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数字根本经不起推敲……
惟公严虔王度,阐济大猷,敦尚纯朴,省繇节用,务穑劝分,九野康乂。耆叟荷崇养之德,鳏寡蒙矜恤之施,仁风兴于中夏,流泽布于遐荒。是以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狂狡贪悍,世为寇雠者,皆感义怀惠,款塞内附,或委命纳贡,或求置官司。九服之外,绝域之氓,旷世所希至者,咸浮海来享,鼓舞王德,前后至者八百七十余万口。海隅幽裔,无思不服;虽西旅远贡,越裳九译,义无以逾。维翼朕躬,下匡万国,思靖殊方,宁济八极。以庸蜀未宾,蛮荆作猾,潜谋独断,整军经武。简练将帅,授以成策,始践贼境,应时摧陷。狂狡奔北,首尾震溃,禽其戎帅,屠其城邑。巴汉震叠,江源云彻,地平天成,诚在斯举。公有济六合之勋,加以茂德,实总百揆,允厘庶政。敦五品以崇仁,恢六典以敷训。而靖恭夙夜,劳谦昧旦,虽尚父之左右文武,周公之勤劳王家,罔以加焉。——《晋书·文帝纪》
这是原文出处,注意时间,系于曹魏景平四年冬十月。
曹魏的在籍人口这个大家应该也都知道,《通典》记载景元四年是664323户,4432281口,这870万胡人不可能是同一天跑来内附的吧,也就是说按照这个记载曹魏境内的胡人是曹魏在籍人口的两倍,所以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司马炎为首的西晋王朝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有心情打内战,应该是曹魏为什么不害怕,还有心情跟孙权刘备互殴。
单于恭顺,名王稽颡,部曲服事供职,同於编户。——《三国志·梁习传》
其部落随所居郡县,使宰牧之,与编户大同,而不输贡赋。多历年所,户口渐滋,弥漫北朔,转难禁制。——《晋书·匈奴列传》
惠帝失驭,寇盗蜂起,元海从祖故北部都尉、左贤王刘宣等窃议曰:“昔我先人与汉约为兄弟,忧泰同之。自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单于虽有虚号,无复尺土之业,自诸王侯,降同编户。——《晋书·刘渊载记》
又根据上述记载可知,内附的胡人是受到中央政府的郡县管辖的,是“同于编户”的,虽然不一定纳税,但需要服事供职。
那么既然曹魏可以精准的统计到870万内附的胡人,再根据曹魏的在籍人口我们即可得出曹魏没有一个汉人,还倒欠4267719个胡人。
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徙戎论》
五部匈奴有数万户,已经强于西戎(泛指西部氐、羌等少数民族)。
魏末,复改帅为都尉。其左部都尉所统可万余落,居于太原故兹氏县;右部都尉可六千余落,居祁县;南部都尉可三千余落,居蒲子县;北部都尉可四千余落,居新兴县;中部都尉可六千余落,居大陵县。
武帝践阼后,塞外匈奴大水,塞泥、黑难等二万余落归化,帝复纳之,使居河西故宜阳城下。——《晋书·匈奴列传》
塞外匈奴胡太阿厚帅部落二万九千三百人来降,帝处之塞内西河。
秋,匈奴胡都大博及萎莎胡各帅种落十万馀口诣雍州降。
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帅种落万一千口来降。
——《资治通鉴·晋纪第三》
根据可见的记载,按一落为五口计算,到太康年间内附的匈奴人大约三十到三十五万。对照刘渊起兵时的人数来看应该差不太多。
元海至左国城,刘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众已五万,都于离石。
今见众十余万,皆一当晋十,鼓行而摧乱晋,犹拉枯耳。上可成汉高之业,下不失为魏氏。虽然,晋人未必同我。汉有天下世长,恩德结于人 心,是以昭烈崎岖于一州之地,而能抗衡于天下。吾又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 弟绍,不亦可乎?且可称汉,追尊后主,以怀人望。”乃迁于左国城,远人归附者数万。
——《晋书·刘渊载记》
再看看鲜卑人,段部鲜卑有三万余家,就强于慕容鲜卑了。
所统胡晋三万余家,控弦可四五万骑。
乡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
——《资治通鉴·晋纪第十》
石勒东拼西凑到后赵立国才二十九万户,这中间胡汉比例还是未知数。
请依刘备在蜀、魏王在鄴故事,以河内、魏、汲、顿 丘、平原、清河、钜鹿、常山、中山、长乐、乐平十一郡,并前赵国、广平、阳平、 章武、渤海、河间、上党、定襄、范阳、渔阳、武邑、燕国、乐陵十三郡,合二十 四郡、户二十九万为赵国。——《晋书·石勒载记》
征虏虎与左右长史张敬、张宾等上号曰:“大司马虽位冠九台,非伯者之号,请改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依魏王在邺故事,以二十四郡户二十九万为赵国。”——《十六国春秋别传·后赵录》
后赵石勒,据有河北,初文武官上疏,请依刘备在蜀、魏王在邺故事,魏王即曹公,以河内、魏、汲等十一郡,并前赵国合二十四,户二十九万为赵国。——《通典·食货七》
我们假设以上人口全部都是胡人,那么已知氐、羌不如数万户的五部匈奴,段部鲜卑有三万余家就称霸辽东,灭亡西晋的罪魁祸首刘石加起来大约一百多万人,请问,还有接近六百万胡人是什么人?
这种“四夷服化”本身就是用来歌功颂德的,极尽所能的夸大是很正常的,没必要当真,也不是只有司马家这么干。
比如《魏书》说隆城镇一个城就有一百万獠人,堪比罗马。
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乃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 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谓北獠,岁输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魏书·獠传》
搞得司马光都看不下去,给改成了巴州。
初,魏以梁、益二州境土荒远,更立巴州以统诸獠,凡二十馀万户,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以始欣族子恺为镇将。——《资治通鉴·梁纪第九》
再比如《宋书》说自己抓了几百万蛮人。
自元嘉将半,寇慝弥广,遂盘结数州,摇乱邦邑。于是命将出师, 恣行诛讨,自江汉以北,庐江以南,搜山荡谷,穷兵罄武,系颈囚俘,盖以数百万计。——《宋书·蛮夷传》
今按本史,孝武大明八年,户九十万六千八百七十,口四百六十八万五千五百一。——《通典·食货七》
根据《宋书·州郡志》各郡户口数相加得出的数据也基本一致,刘宋也就是九十万户的在籍人口,却能掳掠数百万蛮人,南边也应该来个五蛮乱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