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参加过一个数学讲座,主讲人是中科院院士A,从某种程度上说,院士A曾经算是国内数学界最大的那个大佬。台下除了一群被拉去凑数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还有另一位院士B,外加好几个杰青和老师。
讲座内容当然是和院士A的研究方向有关,微分动力系统,A老师兴致勃勃地介绍一些最新成果。当然,专业内容台下学生多半是听不懂的,大家也有自知之明,从十几分钟开始就收敛起职业假笑也不再正襟危坐。
院士A照着PPT念了大约40分钟,坐我正前面的老哥至少睡了两觉,讲座的主要内容才基本结束,然后开始了非常尴尬的问答环节。
首先是一阵窒息的冷场,院士A亲切地望向前几排不方便玩手机的同学,一再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虽然前排的学生在讲座过程中非常配合地时不时点头,活像一群蚕蛹,但在理解程度上也和蚕蛹相差无几,一头雾水,一点儿没懂。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坐在第一排的院士B也回头对大家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大胆站起来问吧,但依然没有人愿意付出尊严的代价。于是,提问环节的第一枪只能由德高望重的院士B打响。
时至今日,我早就记不清院士B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了,但我记得问题提出时台下学生中出现了一丝微妙的骚动,因为那个问题意味着,国内随机分析领域最强的大牛、曾在ICM做过一小时报告的数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连续四年认定的“全球学者”、2015年阿贝尔奖被提名人、大名鼎鼎的院士B,也没太听懂院士A讲了个啥。
所以说,现代数学分支之庞杂足以让一个院士完全听不懂另一个院士的研究内容和方向,从根本上断绝了像欧拉、高斯、希尔伯特、庞加莱这种数学全才出现的可能。暂且不论学习全部数学知识的可行性,这种行为在高度精细化的现代社会首先就是不必要的。做数学研究或解决某个难题,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想问题,而不是妄图成为巨人本身。
回到讲座最后,貌似是一个研究PDE的老师充当救火队员,生拉硬扯的几个问题为台上苦苦等待的院士A解了围。
A老师那天在台上略带焦躁的踱步与搓手,好像是在表演塞缪尔·贝克特的名剧《等待戈多》,“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
麟之趾
(先秦)佚名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