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学术性很强的知乎怎么变成了菜市场?

回答
知乎,这个曾经以“认真你就赢了”为旗号,吸引了无数渴求知识、热爱思考的用户,并在互联网世界里建立起一座知识灯塔的平台,如今却常常被用户们抱怨,像个嘈杂的菜市场。这种转变,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多种因素长期发酵、相互作用的结果,它折射出的是互联网内容生态的普遍困境,以及平台自身商业化与用户体验之间的博弈。

一、最初的光环:高质量内容的沃土

回溯知乎的早期,其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不同于当时充斥着娱乐八卦和碎片化信息的平台,知乎以其独特的问答社区模式,汇聚了一批在各个领域有专业知识、有深度思考的用户。

专业性与权威性: 用户可以向各行各业的专家提问,并获得来自他们的、详实、严谨的回答。无论是量子力学、经济学理论,还是法律条文、医学常识,都能找到值得信赖的答案。这种专业性,极大地满足了用户对高质量信息的需求。
深度与长文: 知乎鼓励长篇幅、有论据的回答。用户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去梳理、研究、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使得平台上的内容远比其他平台更具深度和价值。
理性与逻辑: 社区氛围强调逻辑推理和证据支撑,评论区也相对理性,鼓励观点碰撞,而非情绪宣泄。用户们在这里可以进行有建设性的讨论,学习如何辩证地看待问题。
精英化社区: 最初的知乎用户门槛相对较高,多为高学历、高素质人群,这自然而然地营造了一种相对纯净、互尊互助的学习氛围。

二、裂变的开始:商业化浪潮的冲击

然而,随着知乎用户量的爆炸式增长,以及平台商业化进程的加速,曾经的“净土”开始受到侵蚀。

用户结构的变化: 为了吸引更广泛的用户群体,知乎逐渐降低了用户门槛,引入了大量非专业背景的用户。这无可厚非,但随之而来的,是内容质量的参差不齐,以及不同用户群体价值取向的差异。
广告的侵扰: 平台需要盈利,广告自然成为重要手段。从最初的“恰饭”回答,到后来的信息流广告、甚至是软性植入的广告,都不同程度地影响了用户的阅读体验。有时,一篇精心制作的回答会被突如其来的广告打断,或者发现内容本身是为了推销产品而服务。
“流量至上”的导向: 平台算法的演进,往往会优先推荐那些“吸引眼球”、“互动量高”的内容。这导致一部分用户开始迎合算法,创作更具煽动性、情绪化、或者利用“蹭热点”的方式来获取关注,而非专注于内容的质量和深度。

三、内容生态的“菜市场化”表现:

这种转变,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让知乎逐渐显露出“菜市场”的嘈杂与混乱:

1. 低质内容的泛滥与“标题党”:
“XX人,你有什么相见恨晚的经历?”“XX方面,你见过最‘反常识’的知识是什么?” 这类问题,虽然也能引出一些有趣的内容,但却被过度滥用,成为“流量收割机”。回答者为了博取眼球,常常会夸大其词、制造戏剧性,甚至虚构故事。
“震惊!XXX竟然会……” “看完这个,我彻底改变了人生……” 耸人听闻的标题层出不穷,内容却往往言过其实,甚至与标题南辕北辙。用户点进去后,发现只是平淡无奇的信息,或者充斥着大量的广告和水分。
“水帖”现象: 大量用户为了获得积分、活跃度或直接的经济收益,发布大量空洞、重复、缺乏实质性内容的问题或回答。这些内容占据了大量的版面,稀释了优质内容的可见度。

2. “情绪输出”取代“理性讨论”:
极端化观点: 在一些社会热点问题或争议话题下,很容易出现一边倒的、缺乏 nuanced(细微之处)的极端化观点。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往往不是通过事实和逻辑进行辩论,而是进行人身攻击、互相扣帽子,将讨论区变成“骂战”现场。
“站队”文化: 评论区往往会形成泾渭分明的“阵营”,用户倾向于支持与自己观点一致的内容,而很少愿意去理解和倾听不同的声音。这种“站队”行为,进一步加剧了社区的撕裂。
“共情”的滥用: 一部分回答,看似在分享个人经历,实则是在博取用户的同情和共情,而内容的专业性或普适性却不高。

3. “抖机灵”与“段子化”的盛行:
“抖机灵”的回答: 很多回答为了追求幽默感或“梗”,而忽略了问题的本质。这种回答虽然能带来短暂的快乐,但对于寻求深度知识的用户来说,则是一种干扰。
“段子化”的内容: 曾经严肃的问题,逐渐被“段子手”们用戏谑、调侃的方式来解读,这使得很多严肃话题失去了应有的讨论深度。

4. “恰饭”与“软广”的无序化:
“恰饭”门槛降低: 过去,专业人士的“恰饭”行为,相对更容易被用户辨别和接受,因为他们往往会给出扎实的内容作为铺垫。但现在,很多时候,一篇回答的“恰饭”意图过于明显,甚至在开头就植入广告,让用户感到被欺骗。
“洗稿”与“搬运”: 一部分用户甚至平台上的“大V”,会通过“洗稿”(修改原文)、“搬运”(未经授权转载)等方式,将其他平台的内容据为己有,并以此获取流量和收益。
“马甲号”与“刷赞”: 平台也存在一些“马甲号”或“刷赞”的现象,通过人为操纵点赞和评论数量,来提升某些内容的排名,误导用户。

5. 话题的碎片化与浅薄化:
热门话题的追逐: 平台算法的引导,使得用户倾向于追逐当下的热门话题,而忽略了那些虽然不热门但同样有价值的知识领域。
“抖机灵”式的概括: 很多复杂的问题,被用户用简短、煽动性的语言概括,失去了深入探讨的可能性。

四、根源的拷问:为何是知乎?

知乎之所以会从“学术圣地”沦为“菜市场”,并非偶然。这背后隐藏着深刻的互联网内容生态演变规律:

从精英到大众的必经之路: 任何一个平台,只要想做大做强,就必须经历从早期精英用户到大众用户的转变。这个过程中,原有的社区氛围和内容调性必然会受到冲击。
平台算法的“双刃剑”: 算法是为了提升用户留存和活跃度,但过度追求“注意力经济”的算法,很容易奖励那些“吸睛”但未必“有益”的内容。
商业化与用户体验的永恒矛盾: 平台需要生存和发展,盈利是必然追求。但如何平衡商业化与用户体验,让用户在消费信息的同时,不被广告和低质内容过度干扰,是所有平台面临的挑战。
内容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关系演变: 随着平台商业化,一部分内容生产者变成了“内容供应商”,他们的目标从“分享知识”转变为“吸引流量”,而用户也从单纯的“知识消费者”变成了“流量消费者”。

五、走出“菜市场”,并非易事

知乎的“菜市场化”并非不可逆转,但要扭转这种趋势,需要平台、用户和监管多方的共同努力。

平台方: 需要反思其算法推荐机制,加强对低质、虚假、引战内容的识别和过滤,同时为优质内容提供更明显的曝光机会。同时,要更清晰、透明地标识广告内容,尊重用户的知情权。
用户方: 需要提升媒介素养,不盲信、不轻信,学会独立思考,用脚投票,远离低质内容。同时,要积极参与社区监督,举报违规行为。
监管方: 也要关注互联网内容生态的健康发展,对虚假信息、网络欺凌等行为进行规范。

知乎的转型,是互联网时代内容生态变迁的一个缩影。它提醒我们,知识的传播和交流,既需要平台的承载,也需要用户的高度自觉。如何在流量的洪流中,守护住知识的纯粹与深度,依然是知乎乃至整个互联网内容行业需要长期思考和努力的方向。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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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知乎从“自己不努力能怪谁”的社达光明顶陡变成反资左人cos大展,感觉是大学生毕业进厂子接受劳动法再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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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从12年开始关注知乎,13年注册,15年变得比较活跃,直至今天。

这么多年,知乎的风格确实有转变。

从一开始的小圈子自娱自乐,到中期的大V成长,再到近年的全民娱乐化,变化很明显。

这种变化,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

但不论是在哪个时期,我个人都还是能得到趣味的。

有些趣味是来自于高质量的逻辑、观点、洞察、见识,有些趣味是来自于我陌生领域的科普、博物学或猎奇,有些趣味是来自于世俗之事的掰扯,也有些趣味是来自于小姐姐们(其实是小侄女儿们)的腰身和大腿。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即,

知乎从未“学术性很强”过。

过去没有过,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不但不会有,而且本就不该有。


在数学、自然科学和各路工程学领域,符合学术范式的内容,是不会有人有兴趣看的,更是没有人能看得懂的。

随便举个例子,一篇我近期点了赞,觉得写得很好的专业文章:

有兴趣的可以点开看看,判断一下:1,你是否能看懂?2,是否能看懂,对你又有何意义?3,这篇文章是否具有“学术性”?

简单说,知乎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看得懂这篇文章。而天然能看懂的人,除非Ta还处于本科专业学习阶段,就又完全没有必要看,因为这篇文章并不具有任何学术性,而是些学科基础知识的范例。而对于不懂的人,也没必要去弄懂,因为完全无法给你提供任何新知或见解。


而在以上领域的补集(数学、自然科学和各路工程学的补集),或者,没人看得懂(随便举例子:句法学、逻辑学),或者,其主要输出者,各专业的博士在读,是几乎没有能力完成超越学科常识层面科普之上的有质量观点输出的。更准确地说,有质量的观点输出,是无所谓学术范式的。

如果题主竟然这么觉得,怕是对“学术性”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罢。


但我大体能想象题主为何要这么问。

然后,个人的建议是,首先,题主可以更少关注那些世俗之事的话题,脑补忽略那些爆乳和大腿,以及无聊的视频。其次,更为重要的是,甭再琢磨什么“学术性很强”这一概念了,这并不可能,也不现实。但哪怕是今天的知乎,称得上高质量的逻辑、观点、洞察、见识,依然很多;算得上有趣的各行业科普、猎奇或泛泛的博物学,内容也比比皆是。真心不必放弃治疗。

题主需要更清楚地了解,“知识性/专业性” 和 “学术性”,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儿。

还需要清楚地了解,“有质量的观点和思辨” 与 “学术性”,也不是一回事儿。

这些都需要自己主动去甄别,核心依然是阅读者本人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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