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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见却又没有被意识到的刺激,可能对人们的认知产生影响么? 第1页

  

user avatar   feitong-yang 网友的相关建议: 
      

在给出我的答案之前,我建议题主先去读一下这篇回答:

意识、感知和注意力之间有怎样的关系? - Nichole 的回答

我觉得这是篇很有意思的回答,其中列举了几个当下重要的研究范式和概念,虽然在细节上我有些地方并不一定同意,但是大多数部分我觉得写的挺到位的。

太长了;不想读

1. 当年的『可口可乐、爆米花』实验从来没有进行过,只是个骗局罢了。
2. 早年间,大家是不相信subliminal perception的
3. 最近50多年的研究,开发了很多实验范式,于是我们知道至少:
3.1. 无意识信息可以导致错觉
3.2. 无意识信息可以引导注意
3.3. 无意识面孔可以被加工,甚至包括脸上的表情等社会信息。
3.4. 无意识的数字信息可以被加工
3.5. & More 无意识的文字可以被部分加工,还有很多信息都可以被加工,但是我就不在这里具体说明了。大家自己去找paper读,乖。

好了,我们开始吧。

1957年,James Vicary进行了一场电影院实验,并且声称自己通过投射阈限下的『吃爆米花』和『喝可口可乐』信息给观众使得爆米花和可口可乐的的销售量分别增加了57.8%和18.1%,但是他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explorable.com/sublimin

,

The Shocking Drink And Incredible Coke History Of Subliminal Advertising

) 这个结果非常吊炸天,应该算是广告界一大传奇。这个实验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轰动,实验数据这么好,效应这么大,真是太棒了!

这个一切都看起来『棒棒的』的实验,只有一个致命伤——Vicary事后承认他从来没有这个实验,实验数据只是他信口雌黄的(

James Vicary

from Wiki, 别骂我为什么放维基的页面,我一下子找不到其他引用文献)。这个实验虽然流传久远,但是似乎并没有同样多的人直到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关于知觉阈限下刺激(subliminal perception)的研究吸引了一大波注意,那个年代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通过(1) 缩短刺激呈现时间、(2)添加刺激呈现前后的掩蔽(Mask),以及(3)减少刺激对比度等方法来研究那些无意识的刺激是否能够被人知觉到,从而影响人类行为的。

简单的说,早年间,大家是不太相信的无意识的刺激能够影响人类行为的。原因很简单:这些unconscious processing对人类的行为影响并不直接,而且测量起来比较麻烦,因为影响的效应一般很小。同时,一大堆的混淆因素影响了实验结果的解释,大量实验设计非常不严格,时不时被诟病没有控制变量。这一现象和当下unconscious social priming研究的处境很相似(是的,大多数embodiment的social priming实验我都不相信,各种逻辑推理错误,实验条件控制不严,被试主试期望效应很大等,不服来辩吧。)

但是在过去的50多年里,这一部分的研究发展了很多,实验控制加强了,范式也增加了很多,而且实验被多次重复,所以现在大家一致认为:看到了但是没有意识到的刺激,是可以影响人类行为的——虽然这个影响还是非常小。

在这里我就不过多地讲解方法和研究范式了,直接上图和结果吧。如下列举的结果是被验证了的,我显然不会列举完全,因为我还要写专栏文章专门讨论这个(包袱不能都给了):

1、无意识视觉错觉。(Moore & Egeth, 1997)

实验思路非常简单,人人都喜欢用的Ponzo illusion(如下):给定倾斜的两条线,夹在中间的两条同样长的的横线会让你有『上长下短』的错觉。那么,如果你根本意识不到旁边两条斜线存在,你还会产生同样的『上长下短』的错觉么?

(Moore & Egeth, 1997, Figure 2)

Moore & Egeth (1997) 用了当年火热的Mack & Rock (2000)的范式,如下图,被试在每一个trial都判断中间两条线的长短,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看到的背后的黑白点都是无规则的(下图Figure 3)。但是在偶尔的几个trial里面,他们看到的背后的黑白点是有规则的(下图Figure 6)。

结果他们发现,虽然观察者并没有察觉到那『某几个trial』背后的黑白点有规则(看到但是没有意识到),但是他们对于中间两条线的长度判断受到了影响——在两条线是一样长的情况下,如果黑白点是Figure 6A的话,观察者更多地说上面那条线更长;如果黑白点是Figure 6B的话,观察者更多说下面那条线更长。也就是说:无意识的视觉刺激依然影响了你对于是所看到的线的长短的判断。

(Moore & Egeth, 1997, Figure 5)

(Moore & Egeth, 1997, Figure 3)

(Moore & Egeth, 1997, Figure 6)

2、无意识刺激引导注意

这一个在

意识、感知和注意力之间有怎样的关系? - Nichole 的回答

中也提到了,比如那篇Jiang et al. (2006),他们是用的是连续闪烁抑制(Continuous Flash Suppression)的技术,细节请去那篇文章看。当然,类似的结果Zhang et al. (2012)用掩蔽方法也发现了,如下图:第一屏刺激中左下方有4个线段跟旁边都不同,这4个线段会形成局部显著性,而我们的注意通常会被引导到图像中最显著的地方。这个实验将图A中的刺激降低对比度,并且只呈现50ms,随后跟上一个对比度很高的掩蔽刺激图B,这样,基本上可以确定观察者不可能意识到图A中左下方是有4个线段不同的。

(Zhang et al, 2012, Figure 1)

虽然观察者甚至都没有看到图A的存在,他们的注意还是被吸引到了左下角。因为在随后的屏幕中,实验者随机在左下角和右下角闪现一个刺激,观察者要求尽快对刺激做出反应——报告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当这个随机刺激与图A中的4个突兀的线段在屏幕同一个位置的时候,观察者的正确率要显著高于随机刺激与4个突兀线段在不同位的时候的正确率。这一系列实验是说明:没意识到的刺激也可以吸引注意。

3、人可以在没有意识到面孔的存在的情况下,进行面孔信息加工

Axelrod, Bar, & Rees 在2015年发了篇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的文章说面孔是研究无意识加工非常好的工具,并且在这篇文章中说明了人可以在看不到脸的情况下,对面孔的各种信息进行加工,如下表

(Axelrod, Bar, Rees, 2015, Table 1)

简单地说,虽然实验者让观察者看不到面孔,但是观察者还是能够知道:1) 这个面孔是正立还是倒置的;2)这是面孔还是不是面孔;3)这个面孔是不是熟悉的人;4)脸上的表情;5)对这个『看不见面孔』的印象(比如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等等。对于那些对无意识加工和面孔加工感兴趣的同学,我建议你们读一读这篇paper。

4、无意识的数字也可以被加工

Dehaene et al. (1998)用一个简单的视觉掩蔽实验说明人们可以加工看不见的数字信息。如下图,Dehaene等人用前后掩蔽(forward and backward masking)的手段,快速呈现一个数字(还是写的英文)。然后,观察者最后会看到一个阿拉伯数字,如果这个数字小于5,左手反应;大于5,右手反应。



实验思路很简单,如果看不见的数字信息无法被加工,那么不管这个『看不见的数字』是大于5还是小于5,都不应该影响最后那个阿拉伯数字的反应。也就是说,如果『看不见的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同时大于(或者小于)5的时候(成为『一致』条件),观察者的反应时应该和『不一致』条件没差。

结果发现并不是这样

实验结果表明,『一致』的条件下,反应时明显更快。换句话说,那个『看不见的数字』,当它跟阿拉伯数字不一致的时候,它会影响观察者对于阿拉伯数字的反应。也就是说,无意识情况下对数字信息进行了加工。

5 & More,

还有更多是结果,我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等我填我的专栏的坑。这里一句话带过一下,人还可以通过无意识加工文字信息,加减法运算等等。

这些加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人类认知的大多数计算都是无意识的。比如你可能就不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对面坐着的那位少年,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觉得某些人看起来就很危险。这些无意识加工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就不用对每件事情都细细琢磨了。

但是,最后我还是要提醒一下:这么多的无意识加工,没有一个是可以非常强烈的影响人类行为的。不管你读什么样的研究,你会发现无意识的信息对人类行为的研究都非常间接,通常比较小。如果你看到某一个无意识信息对人类行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或者直接导致某一个动作的产生,那估计这个实验有问题。目前为止,无意识刺激只能修饰,不能产生或者导致,一个行为。


那么,先说到这里吧。

Reference

Moore, C. M., & Egeth, H. (1997). Perception without attention: evidence of grouping under conditions of inattention.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Human Perception and Performance, 23(2), 339.

Jiang, Y., Costello, P., Fang, F., Huang, M., & He, S. (2006). A gender-and sexual orientation-dependent spatial attentional effect of invisible images.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03(45), 17048-17052.

Zhang, X., Zhaoping, L., Zhou, T., & Fang, F. (2012). Neural activities in V1 create a bottom-up saliency map. Neuron, 73(1), 183-192.

Axelrod, V., Bar, M., & Rees, G. (2015). Exploring the unconscious using faces.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 19(1), 35-45.

Dehaene, Stanislas, Lionel Naccache, Gurvan Le Clec'H, Etienne Koechlin, Michael Mueller, Ghislaine Dehaene-Lambertz, Pierre-Francois van de Moortele, and Denis Le Bihan. "Imaging unconscious semantic priming." Nature395, no. 6702 (1998): 597-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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