，曰：“王。”中堂方馔僧，得僧之餘悉奉客，故蔬而多品。到新安，店叟召之者十数，意皆不往，试入一家，问其姓，曰：“赵。”将食，果有肝美。二人相顾方笑，而臻适入，执其手曰：“圣人矣！”礼钦甚笃，宵会晨分，期将来之事，莫不中的。行次阌乡，臻曰：“二君固明智之者，识臻何为者？”曰：“博文多艺，隐遁之客也。”曰：“非也，固不识我，乃阴吏之迎驾者。”曰：“天子上仙，可单使迎乎？”曰：“是何言欤？甲马五百，将军一人，臻乃军之籍吏耳！”曰：“其徒安在？”曰：“左右前后。今臻何所以奉白者，来日金天置宴，谋少酒肉奉遣，请华阴相待。”黄昏，臻果乘马引仆，携羊豕各半、酒数斗来，曰：“此人间之物，幸无疑也。”言讫而去。其酒肉，肥浓之极。过于华阴，聚散如初。宿灞上，臻曰：“此行乃人世不测者也，辛君能一观？”成公曰：“何独弃我？”曰：“神祇尚悔人之衰也，君命稍薄，故不可耳，非敢不均其分也。入城当舍于开化坊西门北壁上第二板门王家，可直造焉。辛君初五更立灞西古槐下。”及期，辛步往灞西，见旋风卷尘，逦迤而去。到古槐，立未定，忽有风扑林，转所间，一旗甲马立于其前。王臻者乘且牵，呼辛速登。既乘，观焉，前后戈甲塞路。臻引辛谒大将军，将军者，丈余，貌甚伟，揖公平曰：“闻君有广钦之心，诚推此心于天下，鬼神者且不敢侮，况人乎？”谓臻曰：“君既召来，宜尽主人

之分。”遂行，入通化门，及诸街铺，各有吏士迎拜。次天门街，有紫吏若供顿者曰：“人多，并下不得，请逐近配分。”将军许之，于是分兵五处，独将军与亲卫馆于颜鲁公庙。既入坊，颜氏之先簪裾而来，若迎者，遂入舍。臻与公平止西廊幕次，肴馔馨香，味穷海陆，其有令公平食之者，有令不食者。臻曰：“阳司授官，皆禀阴命，臻感二君也，检选事，据籍诚当驳放，君仅得一官耳。臻求名加等，吏曹见许矣。”居数日，将军曰：“时限向尽，在于道场万神护跸，无许奉迎，如何？”臻曰：“牒府请夜宴，宴时腥膻，众神自许，即可矣。”遂行牒，牒去逡巡，得报曰：已敕备夜宴。于是部管兵马，戍时齐进，入光范门及诸门，门吏皆立拜宣政殿下。马兵三百，余人步，将军金甲仗钺，来立于所宴殿下，五十人从卒环殿露兵，若备非常者。殿上歌舞方欢，俳优赞咏，灯独荧煌，丝竹并作。俄而三更四点，有一人多髯而长，碧衫皂袴，以红为褾，又以紫縠画虹蜺为帔，结于两肩右腋之间，垂两端于背，冠皮冠，非虎非豹，饰以红罽，其状可畏。忽不知其所来，执金匕首，长尺余，拱于将军之前，延声曰：“时到矣！”将军顰眉揖之，唯而走，自西厢历阶而上，当御座后，跪以献上。既而左右纷纭。上头眩，音乐骤散，扶入西阁，久之未出。将军曰：“升云之期，难违顷刻，上既命驾，何不遂行？”对曰：“上澡身否？然，可即路。”遽闻具浴之声。五更，上御碧玉舆，青衣士六，衣上皆画龙凤，肩舁下殿。将军揖：“介胄之士无拜。”因慰问以人间纷挐，万机劳苦，淫声荡耳，妖色感心，清真之怀得复存否？上曰：“心非金石，见之能无少乱？今已舍离，固亦释然。”将军笑之，逐步从环殿引翼而出。自内阁及诸门吏，莫不呜咽群辞，或抆血捧舆，不忍去者。过宣政殿，二百骑引，三百骑从，如风如雷，飒然东去。出望仙门，将军乃敕臻送公平，遂勒马离队，不觉足已到一板门前。臻曰：“此开化王家宅，成君所止也。仙驭已远，不能从容，为臻多谢成君。”牵辔扬鞭，忽不复见。公平叩门一声，有人应者，果成君也。秘不敢泄，更数月，方有攀髯之泣。来年，公平受扬州江都县簿、士廉授兖州瑕丘县丞，皆如其言。元和初，李生畴昔宰彭城，而公平之子参徐州军事，得以详闻，故书其实，以警道途之傲者。

没人提到杜子春吗？这是唐传奇里面非常瑰丽的一篇，特别是最后男化为女的部分。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曾据此改写过同名小说，算是一种同人本吧。

杜子春是南北朝对北周和隋朝时的人。少年时放浪不羁，没心思积累家业，心志很高，把一切看得很淡，每天纵酒闲游。把家产花光后去投奔亲友，但亲友们都认为他不是个办正事的人，拒绝收留他。当时已是冬天，他衣衫破烂腹中无食，徒步在长安街上游荡，天快黑了，还没吃着饭，徘徊着不知该去哪里。他从东街走到西街，饥寒交迫孤苦无靠，不由得仰天长叹。

　　这时有位老人拄着拐杖来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叹息，杜子春就说了他的处境和心情，怨恨亲友们对他如此无情无义，越说越愤慨，十分激动。老人问他：“你需要多少钱就能够花用呢？”杜子春说：“我若有三五万钱就可以维持生活了。”老人说：“不够吧，你再多说一些！”“十万。”老人说：“还不够吧！”杜子春就说：“那么，一百万足够了。”老人还说不够。杜子春说：“那就三百万。”老人说：“这还差不多。”老人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说：“今晚先给你这些，明天中午我在西街的波斯府宅等你，你可别来晚了啊。”

　　第二天中午杜子春如期前往，老人果然给了他三百万钱，没留姓名就走了。杜子春有了这么多钱，就又浪荡起来，自己认为有这么多钱一生也不会受穷了。从此他乘肥马穿轻裘，每天和朋友们狂饮，叫来乐队给他奏乐开心，到花街柳巷鬼混，从来不把以后的生计放在心上。只一二年的工夫就把老人给他的钱挥霍个精光，只好穿着很便宜的衣服，把马换成驴，后来驴也没有只好徒步，转眼间又像他刚到长安时那样，成了个穷光蛋。穷途末路，无可奈何，又仰天长叹起来。

　　刚一长叹，那位老人就出现在面前，拉着他的手说：“你怎么又弄到这个地步了？真怪。没关系，我还要帮助你，你说吧，要多少钱？”杜子春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开口。老人再三逼问，杜子春只是惭愧地赔礼。老人说：“明天中午，你还到从前我约见你的地方去吧。”第二天杜子春很羞愧地去了，老人这次给了他一千万。杜子春没接钱就再三表决心，说这次一定要奋发向上置办家业，今后会成为大富翁，让石崇、猗顿这些古时候的大富翁和他俩相比，都算个小角色。老人就把钱给了他。

　　钱一到手，杜子春心又变了，又开始挥霍无度花天酒地了。不到一二年间，又是两手空空，比上次还惨。这时，他在长安街上遇到老人的地方又是见到了老人，由于太羞愧，就用手捂上脸躲开了老人。老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说：“你能躲到哪里去？这是最笨的办法。”然后又给了他三千万说：“这次你要还不改过自新，你就永远受穷吧！”

　　杜子春心想，自己放荡挥霍，最后弄得身上一文莫名，亲戚朋友中有的是豪富的人，但谁也不理睬我，唯独这位老人三次给我巨款，我该怎样做才对得起他呢？

　　想到这里他就对老人说：“我得到你这三次教训，应该能够在人世上自立了。我不但今后要自立，还要周济天下孤儿寡母，以此来挽回我失去的名誉和教化。”我深深感激你老人家对我的恩惠，就是将来我干成一番事业也完全是因为你对我的教诲和资助。”老人说：“这正是我对你的期望啊！你有了成就以后，明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时，你在老君庙前那两棵桧树下等我吧。”

　　杜子春知道孤儿寡母大多流落在淮南，就来到扬州，买了一百顷良田，在城中盖了府宅，在重要的路口建了一百多间房子，遍召孤儿寡母分住在各个府宅里。对于他自己家族里的亲戚，不分近亲和远亲，过去对他有恩的都给以报答，有仇的，也进行了报复。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后，杜子春按期来到了老君庙前，见那老人正在桧树下吹口哨唱歌。

　　见到杜子春后，就领他登上华山云台峰。进山四十多里后来到一个地方，见到一幢高大严整的房舍，看样子不是凡人住的。仙鹤绕屋顶飞翔，彩云在上空缭绕。屋子的正堂中间有一个九尺多的炼丹药的炉子，炉内紫光闪耀，映亮了门窗。有九个玉女环绕着炉子侍立着，炉子前后有青龙、白虎看守着。

　　这时天快黑了，再看那老人，身上穿的已不是凡间的衣服，而是穿着黄道袍戴着黄道冠的仙师了。仙师拿了三个白石丸和一杯酒给了杜子春，让他赶快吃下去。仙师又拿了一张虎皮铺在内屋西墙下，面朝东坐下，告诫杜子春道：“你千万不要出声。这里出现的大神、恶鬼、夜叉或者地狱、猛兽；以及你的亲属们被绑着受刑遭罪，这一切都不是真事。你不论看见什么惨状，都不要动不要说话，安心别害怕，那就绝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千万要想着我这些嘱咐！”

　　仙师去后，杜子春向院里看，院里有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瓮，此外没看到什么。道士刚走，杜子春就听见外面人喊马叫震天动地，只见满山满谷都是士兵，旌旗飘飘，戈矛闪闪，千乘万骑蜂拥而来。有一个人自称大将军，身高一丈多，他本人和他的马都披着金铠甲，光芒耀眼。大将军的卫士就有几百人，都举着剑张着弓，一直来到屋前，大声呵斥杜子春说：“你是什么人？大将军到了怎么竟不回避！”有些卫士还用剑逼着杜子春问他的姓名，还问他在做什么，他都一声也不吭。见他不出声，卫士们大怒，一声声喊叫着“杀了他！”“射死他！”杜子春仍是不出声，那个大将军只好怒气冲冲地带着队伍走了。过了片刻，又来了一群群的猛虎毒龙、狮子蝮蛇和毒蝎，争先恐后地扑向杜子春要撕碎他吞食他，有的还在他头顶跳来跳去张牙舞爪，杜子春仍是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这些毒蛇猛兽也都散去了。这时突然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不一会儿又有大火轮燃烧着在他左右滚动，光在身前身后闪耀，亮得眼都睁不开。片刻之间，院子里水深一丈多，空中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像要让山峰崩塌河水倒流，其势不可挡。一眨眼的工夫滚滚的浪涛涌到杜子春的坐位前，他仍是端端正正坐着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接着那位大将军又来了，领着一群地狱中的牛头马面和狰狞的厉鬼，将一口装满滚开的水的大锅放在杜子春面前，鬼怪们手执长矛和两股铁叉，命令道：“说出你的姓名，就放了你，如果不说，就把你放在锅煮！”杜子春仍不说话。

　　这时鬼怪们又把他的妻子抓来绑在台阶下，指着他妻子向杜子春说：“说出你的姓名，就放了她。”杜子春还是不作声。于是鬼怪们鞭打他的妻子，用刀砍她，用箭射她，一会儿烧，一会儿煮，百般折磨惨不忍睹。他妻子苦不堪忍就向杜子春哭号道：“我虽然又丑又笨，配不上你，但我毕竟给你作了十几年妻子了。现在我被鬼抓来这样折磨，我实在受不了啦！我不敢指望你向他们跪伏求情，只希望你说一句话，我就能活命了。人谁能无情，丈夫你就忍心不出声，让我继续受折磨吗？”他妻子边哭边喊又咒又骂，杜子春始终不理不睬。那位大将军也说：“你不说话，我还有更毒辣的手段对付你老婆！”说着命令抬来了锉碓，从脚上开始一寸寸地锉他的妻子。妻子哭声越来越高，杜子春还是连看也不看。

　　大将军说：“这个家伙有妖术，不能让他在世上久呆！”于是命令左右，把杜子春斩了，然后把他的魂魄带着去见阎王。阎王一见杜子春就说：“这不是云台峰的那个妖民吗？给我把他打入地狱里去！”于是杜子春受尽了下油锅、入石磨、进火坑、上刀山所有的地狱酷刑。然而由于他心里牢记着那位仙师的叮嘱，咬着牙都挺过来了，连叫都不叫一声。后来，地狱的鬼卒向阎王报告，说所有的刑罚都给杜子春用完了。阎王说：“这个家伙阴险毒恶，不该让他当男人，下辈子让他做女人！”

　　于是让杜子春投胎转世到宋州单父县的县丞王劝家。杜子春转世为女子，一生下来就多病，扎针吃药一天没断过，还掉进火里摔到床下，受了无数的苦，但杜子春始终不出声。转眼间杜子春长成了一个容貌绝代的女子，但就是不说话，县丞王劝的全家认为她是个哑女。有些人对她百般调戏侮辱，杜子春总是一声不吭。县丞的同乡有个考中了进士的人叫卢生，听说县丞的女儿容貌很美，就很倾慕，就求媒人去县丞家提媒。县丞家借口是哑女，把媒人推辞了。卢生说：“妻子只要贤惠就好，不会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好给那些长舌妇作个榜样。”县丞就答应了婚事。卢生按照规矩施行了六礼，和杜子春办了婚事。两个人过了几年，感情非常好，生了一个男孩，男孩已经两岁了，十分聪明。卢生抱着孩子和她说话，她不吭声，想尽办法逗她也不说话。卢生大怒说：“古时贾大夫的妻子瞧不起他，始终不笑，但后来妻子看见贾大夫射了山鸡，也就对他无憾了。我虽然地位不如贾大夫，但我的才学比会射山鸡不强百倍吗？可是你却不屑于跟我说话！大丈夫被妻子瞧不起，还要她的儿子做什么！”说着就抓起男孩的两腿扔了出去，孩子的头摔在石头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溅出好几步远。

　　杜子春爱子心切，一时间忘了仙师的嘱咐，不觉失声喊道：“啊呀！……”声还没落，发现他自己又坐在云台峰的那间道观中，他的仙师也在面前。这时是黎明时分，突然紫色的火焰窜上了屋梁，转眼间烈火熊熊，把屋子烧毁了。仙师说：“你这个穷酸小子，可把我坑苦了！”就提着杜子春的头发扔进水瓮里，火立刻就灭了。仙师说：“在你的心里，喜、怒、哀、惧、恶、欲都忘掉了，只有爱你还没忘记。卢生摔你孩子时你若不出声，我的仙丹就能炼成，你也就能成为上仙了。可叹啊，仙才真是太难得了！我的仙丹可以再炼，但你却还得回到人间去，以后继续勤奋地修道吧！”说完给他向远方指了路让他回去。临走时，他登上烧毁的房基，看见那炼丹炉已坏了，当中有个铁柱子，有手臂那么粗，好几尺长，那仙师正脱了衣服，用刀子削那铁柱子。杜子春回到家后，非常悔恨他当初忘了对仙师发的誓，想回去找到仙师为他效力以补偿自己的过失。他来到云台峰，什么也没找到，只好怀着惋惜悔恨的心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