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佃户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都要交哪样的一些租金，有没有自己可支配的收入？ 第1页

所谓的古代，跨度差不多有2000年，这么长跨度情况下汉朝佃户和清朝佃户在土地租赁上肯定是不同的。

不过有一些情况2000年时间都没有怎么改变过，以下我就做一个简单梳理。

一、豪强地主租金比国家正税高很多，为何还有自耕农愿意耕种豪强土地？

国家承平时期，贵族门阀士绅寒族地主都是不可能去抓捕自耕农，强迫他们做佃户的，也许勾结官府可以让自耕农卖地，但是绝不可能强迫自耕农做佃农。除非想试试封建帝国的“铁拳”。

这就如同王安石变法前，北宋虽然民间高利贷很猖獗，利息非常高，但是谁也没有能力强迫农民借高利贷；只有王安石变法后，利用朝廷的力量强迫全体宋国民众都必须借利息“低至”20%的青苗钱，最后直接变成针对全民的青苗税。

也就是说贵族门阀士绅寒族地主想要佃户，必须要有一些有利条件引诱自耕农或者流民自愿放弃自耕农身份做佃农。

西汉晁错就说过文景时期，官方田税三十税一，豪强贵族田税是十五税一；中唐以后，根据史料记载，一般门阀世家贵族的田租是官方田税的20倍。

为什么这么高的租金，这些门阀世家贵族士绅还能找得到人耕种他们的土地？

这是因为古代中国自耕农的负担是税+役+地方衙门摊派组成，虽然田税很低，但是徭役和摊派都很沉重。

清乾隆朝广东学政四川人李调元写过一篇《卖田说》，讲的是他和他儿时好友王泽润主动卖掉他的十亩地，选择做老家“豪绅”的佃户。

王泽润为什么愿意主动卖地当佃户？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原因是自耕农在清代会面临许多地方摊派，比如官府的“过差、公馆、驿马、洒水、门包、长随、书吏、衙役、夫轿”开支，也都要按田亩摊派……这样一路算下来，王泽润认为“不如卖田以佃田”。

当然，王泽润选择做佃户也有他可以选择租赁形式的原因，这个我会放在后面讲。

东汉规定每一个成年男子都要为官府无偿工作一个月，称之为“徭役”，看着一个月不多，但是同时规定如果工程需要返工，重修之类的征发不算入一个月徭役里，也就是无偿。

以东汉朝廷社会资源汲取能力而言，几乎可以肯定，地方衙门都不会真的遵守“一个月”徭役，肯定是肆意征发。

相比于低廉的田税，无偿且不定时的徭役和摊派才是自耕农的真正噩梦。

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家三令五申都没能阻止基层乱收费，若干年前的封建王朝的衙门能做到令行禁止？

而门阀世家贵族士绅，这些在公权力里有相当实力的人，就有能力庇护自己佃户，不受乱摊派和徭役的影响。

李调元的儿时好友王泽润也提到，说李调元因为有官身，虽然在外地做官，四川老家的地方官也不敢向李调元家摊派和加征。

同样的情况我家也发生过，上世纪九十年代农村基层“白条”和“乱摊派”现象很严重，我爷爷老家亲戚受不了找到我爷爷，虽然我爷爷当时已经退休了，但是毕竟还有一些老关系，给老家县委书记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电话打了后，老家亲戚卖粮就能到粮站拿到现钱而非白条了，县里把老家亲戚的一个高中毕业的姑娘运作到县交通局做合同工，县里乡里各种摊派也相应少了许多，毕竟家里有吃公家饭的人了嘛。

所以，门阀世家豪强地主之所以能有那么多佃户，其实不在于他们有多贪婪，而在于他们可以庇护自己的佃农免受朝廷和地方衙门各种非正式徭役和摊派的侵害，而这才是中国古代农民主要负担。

以东汉为例，正式田税是三十税一，但是自耕农家庭男丁服徭役八个月，家里农活全耽误了，三十税一也受不了啊。

而做豪强的佃户，就算要上缴50%的收入，但是从此不交税（田主缴），不用服各种徭役，不用承担各种乱摊派，岂不美哉？

事实上《汉书·食货志》就说过，在汉朝一个拥有一百亩土地的自耕农一年到头根本存不下什么钱，稍不留神甚至还会亏损。

二，古代自耕农是一种“贱民”

《宋史·食货志》里有一句话“初，官八品以下死者，子孙役同编户。至是，诏特蠲之。”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北宋法律，八品以下官员死后子孙家属地位就从“官户”下降到“编户”（自耕农），要服自耕农所需要服的徭役。

虽然学界有一种说法是宋朝不抑制兼并，但事实上宋代差役法下的里正、乡户衙前针对的就是第一等与第二等富户，结果是“自里正、乡户为衙前…往往破产”。

而这种针对普通地主的差役其实是很厉害的，所以韩琦才会上书说“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衙前。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求死，以就单丁。规图百端，苟免沟壑之患。”

很显然，普通地主在宋代里正衙前的残酷徭役之下，根本不敢也不愿意扩大生产，兼并土地。

面对沉重的徭役，宋太宗时期就有大量自耕农情愿把土地半卖半送给豪强地主，以获得他们的庇护，免除残酷的徭役：

应役之户，困于繁数，伪为券售田于形势之家，假佃户之名，以避徭役。

虽然教科书上说唐代以后佃户一样要缴纳田税服徭役，显然从《宋史·食货志》看，早在宋太宗朝开始，豪强地主（形势之家）是可以庇护自己佃户，不用承担徭役的。

而宋朝面对着一情况，宋仁宗即位后第一时间推出了《限田法》，并且规定“形势敢挟他户田者听人告，子所挟田三之一。”

由此可见，真正把自耕农变成佃户的并不是豪强地主的巧取豪夺（虽然确实存在），而是历朝历代沉重的徭役。

不说北宋初年，即使到了宋哲宗时期，河南、河北等地也远远说不上地少人多，应该说宋太宗朝、宋真宗朝中原地区更是地广人稀，可即使如此，还是有那么多自耕农自愿卖田成为“形势家”的佃户。

他们宁愿成为豪强地主的佃户也不愿意开垦荒地，如果说是豪强地主巧取豪夺的结果，真的不能让人信服。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