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处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很少是什么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就好像安兰德崇拜的那些人恐怕没谁爱看《阿特拉斯耸耸肩》。
我们的社会的游戏规则里,个人的聪明才智、勇气、担当这些玩意所起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自由主义者所幻想的那种凭借个人的聪明才智、知识技能攀登社会的金字塔其实只在很少的一些场合是真实存在的。而在社会的大部分环境里一个人爬得越高就越能明白重要的不是你能做什么而是别人相信你能做什么,或者说别人需要你做什么。这是“富长良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仔细想想自由主义的知识改变命运其实是一种非常左的价值观。你想想看一个人通过十几年寒窗苦读获取知识,再凭借知识的力量攀登社会的金字塔,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典型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么?十几年里付出的辛苦就是凝结在你身上的绝对劳动啊!因为你身上凝结了这么多绝对劳动所以你有更高的价值,价值更高价格就更高!自由主义者虽然一再强调决定商品价格的东西是供需关系,但当他们看待人生的时候却采取了一种十足马克思主义的态度,这真是人间一景。
那如果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东西其实也是供需关系,是别人对你的需求决定了你能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别人对你的信任决定了你的价值。那你还视这些人为草芥么?还把他们看成是你的负担、你无偿施舍的对象或者捕猎的猎物么?
社会的本质不是困坐书斋能够感受到的。越是封闭在知识分子的小圈子里就越容易出于自由主义的立场而采取马克思主义的思维方式。然后对社会精英产生一种盲目的崇拜。而这种崇拜之所以盲目其实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成为精英的一员,或者看起来像是精英的一员。
在这方面安兰德其实并不新鲜,她是这类人里的一个环节。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一位露骨的颂扬罗马贵族的精英,就是“最为我们所熟知的罗马人”的西塞罗。面对这位颂扬贵族的精英,罗马贵族谈到他的时候总喜欢指出他是一个“新人”。
所以本质上说精英主义也好社会达尔文主义也好都是建立在对社会游戏规则的误解的基础上的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而一个人之所以会看不清游戏规则本身,第一说明他“身在此山中”,也就是社会地位太低。第二则可能是他脑子不太好使,也就是“笨”。
第一种原因决定了精英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本质上都是小市民意识形态。第二种原因则解释了前一条规律的例外,和社会的游戏规则本身。因为社会的本质不是唯才是举的,所以才会有个把信奉精英主义或者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蠢货真的爬到了社会金字塔的上层。这是用来印证规律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