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洪迈《夷坚丙志》卷十八:
契丹小儿初读书,先以俗语颠倒其文句而习之,至有一字用两三字者。顷奉使金国时,接伴副使秘书少监王补,每为予言以为笑。如“鸟宿池中树,僧敲月下门”两句,其读时则曰:“月明里和尚门子打,水底里树上老鸦坐。”大率如此,补锦州人,亦一契丹也。
这让我们知道契丹语的语序跟阿尔泰语类似。
许月《辽代契丹人群分子遗传学研究》根据对契丹墓葬出土遗骸的分析,认为从人种类型来看,契丹人群与北亚人群遗传关系相对较近,而与东亚和中亚人群的遗传关系相对较远。从族源来看,支持契丹源于鲜卑之说,匈奴和契丹之间可能并不存在直接的源流关系。从流向来看,在辽灭亡之后,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契丹人融入到蒙古人群之中;在现代人群中,尚未找到契丹族的直系后裔,从该文的分子遗传学研究结果来看,达斡尔可能不是契丹的后裔。
新疆境内有奇台县,得名于乾隆24年设置的驻军屯垦的奇台堡。来源有好几种说法,一说来自契丹,一说蒙古语称县内常见的芨芨草为芨苔,一说来自奇台堡所在的高台,或说县内有军台七个。某些国家对中国的称呼、新疆某些民族对汉人的称呼倒确实是来自契丹的。香港国泰航空也是。
18世纪,北京话在奉天府(沈阳)、锦州府 取代了原本一直通行到明末的昌黎话(由满文《三国志》对音可证)。
奉天府的北京话,是现代东北话(哈阜片~大碴子味)的正源,当时的沈阳话是大碴子味(饿=ne),跟近代闯关东之后受胶辽官话强烈影响的“曲么菜味”沈阳话不同。
锦州府的北京话,是现代锦州、葫芦岛、秦皇岛几个区县(秦锦片)的正源。秦锦话从锦州府扩张,在卢龙(永平府城)取代昌黎话的时间应该晚于锦州,具体时间不明,可能是19世纪。秦皇岛由于形成市区的时间已经是近代,一开始就是说秦锦话。
18世纪的北京话另有两个分支:顺天府(北京)& 承德府。朝阳、赤峰的建置虽源自承德府,但近代受移民(主要是汴宋官话)影响形成的单元音化“干面子味”跟承德已明显不同。
了解了昌黎话之后,越来越发现,现代东北话虽然音系在17~18世纪被北京话洗掉了,但是词汇却可能有相当大的数量,是从明代辽宁(昌黎话)继承下来了。几个最基本的例子:
A、“没”的两个声调—— mei4来 vs mei2钱;
B、嗯呐,来自上古燕国【诺】(na:k),昌黎话最大特征;
C、唠嗑;;;D、屯里、屯下、老屯、XX屯 等等“屯”相关词汇;;
E、扔=leng,这个词原本以为是胶东话影响,现在看来是明代辽宁继承而来。
F、朝鲜朴氏=piao,这个很可能说明,丹东在明代并不说胶东话。
等等等,还有很多很多。
现在觉得,东北话的历史纵深一下就不一样了,
他全面融合了 幽州(北京)、平州/营州(卢龙/昌黎)、登州(牟平/蓬莱)的文化厚度,
近代在黑土地上,迎来了空前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