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当上皇后的当晚,我做了个噩梦。
皇后失德,迹类疯迷,沉迷巫邪,难堪凤印,予以废黜,囚于冷宫。
今日才为我亲手戴上凤冠的陛下面色冰冷地下了圣旨,搂着他的新妾容妃决然离去。
独留我一人面色枯槁,披头散发,像个疯妇一样地被囚于冷宫不见天日。
一年后,容妃当上了新后。
而我则在冷宫里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
我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正对上陛下满是关切的眸子。
「皇后可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
他把我搂在怀里,拍着我的背轻言细语地安抚,和梦里冷漠绝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好是梦啊。
我舒了口气,拽着李贺的龙袍抹了把泪。
也是,我十六岁嫁到潜邸,伴着李贺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当上了如今的新帝,连儿子都四岁了,怎么还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于是我捧着李贺的脸,半真半假地问他:
「陛下以后不会负我吧?」
他轻笑了一声,在我额头印下一吻。
「你看这宫里除了你,还有其他妃嫔吗?」
「可是大臣们已经开始上疏催着选秀了……」
「宓儿。」
他打断了我的话。
「成婚时朕发过誓的,此生非你不娶。我们好好培养澈儿,以后让他继承朕的位子,管他人的流言蜚语做什么?」
短短几句话,就让我的心里都暖洋洋的。
陪李贺吃过了早膳,我神清气爽地窝在软榻上清点着各宫送上来的账目,还没看一会儿,殿里就跑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小萝卜头。
「母后!」
澈儿一身太子新衣,奶声奶气地喊我,小脸都跑得红扑扑的。
我笑着朝我的小宝贝张开双臂,眼前的场景却顷刻间分崩离析。
阴冷的偏殿,腐臭的房间。
澈儿面若死灰地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母后,我要母后,母后去哪了啊……」
他小声地呜咽着,将自己蜷成一个团,裸露的后背上密密麻麻都是鞭痕。
「小畜生还没死透呢?」
尖细的嗓音划过耳畔,一青衣太监推门而入阴恻恻地奸笑。
「还喊母后呢,你母后早就烧死了,骨头都化成了灰。如今这宫里可是容皇后的天下,现在又怀了子嗣,谁还会记得昔日的废太子呢?」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母后会来接我的,母后不会抛下我一人的!」
澈儿强撑着站起身,昂着小脑袋,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
「死到临头嘴还挺硬,今天的饭也不给你了,太子殿下。」
那太监阴阳怪气地一笑,转身把食盒里的糠咽菜尽数倒到了地上,然后拂袖而去。
五天五夜,再也没有人送来任何吃食。
我眼睁睁地看着澈儿抱着当时我给他缝的小被子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生命。
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宫里绽放出一簇簇耀眼的烟花。
为了庆贺,二皇子的出生。
李贺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脸幸福笑意。
「陛下,刚才宫人来报,废太子他,久病不愈,刚刚薨了……」
之前在冷宫里耀武扬威的太监低着头,流下几滴假惺惺的眼泪。
「真是晦气,偏偏赶上这个日子,罢了,和废后葬在一处吧。」
李贺皱了皱眉头,轻飘飘地说。
为什么?
我的心疼得像在滴血。
「母后,母后,你怎么哭了啊?母后不哭……」
稚嫩的童声把我拉出了幻境。
我一把将澈儿搂在怀里。
母后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
或许这个幻境想告诉我,
永远都不要相信人心。
这时我的大宫女敏敏一脸慌张地跑来,吞吞吐吐地面露难色。
「发生了何事?」
我平复了情绪,抬头问她。
「回皇后,今日西域使臣来访,向陛下献了一位美人,龙心大悦,封为容贵人。」
「封号为何?」
我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问。
「封为,容贵人。」
二、
当夜,陛下摆驾到我的寝宫,吞吞吐吐地一脸难色。
我靠在软榻上剥桔子,撕开一瓣塞到口中。
那桔子是我每年冬天都会吃的品种,今年却格外酸涩。
「宓儿,你听朕解释,西域十几年来都和我朝针锋相对,这是他们第一次示好。所以那美人朕只能收下,只是个给天下人看的摆设罢了,朕不会碰她的……」
他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语气莫名诚恳。
或许我应该信他,他是我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也是与我携手走过多年的阿郎。
他没理由负我,他哪能负我?
什么荒唐离谱的梦境,不过是平添烦恼。
于是我沉默地点点头,乖顺地躲进他怀里。
「阿郎,我还是怀念我们在潜邸的那些日子,至少没有现在这么重的担子,还能随性些……」
「是吗?可朕更喜欢现在,站在众人之巅,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们的命运。」
或许那时,在我唤他阿郎而他自称朕的那刻我就该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晚,骇人的梦境再次席卷。
我看见李贺亲手砍下我父亲的头颅,护国将军府满门抄斩。
我看见我跪在殿前求他,额头磕出了血洞,而他却搂着容妃春宵帐暖。
那梦过于真实,导致我几次惊醒,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甚至恨不得把他掐死。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我再也无法装聋作哑。
于是,我独自出了宫,回到了将军府。
至少,我要向父亲确认一件事。
「你说韩舒和林业?不错,是我刚收的幕僚,这二人有勇有谋,还算可用之才。」
父亲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他们是不是在劝爹爹培养自己的力量,以免未来功高盖主,而被杀之后快。」
茶盏应声而落,父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宓儿,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他们是陛下的探子。」
这时的我才发现,当所有的巧合都成了真,或许梦里的每一幕也都会依次上演。
我的心从那一刻也凉的彻骨,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原来从来都藏着异心。
「真是造孽,想当初他李贺不过是先帝不受宠的皇子,要不是我们将军府一路扶持,他坐得上今天的位置吗?」
父亲气急,又摔了一盏茶杯。
「但他恩将仇报,故意找人献言挑唆,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斩草除根。」
「幸亏老夫还没真正表明态度,宓儿,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着众人之面,把那两个幕僚驱赶出去,以表明衷心。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我看着父亲的眼睛,一脸凝重。
「我们一面要让皇帝放心,一面也该筹划自己的后路。绝不能将性命置于他人手中。」
「可是宓儿,皇帝不忠不义,你以后在宫里岂能酣睡啊......」
父亲握着我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爹爹,这个皇后我不打算当了,总有一天,我要从这宫里全身而退,不再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父亲知道我从小就有主意,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再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宓儿,只要你下了决定,爹就支持你。」
爹爹也老了,头发都白了不少。
听到这句话,我禁不住有些鼻酸。
推开房门,正好遇见了休沐归来的义兄。
义兄是爹爹在战场上捡到的孩子,这么些年,一直和我以兄妹相称。
还记得我小时候总是跟个小尾巴似地缠着他,让他给我梳辫子,陪我玩些幼稚的游戏。
只是随着年岁增长,我们的关系也渐渐变得疏远。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义兄近些年都不怎么待见我。
谁让他后来每次遇见我都十分寡言,面色也严肃得很,跟个夫子似的。
我成了亲没多久,义兄就主动请缨,奔赴边关打仗,上月初刚凯旋回朝。
说起来,我们也好几年未见了。
「阿兄!」
我眼睛亮亮地喊他,久别重逢,心里总是欢喜的。
他闻声抬眼,我这才看到了他的正脸。
边关的太阳或许有点大,他黑了些,五官也更坚毅了,宽肩长腿,浑身都散发着武将的气势。
「义妹。」
他叫我义妹,行的却是皇后的礼。
「大公子,如今可该叫皇后了。」
敏敏笑呵呵地在一旁打趣。
「阿兄叫什么都行,不用守那些规矩。」
我笑着迎上前,幻境却在这一刻扑面而来。
「放箭!」
高台上李贺一声令下,无数支弓箭一齐射向了义兄的胸膛。
他踉跄着倒下,腥热的鲜血淌了满地,死不瞑目。
「宓儿,你还好吗?宓儿?」
阿兄一脸焦急地唤我,幻象也终于销声匿迹。
「阿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切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冲动,更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放心,我会的。」
阿兄抬手,想要摸摸我的头发,又觉得不妥,动作停在半空生生止住。
我钻进轿辇,在放下车帘的时候却被一双大手拦了下来。
「宓儿,不论发生什么,爹和我也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所以,不要怕。」
三、
不过离宫一日,李贺就给我备了一份大礼。
「回禀娘娘,昨夜……昨夜陛下翻了容贵人的牌子,今日已册封为容嫔了。」
我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转身将剪刀扔到一边。
「是吗?那看来昨夜伺候得不错。」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身边未经人事的婢女听罢都有些脸热。
「奴婢听闻,是陛下昨日在逛御花园之时......」
「陛下在逛御花园之时,正好撞见了在花园里素手抚琴的美人,琴声撩人,人比花娇,郎情妾意,一见倾心,本宫说得没错吧?」
「娘娘果真神机妙算,分毫不差。」
我在心里冷笑,这些场景早就夜夜入梦,使得我现在都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
「只是娘娘若早就知道,为何不早做准备呢?」
「兰若,你听过一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吗?」
「这有缝的鸡蛋,就跟无用的花枝一样,早该扔掉。」
「皇上驾到。」
我还没阴阳怪气完,李贺就来了,还带来一堆奇珍异宝。
「听说皇后回宫了,朕一下朝就过来了,家中怎样,岳丈的身体可还康健?」
他拉住我的手,一副亲昵的样子,就好似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第三人的存在。
「回皇上,家中一切都好,父亲的身子骨也还硬朗,再为国效力个十来年不是问题。」
说不定,活得比你还长呢,狗皇帝。
我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默不作声地抽出手。
「听说周小将军也在,你们二人兄妹重逢,一定有很多话可聊吧。」
有些奇怪,我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试探。
「臣妾只是回宫的时候与义兄碰见,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车,并未说什么要紧的话。」
李贺却仍不依不饶。
「周小将军比皇后还长三岁,如今都二十有五了,身边连个妾室都无,你这个当妹妹的不替着相看着些吗?」
听到这里,我才有些后知后觉。
这些年来,义兄一直克己复礼,除了年少时和我表姐那段无疾而终的少年情事外,清冷地像个不沾尘世的道士。
还记得我大婚回门的当日,府上正好接到了表姐不日之后也要成婚的消息,本是双喜临门的事,那日义兄却罕见地喝多了酒,连眼尾都红红的。
难道,义兄这么多年都不娶妻,是因为还对表姐余情未了?
不至于吧,表姐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而且本质上还是个妖艳贱货型的绿茶婊。
只是,像义兄这种直男,或许就偏爱这一款。
呵,男人。
我的心思百转千回,却不想让李贺插手此事。
狗东西不一定藏着什么坏水呢。
「回陛下,义兄的家事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能置喙的,况且,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听出了我语气中的讽刺,李贺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解。
「皇后你看,这些都是西域此次上供的珍宝,朕特地挑了一些给你,这琉璃盏最是精美,平时用它小酌几杯肯定不错。」
我接过杯盏打量了几下,的确晶莹剔透,小巧精致。
「皇后喜欢吧,看来容儿猜得没错,你们女人都喜欢这种精致的东西......」
纵使再曲意逢迎,我的脸色也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有些僵硬。
李贺送我的东西,竟是另一个女人帮忙挑的。
就好似他们才是浓情蜜意的一对璧人,大发慈悲地从指缝中给我施舍一点爱意。
我周毓宓,何时卑微到了这一地步?
六年夫妻情谊,在那一瞬荒唐得可笑。
我强忍住怒意,微笑着收下了礼物,目送着李贺离开了寝宫。
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去了挽翠宫。
容嫔的住所。
「兰若。」
我坐在黑暗里,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椒房殿里有些寂寥。
「奴婢在。」
「我听说你养了一只白色的长毛猫是吧。」
「回娘娘,雪儿从不恼人,还会抓老鼠呢。」
「既然如此,这琉璃盏就给它吧,当个猫饭盆本宫看就很合适。」
我勾起一个微笑。
别人挑剩的东西,谁她娘稀罕。
四、
容嫔深得圣宠,连一年一度的秋猎李贺都只带了她一人前去。
但我并不伤心,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
因为我知道,他们在狩猎的途中会遇见老虎。
而危难之际,容嫔一把将李贺推开,自己却受了些皮外伤。
就跟所有无趣的话本子那样,美人救英雄,二人的感情愈加升温,容嫔也会因此一跃而上成为容妃。
你问我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当然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母后,为什么今年秋猎父皇没有带我们一起去呢?」
「澈儿想出宫玩吗?」
我笑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澈儿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每年秋猎他们一家三口都会一起去的。
父皇会给他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当礼物,母后也会抱着他去摸一摸大马的鬃毛。
宫外的空气很新鲜,天空也很蓝。
只是今年,他无意中从宫人口中听见父皇只带了一个新册的妃子,还有什么皇后要失宠了云云。
他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感觉遭到了背叛。
他其实最憧憬的不是秋猎,而是怀念与父皇共处的时光。
之前父皇忙于夺位,并没有很多时间伴他成长。
等到父皇登了基,见面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
澈儿晃了晃脑袋,甚至都有些记不清父皇的面容了。
「母后想问澈儿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母后要带着澈儿出宫去,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会被困在这宫里了,澈儿愿意吗?」
我蹲下身,看着澈儿的眼睛,认真地问。
「那父皇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会,因为这次他没有带我们,所以下次我们也不带他了。但是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澈儿还是可以回来看他的。」
澈儿低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正要点头时却被我拦住了。
「不用着急现在给母后答案,澈儿要好好考虑清楚。如果出了宫,澈儿就不再是太子了,未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宫人为你俯首称臣,想要坐上你父皇的位置,成为这一国之君,也会难上加难。但母后可以保证,出宫的日子会比现在更自由,更快乐,我们可以走遍名山大川,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但说到底,这是澈儿自己的人生,所以母后完全尊重你的意见,澈儿也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澈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敏敏从宫外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小包袱点心。
「这是周老将军特地给娘娘和太子带的,从祥云阁买的,有桂花糕和梅子酿,还热着呢。」
我不禁有些惊讶,这些东西都是我最爱吃的,想不到父亲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最近竟变得这么有心。
我和澈儿头碰头地挨在一起把点心吃了个精光,又鼓着肚子瘫在躺椅上晒太阳。
突然觉得,如果老虎能一口把李贺吃了就好了。
不过当然是不可能的。
事情果然如梦里发生的那样,容嫔护驾有功,回来就被封了妃。
回宫的第二天,她就过来向我请安了,我也第一次在现实里看清了她的面貌。
水汪汪的杏眼,圆圆的脸颊,婀娜细腰,我见犹怜,也不怪李贺会坠入她的温柔乡。
可也只有我知道,这沾着露水的清纯小白花,其实内有剧毒。
我摆出一个端庄的笑,招呼她落座,旁边的青宜郡主就没这么客气了,面色不善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讽刺道:
「听闻皇兄最近被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迷了眼,原来是你啊。」
我从嫁到潜邸之日起就与青宜一见如故,这么多年如同亲姐妹般,也怪不得她会帮我出气。
可出气归出气,万万不可落入他人的圈套。
「青宜,容妃是陛下亲封的,又护驾有功,休得无礼。」
我呵斥了一句,青宜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臣妾初到都城,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望皇后娘娘和郡主见谅。」
容妃说着,端起一杯茶站起身来想向青宜赔罪,可一个手滑,滚烫的茶水竟悉数泼到了青宜身上。
啊,这拙劣的宫斗手段实在是没眼看。
「你个贱人!」
青宜大怒,扬起巴掌就想往容妃脸上招呼,却被我事先安排好的婢女抓住了手腕。
「皇嫂,你放开我,看我不打死这个贱人!」
「椒房殿岂容你们如此放肆?本宫有些乏了,容妃也退下吧,挽翠宫离得又远,以后无事不用过来请安了。」
我摆了摆手,吩咐婢女把容妃好生送回了宫。
「皇嫂,为什么连你都偏袒她?」
青宜气成了个炮仗,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拉着青宜的手说。
「青宜,如果我说,你今日若是碰了她,她就会顺势撞到旁边的桌子上,小腹着地,腹中的胎儿也会保不住,你皇兄一怒之下,非但会在众人面前惩罚我这个皇后,还会把你送到南疆和亲,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青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啊,在我的梦里,因为容妃的这场算计,青宜就会被自己嫡亲的皇兄远嫁到贫瘠的南疆,被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蛮人磋磨至死。
虽然残忍,但这就是来不及发生的真相。
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青宜才二八之龄,只是平时骄纵了些,她值得嫁一个好男子,而不是沦为宫斗的牺牲品。
「可皇嫂,这容妃为何不告诉陛下她怀孕的事情?况且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忍心害死自己的孩子?」
「那如果这孩子不是她的福,反而是她的祸呢?」
挽翠宫。
容妃一把将桌上的杯盏挥到了地上,又连着砸了好几个花瓶。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容妃的陪嫁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什么?我都这么挑衅那个没脑子的郡主了,皇后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多么好的机会,我就可以流掉这个孽种了!老天这是要我死啊!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陛下就会发现了,一个蓝眼睛的孩子,怎么能成为皇嗣?不行,本宫还是要找机会,一定要把那孩子除掉,还要完全取得陛下的信任…….」
容妃形容癫狂地自言自语,指甲掐进了掌心,和刚才温柔小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才是皇宫。
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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