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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评价刘心武的解密《红楼梦》?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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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有几大功绩。

第一、成功推广了古本《红楼梦》,即叫做《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石头记》的甲戌本、庚辰本等十数个版本。

他告诉社会大众,尤其是90后以后新一代的学生群体:

真正的红楼梦应该分成两个部分:正文+“脂砚斋”批语,二者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古本红楼梦各个版本之间是有大量异文的,这些异文远比其他古典小说重要。

我上初中时候购买的《红楼梦》是这个版本——

书背面的内容简介是这么写的:

看了没两天就扔一边了,直到今天,再也没有打开过。

为啥买这本书?因为《香菱学诗》。我们初中语文老师是个超级推销员,在课上大侃一通金陵十二钗,又叨叨了十几分钟林黛玉凄凄惨惨地焚烧诗稿,宝玉宝钗欢欢喜喜地成亲,那叫一个凄惨啊,说的我没几天就买了这本,寻思好好看看《红楼梦》。

然后扔一边了。

那本书的第一页是这样的(左图),右图是人文社2005年的通行本:

后来要学《林黛玉进贾府》,我寻思还是从头看看刘心武吧,要不然等上课了都搞不明白红楼梦是讲啥的。

结果那几堂课我基本没听,在桌子底下看刘心武的讲座文稿呢。

他告诉我,红楼梦原来是这样的——

左侧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邓遂夫校订第七版),右侧是甲戌本影印版(红字批语是我涂出来的,影印版都黑白的,我只涂了双行夹批,侧批没涂)。

这一四舍五入就是通行本砍掉了半本书啊。《红楼梦》里谁都知道藏着谐音,藏着谶语,书里一大堆数都数不清的flag,老师只能简单提几个,你看通行本就找去吧,找着几个算几个,现在这是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书怎么看,这不就剧透弹幕的鼻祖么。

刘心武推广脂批本的另一面,是粉碎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的所谓通行本在图书市场的统治地位,拿回了本属于《红楼梦》手抄本系统的半壁江山。

如果我在2006年以前问你:我想买一本吴承恩原著的《西游记》你看买哪一版本好?你肯定会下意识地拿人文社校注本,或者任何类似于人文版的简体横排校注本。

可同属于四大名著系列的《红楼梦》现在已经不是了。读者去买书会挑书名,非要买一种叫《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本子,即便不买,某宝上,书店里也会摆上更多的脂批本。不论是谁校注的,岳麓的也好,邓遂夫校注的也好,王铭恩校注的也好,对细节的要求千奇百怪,但大家的共同要求就一个:有没有全部的脂批。

更重要的是:知道脂批本的,都自动进入了红学的小圈子,这个圈子外人进不来,因为圈子外还有更多读者意识不到。

咱们大家都知道有个残本只有16回,都知道现在都是用一个78回(统称80回)的残本校订的,也都知道有好多个手抄本。

可有多少人去挨个找出来认真看一眼的?

有谁会去看一个只有16回的破本子啊。那些年我可真没见过书店摆过带脂批的本子,有是肯定有,数量太少,主要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也意识不到。

还拿《西游记》打比方,一般的读者肯定不会去买西游记世德堂本影印本,更不会去买什么清白堂本、蔡敬吾本什么的。

你看书还要去买古本的影印本吗?

没必要。

但是《红楼梦》会!现在很多红迷家里至少有一本甲戌本或者庚辰本的影印本,更“粉丝”一点的会去买戚序本、己卯本、蒙府本、列藏本等等。

买不到也没关系,红迷把自己家里的影印本再度扫描放在网上分享,网上甚至还有庚辰本的套红影印扫描版。

咱自己想想,一般脑回路的读者谁去特意找古本的影印版啊!刘心武的讲座把喜欢《红楼梦》读者的脑回路打断重连了。读者想不到古本自然没人去找,没人去买,这些古本只能是专家学者书房里的研究资料。读者知道了,有意识地去找了,买了,所谓通行本的半壁江山也就没了。

这本质上是对某个特定的“权威本子”的信任没了。

大家不但去买了古本,还不仅仅是收藏,是真的会去读,甚至去跟人文社校注本互校,去跟其他古本互校!人文校注本的各种校订细节也开始被放在阳光下暴晒。

粉丝真狠起来,再加上搜罗红学专家释放出来的专业观点,之前所谓钦定的“红学的研究成果”,这个所谓通行本只能被当做“奠基”,而不是“入门”了。

因为粉丝开始自己出本子了。王铭恩的《脂评汇校本》是综合了无数粉丝的意见校订出来的,粉丝不再远远观望,而是直接参与了。

大家开始明白:《红楼梦》在理论上就不会有单个权威的本子,而是会有多种不同的“权威”本,主要是程高刻本系统的校注本(人文社有程本,北师大本)和以某手抄本为底本的校注本。

后者又分三种:包含红学家研究心得但相互妥协分工包干的无脂批通行本,恢复单一手抄本底本原貌的某本校订本(邓遂夫本),以及旨在恢复曹雪芹原意的综合校订本(如周汝昌会真本、王铭恩汇校本)。

所有的本子都逃不过这一大框架,但也无法统一。因为作者没定稿(我说的是定稿)。至于实际校订质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这真没办法,手抄本的质量本身就一言难尽。

现在更多的校注本里,脂批一本都已经补齐了,有一部分甚至已经没有后四十回了。而且所有的本子,都有数量不等的异文。这就是大家参与的结果。

刘心武在这件事上得算一份贡献,谁叫他的讲座那么火呢。

第二、他给出了一个《红楼梦》很好的看法,或者说是玩儿法。

看答案的知友或许知道一本书叫《S.忒修斯之船》的书。这书得看六遍,整本书就是一个巨大的谜语,书里有两个大学生写的笔记,写得乱七八糟的,你得自己搞清楚他们说了啥。

这《红楼梦》不就一本终极版的《忒修斯之船》么?这本书只有两个人的批语,而《红楼梦》呢?已知的就有脂砚、畸笏、松斋等好多个人的批语,统称“脂批”。甚至由于原稿未存,这些批语没有颜色区分,没有笔迹可循,就算其中某一本就是原稿,你都不敢肯定。

书里有附件20多个,都是书中的大学生收集来的,真正的作者艾布拉姆斯会确保你知道谜底。可是《红楼梦》呢?没有人帮你收集。故宫档案,奏折,清人的读书笔记,诗集,一百多年前留下来的某句话……红学家们只能绝望地翻找解读已知的资料,希望能再找出几句话,佐证自己的观点。

关键是这破书没有谜底,你猜多猜少全凭运气。

我相信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因为这该死的谜语入坑了。

什么宝黛钗爱情悲剧,GP!我就想知道曹雪芹在书里塞了多少暗语,塞了多少梗!结局的细节都有啥,哪个靠谱哪个不靠谱……

第三、他提出了很多问题,也列出了很多圈外人不知道的线索。

现在很多人,或者说大多数人都在吵吵他给出的某某结论是错的,有各种反例巴拉巴拉。

本末倒置了不是?

答案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答案错了,问题依旧存在。发现一个新问题远比找到一个答案重要。

因为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你只能根据现有文本的线索一点点往后推。

举个例子,刘心武对张太医药方的解释很勉强,基本不靠谱。

可问题提出来了:张友士凭什么叫“太医”?他是哪门子的“太医”?作者删去了不少黛玉的药方,可他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一张?

药方有问题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那究竟有什么问题?如果是传递信息,张“有事”想传递的又是什么信息?

在这篇论述里,李英给出了更详细的解释,这个解释比刘心武的更加可靠。

可靠多少?不知道。不过只要你愿意,总能找出更靠谱的解释。

再比如秦可卿的身份,他提出来几个问题。

1、秦可卿作为一个养生堂里抱来的女婴,为什么不自卑?古代王宫贵胄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她的身份凭什么进贾家的大门?探春是赵姨娘生的,又自卑又骄傲的人。迎春,身份复杂,作者为这个角色想了好多种身份,她的身份比探春要高,还是像个木头一样。就更别说贾环了,他的心理很有一部分来源于他的身份:庶出的公子

2、正文回前诗写道: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姓本秦。

宫花的惜花人是秦可卿,不奇怪吗?

3、秦可卿凭什么用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棺木,更何况那还是樯木,不怕僭越吗?贾政可是说了“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那秦可卿是什么身份?

4、还有问题,这个问题是邓遂夫提的:秦可卿的死因被畸笏叟强令删减,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书中角色,至于说什么“作者用史笔也”?还有,甲戌本大量透露秦可卿的死因,而到了其他的本子,所有相关的批语都给删干净了,就留下一句嘚瑟的话:“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壬午春。”

这个人为什么要删?

刘心武给出的结论可不是说秦可卿是胤礽的女儿,这是他包含了多个假设的推论。他的结论是另一句——

秦可卿的地位高于贾府。

这几个问题,直击原著的死逻辑:一个人的行为处事,以及他能够动用的物品,一定跟自己的地位密切相关。

还有个附加问题,就是稿件整理者似乎正在极力抹去秦可卿的痕迹,这直接涉及到了版本的源流和书中背景曹家的家事。甚至这一章的批语有极大可能是出自两个观点针锋相对的人,一个想把事儿抖搂出来,另一个则想把这件事儿彻底掩盖住。

你去看甲戌本,一个说这段没删(补天香楼未删之文),这段删了相当于没删(删,却是未删之笔),这段透露了删的是啥(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这段删了多少(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页也)。后边一个“老朽”加了一段话:作者说的是真的,算了,我叫作者给删了,咱别提这茬了成不?

你再看庚辰本,这些话全没了,就留了一句:秦可卿死因删了,是“大发慈悲心”,所以这些批语就都没了。

秦可卿是谁的孩子不重要,即使重要你也没证据。重要的是:否定秦可卿的贵族身份,就必须回答这几个问题。

胡适找到甲戌本以前,是一帮人在瞎JB猜,用的是最不靠谱的类推法,一会儿说作者是这个,一会儿说作者是那个。

现在大家知道原稿大概长什么样,知道作者是谁了,甚至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书,还找到了《四松堂集》《绿烟锁窗集》《懋斋诗钞》等等史料, 看到了《题红楼梦》这样看过完整古本的文人透露后文的诗句,大量表示自己认识作者的人留下的资料,你可以走到科学研究的轨道上了。

结果花了几十年时间找出来十几个本子,故宫的奏折也翻差不多了,资料找完了,总共就这么多。

那就只能继续猜,除非你发现新资料,要不然就吃前人的剩饭,要不然就研究些别的,或者干脆把桌子掀了,说脂砚斋批语是假的,作者不是曹雪芹巴拉巴拉。说白了,索隐派,考证派,新索隐派,探佚派……管你叫啥派,不就这么回事儿么?

红学派别能撮一簸箕。叫什么派不重要,方法是不是合理,才重要。

讨论刘心武的秦学和结局的算一派,那癸酉本的呢?还有戴不凡的曹頫说,还有脂砚斋作者说、石兄作者说、玉兄作者说,欧阳健和陈林的脂批伪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还得再加两簸箕,我还嫌说少了呢!

更何况,还有专门伪造所谓“史料”,故意忽视部分史料重要性的网上的某些“派”。

这是在瞎猜么?你猜的时候要对上前人所有的记述,批语,以及书里的flag。重点是“所有”二字。这些记述,批语和flag,一部分是真的,还一部分是假的,甚至是有人拿出来骗人的。甚至连正文都有无数的版本(包括章节名)都有一些是曹雪芹写的,一部分是后人补的。

作者还是个套娃高手,自己家的事儿第一层,写成故事第二层,编成flag第三层,这flag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诗啊!

你永远无法确定他在哪一层,所以你的每一层映射都是假设,现在大家就是在一个个假设上找假设。

你以为这本书是暗写曹家家事,那若是你知道了曹家结局,那你就可以推出大概结局,反之亦然。

可你以为这是怎么映射的?现在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曹頫是作者,那得了,抄家就可以猜两次,猜去呗。

邓遂夫先生提了一个例子,很有借鉴意义(详见《走出象牙之塔》):

  惯养娇生笑你痴,[甲侧]为天下父母痴心一哭。
  菱花空对雪澌澌。[甲侧]生不遇时,遇又非偶。
  好防佳节元宵,[甲侧]前后一样,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讳知者。
  便是烟消火灭时。[甲侧]伏后文。
  ……
  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老爷来拜!”[甲侧]炎也。炎既来,火将至矣。
  ……
  不料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起,便烧着窗纸。南方人家都用竹篱木璧者甚多。大抵也因劫数,[甲眉]写出南直召祸之实病。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
  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下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妻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

什么叫“前后一样”,什么又叫“不直云前而云后,是讳知者”?元宵节当天出事儿了。

为什么又要说“前后一样”?元宵节一般是晚上过,这是白天出的事儿。

什么事儿?“着火”了。

在哪儿?姑苏。“是金陵”。

“着火”是什么意思?正月十五火没来,三月十五火来了。批语竟说:写出南直“召祸”之实病

“召祸”是什么意思?抄家了,真“接二连三牵五挂四”了。

诗中说是“正月十五”着火,批语给出了准确时间。

借“严老爷”再次隐喻“炎”,二次印证着火。

三次明写着火,实写“牵连”,就为说这么一句“接二连三牵五挂四”。但是时间改了,推迟了一年,实际是在书中次年三月十五,相互印证的隐喻被改了两个参数

不过脂砚斋明确点出了“着火”也是隐喻:谐音“召祸”

这一层层隐喻,参数从来不是两层的:有一对,必有一错,有一实,必有一虚。

这还是根据奏折(史实)推出来的,圣旨从北京赶到南京,从内务府备案到执行,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天,正撞上正月中旬:正月十五白天

若是没有档案,若是没有批语,若是不知道《红楼梦》是曹家人写的……那这层隐喻就永不见天日了。

即便这样,这不过也是一个猜测,比较靠谱的猜测而已:因为时间对不上。据《新证》,此为书中三年,即雍正四年,实际上应是雍正六年,差了两年。若是邓遂夫本人的观点,则又提前一年,相差三年,如何解释?

这样的写作手法使得所有猜测,都成了空中楼阁。除非发现更多资料。

所以说,在没有更多资料的情况下,猜,总是要猜的,有人猜比没人猜好,一个猜测就是一个方向,顺着方向查,只要你走得下去,总有一条线会有所收获。有质疑比没质疑好,这不会让你走的太偏。

就事论事,怎么样都好。

不过也有人,见别人猜了就给扣个大帽子,挑毛病,不对事,专对人,却无法给出自己成体系地见解,恨不得就说一句:“结论就是XXX,大家都这么说,你不信自己查去。”

还有的人,你敢提出一个质疑,人家就敢踢给你一个答案,转而发现更多问题,提给你更多答案,最终发现整个体系都是建立在孤证之上,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单纯地否定猜测,却拿不出更多的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徒增笑柄而已。

喜欢红楼梦的所有读者都是骄傲的,每个人都在拼命地推销自己的意见,有的两两结伙,三五成群,顺便给所有的“异端”扣上一顶“不尊重原著”的大帽子。

可人家曹雪芹(按照有些人的说法,这都是个化名)是个套娃高手,既有真娃,又有假娃,还有多层隐喻文本,一件事儿恨不得拆开七重隐喻慢慢抖搂给你,人家还敢在第五回就把底全都亮给你,生怕你看不懂。

还记得《三体3》的三个童话吗?就这个揍性,云天明得跪下给曹侯唱征服。

再加上整理书稿的捣乱,传抄书稿的不好好抄,到了现在还剩的半截拉快的。

就这个书,要是真没有新东西,那可够研究个十代人,刘心武只是比较早开始科普红学的前行者而已。

所以说:

别发帽子了,天寒,留着自己戴吧!


结尾补充几句:

讨论红学观点的,无论观点如何,我都不介意继续讨论下去,这也是红学的魅力。很多红迷支持刘心武的观点,还有更多红迷反对他的观点,还有支持癸酉本以及相关观点的,支持曹頫说的,脂砚斋说的等等,每一场讨论都会让你有更多体会。

当然,有些例子一看就是刘心武在凭空猜测,很是牵强,比如黛玉沉湖,笔者更相信周岭先生的观点,谁叫他有史料“起卿沉痼续红丝”一句支撑呢。

不过我不怪他,谁叫曹公写这么一个书呢?这是忒修斯之船+云天明的三个童话的终极结合版,还是那句话,路总是要趟的,反对和质疑永远比一昧地支持更重要,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就没人趟道了,要么停滞不前,要么群魔乱舞。

不过那些单纯秀优越感的评论,折叠或删除评论以及拉黑看我心情。红楼梦是一部文字迷宫,几乎每一个观点都有各种反例,能够达成的共识不多,所以优越感实在是无从谈起。

至于有些人跟我说,这就是一小说么,至于花这么多时间这一部?中华民族可是有五千年文明史啊!

我就一句话:

我看啥,劳您来管?

不占用正文,这些话就放在后边了。毕竟这些优越感只是少数,而愿意花费大量时间与我讨论红学的则是绝大多数。

能在捧刘心武的回答下拿到一百多个赞是我没有想到的,谢谢各位。

我更希望大家记得他提出来的:阅读古本提出的问题,以及文本细读,而不是那些牵强的结论。别忘了,正是原著的结构与笔法给了这些牵强的结论土壤。

“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都成了谶语,还有什么不可以引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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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赞答案 @Wanda 讲得不错,但还是有点问题。

读完这个回答,本来以为用错误的方法得到正确的批评只存在大众和诗人之间。但是现在发现原来也存在于学院派和民间写作者之间

首先共识是浅浅的诗歌很垃圾。这点毫无问题,但是因为所用方法的不同,大家都觉得对方是傻*。

答主算是很精准说出了大众与诗人之间的分歧所在。但是不自觉用了学院派的方法批判口语诗。

答主肯定是认同我们批判某个东西,首先要理解它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但是答主后半部分却开始用学院派的东西来批判浅浅诗歌的口语化倾向或者叫民间写作倾向。虽然浅浅肯定不能算正经民间写作者,而且甚至连自觉的写作者都不一定算得上。但是她的这些倾向很明显就是受口语诗的影响,所以如果答主认同这一点,并作为立论基础,就应该用口语诗的逻辑来批判,否则就是文章逻辑的不自洽。

答主说现代诗歌追求超语言的东西,对吗?对于现代主义诗歌,自波德莱尔起,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口语诗这里,就不全对了。口语诗追求超越,但追求的是在于语言内部对语义的超越。它的基础自然是对前代诗歌的批判(辩证法意义)。

现代主义诗歌超越语言,是怎么超越的呢?最后我们看到的结果是“真理”,也就是不管诗歌本身包含了真理还是暗合了真理(答主应该很了解西方文论,就不赘诉),最终要达到某种终极意义,这个东西存在于诗歌之外。这和西方人的基督信仰与二元对立思维方式有关,这就是知识社会学的范畴了。

但是真理本身还是一个宣称,某种程度上宣称就是语言,所以现代主义超越语言但是最终回到语言(甚至没有超越语义),这是一个悖论。

杨黎认为语言不可超越,因为诗歌就其本质来说就是语言。我们要做的是超越语义,就是超越语言的能指,最终达到语言的能指。

废话主义是代表,代表了口语诗倾向的最纯粹最激进的形式。

具体如何超越的,就不赘诉了。

简单来说,口语诗不关心真理宣称,只关心语言的超语义部分和具体经验(而非抽象经验与真理)。

所以口语诗人认为浅浅的诗歌垃圾,是因为在语言上就不好,在具体经验上也不深刻。

当然答主你应该也很了解口语诗,可能只是立场上相信文学要达到真理。

答主的回答逻辑通畅,文笔优美 例证丰富,是未来的学术之星。

浅浅的诗,就主要作品来看,比余秀华,许立志要差一些。通俗来说,算是中国三流以下的诗人。

语言上稍显稚嫩,对经验的切入太过肤浅,都是问题。

而且好像也没形成自己的风格,感觉就像对各种诗歌风格的模仿,然后模仿了口语诗就不幸被骂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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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简单点说这是一件很魔幻的事,网友终于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用一套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错误的结论。这次,他们居然用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了一个形式正确的答案。就好像你在一个有强迫症的程序猿面前一顿乱敲键盘,结果敲出了一段可以运行的代码。作为诗人,我和我的朋友们现在的心情就像这个程序猿一样糙蛋。

用故事来说,假设豆花自古以来就是甜的,大家从小吃到大,从没有吃过咸豆花。然后有一天A经过潜心研究,认为咸豆花有搞头,就搞了,他们觉得味道居然意外的甜美。然后在一个小圈子里吃。

过了一阵子,有一个刚学做菜女孩B,看到了一些人的咸豆花,虽然吃了一些说不上来它为什么好吃(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甜豆花好吃),但是开始做了。它没有得到A他们配方的精髓,只知道要加盐,所以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多好吃。

然后B的咸豆花被一些人知道了,他们觉得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说B根本不会做菜,做的肯定是黑暗料理。有一些人尝了尝,发现的确不好吃。另一部分听说不好吃,就跟着说不好吃。

这其实就是浅浅事件的寓言版。A是口语诗歌的开创者们,是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参与者们。甜豆花是原来的诗歌,就像发展出咸豆花一样,第三代诗歌运动发展在批判前代诗歌的基础上发展了口语诗。糖和盐,其实就是两种诗意的发生方式,它们完全不同,就像糖与盐赋予了豆花完全不同的滋味,两类诗歌也有完全不同的感觉。而他们的相同点只有豆花,在诗歌里面,我们叫他诗意。

B就是浅浅,所有人都知道B做的饭很难吃,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浅浅的诗写的很难,但是逻辑是不一样的。一部分认为B做的很难吃是因为他们认为豆花只能是甜的,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而另一部分认为B做的难吃,是因为她调料放的有问题,没有合适的比例,因为这些人自己会做咸豆花。大众往往都是前者,他们在语文教育中接受的对于诗歌的定义,就像豆花只能是甜的这种想法一样成为了他们的思想钢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定义早就被最新的诗歌写作者所颠覆了。

甜党和咸党不分伯仲。而大众站队往往相当整齐,这才是我们真正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是大家都接受了语文教育,我们早已被唐诗宋词教给我们的东西固化了认知,或者是被某些名气大的吓死人的外国诗人,或者是深受文青喜爱的大众出版诗歌固化了认知。

但是问题更关键的是,告诉你诗歌要想象丰富,要押韵,要文笔优美这些你容易接受,因为他们是形式简单的断言。而告诉你诗歌可以追求超越语义,诗歌诗化生活经验,你就不容易接受,一来这些东西与你固有的认知相冲突,二来不是简单明了的断言。并且最可怕的是,我们会用自己的人知不断的塞选自己认为是诗歌的诗(虽然大部分大部分时间都不读),于是你神奇的发现,我的观点没有问题,因为没有反例。

咸党永远无法说服甜党,口语诗永远无法被作为浪漫主义信徒的大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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