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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真的有很多穷人吗?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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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a @西峯

人均月收入2000的家庭就比70%的人富了

大家还是对国情缺乏了解。在天朝,人均月收入2000的家庭就比70%的人富了,如果有5000就跑赢九成的家庭。但他们往往还觉得收入太低,希望政府帮他们从富人那里分一杯羹。事实上,统计清晰的显示:他们自己就是富人。换句更简单的说法,能上围脖的很多收入已经是top10%,但其中绝大部分顶多觉得自己勉强中产。

回应一下质疑:如果国人人均月收入真有5000,那么一年6万,中国13.5亿人口,总数已经有81万亿人民币,超过美国GDP8成水平。再加上同比例政府收入和资本利得,全国GDP将会超过150万亿。是目前2013年中国56万亿GDP水平的近三倍,也超过当下美国GDP水平的50%。

哪怕在京沪,小白领们总数也只有几十万。不到全部人口5%。如果眼界狭窄,那么忽略同个城市其他人生活状态也不奇怪了。很多人生活的特不食人间烟火 像是这辈子没见过真的穷人一样。30年前,谁家不穷。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叫忘本!

过去30年,由于对公共事务和公平发展的忽视,中国社会存在的收入差异、城乡差异和地区发展差异被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这次说了个基本常识,没想到上来谩骂的人那么多。没关系,如果你们能用事实说话,我会回应。

有人说收入不算数,还要看财富,没问题。连房产在内中国家庭户均财产接近100万,但是有一半家庭总财产不到20万。仅考虑城市居民的话,户均财富大约250万,但可惜平均数以上的家庭只占全部城市家庭的1成多。考虑全国的话,连房产在内户均财富200万就是top 10%。事实上,他们也占据了全国家庭财富的9成。

因此,很多人以为中国是14亿人的大市场,这个认识基本上是错的。这个国家只有1成左右的人进入到现代社会,有着正常的消费和生活。其他的9成不是在苦苦脱贫就是在期盼小康。知道攀比其实没错,但是对国情事实拒而不见就有点趋于狭隘了。

有人说,他觉得人均收入不止2000,因为保姆民工都3000多了。但要注意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是个人收入,要考虑劳动人口只有全部人口数量的六成左右。人均可支配收入也不是人均工资,要考虑四金和税收。

有嘲讽、有愤慨的……这么说吧,大家基本都网购过,但网购一定不占包括衣、食、行、房旅游在内的总支出大头吧。以沿海地区消费为主的淘宝,去年销售一万亿,相当于中国排名最后7省社会零售消费总额。想想这个数据,大家就知道地区差异、贫富差异有多大了。要还不明白,就问问做全国零售的,总有个把认识吧。

还有真心来问数据来源的。我说了大家可以不信,但不妨我们先看看官方的:2013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6955元,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7.0%,全年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8896元,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9.3%。你看看,城市月收入刚过2000元,农村不到800元,平均则原低于2000。具体来源自己搜,就不给链接了。

不用怀疑,如果你出生在北上广深,就算混得再差,你的面临的环境和物质条件也要好过80%的国人,混到平均数,就能好过90%的国人。正如你如果出生在美国,混的再差也要好过全世界80%的人一样(这句貌似是巴菲特说的)。决定你一生基本面的,就是出生在哪里。是的,投胎是个技术活,没人会,这就是命!

如果大家还停留在我认识很多人月薪都好几万,农民工月薪都2500,保姆月薪都6000一个月……等等等等,我只能说你们宅在自己的小圈子太久了。3个甲子将近180年前,中国出了个林则徐,虽然排外却也试图去了解(其实糊涂之处不少),如此闭塞不怕成为信息社会中的井蛙么!

有歌曰: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人生若要更幸福,上述件件想清楚。看见没有,一命二运,前两条基本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摊上个人努力的要到第五条才轮到读书。中国老祖宗留下有用的东西不多,但这点观察倒是和很多人相合。

发现好多人开始感概投胎了,是的,成功学黑就黑在这里!人家这么干一次成功了,不代表其他人照学也能成功,这命和运前面还在前面,这家境背景还在后面!当然也不是说让大家别努力了,毕竟机会再小,这也是你能自己把握的部分。你不努力没问题,中国人多,运道类似愿意努力出成绩超越的人大把。

还有人和我谈个体经验,须知你的个体经验只是13亿人中的一份,连管中窥豹都算不上。这样吧,我再说一个观察:目前中国残疾人人数超过8500万,差不多15个人里有一个,大城市里你们谁见过这么高比例的残疾人?公交车、地铁、广场、工厂、写字楼、商场,哪里有这么高比例的残疾人!

有人说不多。那好这么说吧,北京常住人口2100万,按比例计算大约130万残疾人;上海常驻人口2400万,按比例计算大约150万。一个普通大学本科学生四届也就万把人把,大家想想这数量。再想想身边看到的机会。

说回正题。我今天花了和大家聊,不是为了证明你们中的某些人已经混进top10%,可以庆幸;也不是来抹煞社会主义的伟大成就(你看党领导下的统计局给的数字比我给的还低)。我的想法是,大家需要知道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而其前提就是要知道我们身处的社会到底如何。个人感受固然重要,但是亦可能有偏差。

有人觉得社会已经固化,其实还不是。底层去上层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不容易。底层就是拼人多,概率再低,也有机会往上走。一代人不能成功,三代人努力下来,家族处境也会有大大改善。怕就是怕社会固化的念头滋生蔓延,大家都觉得没机会、不努力,这样自己就完了。这样的人多了社会也就完了。

现在阅读文章的各位,大家的收入和财富差异可能没有没上述说的那么大,其实就是大家父辈努力的结果。从社会的80%到20%,一代人可能是远远不够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你今天没有迈出去,你的后辈也会有人要超越你迈出去。那为何不自己打头阵,就算不能做到很成功也能替后辈减轻阻力。这样的话今天的努力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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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赞38K的匿名回答把我看哭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我出生在湖南省浏阳市的一个偏僻农村,那里穷到什么地步呢?群山环绕,抬头只能见到小小的一片天空,一年到头根本见不到一个陌生人。父母种田种菜,种红薯,上山砍树,摘金银花。。。一切能换成钱的东西。可以说祖祖辈辈虽然没有 见过外面的精彩世界但是我们在自己的小地方也自给自足,只要不是被后来我和我妹妹上学的费用拖垮的话。

我没上过幼儿园,到了5岁该上学前班了,可是学校离我家有10里路,而且都是山路,于是我的父亲每天背着我去学校,晚上又背着我回来,一直到妹妹也上学了,我们可以结伴上学回家了。小学是建在山坡上的一个泥土房子,全校只有3个老师(老师也是农民,非教学时间都回家务农)。学前班的教室地面上有很大的泥坑。小学一年级和三年级坐同一个教室,二年级和四年级坐同一个教室,老师给一年级讲课时,三年级做题,给三年级讲课时,一年级做题。我还记得我读二年级时,操场上的泡桐树根长到教室里来了,在我的座位下长出一根小树苗,我每天和它玩。春去秋来,我和妹妹每天天不亮就翻山越岭上学,晚上回家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最可怕的是冬天,湖南的冬天早上特别冷,我和妹妹一人提着一个小火箱(外面是木板里面是一个铝做的盒子装一些烧过的柴火和木炭用来烤手)妹妹年纪小,冻得一直哭。

所幸我和妹妹读书成绩都很好。我们一路过关斩将考上高中和大学。我和妹妹只差2岁,所以我们同时上大学的那段时间家里是最苦的。父母除了种田,辗转打工,去外地养鱼。。。。供我上完了大学。其中的心酸省略一字。

2009年,我毕业工作了,我负责供妹妹上大学。这些年因为父母外出打工,养鱼,家里的土房子已经年久失修无法住了。于是我把工作几年存下的8万块和父母养鱼辛苦存下来的钱在距离镇上不远的农村买了一个2层旧楼房,买房的时候签了协议,包括农田菜地都给我父母种。妹妹很争气,大学毕业后考上了研究生,工作体面,也遇到了她的如意郎君。我也在工作的城市遇到了我的Mr Right结婚了。我和老公,妹妹和妹夫都前途有望,恩爱孝顺。我们放假坐车到镇上,父亲就骑着我给他买的摩托车来接我们,一家人欢声笑语,生活终于对我们露出了笑脸。

可是2014年的冬天命运给了我们致命一击。12月的一个普通周末晚上9点多我的手机响了,是母亲的号码,我一接通就听到一片嘈杂,是一个亲戚的声音说我父亲骑摩托车被车撞了叫我赶快回家。我几乎是用吼的叫他们赶快打120送医院。后来我才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我的父亲在工厂(浏阳市青龙鞋业)加班到晚上9点骑着摩托车赶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就在那一瞬间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的手机里还存着父亲半个月前发给我的短信“我爱你们”,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对他说“我爱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2014年12月至今是我生命中的地狱。我用最快的速度压抑住悲伤,处理父亲的后事,和工厂和交警,肇事者各方交涉。在这之前,作为从小受爱党爱国教育长大的80后一员,我对法律和公平正义有着深深的信仰,也相信人性本善。可是在这段时间我看到了无数的狰狞面孔。首先是交警,他们告诉我,事故是由于肇事者不打转向灯突然左转,而且事发后破坏现场,至少是同等责任,叫我准备帮我父亲办理工伤赔偿。然后就在我给父亲办丧事的期间,工厂老板开始做公关,造谣,甚至在双方协商时有像流氓一样的人跳出来要打我的家人。到2015年1月浏阳市交警大队出具的责任认定上赫然写着我父亲因为酒后驾驶负主要责任!(交警根本没有做过血液检测)我去问过父亲一起工作的工友,他们说我父亲根本没有喝酒,还给我写了证明,盖了手印。谁知道,第二天他们就改口了。这期间湖南的法制频道《我要找律师》来找我做过一期节目。他们在节目里播出了工友给我写的证明。去厂房里采访,工友说我父亲走后工厂老板请了三四个人顶替他的岗位。节目中涉及到交警的部分都被剪掉了。他们的节目只想塑造一个为父讨公道的励志女孩的形象。浏阳市交警四中队的办案民警甚至告诉我,工厂老板找了湖南省人大的人撑腰!这期间肇事者也一直假装受伤躲避责任。还有,我们买的房子的原房主,我父亲生前和他一直兄弟相称,在我父亲刚去世就收回了给我们种的田和菜地。父亲种的蔬菜被他用耕田机翻了个遍。

丧事花费将近10万(因为我们家是在当地买的房子,世态炎凉,多花钱是难免的),然后我带妈妈离开家乡到妹妹工作的地方租了一个大点的房子,房租一年租金1万,预付了半年租金5000。把85岁的奶奶托付给叔叔伯父,我和妹妹每个月付1000块生活费。各种安顿,零零散散不计。

从2015年1月拿到这歪曲事实的责任认定书开始我去长沙交警支队申请了复核,复核结果写的是饮酒驾驶证据不足,但责任认定公正。证据都不成立了,结果却仍然成立!一个警察告诉我,长沙交警队是不会推翻下级的认定的,因为这牵涉到他们内部考核,如果推翻了,整个一条线的人考核都要受影响。接下来接几个月我跑了无数个部门,交了无数次材料,无果。

然后是漫长的诉讼流程,各种费用。

穷,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这个国度穷人没有发言权,只有挨打的份,任人宰割。

我并不恨我的出身穷,因为我通过努力也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物质生活。我恨的是在那个穷乡僻壤,有钱和有权的小人物可以一手遮天。

想起前总理说过的一句话“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他们听得到吗?




爸爸学会用智能手机后发给我的第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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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和好友突发奇想,一起夜里12点出发,从传媒大学走到天安门看升国旗。

酒足饭饱后,三个人一路嘻嘻哈哈前进。我们知道预留的时间足够,因此走的并不匆忙。

我们顺着京通高速的辅路慢慢往西走,经过内蒙古饭店,进了五环,过了兴业家园,过了那个道观一样的建筑,走到四惠。

四惠那里,一般开车都是从四环的桥上过,但是走路的话颇为复杂,需要从立交桥下穿过去。入口黑得渗人,但透过入口又能看到远处一丝丝光,想必那是出口。三个小伙子有什么可怕的呢?犹豫了一会,我们仨就走了进去。

那时是四月份,不像南方已有蛙鸣虫闹,北京的夜里依然清寒彻冷,安静的出奇。桥底下的路除了侧面有些漏入的路灯光,其余地方都黑的沉默。

我和朋友乍一走进桥底,眼睛还不适应,前方黑成一片,只能小声抱怨慢步前进。过了一会,领头的突然僵在那,不动了。

我:咋咧?

他:人。

已经走了三分钟,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我侧身往前方望去,顿时明白他僵立在那的原因。

路的两旁,或密或疏地躺满了人。他们身上盖着报纸和塑料布,就这么躺在地上。

我那一刻还真以为是死尸,一小会,角落里的一声咳嗽让我反应过来:这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定下神后,我和朋友沉默地穿过人群。多数人睡得很死,有几个人被我们吵醒,看了我们两眼,又翻过去继续睡。只有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抽烟,一直盯着我们,烟头一明一灭。

他们的头发都很长,离得很远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表情像石像一样冰冷漠然。

当我们走到尽头时,看着华贸中心的大楼,身后短短几百米的路,像是一种幻觉。

在之后的路上,我和朋友几乎没有说话。走到应该是二环内的一家商店前,我们累了,坐在在橱窗外点起了烟。其中一个兄弟回头看了一眼橱窗里那件女装的价格,笑着骂了一句:艹,一件外套都要五千。

我们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说话,开始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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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是09年。这个经历让学院误以为我们是在致敬某某二十周年,我们仨遂被看守一天。也算趣谈。

中国穷人有多少?我不知道。大家可以翻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也可以翻联合国的数据。不过,比数据更震撼的,是画面。我的一个老师曾跟我说: 中国是个多层面生活方式并行的国家。在北上广的一些地方,你感觉你和东京纽约巴黎同步;但是如果开车50公里,你就很可能看到清末的生产方式,甚至是刻在汉瓦上的二牛抬杠。

穷富不可怕,割裂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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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做一件事情,写一个《你所不知道的中国》的报告文学。贫穷、善良、无知大概是主题吧,无关褒贬,尽量展现事实。那时候刚毕业,给自己配备了单反相机,作好准备了,可惜因为工作变动而没实施。
我是学测绘工程的,刚毕业那两年作为新人苦逼地被哪里艰苦往哪去。
最让人鼻酸的经历是在湖南龙山,具体什么镇就忘记了,项目在从镇上往山里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镇上的农村还是挺不错的,跟大部分湖南农村都是一样,但是到了山里就完全不同了。 在车上就看到一群群十二 三岁的小孩背着很大很大背篓采摘玉米然后背回家,瘦小的身躯加上无邪的眼神好奇的看着你时,感性的我真的马上要泪流满面。
一次我测水准,测到半路下雨,于是就近找了户人家躲雨。这户人家就三个人在家,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爷爷还眼睛看不见。大概是上午十点多的样子,三个人在煮饭吃饭(他们一天只吃两顿,时间大概就是十点 然后下午四五点)。所谓的饭就是一个大黑锅放在屋里几块砖上面,下面烧柴,锅里是土豆糊糊加青菜叶子,他们那天整天就吃这些!小女孩一声不吭,默默地盛一碗,懂事地先端给眼睛看不见的爷爷。外面下雨,大白天屋里基本漆黑漆黑的,就着炉灶里的炭火,你可以看到四周的墙像木炭,还有像木炭的腊肉挂在楼板上。
跟爷爷奶奶根本无法交流,小女孩怯怯生生,问一句点头或者摇头。我问她爸妈哪里去了,她说出去打工,我问在哪里,她说不知道。也没有电话,估计也不大可能写信,小女孩一年见一次爸妈。
贫穷其实不可怕,我家曾经也很穷很穷,穷到我小时候基本穿的都是有钱亲戚孩子的旧衣服。可怕的是这种境遇给你的绝望感与无力感。
我当时很想很想拿点钱给小女孩,其实更想联系上她爸妈,看看能做些什么,可以改变小女孩的境遇。可是最后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怕我的行为让我旁边的同事不舒服。。。。。。
回来之后我一直无法忘记她的眼睛,还有阴雨下的那间小黑屋,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文章给我留下的阴影。

再后来,我去了湖北恩施的青龙,我们住在山下,作业要在山上。早上七点出发爬山,到达山顶已是10点。山顶有户人家,就是两夫妻,记得年纪是大约52 岁吧,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田地,在陡峭的山坡上开垦出像台阶的土,一阶种一排玉米。那样陡峭的山坡,我站在玉米地里都害怕会滚下去,他们却还要劳作。中午我们作业队是无法下山的,就在他家做饭吃,吃不惯玉米,男主人下山一袋袋米抗上来。(下山了还要走很长山路才能找到商店买米!我们这些人一般工作到下午两点就收工下山,来回那山路我们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走)
很惬意的是和男主人坐着玉米地边上休息抽烟,(工作时候有请男主人帮我们打杂),看风景聊天,是的,就是看风景,聊项目完成后山峡出平湖的美景,聊他上大学后买房成家的孩子。这样看来这家一点不可怜,因为他们充满希望和幸福感,像我家的曾经。
我后来想去做《你所不知道的中国》这个报告文学就是因为我忘不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忘不了那场阴雨。当我准备好器材,等着再被派到类似地方,遇到类似人 ,我一定用影像和文字记录下来,去告诉更多人。
后来我却调动工作到深圳了,于是我看到无数十岁的小朋友被无数豪华车接送,我好悲伤。
遇见那个小女孩其实也就三 四年前的事。

最后,引用一段话结尾: 在你眼里,你家院子里一只垂死的松鼠或许会更让你感兴趣,但那些在非洲垂死的人却无法引起你的注意。——来自扎克伯格在公司内部给同事做的演讲,由《纽约时报》报道
这就是使很多数人感受不到贫穷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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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黄勇 :不记得什么镇了,那个水库是烟草公司出资修建的,准备开发那里土地种烟草,那个水库名字好像也有龙字。现在调到别的部门,也不好再去查以前资料了。 真心希望能再见到那个女孩。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依然无法忘记她。如果我当初一直联系她,保持对她的关注,跟她父母沟通一下,让她暑假可以去见见爸妈,去看看外面,或者我可以用语言让她多了解哪怕那么一点点,让她多那么一点点快乐,一点点希望,一点点被关爱的感觉。
她在我心里真的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小叶莲娜呀!
那个小黑屋 和年迈的爷爷 奶奶,原谅我可以不去可怜爷爷奶奶,好像他们一辈子就这样苦过来了。

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好像代表世界在那一刻遗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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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里这么多人说可能的话可以搭把手,不管这件事到最后我会不会实施,我也已经很感动了。

我们的社会的生态系统其实比我们的环境污染要严重多了!而它的自己恢复生态的能力就是需要越来越多的充满人文关怀的你们。

你们给了我无比的希望,谢谢你们。


user avatar   cui-xiao-miao-98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在今年2015年3月份之前,也是感受不到贫穷的一族。虽然小时候我也教过15块一小时的钢琴课,也拿过2000多的月薪,但是因为家庭条件很稳当,所以从没有感受过压力。
直到今年3月份我开始做淘宝,因为是原创服装品牌,从选料到加工我都必须一手抓起,因此认识了很多很多本来我生命轨迹里无法出现人。城市底层的打工者和手艺人。

刚开始我和合伙人两个人经营,第一个月40多单。我们两自己纯手工制作,基本能完成,抛去材料费就是我们的时间成本而已,到第二三个月慢慢生意越来越好,我们就发现我们人肉制作根本跟不上销量,待发货越积越多。但是我们量小不适合找大工厂,于是我们就从身边人找起。说找一个灵巧的姑娘,我们带着教着。慢慢也就会,工资2500~4000视能力而定,定这个工资标准的时候我也么有谱儿,但是因为我的工作下面两层楼是自家的建材商铺,所以我找我妈打听了一下用工情况,楼下一个能力很强的男员工30多岁,做表格、做账、统计、销售为一体的(都不错),底薪3000元+加销售提成。通常一个月下来4000~5500.我是在这个标准下定了工资发布出去。结果发现,没人来。。。。于是我主动问一些闲着的姑娘,她们表示希望继续闲着。。但是如果我可以免费教她们手艺,她们可以考虑偶尔来学学。。。
过了几天我觉得这么拖着不行,店里没货发,果断饿死,必须尽快找到加工方,于是我在58同城和赶集网上招工,跑去我们城市裁缝车工集聚的村贴电线杆广告,(因为我生怕这些工作不会用求职app)于是令我三观微颤的经历就拉开序幕了。

第一个来的是一个江苏的老伯,50岁左右,他上来我三楼工作室时,由于着装都是灰,皮肤晒得很黑很干,我爸以为他是坏人,怕对我危险,直接跟着他上来了,我接待了他,整个过程我爸都不放心的在旁边站着,时不时还要参与对话。老伯和他媳妇是做了40多年的裁缝了,喜欢吹嘘,你问什么他都说没问题。他要的工费很低,可是因为他只会做几样东西,所以最后觉得再看看。他回去后隔三差五给我发什么短信贺卡什么的,生怕我不找他做货。

后来又来了一个贵州的男人,30多岁,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的,头发上全是灰,你无法想象他会车衣服。见面就问我包不包吃住,他说今天才从贵州过来,还没有租房子,打算先找活干,这几天就凑活一下。我真不知道他的凑合一下是不是睡大街。。。他说他不敢带媳妇过来,压力太大了。他长得很瘦很矮,面相有点凶残刻薄。当他在我们身边那么近距离的时候,我和同事两个姑娘还是觉得很害怕,我同事175cm他才160都不到,按说可以轻松KO。但是我无法想象和他一起工作的情景还包吃住,有种会被谋杀抢劫的感觉。

接着来了一个40多岁的大姐,约的早上9点见面,她9点过三分打电话过来很凶的问,你来了没有,我已经到了。我说我在停车,抱歉稍等一下,她就“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见到面后,我要求她先做一条裙子看看,于是她就开始弄,别看她动作急的不得了。其实效率很慢,总之就是急急急,做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还嫌我们东西不好做,计件赚不到钱,我说明我们计件费用很高,哪怕你一天只做两件,也和工厂打工出10多件的费用一样,还不是那么累。但是她依然听不进去,急急急,乱乱乱,我看了都觉得闷热。最后她急了一天,我说大姐要不你回去考虑下吧,看看能不能胜任,调整下你的脾气,太急了肯定出不好货的。她就说好,然后就走了。连再见也没有说,头也不回的走掉。我以为她是不是不满意待遇或工作方式,不打算来了,结果晚上她发了一大堆短信给我,各种拐弯抹角的替我考虑,但是就是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说来也不说不来。我只有说谢谢你的关心。

后来遇到个自己条件稍微好点的男裁缝,混到40多自己也有房有车,有一定解决能力的问题,做的东西还可以,但是要价很高,而且他还要求以后我要找他做货他做不过来要请工人。但是我必须给他出办公用的房租!!这是什么鬼,我又出工费又还给他交房租。。。当时心想他是把我当智障吗?

后来还有很多奇葩的事就不一一说了,总之这一个来月我面对面的结识了将近20个这样的人,都十分难沟通交流,因为缺乏教育,他们里有8成没有基本的礼貌习惯,就是连再见都不会说的。也因为他们之前漫长的生命时光里,长期受到各个工厂的剥削和压榨,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压榨,只希望成为一颗螺丝钉,被拧到合适的地方就可。没有多余的改变和学习欲望。(大多做了几十年工人的居然只会做劳保服)然后他们还有着超强的防备心和自尊心,如果你指望他们理解“对聪明人选择坦诚永远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句话就是天方夜谭。大家不要吐槽。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去和他们站在一起,无论见识、学习能力反应对他们来说都是聪明人,他们也知道这点,但是他们不会选择坦诚,因为他们的世界,坦诚只适用于他们认为的同阶级的人身上。我们永远是防备的对象。

我的想法也从一开始打算选取一个不错的慢慢培养与我们一起成长,变成了我不想管他们,想与他们隔绝开来。我想找个人管他们,最好是找个懂得如何压榨驯服他们的狠角色来管他们。


我觉得所有朋友圈天天转发众生平等善待每一个人的人。都该来这里与他们相处一个月。你会失去你本来就不多的耐心,你会发现一旦你踏出你的舒适圈来到真正底层人民的旁边。你会丢失最基本的安全感。你无法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也不想与你做什么交流。你们之间唯一的连线,就是工费。


你经常刷自己的朋友圈,就会有错觉,觉得怎么每个人都在国外,不是毛里求斯就是帕劳的。陪小孩参加什么什么活动、参加哪里的产品研讨会、呼吁大家给什么灾难捐款、刚做的指甲光疗又断了600多呢,只好重新回去做。。生命还有诗和远方。刚刚拍了一张图片想起了曾经一本书里的一句话。showshow刚刚做的书法。深夜放毒晒美食。。。


试问谁天天看这些都会觉得世界好悠闲,大家是不是有钱又有闲。我去搞点高端的非必需品卖给他们啊。可是谁会把真实给你看。人们都想展示自己有超出真实情况的消费能力和社会地位,这件事倒是实实在在的刚需哦。


我的店才开始卖价300多。我觉得这个价中等偏上一些。当时我无数朋友轰炸我,说我卖的太便宜,一定要做高端,我说这个价在淘宝算可以。她们就给我灌输说淘宝是低端市场,真真的消费大户在微信和高端人群里,我心想我自己的收入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是拔尖的了,我自己上淘宝买衣服也就2、300百块不心疼的习惯,到500~800就会觉得有点贵。偶尔也会买买几十块的基本款。实在不明白她们这么说的依据到底是什么。于是没去管。现在新货上来卖价在1、2百块,生意突然好很多,很多买家你在千牛她的浏览足迹上都可以看到她们其实一个月前到现在就隔三差五的来看我家东西,说明真的很喜欢,但是最后也只买了100多块的衣服,而不是她们反复浏览次数最多的那款裙子。如果是我,或者知乎上很多逼格很高的女神,都会提倡一定要选质量好的,自己最爱的,因为身体只有一个,不要穿将就的东西在上面。但是真实情况,不是这样,7成姑娘最后为了性价比点下了订单。而这7成姑娘,都是会熟练使用互联网的,也在你们各位朋友圈里的。平常也许看上去生活非常潇洒的,但是只有在我这里购物的时候,我通过他们的浏览数据,才能知道她们最真实的需求和消费能力,还有她们抉择前是如何犹豫的。



贫穷是非常难以翻身的,我们潜意识里都清楚这点,所以每个人都试图表现出自己不具备的能力和地位,因为心底害怕别人不愿意与一个离“难以翻身”很近的人为伍。可是事实情况就是哪怕是你朋友圈里看似潇洒的人,其实也就是离“难以翻身”一步两步五步的区别。只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可以瞬间摧毁这几小步的距离,一起拖到一块平地。看了那么多,我更加发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更加觉得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我自己忙活起来我的小事业后,才意识我的时间都是钱,都是发展,都是机会,以前在家闲着,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美剧,新上的电影、和闺蜜的聚会,各种地方的商业酒会。虽然没事都po几张这里吃哪里玩的照片、天天找哪里好吃好玩,真的比我现在天天和底层劳动人民扯皮装样(还要和他们称兄道弟。。。就差发烟一起抽了。)惬意多了。可是那些支撑我们美丽的服饰,是他们做的,做翻糖的糖粉,是他们榨的,我们那些不贵却花样百出的耳环首饰,是他们焊的。我们的衣食住行下面都是他们在支撑的。但是你无法和他们交流,甚至永远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是我在工厂等他们老板时随手拍的一张图片。那里很乱很脏,好几个小孩到处跑,都是没办法带着来上班的。熨烫的蒸汽让屋里很闷,但是每个工人都在屏气凝神的工作。


居安思危~各位共勉~

5.22更新一下,谢谢各位点赞,大家提醒的错别字我已经改正。要是还有漏掉的你们就凑合看啊。。评论里居然有人说我加粗是为了彰显优越感。但是真实情况是我写到一半,突然想到是不是该加粗一下一些句子方便时间不多的人阅读,但是加了几句我就咆哮了。。。太烦了,于是果断放弃,后面的全部加粗是因为我挥墨如飞,懒得再点一次B了。。。就这样加粗了。。好了我换回来了。。那个事儿多。。还有各位也不要和那些骂我的人理论了。真是做好事啊。反正我耐骂~完全无感。。情感线条有点粗。我还挺希望他们一直就是酱看待世界和问题的呢~(╯▽╰)


亲们,我不擅长数据和统计啊。“问题是中国穷人多吗?”是不是就必须答成:“多,据统计。。吧啦吧啦吧啦。。。。”然后还有各种人在我的字里行间找我透露出优越感的地方,然后言伐我以此获得自己的道德优越感。。。呵呵哒~爽不爽,希望你们能为自己的道德感爽翻。为自己骄傲。


2019年3月更新

这篇东西是2015年写的,时隔多年后,我还在做这行。当初评论下的键盘侠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每天和公司的工人员工一起工作吃饭,给他们提供才餐食和住宿,缴纳保险。工厂粉尘多,我在车间安装了净化器,其他工厂工作时间8-10点。一个月休息2天。我这里9-6每周日休息一天。每个工人的孩子我都允许带到公司来一起吃饭照顾。

当初写这些东西言辞没怎么修饰,遭到很多键盘侠的咒骂。

其实底层人民的可怜之处在于有无数人为他们发声,却无人为她们改善哪怕芝麻绿豆的小改变。大多数人在选择善待,和压榨的选项时,只会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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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纪录片,叫《女子宿舍》,但是貌似网上找不到片源,百度搜这个关键词,最黑色幽默的就是显示的搜索结果都是《女生宿舍》那个不知所云的电影,找到了篇相关的报道,转过来看看。

原文为《中国青年报》的报道,名字为:《【冰点特稿】:两元宿舍》,记者:从玉华,现在已经找不到原文地址了,以下内容为环球网转载,转载地址:女子宿舍住24小时收费2元 住户多被亲人抛弃

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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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元女子宿舍:住户多夫亡离婚遭家暴妇女

[导读]人!全是人!20多个女人,像沙丁鱼一样密集地躺在高低床上。一个挨一个的铺,铺上是抹布一样分不清底色的床单。“住宿24小时:2元”,是这里人头攒动的原因。



戚小光扛着摄像机,原本是要拍一个“很主旋律”的题材,一个有爱心的女人做好事的故事。可是,当跟着这个女人左转右转进了一条胡同,顺着黑洞洞的楼梯上二楼,推开那扇铁门,他整个人惊呆了。

人!全是人!20多个女人,像沙丁鱼一样密集地躺在高低床上。

床就像偷工减料的木匠随意搭成的,高低不平,有的床腿拿砖头、铁桶垫着。一个挨着一个的铺,铺上一条条打着补丁、抹布一样分不清底色的床单。外墙上贴着“上门打针”、“见证收款”、“高价收药”、“招聘”等花花绿绿的广告,其中一张A4纸写着:住宿24小时:2元。

2元,这就是人头攒动的原因。

机器就那么静静地转着,戚小光突然“心里汹涌澎湃”,尽管处在同一座城市里,这却跟他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

这个吉林省吉林市电视台的记者,对农民工忙碌的场面一点儿也不陌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夜幕降临时,他们像蚂蚁一样消失了,消失在哪里?这一次,他找到了“蚂蚁穴”,他决心拍这个“消失的故事”。

这一拍就是5年。搭档们一个个离开了,只有他坚持下来。到最后,他都数不清素材到底有多少,“反正一分钟不歇,电视至少能播上一个月”。

纪录片的名字很简单,取自这家旅馆阳台,蜘蛛网般的电线掩映下,一个不起眼的半米高的广告牌——女子宿舍。

“哭!哭当啥用,白扯!”

张燕秒拖拉着3岁大的小芳找到这个半米高的广告牌时,是14年前一个冬天的上午,母女俩第一次进城的时候。

14年后这个盛夏的午后,她们仍然住在这里。床还是那张床,连床板上垫的海绵、纸壳子都没变过,唯一不同的是,45岁的张燕秒两个月前腿坏了,再爬不了上铺,小芳已经17岁,不再跟妈妈挤在一起睡,住在另一张床上,也要单花一份钱。

张燕秒第一次坐在这间宿舍时,跟人哭诉自己的丈夫死去,扔下两个月的女儿,草房土地被占,日子过得“像腌渍的烂白菜”一样。14年来,几乎每来一个新人,都会坐床头哭诉一番,哭诉的理由无外乎离婚、被打、亡夫、子女不孝顺……就像一个单项或多项选择题。可不用多久,就有人敲着床板,不耐烦地呵斥:“哭!哭当啥用,白扯!”

当这些眼泪顺着老妇人皱巴巴的脸、少妇花样的脸,甚至孩子光滑的脸,滑落时,戚小光从没有给过特写,甚至哭得太凶的镜头,他会删掉,因为“眼泪只是她们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日子稍长些,这些苦命的女人不再说这是“难民营”,说这里是“常驻大使馆”,这里的女人不是“天使”,就是“大使”。这里的女人藏龙卧虎,能“上天入地”。上天就是能上工地盖楼,下地是能“修地球”。

这里寸土寸金。躺下时,真正属于她们的空间也就比一个人略大。所有人下地时,属于她们的空间不及她们的一双鞋子大。行李压在各自枕头下,因为把包寄存在老板娘住的4平方米的小屋,需要一个月支付10元。

这里只有一个水龙头,每天流出吸管般细细的自来水,女人们用它解渴、吃药、洗头、冲澡——哪怕在零下30摄氏度的冬天,哪怕喝需要用热水化开的感冒冲剂。

钱是每天算的,老板娘挨个收钱时,有的从餐巾纸里掏出两个钢镚儿,有的解开裤子从内裤的口袋里掏钱,有的从随身的矿泉水瓶里扯出两张一元的纸票。

没有人会“阔气”地拍出一个月的住宿费。她们会像“候鸟”一样离开,一旦找到提供住处的打工地,她们就会搬家。等工地的活儿结束了,她们又会回到这里,寻找下一个打工地。这里就像驿站,像她们生活半径辐射开去的那个圆心。

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

宿舍楼下就是劳动力广场。严格地说,这不是广场,而是4条胡同构成的十字路口。这里距离繁华并不是太远,具体来说,距离火车站步行5分钟,距离长途汽车站步行4分钟,距离吉林市医院500米。

胡同里有朝鲜小吃,有卖90元一斤人参的老店,有叫“桃姐”之类的数不清的职业中介。天晴时,胡同里摆满了小黑板,有招聘司机专栏、保姆专栏、出国打工专栏。

把镜头往后拉,再往后拉,这个亮着4盏灯的60多平方米的女子宿舍,就湮没在这个上世纪80年代初建成的7层老楼里,湮没在这普通的巷道里,湮没在这400多万人口、满语意思是“松花江边的城池”的吉林市里。

“尽是些笨手笨脚的妇人,太老了!”

相比这个2元一天的居所,打工的老板提供给张燕秒们的住处要“敞亮得多”。

到黑龙江种稻子时,她们就住在田旁边的露天大棚子里,能看见满天星星。在乡下养猪,就自己在猪圈旁垒房子,“要多大有多大”。

10月一下雪,女人们能找的工作多是在餐厅刷碗,穿两双袜子套大胶鞋,站在到处是污水的地上不停地刷,那些碗怎么也刷不完,“一天17元”。

来钱最快的是上建筑工地,像男人一样筛沙子、捣灰、搬砖,一天赚70元。可这活儿,女人大多“吃不消”。

整个漫长的冬天,女子宿舍的女人都盼着雪快些融化,春天来了,地里就热腾了。

春天,她们可以住到农户家捡木耳,捡完这家捡那家,“扫荡整个村庄”。一天干14个小时,赚上50元。

夏天,她们可以坐票价7.50元的长途汽车,去一个叫乌喇街的地方剪毛葱。在农户家里剪,一毛钱一斤,在地里剪,一毛二一斤。不消说,女子宿舍同去的6个女 人都选择了多赚这两分钱。她们要天不亮,走6里地到田头。等到黎明来临时,剪刀的“咔嚓”声已经在田地回响了。等到三天后,她们的口袋多了近100元钱。

如果手脚够麻利,掰苞米也是不错的选择。一群人一字排开,边走边掰。在望不到头的大平原上,最快的人一天拿70元,最慢的人拿20元。

她们最最喜欢的还是在城里发广告,一天能赚65元。最暴富的一次,是老板娘带领大家去水泥厂种树,一天赚了95元,创了最高纪录。可再也没第二次了,人家说:“尽是些笨手笨脚的妇人,太老了!”

戚小光不拍这些宏大的“劳动场面”,因为这些大家都看得见。他更愿意守在那个逼仄的宿舍,等人回来。

人回来了,没活儿干,也不打紧,到楼下站着。

劳动力广场上,人们天然地分出区域来。男人站在马路的一边,女人站另一边,穿着皮鞋、开着小轿车的雇主就穿行在马路中间,雇主喊一句“焊工、瓦工”,就有一群人围上去,讨价还价,报价低的抢了报价高的单,就会发生拳头之争。这是几乎每天发生的事儿。

冬天,雪花飞舞,找活儿的男男女女把手抄在袖子里,找工作的牌子悬挂在手小臂处,冻得直跺脚。戚小光就踱在这人群里,等他把机器从大衣怀里掏出来时,有人拦着镜头喊:“拍什么拍,电影都是假的,只有战争片是真的。”

张燕秒腿没疼之前,一直比较抢手,她不用站多久,就能找到活儿干。她关节粗大,看上去一身蛮力。

而她同屋,对角线床上的68岁的宋淑文,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她站在马路旁两个多月了,没有一个雇主跟她搭话,“她太老了”。

尽管出门前,她穿上了带花边的干净裤子,还用捡来的铅笔画了眉,用捡来的雪花膏,把脸涂得白白的,她跟人家说她只有“59岁”。

她有个秘密,连同住了十年的张燕秒也没告诉。一个月来,她的左眼疼得厉害,最初眯一晚还能好些,现在针扎一样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滴了快10瓶眼药水了,也没见好。

“现在盼一天黑一天,眼前越来越黑了!”她叹着气,分不清眼里淌下的是泪水,还是药水。

因为一只眼,她的雪花膏涂不匀,左脸黑一块白一块,她给空矿泉水瓶灌水时,对不准口儿,洒了一地。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眼睛的事儿,她怕消息传到楼下的市场里,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这些打工者私底下的生活,正是戚小光想要的东西。但宋淑文始终躲着他的镜头,她拒绝“照相”,她说:“出来打工10年了,人都以为我发了大财,见笑呀!”

“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里,我恨这里”

镜头里一闪而过的,多半是那些皮肤皱巴巴、嘴角耷拉的中老年妇人的脸,唯独当转向皮肤紧绷、眉目清秀的小芳时,镜头停留了两秒,整个画面一下子生动、鲜活起来。

17岁的小芳,童年、青春期、少女时代几乎都跟这宿舍脱不了干系。14年里,她间或离开过女子宿舍。妈妈打工到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住过农户家、住过桥洞、住过火车站。

7岁那年,她被送到了乡下的小姨家读书,可二年级上学期一结束,因为家里没钱,她就被迫退学了。她的学历是“1.5”年级,尽管她很喜欢学校,她还记得班主任是个扎着马尾辫、爱穿米色西服、很有气质的女老师。

最近,她离开了女子宿舍,走时,她跟妈妈说:“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里,我恨这里。”

可她走得一点儿也不远,她打工的餐厅距离这个宿舍不过七八分钟的车程。她喜欢那家提供住处的餐厅,尽管床只是餐厅的几把椅子拼凑起来的,可那里能上网,能看电视,能听客人谈“世界杯”,她喜欢那里“飘着油烟味的自由的空气”。

这些,戚小光的镜头是捕捉不到的,而戚小光也没打算用任何旁白去解释,他只打算静静地用镜头“打量”这个孩子。

镜头里,她总是把妈妈甩后头老远,跟妈妈吵架,一副厌恶女子宿舍、不喜欢妈妈的样子。妈妈说,小芳长大了,心野了,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一心只想赚大钱”。

这个13岁就开始打工的姑娘,认为“自由价更高”。只要打工的地方能“提供住处”,她宁可工钱少点儿。

她一心想离开女子宿舍,她说这里的人都为下顿饭活着,她们眼里只有“钱!钱!钱!”。她讨厌劳动力广场,她说这里的男人都是“臭男人”。

在这条街里,她处处显出些许优越性。这张少女的脸只需在楼下的劳动力广场晃晃,不出10分钟,就能找到活儿。当然,凑上来的很多中年男人,不怀好意,介绍乱七八糟的工作。她也确实上过当。

晚上,有小芳的女子宿舍也多是热闹的。旁边的男子宿舍不断有人过来跟她唠嗑,请她吃饭,给她买“五六块一斤的超大号苹果”,夸她“有着地球引力般的吸引力”。甚至一个36岁的中年男人,求爱不得,写下血书:芳芳:你好,多保重!21点09分。

当镜头里,血淋淋的血书在上铺展开,小芳从上铺跳下来,快速消失掉时,整个画面一下子快“窒息了”。

小芳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属于这里。天一亮,她就出门,她一分钟也不愿在宿舍多待,哪怕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她踩着雪在空旷的街上游荡。她去过附近几乎所有的网吧,她玩飞车游戏,飙车时紧张得哇哇大叫,上网,认识了几个“很远很远的朋友”。她像画画一样,学会了写26个英文字母。

在她眼里,网上的世界,比女子宿舍的世界大多了,纯洁多了。但她不敢玩太多网上游戏,“那会让自己在现实里活不下去”。她迷上了神话题材的电影,人瞬间能成为“富人”,能获得很多种“武器”,能有无穷大的“力量”。她不相信灰姑娘,不相信一见钟情,她讨厌看韩国偶像剧,“太假太假了”。她爱玩网上一种结婚术的游戏,新人在一个叫巴岛的地方度蜜月,那里四面环海,开满桃花,“美极了”。

她伸出涂着绿色指甲油的食指和中指,做V状,比画着两个方向,“知道吗,我跟妈妈是两种人,我们走的是两种路,她属于那个宿舍,我不是!”

可瞬间,这个幻想着穿婚纱的姑娘就又堕入冰冷的现实。她饿了,她必须回到女子宿舍,跟妈妈一起吃饭。

“没办法,不留她,她就只能睡马路”

在女子宿舍里,老板娘“孙二娘”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尽管她抠门得厉害,为了省电,她8点半就嚷着熄宿舍灯。她的口头禅是:“拿钱来!”手机充电一次五毛,洗衣机转一次两块。冬天楼下市场上的人冻得受不了,来屋子暖和一会儿,她伸手要“一元钱”。她像守财奴一样,四处捡旧衣服,鞋子,堆在自己的小屋,隔上一段时间,在宿舍开一次展销会,三块五块卖给住客……

可很多人还是喜欢这个离了婚的泼辣女人,她常带领女人们一起打当日的短工,干活儿时,她把力气最弱的女人安排在自己旁边,照应着,回到宿舍坐床头给大伙儿分钱。

女人们常常为争水、抢马桶、丢了镜子这类小事争吵不休,老板娘就像“太平洋警察”一样,主持公道,平衡中间的关系。她的目的是“让所有的住客留下来”。

这段时间,上面查身份证很严,屋里的一个精神病人没有身份证,被老板娘赶了出去,第二天,看她睡在马路边,老板娘又把她“捡回来”。

“没办法,不留她,她就只能睡马路。”老板娘说。

老板娘看得很清楚,这个宿舍的绝大部分女人是没有出路的,她们被亲人抛弃、无房无地、年老色衰、没有技能、没有社会保障,有的出现精神问题,她们仅剩的是,日渐稀薄的力气。

她早就想好了这些走不出去的老女人最后的路:给救助站打电话,给110打电话。

可14年来,许多人根本等不到老板娘打电话。一个又病又老的妇人,从宿舍下楼,坐在劳动力广场的马路牙子上,等活儿干,等着等着就歪下去,死了。老板娘让警察带走了她。她的床铺,连床单都没有换,很快又住进了新客人。

5年间,有几个老弱病残的女人出现在戚小光的镜头里,可一两次后,再也没出现过。戚小光找了很久,等了很久,再也找不到了,“也许她们有人不在了。”戚小光声调悠长地说。

眼睛越来越差的宋淑文也想过死。她甚至想好了要买很多很多的安眠药,跟老板娘告别后,到外面找一个角落“永远地睡去”。可就在她坐在楼下马路边等活儿等不到,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时,一个路过的年轻小伙递给她两个菜包子,她一下子觉得“天都亮了,要好好活下去”!

晚上,女人们也会在宿舍唱歌,唱《小荷包》、《十五的月亮》,唱过时很久的老歌,有人会像《二人转》里一样转手绢,在狭小的过道跳交际舞。她们为“毛泽东时代到底好不好”的话题争论一个晚上。

她们自嘲“脚下的布鞋,与开奥迪的雇主穿的布鞋一样,养脚”。她们希望“像赵本山一样,唠唠嗑也能赚钱”。

她们也说女人间的私房话,宿舍有姐弟恋,大家会笑她“武则天,老有魅力了”。

拍着拍着,女人们在笑,镜头后的戚小光却鼻子发酸,他觉得,这群“我们认为没有希望的女人”,坚强地活着,“太了不起了”。

让他最动容的事情之一,是住在宿舍里的女人们“显摆”的样子。有人对吃的挑三拣四,嫌弃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有人把300元钱买的手机说成值1000元;有人打工回来散一圈烟,装着很大方,或者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这是她们捍卫尊严的表现。”戚小光说,“就像你我一样。”

“纪录片他妈的真残酷”

宿舍里还住着两位不用付房费的成员——一只被称作“企鹅”的鸭子,一只爱吃火腿肠叫“笑眯眯”的黑猫。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的世界,它们成了住户们的精神支柱。鸭子的主人穿3元钱一件的衣服,却花10多元钱买了一个包,把鸭子装在里面。一天中,她最幸福的时光是,她吃一口柿子,鸭子吃一口。有人来串门,说“炖了鸭子吧”。这个女人大声说:“还是先把我炖了!”

不过,戚小光的镜头里很少有这样的“花絮”画面。他的镜头似乎总是在等待更残酷、更真实的东西出现。

终于有一天,他正在拍摄,屋里的两个女人打起来了,越打越厉害,等他过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一个人突然拿出刀刺中了另一个人的腹部,瞬间血流如注。他把女人抱起来,跟老板娘一起把她送往医院,这个受害者最后脾摘除。他留下了3000元的医药费。

那一夜,他身心疲惫,内心充满了自责,惭愧,“如果我不为了镜头,早点跳出来,也许那女人不会挨上那一刀”,他跟做纪录片的同行朋友抱怨:“纪录片真他妈的残酷,我他妈的废了!”

镜头捕捉了这场流血事件,可有些事件,“不流血却比流血更痛”,这不全是镜头能捕捉的。

宿舍住着一些无事可做的女人,她们从不打工,她们对着过道里拿透明胶粘着的一面大大的破镜子,浓妆艳抹,她们只想在楼下熙熙攘攘人群里,找个有钱的“饭票”男人,嫁掉。

这个狭小的宿舍充满竞争,年轻女人给年老女人的“男朋友”一块西瓜,年老者就会认为年轻人要抢走她的“老头”,一通大骂。有的年老女人几个月没吃一口菜了,却舍得去温州人开的美容院,花50元文两道黑黑的弯月眉。

他们眼里,这里没有爱情,“柴米夫妻,没柴没米怎么做夫妻。”末了,他们会住到阳台那个每天7元的“夫妻间”。

说到底,“夫妻间”就是一个布帘子隔开的双人床,床上有封面起卷儿的《上海的爱情魔方》、《一只老鼠的艰苦奋斗史》,和几本武侠小说。

打开戚小光的录影带,就能看到一个男人对着镜头说:“女人,在我眼里,就是一身肉!”

“喔!那多像我的母亲、姐妹、外婆、姨妈!”

张燕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戚小光的机器,抱着脑袋四处逃的样子。后来,她一边手撕烧鸡,拿啤酒瓶子喝酒,一边对着镜头流泪,说自己的新年心愿。

老板娘也常说自己的心愿。她希望戚小光资助她,改造这个宿舍,把所有的床、褥子都换掉,墙要刷上那种淡淡的苹果绿,地上铺上光滑的瓷砖,养上几盆花——像真正的“女人的宿舍”。

她抱怨生意远不如以前了。1996年,这个靠摆烟摊讨生计的离婚女人在劳动力广场开了第一家旅馆,第一晚只来了2个人,第二晚上6个,第三晚上10个。10天后,生意出奇地好。人多到拿啤酒箱子搁床板睡,起夜上个厕所回来都没地方了。那时农村苦,出来打工的人多,胡同里全是找工作的人,“苞米两毛一斤,猪肉2元多一斤,贱得厉害!”

最近几年,农村好过些了,打工的少些了。附近一下子又开了20多家旅馆,一楼好门面的都改造成了“时尚旅馆”,带电视机的一天30元,带电脑的40元。这让她“腹背受敌”。

起初,看着戚小光的机器总在她宿舍晃来晃去,她也抱怨“整这玩意儿干啥,不如给大伙儿找活儿干”,时间久了,她和张燕秒一样,对着镜头,就像对着老友的眼睛。

她们坐在床头,说自己活得多么“不得意”、多么“埋汰”,给女儿的嫁妆只能是“充充话费”。新年那天,还有人在镜头里说了“新年快乐”!

5年来,戚小光在这个片子里越陷越深。冬天零下30摄氏度,为了拍她们出门打工前忙碌的场面,他把5斤重的机器揣在大衣里,5点钟坐最早一班公交车,穿过松花江来宿舍拍片。这些女人对着镜头伸懒腰,打哈欠,穿衣服,解裤带看钱,刷牙,涂口红……

他请这里的人吃饭,给小芳生活费,帮她找工作,希望她走出这个宿舍;他给生病的人买药、看病;儿子高考出成绩的那天,他还在女子宿舍忙活……

有一年的年三十,他给老板娘钱,让她做一大桌子菜给大家过年。尽管他很清楚,他“干预”了镜头,这是拍纪录片的禁忌,但他没办法只拍她们吃馒头就咸菜的场面:“那画面太残酷了。”

随着戚小光的纪录片素材越拍越多,女子宿舍也在慢慢变化。

前年,老板娘在女子宿舍旁边租房子,又开了家“男子宿舍”,4元一天。女子宿舍的价格,则提到每天3元。

如今,老板娘决心用一生所有的积蓄把宿舍买下来,“要把宿舍开到自己80岁”。旁人说,这个精明的商人赌的不是房价,而是赌这群人不管怎样,也走不出这里。

几乎每个人离开这里时,都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回这个‘猪圈’了”,可不用多久,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又会回到这里。甚至有人出嫁了,跟丈夫吵了架,还会再回这个“娘家”住几晚。

如今,戚小光正在进行纪录片的后期制作,他早早想好了“尾声”,那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交待”,而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他要把这个片子“献给中国的农民工”,他希望片子在工地的脚手架前、工棚里,坐满农民工的露天电影院里放映,他希望每个看到片子里的人,产生共鸣:“喔!那多像我的母亲、姐妹、外婆、姨妈!”

“我一定会躲在银幕边,大声地笑,这比得什么奖都欣慰!”说这些时,戚小光笑出了声。

————————————2015-05-26——————————————

不知道是否有知友找到了这个片子的链接,希望能私信分享一下。

国内貌似把这片子的所有资源都给加到封神榜里了?

————————————2015-06-01——————————————

谢谢各位答友,真的没想到今晚有这么多人来顶这篇只是转载、不是原创的文字。

看着一条一条的评论及消息,知道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保持良知的人,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吾道不孤”。

————————————2015-09-13——————————————

再次更新: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点赞破了万,感谢各位。

关于这篇文章:

文章头部已经说明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关于纪录片:

据说这部记录纪录片当年在网上放过预告以后,反响挺大,然后紧接着凤凰卫视就根据相关的报导和纪录片预告片进行了相关的专题采访,结果导致当地有关部门压力很大,就通过相关渠道对导演“做了工作”,所以才没了下文,以上只是据一个行业内的朋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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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许纪霖(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推荐:每次收到论文,我习惯首先看的,是最后面的作者后记。假如写得真诚、精彩,那是比论文本身更好看的篇章,因为你从文字背后,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在这个时代中的心路历程。本文作者是一位放牛娃,从安徽潜山一个小山村,最后考入北大。其在底层社会所经历的种种人性之恶和苦难中的点滴温暖,曾经让许多与他有相似命运的莘莘学子产生过强烈的共鸣。论文获得了2011年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但比论文本身更震撼的,是这篇在博士生圈子里面流传甚广的后记,我愿意推荐给与更多的读者分享。

作者简介:肖清和,男,1980年出生,安徽潜山人。上海大学宗教与中国社会研究中心研究员,副主任,其博士论文《"天会"与"吾党":明末清初天主教徒群体之形成与交往研究(1580-1722)》获2011年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并获香港中文大学宗教与中国社会研究中心"宗教与中国社会研究"第五届博士论文奖。

以下为原文:

早就想好,要在论文后记时好好写上一笔,以资纪念。可是,真的要写后记时,却提笔忘言,竟不知从哪里开始。

在我上学的22年(1987-2009)中,充满了坎坷与风雨。7岁时,母亲想让我上一年级,因为交不起钱,只好先上幼儿园,荒废了宝贵的一年时间。12岁时,家里勉强让我上到五年级。差一点因为交不起考试费用,而失去参加小升初考试。班主任老师来我家做工作,可是,实在没钱。结果,班主任代我交了钱。我考了全乡第二名。

然而,这个成绩丝毫没有给我带来喜悦。相反,却是无尽的痛苦。因为我不知道我家从哪里弄到学费。邻居家的孩子都没有考上,相反却因为有钱,可以买上初中。当他们兴高采烈、欢声笑语地去镇上上学时,我只能在家里帮忙干农活。村里有家好心人,也是同一姓的家里人,想资助我上学。我很高兴。可是,很快希望就落空了。因为他家里人的反对,他也不得不放弃资助我的想法。

那一年秋天,同龄人都在新学校上学,过得让人兴奋、让我充满想象和向往的中学生活;可我,只能在家里放牛。牛是一种很灵性的动物,我和它逐渐成为好朋友;慢慢的,我可以把它放在山上,而不去管它。因为,这样我自己看书。那个秋天,我背完了整整一本宋词。直到现在,我所能记住的宋词都是这时背诵的。每当黄昏来临之时,我就和牛儿一起回家。和我家共养这条牛的大爷,总是毫无留情的批评我放牛不认真,牛儿没吃饱。满怀委屈的我,也不做争辩,只是在想,我不适合放牛吧。

可能看官想知道,为什么我家会这么穷?人是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的。1980年我出生于安徽潜山一个小山村。可能对于潜山,看官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这个地方出过程长庚、张恨水、余英时等大家。古南岳(现称天柱山)就在县西北方向,相传大乔、小乔就生活在这个地方。而古南岳下面的潜河两岸曾是古皖国所在地;古南岳亦被称为皖山。安徽简称皖,亦是从此而来。我们村里大部分都姓萧,相传是从河南迁过来的。

我家到我爷爷(曾做过保长)的时候,开始衰落。我爷爷有三个孩子,我父亲是老小。大叔脚残疾。奶奶在我出生之前不久就去世了。二叔是个瞎子,很早就去世了。父亲读过新式学堂,但为人怯懦,没有主见,且不会生活。母亲则好强。我8岁时,爷爷病逝,家中无一分积蓄,多亏一位医生资助了20块钱,才最终办了丧事。爷爷去世后,家势每况愈下。母亲无奈开始四处做生意,一开始是收破烂,后来是做蔬菜生意。

虽然80年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我们那个小山村还是笼罩在一篇诡秘、落后、封建的风气之中。当我母亲第一次穿连衣裙回家时,全村都沸腾了。随后,她认识了一位生意上的异性朋友,并带他回家时,全村更是乱成一锅粥。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大叔以及那位母亲的朋友睡在一起的。

突然,有邻居急冲冲叫开门。父亲起来开了们,一帮人就像凶神恶煞的土匪一样抢门而入。一群妇女稳住了我母亲。另一群男人们则冲进我睡觉的里屋。他们将母亲的朋友抓起来,推搡着去老屋大厅。他们让母亲的朋友跪在"天地君亲师"之前。第二天,他们把他送到了村公所。有村干部在审问,有干部在笔录。全村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那种情景历久弥新,如今仍历历在目。我记得他们的表情,我记得他们的话语,他们是那么兴奋,是那么热烈。在小山村,这或许是一件大事了,大家好久都没看过。

本来,母亲因为性格暴躁、又很好强,经常与邻居吵嘴、打架。可是,父亲又软弱。母亲以及我自己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辱。只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有个邻家妇女刚从田里回来,拿了个锄头,啪的一声就捅坏了我家的窗户。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家是老屋,比较矮小。他们可以随便捅。还有一次,我们也在吃饭,另外一个邻家妇女刚从山上回来。若无其事、大摇大摆从我家门前经过。结果不知何事又和我母亲扭作一团。

因为我家是老屋,和他们家共用一个走廊。通过这个走廊,我家可以经过他们家而去共用的老屋大厅。一般都是在大厅里进行红白喜事等大事。结果,他们家就很霸道的在这个走廊里安了一个门,只有他们可以开,而我们不可以。换句话说,他们随便可以过来,而我们不可以过去。还有一件很屈辱的事,现在想起来,真的让我很痛苦,甚至对人性本善都产生了怀疑。那时我还很小。另一邻家妇女因为和我母亲吵架,结果拿起掏粪的粪勺盖在我头上。在农村来说,这种做法是很恶毒的。其用意也很明显,是希望我永远晦气,永远也不会长大。

因为这些背景,再加上这次事件,母亲想到了离婚。我记得,母亲坐在门旁一边哭,一边抚摸我的头。她说以后就没有人照顾你和弟弟了,你长大了,要多照顾弟弟。那时,我11岁。母亲走了。留下孤零零的我,还有6岁的弟弟。

可怜的弟弟没人照顾,又黑又瘦。直到现在村里人还叫他"黑老"。他常常自己睡在地上。由于没有人管教,他变得很顽皮。时常还小偷小扒。邻居就向我告状。我也没办法,常常关起门来用皮带打他,我一边打,一边哭。

也就是我考上初中的那一年,父亲还养了一个猪。我也没有求他卖掉猪给我上学。因为我知道,即使这一次凑到了学费,还有下一次。以前,我找他要学费时,他总是让我一个人去要债。他只会卖苦力,而别人也总是不及时给工钱。我只能认命。那一天冬季,他听从邻人的建议,让我跟随邻人的亲戚一起外去打工。

那时,我才12岁。先来到离家几十公里的师傅家。帮师傅家干农活,早上要早起。寒冷的冬季早晨,田里全是一层白白的霜冻。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有时,师傅让我给他们孩子送衣服或者书包。看到同龄人在学校里安静的上学,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后来,师傅带我外去了。来到另一个城市,宣城。我师傅是弹棉花的。因为我力气小,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话,如刨旧棉絮、牵线等。刨旧棉絮时,常常弄得鼻子里都是棉絮,几乎令我窒息。牵线是用中指勾着,常常弄得中指关节处裂开大口子,血流不止。那时,我身体还不好,常常有蛔虫爬出来,我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辛苦的冬天过去了,我挣到了75块钱。我穿着在外打工时好心人给我的衣服回家了,很认真的将这75块钱交给父亲。他拿着钱去办了年货,我们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后来,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父亲舍不得卖猪给我上学,却听从邻人一起偷别人家的打稻机,被抓,受罚,结果卖了猪交罚款。

第二年春天,母亲在外婆家听说了我的事情,非常痛心。尤其是听到有人说我考了全乡第二名之后,便义无反顾要让我重新走入课堂。一开始,村里人还是很"小心",还跟我说:"你妈妈会不会拐走你,要卖了你呀?"我无所适从。外婆家离我家有20多公里,那一次天正在下雨,母亲一直冒雨走来找我,却遭到村里人的白眼。

很幸运的是,通过母亲的努力,以及母亲改嫁后的叔叔——也就是那位他的朋友的支持,我终于重返学校了。我重新上5年级,并于同一年参加小升初考试,结果考了第一名。上了初中,我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但那时也非常艰苦。虽然母亲改嫁了,但家里的经济也很紧张。而且,她改嫁到的地方也是和我们村子一样。对于这位外来妇,村民们充满了怀疑、敌意与仇视。尤其是母亲执意要给我上学,更让他们愤怒。他们认为我母亲是要拐骗他们家的财产,是不安心在那里过日子。

母亲改嫁后的丈夫家的亲戚朋友对此尤为阻挠。妯娌之间常常吵嘴打架。尽管受到这么的阻挠与艰难,母亲还毅然坚持给我上学。不过,很幸运的是,母亲的丈夫——我的继父,对我上学还是非常尽心、非常努力,尽管他有时也忍不住会受到别人的挑唆,对我母亲大打出手。母亲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不能死,她要忍,她要坚持,因为她要让我上学,她要让她的两个孩子好好活着。

在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我最担心的不是我的成绩,而是每个学期开始。因为,学费问题让我常常一筹莫展。常常是开学之初,我在马路边等母亲来。常常是望眼欲穿,常常是欲哭无泪。饿了,啃一口父亲给我做的干粮;渴了,就只得忍着。马路上尘土飞扬,我那时是多么恨汽车!我恨它们耀武扬威的在我面前驶过,而留下令人讨厌的漫天灰尘!

然而,温暖的校园生活让我孤独、受伤的心灵常常充满了阳光和雨露。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常常帮助我。有位英语老师的夫人在食堂工作,好心的她常常不收我的饭票,还多给我饭菜。化学老师常常塞给我10块 钱。而我最幸福的事就是每个周末,我常常买些好吃的东西带回家,给大叔和弟弟吃。可是,有一次,由于我的粗心,让我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这一辈子也不会得到饶恕。因为常常吃不饱,父亲常常给我做一些干粮让我带到学校吃。但我常常吃不完,就带回家,可以给猪吃,不能浪费了。但是,那时没有多少粮食。大叔很饿,就找到我书包里留下的干粮。可是,这些干粮因为发霉了,大叔吃了之后中毒身亡。

无论我怎样后悔,无论我怎样哭泣,无论我怎样呼喊,疼我爱我、与我相依为命、善良可怜的大叔还是走了。在他去世前一年暑假,父亲外去打工了,我睡在床上,他早上起得很早,要去干农活。结果邻人偷走了装有财物和证件的箱子。大叔害怕父亲回来会责骂他,他使劲地用脑子撞墙。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锁门?为什么没有看好家?一年后,受尽了痛苦和屈辱的大叔离开了这个世间。现在,我想好好伺候他,买好吃的给他,可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初中三年很快就过去,虽然我的分数可以上重点中学。但校长表示,如果我高中的成绩还是和初中一样好,学校就免除我的学费。因此,我还是留在母校继续上高中。最令我焦虑和担心的事就变成了每个期末统计成绩。还好,每个学期我都是全校第一。其中,有个小插曲让我记忆犹新。由于母校的风气不甚好。高年级的学生常常无缘无故打低年级学生。有一次,有两位复读的学生,因为家里有钱,两人住了一个宿舍。他们把我和另一个同学抓进他们的宿舍,对我们扇耳光,又打又踹。打了两个小时,才放我们出来。

忍无可忍的我们,联合高一的其他两个班级,组织了校内游行。我们写了大字报,把床单做成横幅,贴上大字。结果,校长找到了我,很严肃的告诉我:"你还想不想上学了?"我一听吓哭了,泪水不争气的流个不停。幸运的是学校很重视我们的诉求,并且对我们的处理也非常宽大。事情结束了,也没有追究。

高中期间,老师、同学对我的帮助更多。新校长常常给我100块,班主任、英语老师等等常常让我去他们家吃饭。同学也常常帮助我。周末,同学们也不嫌弃我家的破旧,一起到我家玩。邻居还很好奇的问他们:"他家这么穷,你们来干什么?"因为镇里离家有5公里,初中时,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因为要带咸菜和米。有时回到家,只有我一个人。肚子早就饿了,只好自己烧饭。又烧不了,弄得汗水和泪水一起流。没有米的时候,就常常吃地瓜。邻居又好奇的问:"你喜欢吃地瓜吗?吃地瓜会饱吗?"弟弟一知道我回来了,就立马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怕我管他打他。高二的时候,在班主任、校长的帮助下,镇上有位领导陈叔开始资助我。加上学习任务重,周末回家的次数少多了。

99年高考,我估了分数可能要比重点线多7、80分。校长就给我填了北京大学。他说如果考不上就免费让我复读。班主任则比较谨慎。因为我在提前录取志愿填了外交学院。我还记得班主任带我去了合肥,见了招生老师。结果老师说我太矮(我1米65)。班主任哀求道:"他还是小孩,还会长的。"最终还是不行。班主任担心我可能考不上北大,太可惜了。

不过,上天眷顾可怜人。我竟然被北大录取了。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北大在安徽招的23个文科学生里的最后一个。我还从别人那里知道,我们县重点中学有个复读的学生分数比我还高,但没有被北大录取。我是打心眼里感谢那一年北大在安徽的招生老师。是这位老师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考上北大的消息传到了小山村。村里人不知所措。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会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也不会想到从小受到晦气的我会有这么好的成绩。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情况往往就是这样。村民们变得比谁还快。他们马上给我家送礼,还张罗了要送我上学,见面了还时常请我去他们家吃饭。要知道,在考上之前,我几乎没在他们家吃过一次饭。那种感觉真是太讽刺了。

因为陈叔的帮忙,我很快就筹到学费;陈叔把我送到了合肥,在分别之际,他请我吃饭。当时,我哭了,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担心未来的生活。我只记得他对我说了一句:"清和,不要怕,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我清晰的记得,我一个人扛着大包裹,坐着学校安排的大巴,来到北大昌平校区。报道的老师问我:"你一个人来北京的吗?"我点点头。她说,"了不起。"一开始,我的普通话不是很好。常常被人误会。

来到北大后,先前的担心变得没必要了。我们县里有一家人开始无私资助我。同时,班主任也了解到我的情况,常常帮助我。因为学校里有各种资助,还有各种奖学金,我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大一开始,根据成绩以及家庭状况,我就获得了奔驰奖学金,连续四年。(也是在大一寒假,我家才通了电,尽管我们村很早就通了电;以前,我一直在油灯下看书。)大四时,我一方面申请了贷款,另一方面又非常荣幸的获得了国家一等奖学金。2003年,我获得免试上本系研究生的机会。非常感谢我的导师孙尚扬教授的帮助,2005年,我又由硕士研究生转为博士研究生。2006年,在孙师无私的帮助以及香港中文大学卢龙光教授的支持下,我获得北大与香港中文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生的资格。从06年到08年期间,我在香港生活、学习。

直到今天,除去在香港的两年,我在北大整整生活了8年。期间,欢乐多于泪水,幸福多于痛苦。但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忍不住还很痛苦。尤其是想到自己还没有能力让母亲安享晚年,心中甚是愧疚。

如果你看到这里了,请顺手点个赞,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我看完这文章就想起这个问题,所以复制来了。百度搜索还能搜到主人公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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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1日,对不起,我食言了。说了不更新。一走一路过,不打脸太难受。


……好开心

………分割线…………

一次外卖必胜客。一个披萨印象中九十七元。外卖小哥送餐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我:“哥,这一个披萨九十七啊?”心情很复杂。

一次在沈阳盛京医院陪护,门口买饭几个环卫聊天,有一个大妈:“别什么都捡什么都要,就是总这样才有人看不起咱们环卫,一天捡几十个瓶子值几个钱?(当时好像三个一毛钱)”旁边的一个大妈说:“我天天捡这几十个瓶子够我的饭钱啊”心情很复杂。

盘锦这边的火锅店很多用生菜做底,在生菜上面放肉。很多时候感觉不新鲜或者有血水就不会吃这片叶子。有一次常去的火锅店一个新来的女服务员过来收盘子的时候很怯懦很小声告诉我,这个是生菜,可以吃的。心情很复杂。至今忘不了那双真诚的眼。

认识一个大哥,大哥说孩子上幼儿园了,媳妇终于能出去上班了,找了个纤裤脚的零活,一个月能赚五百多,大哥说了。老解渴了。(方言,管老事了(这不还是方言么,帮助很大?恩,应该是这个意思))心情很复杂。


……………………9月18日8:10……………………

作为一个长期混迹知乎不怎么回答的人,真的是受宠若惊。6.4k的赞和1k+的评论实在是让我一件懵*。

关于真实性我可以说确实是真的,而且时间跨度很大,毕竟我也三十多岁了。

相信我的呢,谢谢你们。

质疑我的呢,也是你的自由,毕竟我没有企业没有公众号没有任何营运,我暂时想不出混迹知乎多年不回答不冒泡的我为什么要编故事,而且我很久都没发现这个赞数令我惊愕。恩,毕竟成人的世界都挺忙的。

必胜客是这两年。

瓶子比较早,04年卖过瓶子的朋友可以冒泡,那个时候500瓶子一毛五,1.5升的三毛,5升的五毛,易拉罐一毛五,红牛铁罐子一分。都是一个的价钱。所以废品价格浮动的令人惊叹,地域可能也不同。

火锅盘锦的朋友应该有去过的吧,当初应该是09年。

最后那个大哥,认识的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信不信随便啦。



……………………9月18日9:08………………

排队无聊中,刷了半天评价,额,不才09年体重150,2013年底达到人生巅峰235,16年胖的生病促使减肥体重200,18年觉得自己应该再瘦点6月体重170 保持至今,当初饭量确实不小。要不要开个新帖讨论减肥。


………………9月20日0:13……………………

作为一个长期混迹知乎的小透明,估计这就是巅峰了吧。谢谢大家的点赞和评论,所有人都感谢。一会我去搜索一下有没有提问是人生中遇见的,相对不同于常人做法的人,(好吧,其实我心中想的是“遇见的奇葩”)晚安各位。此回答不会再更新啦。


user avatar   liu-xin-xin-96-53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三岁生日,亲戚送了一套牛仔服。因为没有什么衣服穿,而且亲戚为了让我一直能穿,买的大,所以那套衣服我从小学能穿了开始一直穿到了初中。

五年级有一次要给两个村的全部家长做汇报演讲,因为一直考第一名。但是当时我们班主任差点不让我在大会上发言就是因为我没有像样的衣服穿。她喊我去办公室的路上,在走廊里,回头看了我一眼,鄙夷的目光盯在我短了一截漏出棉裤的裤子上。那个眼神我估计一辈子忘不了。后来那件裤子就再也不穿了。

我要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实在没钱,申请了市政协的一个两千块的奖学金,临给钱的时候,政协那些领导干部啥的来我家视察,我一个人在我们家解放时就有的一半砖一半土盖的破房子里,面对着那么多西装革履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我的叔叔伯伯,一下就哭了。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得了不需要还的钱,当时就含着泪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像这样乞讨了。

我五岁就开始带着两岁的弟弟自己做饭吃了,因为爸妈要下地干活,一干一整天,为了让他们不用干了半天活儿回来还得做饭给我们吃,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站在板凳上凭记忆给他们做了一顿饭。结果第一次做饭,米和水的比例不对。爸妈晚上累得一瘸一拐地回来,一看我做了饭,欣喜地掀开锅盖,却发现米是硬的干的。后来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抱头痛哭,而我和弟弟已经睡着了。还有一次晚上停电了,他们还没回来。我和弟弟没钱买蜡烛,于是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一直等一直等。又怕又困。后来他们回来了,直接哭着扑向他们。“相濡以沫”这个词向来是以形容夫妻情分,而每每我看到这个词,想到的都是类似夜晚类似黯淡的十五瓦灯光,以及这灯光笼罩下一家四口饮泣的悲凉。

三年级的时候开始教写作文,我记得老师让写的第一篇作文是《记第一次做饭》。当时按照作文选上的模式写了一通。后来长大了回想,其实如果按照真实情况写,应该会更有意义吧!

说起作文选,我小时候特别爱看书,但是一本书也没有钱买。那个时候也没地方买。我就把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发的一人一本的一本读物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作文选是表姐用完给我的。初三时有次进城去看生了重病的舅舅,我偶然看到书店,一本书要卖11块,我很想要,但是我妈嫌太贵,没有给我买。由于爸爸出了车祸不到一年,而舅舅得了尿毒症,11块在我初三时对我家来说仍是不小的支出。

还记得爸爸出车祸不久,肇事司机逃逸,家里没钱,住院的爸爸想吃饺子,于是我和妈妈去超市给爸爸买饺子。但是也只买了爸爸一个人吃的饺子,我记得是五块钱。中间我看到大大泡泡糖,想买,但是要一块多钱,妈妈不仅没有买,还骂了我。我很伤心地哭,但是又觉得特别对不起妈妈。大大泡泡糖的事情成了我的一个心结,后来20岁生日,已经大三了。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不同口味的大大泡泡糖。却一个也没吃完。

小时候因为穷心酸的事情多了去了。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还要总是被瞧不起。所以我从小学习就特别好,心里始终憋着口气,梦想着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从没出过门的我,一个人拖着两个大蛇皮袋,硬座三四千里,三十多个小时到了学校。我支撑着铺了床便倒在自己的床位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会儿来了一位姑娘,被四五位大人簇拥着进了门。他们本来用四川话在欢欢喜喜地聊着,那位姑娘看到我在睡觉后,贴心的让大人们嘘声了。我其实是醒了的,但没有起床打招呼,因为我还不会说普通话。后来我告诉那位姑娘:“你当时真像一位公主。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幸福。”

那些在大街上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叔叔阿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师傅,路边摆摊的小贩,甚至是在火车上偶尔遇到的穷苦的人们......他们,本来也可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亲人。步履匆匆行走在大街上的那些人,哪个没有在提着包的同时,也随身携着一段故事呢?生活已然厚待我,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有时我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多努力一分,基因便能变得更好一分,将来我的孩子就能更优秀一分,胎教其实是在单身的时候就开始了的。哈哈。会尽量多努力,为了下一代再也不需要承受那么多的苦难。因为贫穷和苦难一点不值得歌颂,除非你能跨越它。

有时候回头看,自己都会很佩服自己,更佩服我的爸爸妈妈。那样的苦日子,他们竟然能领着我和弟弟踉踉跄跄长大成材。换成我,我做不到。有次跟我妈讨论这个问题,她说,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仿佛只是一瞬,就已经25岁了,自信,独立,坚强,乐观,温暖。研究生毕业,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也多少能帮助爸爸妈妈过更轻松愉快的生活了。

感谢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以及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给予善意的人们。尤其是我的妈妈。她所在的地方,就有光。如果没有她,贫穷也只是贫穷而已。

………………………………………………………………………:

距离当时在职工宿舍随手写下这个答案已经六年多了。回答问题时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关注,得到那么多的鼓励和关心。每次看到私信,有网友问我最近怎么样了,都会心下一动。自己身无长物戾气满怀却被那么多素未谋面的善良人祝福,何德何能。所以,今天来向大家汇报下这几年的成长变化,算是给大家的关心做个交代。

2015年底恋爱

2016年借调到北京

2017年回了上海

2019年买了房

2020年结了婚

2021年买了车、考了博士、生了娃。娃叫珍珠,我和家人都很爱她。

基本就是这样啦!再次鞠躬,谢谢大家的关心。大家的点赞、关注、收藏,我都感怀于心。现在只想关注自己身边的人,爱惜自己并关心自己柴米油盐的生活,专心还贷。也祝大家都开开心心。毕竟,人生不过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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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附近,有很多小旅馆,价格极其低廉,一张床的空间,大概50一晚,听说还有25的,基本都没有窗户,环境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但是这样的旅馆每天都是爆满,外地的病人到省城看病,特别是农村的,他们不会提前网上预约,不知道看病流程,不知道在老家把有的检查提前做好,往往两三天才能把病看完。如果需要做胃镜,喉镜,超声之类,他们往往是白跑一趟,到了预约时间再千里迢迢过来。

这就样50元一晚的睡觉之地,也有人住不起,或者说舍不得钱。夏天医院凉亭里有人睡,而且不止一个,冬天走廊,楼梯口都会有人打地铺。他们吃着馒头,就着咸菜,和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他们是中国贫穷的缩影。

还有多少人压根看不上病,查出肿瘤之类基本就是回家等死,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

或许不管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国家,都有贫穷的人,不要觉得如今太平盛世,就觉得我们国家没有穷人了。每次夜里看到睡在走廊上的看病人群,有一种扎心的感觉。

跟过的几位老主任,每次快下班的时候,遇到那些不会挂号,带着行李在诊室外面徘徊的人,都会问一下,是看病的吗,进来看吧。他们都是同一句话,病人千里迢迢的过来不容易,给人家看完,好让人家当天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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