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吗?

回答
死亡是否是一瞬间的事,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涉及到生物学、医学、哲学和个人体验等多个层面。简单来说,它不是一个绝对的“一瞬间”,而是一个 过程,但这个过程的 结束点可能非常迅速。

为了详细阐述,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1. 生物学和医学角度:死亡的定义和过程

在现代医学中,死亡通常被定义为 不可逆转的循环和呼吸停止(即临床死亡),或者更精确地是 脑功能,包括脑干功能的不可逆丧失(即脑死亡)。

临床死亡:
心脏停止跳动(心脏骤停): 这是最直接的标志。当心脏停止泵血时,全身的血液循环就会中断。
呼吸停止: 肺部无法进行气体交换,身体得不到氧气。
意识丧失: 由于大脑缺氧,意识会迅速丧失。这可能在几秒到几十秒内发生。

脑死亡:
脑死亡是比临床死亡更精确的定义,因为即使心脏还在跳动,但如果大脑(特别是脑干)已经永久丧失功能,个体也被视为死亡。
脑干是控制心跳、呼吸、体温等基本生命功能的中心。一旦脑干死亡,这些功能将不可逆转地停止,即使通过人工生命支持设备维持心脏跳动和呼吸,个体也无法恢复生命。
脑死亡的诊断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临床检查和测试,以排除其他可能导致类似症状的原因(如药物中毒、低温等)。这个过程本身需要时间,但一旦确诊脑死亡,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细胞层面的死亡:
即使心脏和呼吸停止,身体的细胞并不会立即全部死亡。
缺氧: 细胞对氧气的需求非常高。当血液循环停止时,细胞将无法获得氧气,能量生产(ATP)会迅速下降。
细胞损伤: 缺氧会导致细胞内环境失调,酶活性改变,细胞膜通透性发生变化,最终导致细胞结构破坏和功能丧失。
这个过程是 渐进的。不同类型的细胞对缺氧的耐受性不同。例如,神经细胞对缺氧最为敏感,在几分钟内就会发生不可逆的损伤。而其他细胞,如皮肤细胞,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会死亡。

所以,从生物学和医学角度看:

“一瞬间”是临床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心脏和呼吸的停止,以及随之而来的意识丧失,在很多情况下可以发生得非常迅速,尤其是在突发性事件中(如心脏骤停、严重创伤)。这给人的感觉是“一瞬间”死亡。
“过程”是细胞和器官功能的不可逆丧失: 即使心脏停止跳动,身体的“机器”仍然在某个层面上运行几秒钟甚至几分钟,但随着缺氧的加剧,生命的功能会迅速且不可逆转地衰退。脑死亡的诊断过程也证明了死亡是一个需要确认的终结。

2. 个人体验角度: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关于死亡时的个人体验,由于死亡往往是迅速且伴随意识丧失的,所以能真正描述并被记录下来的“体验”是有限的。

意识丧失: 大多数情况下,死亡的过程非常迅速,以至于个体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在心脏骤停发生后的几秒钟内,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失去功能,导致意识的丧失。
“濒死体验” (NearDeath Experiences, NDEs): 一些人在生命垂危(接近死亡但被救回)时报告了“濒死体验”,例如看到光、听到声音、灵魂出窍、平静感等。
这些体验通常发生在 临床死亡之后又恢复 的过程中,是大脑在极端缺氧和生理压力下产生的一种复杂生理和心理反应。
关于濒死体验的科学解释多种多样,包括大脑化学物质(如内啡肽、内源性二甲基色胺)的释放、大脑血流量的变化、对极端压力的心理应对机制等。
需要强调的是,濒死体验是 发生在接近死亡但未完全死亡,并且最终被抢救回来的人身上 的。它并不能代表所有死亡者的最终“感受”。

痛苦与否:
在许多情况下,特别是由于心脏骤停或急性脑损伤,死亡是 迅速而无痛 的,因为意识在痛苦产生之前就已经丧失。
然而,在某些情况下,如长期疾病的晚期,死亡可能是一个 漫长且伴随痛苦 的过程。但这通常是指器官衰竭的过程,而不是“死亡本身”的瞬间。

所以,从个人体验角度看: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如果死亡发生得很快,他们可能 根本没有时间去体验 死亡的过程或感受。意识的丧失会终结一切体验。
“濒死体验”虽然存在,但它发生在 被救回的边缘状态,并非死亡本身的普遍体验。

3. 哲学和社会角度:死亡的意义和终结

从哲学和社会角度看,死亡意味着个体的终结,包括其意识、记忆、关系和社会角色的消失。

生命的终结: 死亡标志着个体生命的结束,所有生理功能停止,意识也随之消亡(至少在目前科学理解的范围内)。
“瞬间”的象征意义: 有时,“一瞬间”的说法更多是一种 比喻,用来强调死亡的 不可逆转性 和其 彻底性。它意味着生命在某个时刻会突然(或看似突然)地中断,之后一切都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失去与哀悼: 对生者而言,死亡的发生(无论过程长短)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尤其当它来得突然时,会带来更深的痛苦和不确定感。

总结来说:

死亡 不是一个绝对的“一瞬间”,而是一个从生命活动停止到所有细胞功能不可逆转丧失的 过程。

在 医学和生物学 上,死亡是一个 过程,但其 关键的、不可逆转的转折点(如脑死亡)可能非常迅速。临床上我们关注的是这个不可逆转的终结。
在 个人体验 上,如果死亡过程迅速,个体可能 在意识丧失之前就结束了,因此 感受不到 死亡本身。
“一瞬间”更多的是一种 感受、比喻或对快速终结的描述,用以形容生命戛然而止的突然性和彻底性。

所以,当你问“死亡是一瞬间的事吗?”,答案是:

从关键生理标志的出现到最终的不可逆转,它可能发生得很快,看起来像是“一瞬间”。
但从细胞层面和完整生命功能的终结来看,它是一个过程,尽管这个过程非常迅速且往往以意识丧失为开端。

最终,死亡的“瞬间感”更多的是我们作为旁观者,或者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是生命体在生理上的快速瓦解所呈现出来的外在表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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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1日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妈妈推门进来问我「你要不要吃哈密瓜呀?要吃的话就给你切一点过来,不想吃的话我有点困要先去睡了。」。我也笑着回答她:「不用啦,你去睡吧,切完水果瞌睡都要醒了!」

没想到这是我跟妈妈最后的对话。

8月1日凌晨1:15,爸爸慌慌张张推开我房门,跟我喊:「你快过来看看,妈妈好像有点不对!」我起来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已经不会说话了,呼吸困难,我害怕极了,连忙拿手机打120。打完120,我强装镇定:「妈妈,不要怕,120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再坚持一下!」

我跟爸爸分头行动,他负责照看妈妈,我下去引导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查看了下妈妈的情况,说是很危险,立刻将妈妈抬上担架床,送往医院。

在救护车上,妈妈已经不太行了,我和爸爸除了不停跟妈妈讲话也没有其他办法「妈妈你别睡!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吧!」妈妈后来还是闭上了眼睛。

救护车立刻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把已经暂停的心跳救了回来,但是在这个医院没有办法得到最好的急救,我们签了纸,路上风险我们承担,送往路程大概五分钟左右的县城最好的医院。

医生说我妈妈的情况很危机,询问我们既往病史,我妈妈平时很硬朗的一个人,已经快60了连血压都是正常范围的,医生起初还不信。初步判断是心梗或者是肺栓塞,但是要确定病因得做进一步ct跟磁共振检查,风险很大,我跟爸爸商量了一下一定要做。

四点不到的时候做了检查,头部一扫描进去,发现蛛网膜出血,出血面积很大,此时确诊是脑动脉瘤破裂。

天快亮了,爸爸觉得这个事情太严重,我们两个人头脑不可能保持完全清醒,所以联系了很多亲戚想一起商量。

爸爸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这个晚上就像做梦一样,我给了自己两个巴掌,希望自己快点从梦里醒过来,可是巴掌好疼,我真的是在现实之中。

医生护士护工有些来问我几岁,听到24岁的时候都很惊讶,以为我还在读高中,果然平时被爸爸妈妈宠坏了,还是个小孩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迫长大了。长大倒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我想要在妈妈的注视下长大,而不是这样的情况下长大。

亲戚们都来了,觉得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好,想转院,可是我们在的县城离省会杭州太远,此时妈妈已经无法自主呼吸,只能靠呼吸机维持,血压也是靠升压药维持的,医生说不建议转院,也不能手术。所以我们最后决定暂时住进这个医院的eicu。

爸爸不肯放弃,联系了在杭州跟上海的亲戚,想办法花钱请专家过来看情况,要么转到更好的医院,要么请专家过来动手术。结果第二天专家来了,说这个情况无法动手术,实在是病得太凶,一旦手术麻醉,血压维持不了,人马上就走了。劝我们要有心理准备,也安排一下后事。

第二天开始用上了人血蛋白,这个药前段时间才听说过肺炎的患者可以用,没想到这么快我妈也得用上了。

因为疫情缘故,eicu只能分单双号探视,每次半个小时,只能进一个人,还得做过核酸检测。爸爸本意想让我进去探视,我私心认为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会绷不住,因此商量之后爸爸进去探视。

妈妈的情况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瞳孔放大、无疼痛反射,医生说要做脑电图,如果脑电图也是直线,那就基本没有希望了。

结果真的没有希望了。

因为自己不喜欢拍人像,连和爸妈的合照都没有几张,平时都是打电话或者微信电话,连语音也没有留下,我真的好后悔。

真的想不到,7月31号还在跟我一起追剧,跟我和爸爸坐在一起吃饭的妈妈,就这样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要走了,走得还这么坚决。

我们再追问医生,她这样子插管会不会痛苦?医生说已经脑死亡了,基本不会有痛苦,昏迷也是几分钟的事情,病发时间短。

医生劝我们做好思想准备,这样子靠机器维持不是个办法,因为大脑已经死亡,很多器官都会出现问题,有可能会腐烂,插管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们要继续维持,那就很快得割开气管。以及妈妈盆腔内有一个大的肿瘤,但是良性还是恶性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想到妈妈会有这么严重的两样病,平时除了牙不好,都没有其他症状。医生说这个脑动脉瘤长在中间,之前肯定一次破裂过,但是症状不大,而且体检是没有办法检查出来的,所以真的是很险恶的病。我的妈妈一生都善良坚强,人人都夸我妈好,为什么好人偏偏会得这样子的病?

医生还跟我说,如果不是我妈妈盆腔有肿瘤,其实这样子的病人很适合做器官捐献。我只能沉默,我的想法是自己捐献器官没有问题,但是是我的至亲,很抱歉就算没有肿瘤的存在,我应该也不会同意。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我爸爸,毕竟妈妈当时还有生命体征,被他知道医生跟我这么说,我怕他一生气血压高起来。

从医院出来,我说我要去邻县逛一圈,爸爸不放心,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可惜这天是周一,天主堂关门,但是管门的爷爷说,既然来了,进来看一下也可以。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有被放弃。我之前就想信教,这回我跟爸爸讲了,爸爸很慌,劝我考虑清楚,不能贸然入教,要自己诚心,不可以因为其他事情影响,所以想拉我走,还差点跟管门的爷爷说起来。我那些天靠着圣经在晚上平复心情,管门爷爷人也很好,说新书没有了,我愿意的话可以送我一本旧的。我收下了书,出来的时候,爸爸跟我说,不管怎么样,爸爸尊重你的决定。

随后除了探视时间,我跟爸爸忙着准备,同时也托更多的人,看看有没有大城市的医院还能救回我妈妈。某天晚上,爸爸翻出来妈妈十几年前的证件照,跟我说,把这张放大好不好?我说好的。爸爸说这个照片上的你妈妈真好看啊,我说是啊。然后两个人都哽咽了。

虽然用着人血蛋白,但毕竟不是神丹妙药,妈妈的气色还是差下来了。

8月7号那天我跟爸爸商量好,让妈妈没有痛苦地走。不知道我们的决定对不对,但是妈妈生平是一个很爱干净、很要强的人,在病床上任由别人翻来翻去,她肯定很不情愿。

8月7号下午3点,爸爸探视结束。

晚上8点,我们撤除了呼吸机,妈妈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脉搏呼吸了,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体还是温热的,就像是安稳地睡在床上。

我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无法理我,我看到妈妈的嘴唇已经发干发紫了,白布包上去,送上灵车,我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总觉得妈妈还有救。当车发动,哀乐响起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妈妈真的走了,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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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吃饭去了,为了不让爸爸看到我一边打字一边哭,所以一乱按了发布。

妈妈在殡仪馆呆了两天三夜,讲出来真的很好笑,殡仪馆大门口写着生命驿站,但是真的很脏,苍蝇、蟑螂、飞虫。妈妈生前还跟我吐槽过,这么脏,自己以后死了能少待一天是一天。所以我一直在心里默念,妈妈再忍一下吧,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化妆的时候我跟爸爸都陪在旁边,两个人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这么热的夏天,手已经冰凉了。我问化妆的师傅,能不能给我妈妈把假牙装一下,师傅说你可以戴手套自己装。所以假牙是我亲自装的,装好之后心里想,妈妈,我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吧?

期间有不少亲朋好友来送别,都想不到妈妈这么年轻就走了,还有两个月才60周岁呀。怎么忍心留下我跟我爸,就这么走了。我听到这些反倒很害怕,怕妈妈真的会听到并且在意,但除了哭着反驳「不是的,我们没有关系的,只要她能安心地走就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大家去吃饭的时候我就留下来陪妈妈,心里默念的一些话,这个时候就可以说出来了。「妈妈,你安心地走吧,我跟爸爸会没事的。你在那边只有你一个人过,不要害怕,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我们才会难过。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托梦告诉我。既然我没有这个运气让你享福,那就请你在天上安心享福吧。」

这样子守了三夜,途中有一天下午打瞌睡的时候梦到了妈妈,很短两个镜头,我笑着跟我妈讲了句俏皮话,我妈既不看我也不理我,就只是看着远方。我就醒了,醒来意识到妈妈已经走了,又哭了一会儿,您好歹在梦里摸摸我的头啊。

然后就是买骨灰盒,工作人员跟我和爸爸说,骨灰盒不用买得太高档,人已逝去,没有必要,我跟爸爸都赞同。进门就看到一个大理石的,我就问爸爸大理石的怎么样,爸爸说大理石的很漂亮。工作人员也说木质的总有一天要腐烂,大理石的不会,但是抬起来有点重。最后顺了我的意思买了大理石的。

买水、给装菜的瓶子绕白线、给妈妈梳头扎小辫、入殓、火化,我照着亲戚们讲的习俗,一样样都做得很好,他们都夸我能干,虽然妈妈看不见,但是夸我就等于夸我爸爸妈妈教得好,不是么。在盒子里放了一个我的小狮子作为陪伴,就像我陪在妈妈身边一样,希望她不要害怕。

回家之前的那段时间请了唱班来做仪式,想让妈妈走得稍微热闹一点,爸爸终于忍不住哭了,我从未见过爸爸掉过眼泪,好心疼爸爸。想起妈妈生前跟我聊过,希望自己可以比爸爸后走,这样就可以帮爸爸打点好一切,那就安心了。两个人结婚快四十年,虽然也有红脸过,但感情一直不错,真好啊。

大理石的骨灰盒确实有点重,但是我一路都抱得紧紧的,稳稳当当给妈妈送上轿子,我在心里答应过妈妈一定会把所有事做好的,我做到了。

买墓地的那天是台风天,2020年第一个台风,定好墓地的那一刻雨突然下得很大;接妈妈上车的那个晚上,也突然下起了雨;送妈妈回新家,路上也下起了雨。舅婆说过好日多雨水,我权当妈妈已经被天父接走了,在天上享福了。

今天,8月11日,是妈妈在新家落户的第二天。依然不断有电话打来,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友,都很难过,为什么妈妈这么好的一个人就就这样走了。爸爸这几天一遍又一遍地给不同的人讲出事当晚的情形,我很担心爸爸会崩溃,他在别人面前还是笑呵呵的,但是在家里经常发呆,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这样子,我不停地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要互相沟通,不能自己憋着。刚才他推门进来说,今天比昨天好受了一些,希望是真的。

我的话,也差不多。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难过,觉得自己以前对妈妈不够好,这么好的妈妈,就这么走了,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觉得妈妈一生辛苦,却来不及享福,有些可怜,好心疼她。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冬天我赖床,妈妈特别生气,就来帮我穿衣服,不小心拍到了我的脸,我跟她都愣住了,我哭着去刷牙洗脸。然后妈妈走过来,蹲下来跟我道歉,说是不小心拍到的,并不是想要打我。这是我第一次被大人道歉,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很奇妙。

小学的时候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挣钱,所以生活费都是固定的,也不得不与我们分开两地住,妈妈跟我逛街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电子琴,妈妈知道我很想学乐器,所以去问了价格,只记得妈妈问完后跟我嘀咕:「唉太贵了,如果一两百块的话就给你买一个弹着玩玩了。」

我们这边领带产业比较发达,妈妈为了补贴家用,后来找到了一份缝领带的活,缝一根领带赚几毛钱这样子,很多带孩子的妈妈都用这种方式补家用。我妈工作的地方是普通居民楼的一个套间,记忆里妈妈经常坐在最里边的一个位置,很多人就这样子挤在一个屋子里聊天干活,大家都很开心;我放学就会去妈妈缝领带的地方一边做作业一边等妈妈,还有同班的小朋友一起玩,我也很开心。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有时候妈妈会把活带回家做,我就落单了,妈妈要工作,那么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只能「嗯嗯」这样子简单地回应我,于是我就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想对妈妈说「妈妈,你陪我玩吧,你现在眼里只有领带了。」但是最后还是憋住没有说,隐约觉得这样子不合适。后来也庆幸没把这话说出口,妈妈是为了补贴家用才努力干活,我如果为了自己快乐而讲这种话,太自私了。

长大了之后,妈妈也跟我讲过那段时间的情况,说我都没什么新衣服穿(我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出去偶尔会被别人问家里是不是还有哥哥姐姐(感觉上就像在问我穿的衣服是不是别的孩子穿旧的)。我妈说「也不好意思一直伸手问你爸多要钱,他也很辛苦,我缝领带挣点钱贴家用,这样么你偶尔想买点什么,我也可以直接满足你。」后来爸爸自己开厂,家里经济好了许多。

虽然现在家庭条件挺好,但是妈妈依旧很节约,路上有布料清仓的店铺,一斤布卖五块十块这样子,她偶尔会进去逛,然后挑好的布洗了自己做衣服,她有一双巧手。还会跟我们炫耀,我这件衣服只要五块钱。

后来我自己会打工了,送过妈妈一个包,家长在这个时候总要追问价钱,买来一千我就说两三百哈哈哈,不知道妈妈认不认识牌子,总之我看妈妈出门一直背着,我很开心。我还送过妈妈一个小狮子挂饰,可以戴在手上,跟她说这个小狮子就是我,以后我会保护她。

可是始终拼不过病魔。

我们的母女鞋才只有三双,才只送了她一个包。我今年刚刚考上老师,妈妈要是再等等我,就可以过上想买啥就买啥的生活了,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我们母女的缘分24年就这么用完了吗?


前几天一直在钻牛角尖想问题:

是从来就没有被爱过好?还是被爱过之后失去这份爱好?

是没有钱治病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痛苦?还是有钱但是无法医治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痛苦?

如果我再小一点不懂事、或者再大一点有了自己的家庭无暇顾及原生家庭变化,是不是会好过些?

然后发现这些问题都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也永远不会有答案。

大姑跟我说坚强也要过不坚强也要过,那还不如坚强地过下去。我真的还没有学会,目前还是会胡思乱想,也不想理人,想找东西转移注意力,又觉得这样愧对于妈妈。没办法跳出来,同时也不想跳出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只能说是过一天算一天吧。

但是我也清楚,我的性格、脾气、外貌、谈吐、思想等等一半都有我妈妈,所以我不能倒下,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也下定决心工作了要努力进步,这样才有机会让别人知道我是谁的女儿,才有机会让别人夸我爸爸妈妈教育得好。我也会照顾好爸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念叨了很多,写得也有点乱,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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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鼓励,回复跟留言我都有看,数量有些多,我也不太上来,所以不一一回复或者点赞表示我已经看到了,不好意思!

另外我看评论里有些人说要定期带亲人去体检,这个病普通体检检查不出的,如果有头疼或者其他不舒服的症状赶紧做专门的颅内检查比较好。我妈妈这个动脉瘤肯定至少破裂过一次,但她除了偶尔牙疼,没有提到过头疼,这也是比较遗憾的地方。

这几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妈妈。

妈妈到达新家的那天晚上,梦到妈妈很开心地跟我讲她一切都好,让我给她烧点钱就可以了,我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就醒了。

前天晚上梦到大家都穿越时空,回到几个月前,我跟爸爸都知道妈妈有这个病,想带她去大城市动手术。梦里面我们都穿着短袖,只有妈妈穿着秋装,是前些日子一并烧下去的一套套装。

昨天晚上梦到妈妈给我们烤蛋糕吃,我还是隐隐约约知道她会离开的,所以想再烤个苹果派让她尝尝,结果她说食物太多吃不完的,我就醒过来了。

不管是哪个梦妈妈都非常和蔼可亲,看来真的只是我很想她所以才梦到。虽然事情很突然,但是我也要学着慢慢放下,别的地方看到说执念太深会影响逝去的人。前天晚上就是妈妈的头七(我们这边说头七是第六个晚上),妈妈好像没有回来呢,会不会是她乖乖听我的话,已经到天上享福了呢?

昨天爸爸跟我吃晚饭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他反应可以再快一点,是不是妈妈就可以不会死了。他果然还是会自责,我也很开心爸爸能够把想不通的地方告诉我,劝了他很多,我由始至终都不觉得爸爸有错,大家都是想要救妈妈,只要是怀着救的念头,就没有错。毕竟从我们送到医院到医生正式确诊也花了很久,医生还比我们专业,如果这样都怪的爸爸,那是不是更加得怪医生呢,这都是不合理的。

之后应该不会再更新了,再次谢谢大家的安慰,我会尽力带着大家的祝福好好思念妈妈,好好照顾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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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个别评论,我还是想再说几句,虽然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生孩子干嘛呢?多一个人承受失去的痛苦。】

虽然我自己也不打算结婚生小孩哈,但是我觉得别人选择生小孩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自己不希望生,没有必要说别人「生孩子干嘛呢?」这样的话。就算想说,心里说说就好了,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真的讲出来。我坚信我爸妈是不后悔生我的,而且我还是属于来之不易的那种,我妈跟我说过,他俩都打算放弃了决心两口子过一辈子了,结果我突然闪亮登场。生了我,我也被给予了很多的爱,这24年我血赚啊是不是。我内疚于对妈妈不够好,是因为现在悲伤盖过一切,但是我清楚我对她的好,相信妈妈也感受到过。所以生孩子干嘛呢,生出我来,赐予我生命,赐予我继承父母血脉的机会,赐予我承受痛苦,这一切都是好事。

【可惜你信了基督教,不知道不信基督的妈妈会下地狱啊,你妈妈真可怜】

我妈妈虽然不信教,可是也许是外婆是佛教徒的缘故,她不反对任何人信教。而我只是正好在这个时间点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只是想将一个善良的人托付给我的信仰,请求祂好好照顾她。其实只要生前是善良之人,无论如何都会有好结果。我想这方面并没有特别要求?如果您相信这也会连坐,大概就是所谓迷信了?


—————最后一次更新(真的)—————

老妈不在的第10天,我还是时而难过时而感觉充满力量。今天俺去入职培训了,下午听讲座也不自觉地想到妈妈,然后又哗啦啦了,还好没人看到。现在是晚上六点,我今天份的难过好像发泄完毕了,所以趁充满力量,来更新一下。

中午办了新的电话卡(我没有安利办电话卡的意思,我看到有人说我这个帖子是在传教我有点怕,解释一下),工作人员说可以自报4位做尾号,报了俺老妈生日,刚好查到一个就给了我。今年送不了老妈啥礼物,这个就当礼物好了。(如果我妈还在的话肯定要吐槽我「这算什么啦」)。

四年级的时候妈妈因为脚上的静脉发炎,住过院。当时一天一个电话,整个病房一到放学那个点自动给我妈开道,因为我必打电话。所以冷静的时候思考过,是我自己执念太深。

执念深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我几乎都不信。从小到大连扎针都要看着针头进自己血管,就是怕人家出什么岔子。

在这件事中,最难熬的是妈妈走了,再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我很不安,不安于无法了解她过得好不好,说出来有点傻,但是我就是傻。

所以我接受评论中有些小天使的开导,这两天开始劝自己不要执念太深,然后就没有梦到妈妈了。至于时而难过时而充满力量的现状我不打算强求改掉,难过的时候哭一下发泄,发泄完了继续生活也还可以。本来说实话考了老师就是求安稳,此刻(充满力量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得努力进步。我做出成绩了,就有可能让别人知道我老爸老妈教育培养得很成功,老妈在天上就更开心了。

我知道很多人看了这个帖子都担心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据说人类平均年龄72了......我这样的情况是少数吧,不用太担心,但是趁能表达爱的时候赶紧表达,这是我老妈教我的。哭了的朋友,给你们看一些我家欢乐的日常吧,当时写帖子的时候我也很难受,现在安慰自己,只是提前了十年二十年经历了以后必定要经历的事情,而我也很满足有老妈陪伴的24年,很值,大概上辈子我也是个大善人,这辈子给我这么好的老爸老妈。姓氏打码了,我妈的姓比较少见,露出来估计连她是哪里人、我真名叫啥都明白了......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安慰和鼓励,也祝福各位和亲人都平平淡淡过日子,没有病痛,没有争吵,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会照顾好老爸,努力过好接下来的日子。


—————9.12又爬上来的我—————

这几天都没再梦到我妈了,最近的一次是上周我爸炒包心菜没放酱油,那味道简直了,我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然后第二天早上做梦就梦到老妈请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

日子还是老样子,平时跟人在一起的时候正常,独自静下来总是无法接受我妈已经离开的事实,情绪爆发的时候除了哭出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但庆幸我爸我妈给了我充足的爱,余额还够我再活很多时日吧。

三天前是我妈的五七,不管是不是托梦,都给她烧了很多纸钱,还有房子什么的。这两天天天在等她来我梦里,目前还没来-___,-,一起床就会想,难道是还没收到吗,快递好慢哦。

也有可能是老妈不敢来了,她走没多久的时候有次梦到她,我使坏了。梦里清醒地知道她已经走了,却拉着她的手一定要她留下来,我妈说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啊,然后就推门离开,我就醒了。醒来想想就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不是坏心眼么,明明知道她无法留下来,还硬要她留下,后来跑去wb我给她开的私人树洞道了歉,希望她别生我气。

然后说回五七,因为是工作日又因为现在环境特殊我需要出市,所以得提前请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想跟校长单独请假的,结果跟我搭班的一个老教师进来了,就听到了这个事,一直说我好可怜,果然等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自己是不会觉得自己有啥可怜的,我妈确实对我好,所以我得知足(不知足也没别的办法了啊),并且相信以后还能在天上相见。

还有就是我说我去教堂的事,好多人私信劝我信仰不能改变什么。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也跟我爸一样,不希望在我意志不坚定的时候盲目站队。我只能说我碰到了现代科学以及风水学什么的都没能给我解释的梦境,所以谢谢你们的善意,不必劝我什么了。❤

最后,各位小天使的留言我都有看,特别是每天比较难过的时候,给了我很多温暖,谢谢你们。我要好好照顾老爸,不让妈妈失望。


也希望看不惯一个沙雕在正常状态下的说话打字癖好的人别评论了,难道得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发一些伤感的文字才算是受到了良好的死亡教育吗?上了一天的班想把红点点戳掉看到这种回复真的觉得:你没撑着吧?

都什么奇形怪状的人,你的完美主义别用在我身上,求下滑走远点。还文风,抬举我了,我没什么文风,人群中最沙雕的那个就是我。我回复网友就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感谢小天使的好意,我也想给跟我一样遭遇的朋友一点并起不到作用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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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6号,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中我随机瞟了一眼我爸爸的眼睛,巩膜严重黄染。我是学检验的,瞬间就知道肝脏出了问题,一开始以为是药物引起的肝炎【因为在这之前一段时间,爸爸感冒了,自己用偏方开了一点中草药】,第二天一早上立马帮爸爸抽血化验,总胆红素70多,肝功能几乎全都异常,然后第二天带爸爸拍ct,医生建议住院。后来住院做增强ct和各种项目的检查,ca50【一种癌症指标】超出正常值4倍,第二天晚上七点多,医生打电话联系我,让我去一趟医院,说情况不太好,ct显示胆管扩张,有占位性病变,应该是胆管细胞癌,让我尽快转院到三甲医院。

11月14号,联系好床位后,我爸住进了某省级三甲,期间各种检查。11月17号晚,我爸的主治约我讨论了一下我爸的病情,并且说到怀疑是肝细胞癌,否认了胆管细胞癌的可能性。11月28号,我爸进行了手术。术前总胆红素400多,直接胆红素200多,肝功能指标全部异常。术中的快速病理切片提示为肝细胞癌,三级。

术后我爸恢复得非常好,三天开始下床,每天积极配合,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加上妈妈的细心照顾,术后13天爸爸出院回家了。医生让我们一个月后复查。

1月9号,我带爸爸去复查,医生说爸爸恢复得非常好,一个月时间,脸色,巩膜已经不见黄气,肝功能几乎恢复正常。增强ct显示肝门静脉可能有癌栓存在,然后医生们通过讨论电话通知我,那应该是血栓不是癌栓,因为术前做的pet ct并没有癌栓的指征存在,让血栓自体吸收,三个月后进行复查。

爸爸出院后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走路比我还快,大家都非常开心,开开心心的过了个年。

年后,2月21号,爸爸跟我说出现的便血现象,后来带他去县医院看,医生说做肠镜检查,但是肠镜室医生建议术后满三个月才进行检查,然后我让医生顺便开了肝功能,当做复查。2月25号,爸爸便血现象消失。3月六号,爸爸做了肠镜检查,显示有肠息肉,进行了切除并化验,是良性息肉。爸爸提议把胃镜也做了,相当于全身上下进行了一遍检查,于是3月12号,爸爸进行了胃镜检查,提示幽门菌感染,胃底静脉曲张,医生予以克拉霉素等药治疗。吃药期间,爸爸上厕所次数明显增加。

3月21号,爸爸开始反复发烧,21号晚上11点多去了医院急诊科吊针,后恢复正常。23号凌晨2点多又发烧40度,又去了急诊科吊针。25号下午三点左右去了呼吸内科进行了x光,排除了肺炎的可能性。后来发现爸爸眼睛又开始黄染,立马帮他验血,再次提示肝功能异常,然后立马住院预约了mr,但是mr做得很不理想,爸爸身体状况不能满足憋气的要求,后来重新做了增强ct检查,拜托亲戚帮我联系医生,预约大医院的床位,然后爸爸继续在县医院进行护肝的保守治疗。

这一次的床位预约拖了整整10天,爸爸29号开始住院,4月9号出院,当天是爸爸的生日。在这之前,我的舅舅【就是拜托他帮忙联系人。】清明回来过,匆匆聊了两句就走了。我已经猜到,这次爸爸的状况并不理想,后来的某一天早上,我一个人在宿舍,舅舅托小姨给我打了电话,大意就是,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他尽力联系了教授专家,都表示无能为力,肝脏的功能能正常使用的不超过十分之一。术后的第四个月,约了10号到省医院复查,并且我通过网上了解到省中医院的某位专家,想着靠中药碰一下运气。期间,有的亲戚一直劝我去某个地方的私人中医那里看,说有人肺癌晚期无法手术,在那里看过之后癌灶变小了。

10号早上去中医院看了医生,医生开了一堆中药,并且留了我的联系方式,说预约床位,我看到了希望。10号下午,去了当初手术的医院复查,约的是当初我爸的主刀医生,一个教授,他看了我爸的ct,直截了当,对我爸说有啥想吃的就叫子女买来吃。后来让我爸先到门外等候,说有话对我说。教授跟我说,右肝几乎都是癌灶,我问他能不能做化疗或者靶向药,他说,别浪费钱了。他让我别在爸爸面前哭。我是很爱面子的人,我在此之前哭了很多次,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外人面前哭。出了诊室,我忍不住,直接去了厕所,哭了大概两三分钟,又擦干了眼泪。然后我和弟弟去打印之前手术的病历,打算帮爸爸办特殊门诊。

11号我们回家,然后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中医院那边,期间爸爸强迫自己喝了几副中药,此时他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吃饭大概都是一两口,肉类已经吃不下,觉得非常腻。12号我收到中医院电话,通知我15号星期一可以住院,我立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家人。然后14号下午,距离我们出发不到12小时,再次收到省中医院电话,通知我原来准备出院的病人病情有变,所以床位要再等待。在中药的作用下,爸爸跟我说,尿液的颜色变浅了。

16号晚上,爸爸喝中药之后吐了。17号早上,我准备上班,爸爸跟我说,现在心脏感觉好像有火在烧。我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喝了中药之后吐了?然后我赶着上班。17号下午,妈妈给我电话,说爸爸现在有点难受,想先让爸爸在当地医院办理住院,先吊点针水,我说,好。然后我给中医院打电话,跟他们说我爸爸情况危急,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有床位。他们说,最快星期五【22号】。

17号我下班回家,煮完饭就去医院替换妈妈和弟弟,我和爸爸在医院单独相处,我很久没这么长时间看过爸爸,他受了很多,脸颊的肉都没有了。然后中途,爸爸吐了几次,黑棕色的,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之前喝的中药,后来越想越不对,我去找医生,问他能不能做呕吐物潜血试验。医生跟我说,按照肝癌晚期并发症来说,吐血是正常的,他胃底静脉曲张,随时有可能破裂,有的人甚至可以吐血几千毫升。然后我立马赶回病房,爸爸说想喝点白粥,又给他热了白粥,喝完以后没多久,又说想吐,专门给他用于呕吐的盆子还没放好,爸爸立马吐出来,4.500毫升?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眼泪立马涌出来,然后问护士拿来新的病号服,给他换好,立马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和弟弟赶快来。然后忍不住一直哭。弟弟和妈妈来了,和我的姑姑们一起,大家都在哭,医生建议我们把爸爸转去监护病房【不是icu那种,就是护士站两边,比较受重视】,告诉我们现在爸爸不能进食不能喝水,进食极有可能划破血管,吃多少吐多少甚至更多。安排好爸爸的病房后,医生叫我叫了病殆通知书,并告诉我,现在按照我爸爸的状态,让我们随时做好心理准备。把亲戚们劝走之后,我和妈妈弟弟一夜未眠。爸爸随时想吐,一个人很难立刻把爸爸扶起来,他已经使不上力气了。然后我们一家四口断断续续聊天,爸爸一直说对不起妈妈,让我和弟弟好好照顾妈妈。

17号早上,妈妈让我先回家,因为一下班就到医院,我甚至还没洗澡。回家洗完澡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的大舅舅妈在探望我爸之后又回了我家,对我进行安慰。12点,我到医院替换我妈和我弟,让他们回家吃饭。护士进来降血压,第一次电子血压计计量失败,第二次是60/40,我提议换水银血压计,为70/50,后来我问值班医生,能不能把心电监护上了,此时医生才发现,我爸一直没上心电监护。我也去看了一下爸爸的验血报告,也许学检验最大的优势就在这里,可是此刻我一点也不想懂。肝功能全部异常,导致凝血功能也全部异常,数据都是正常值的两倍以上,所以普通的一个抽血针口,都得按压至少十分钟才能止住血。然后我妈他们回家吃饭。我最小的姑姑来了,他是我爸最疼的妹妹,也是和我们家来往最亲密的姑姑,然后,2点多吧,我发现爸爸的心跳变成了50多,我观察了几分钟,立马去通知医生,医生把我叫去了办公室,小姑陪着我【当然我们的每一次离开都是在有其他亲戚的前提下,我们根本不敢只留下爸爸一个人】。

医生问我,要是爸爸心跳停止,要不要进行抢救。以爸爸现在的状况,如果进行心肺复苏,有可能会把骨头按断,进行除颤对于病人来说也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而且,就算抢救回来,因为无法手术,最好的结果就是胆红素无法排除,入血,随着血液进去大脑,形成肝性脑病,然后昏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在哭,我想我爸爸活着,可是我又不想他痛苦。后来我听到我小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还是不要抢救了,让他舒舒服服的走吧。我说,好。然后我签了放弃抢救书,那是我最丑的一个签名。我小姑说,现在还有一些亲戚在外地赶着回来,能不能进行一些手段,维持一下。医生说吊些药水吧,对他负担没那么大。我通知了妈妈和弟弟,雨下得特别大,但是他们很快赶到。

爸爸进入半昏迷状态,他迷迷糊糊似睡未睡,一直口齿不清的跟我妈说话,可喜的是,妈妈来了之后,爸爸的心跳升回了8.90。然后护士进来给爸爸打留置,右手的大概打了三四次,然后才打好,庆幸我们不是脾气暴躁的家属。

然后亲戚陆续赶回来,包括比较远的,除了我的小舅舅,他还在另外一个城市接诊病人。

下午5点多,大部分亲戚都赶到了,他们在跟爸爸打过招呼以后就在门口等候,大概是不忍心看到我爸爸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有些亲戚由于还要照顾家人孩子,也先回家,告诉我们有情况要立马通知他们。

下午6点左右,我让表姐和小姨先回家吃饭,他们冒着大雨开车回来,应该很疲惫。就在他们准备要离开,爸爸的心跳,呼吸极速下降……我看着爸爸的心跳从70多变成50多,变成30多,然后定格在24,呼吸……从20变成十几,变成6,然后变成0,我和妈妈弟弟全都跪在地上哭,还有部分年龄比我爸爸小的亲戚【求别吐槽,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我看着医生拿电筒找我爸爸的眼睛,然后说没有瞳孔对光反应,然后我小姨还在旁边大声重复医生说的话,并且不断的读出监护仪上的数值,那是我觉得她最聒噪的时刻。然后我看着医生推着床边心电仪进来,给爸爸贴上电极贴片,然后,扯出了一张看不到一点波浪线的报告单……

我爸爸的生命定格在他53岁生日后的9天……

我写了很长,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埋藏这个秘密的地方,我和谁都不敢说太多,我怕我自己忍不住想哭。从去年在11月开始,我爸爸的病情我不敢跟我妈妈讲,她有高血压,我怕她接受不了。我跟弟弟讲,他仿佛还是小孩子,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单方面对他发过很多次脾气,不过他三月份实习结束后回家,帮忙照顾爸爸,陪爸爸去医院,也着实为我分担了很多。

从去年11月开始到我爸去世之前,除了我舅舅【他是我之外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知道实情的人,我很感谢他,他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支撑。】,没有一个人知道全部实情,直到我爸爸火化后,我舅舅才代替我,跟我的亲戚们道出了全部,包括第一次手术的情况,复发的严重程度等……

我是一个很爱哭的人,不过也是一个非常爱面子的人,我宿舍的枕头承受了我最多的泪水。

我还记得之前微博上有个人医闹,就是因为他的家人肝癌手术后十多年去世了。我很想认识那个医生,也许这样我爸爸也可是是手术后活了十多年的那个人呢?我也想我再细致一点,也许术后让医生除了那7天的药,再开点抗肿瘤的或者是提高抵抗力的或者是随便什么都行。也想在一月份发现那个可能是血栓可能是癌栓东西后,再带我爸多做几次检查,也许可以提前发现异常。也想2月份我爸便血的时候,不要偷懒,带我爸跑一趟大医院。也想3月份我爸发烧的时候多留点心眼,做个ct。也想四月份不怕别人嫌我烦,多给中医院打电话,催一下他们……可是我没有,所以活该我失去了我爸爸,我是最大的罪人吧。

我爸爸是非常乐观的人,在第一次手术住院前,他前一晚还和朋友去唱歌。术前有亲戚来探望他,他还说天塌下来当被子盖。他让我不要担心,说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就是对不起我妈妈,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然而,他这么无所谓的人,甚至到4月17号晚上,还跟我念叨着去中医院住院的事。在转进监护房以后,他跟我说,还是取消中医院预约的床位吧,我可能下不去……可是,20号我爸火化之后,中医院通知我22号可以下去住院了……22号,第一次手术的医院有医生打电话来询问我爸爸术后的情况,我说去世了。他说,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对,很遗憾的事。

这算是一瞬间嘛?可能被我描述得很长,可能文不对题,没办法,我的语文的确不是很好。对于你们来说,可能的确也不算是一瞬间。

可是怎么办。我的爸爸,我和他商量买空调买冰箱买书柜,吐槽他有啤酒肚,他带我去钓鱼,我带他去吃四宝饭炒牛河;他坐在病床上还拿手机唱歌的样子,玩桌球手游的样子,手术后插了很多管的样子,自己扶着输液器慢慢走路的样子,非得走回一开始住的病房才能上厕所的样子,知道能出院兴冲冲的样子,把草莓偷偷揣在兜里献宝一样拿出来给我的样子,教我煮菜的样子……他被我发现抽烟,我们坐在胃镜室门口他乖乖听我训话,做完胃镜麻药还没过他胡说八道,他一晚上好几次厕所为了不打扰我妈睡觉所以到沙发上睡,他从120斤变成84斤,瘦骨嶙峋,皮肤发黄,眼神无光,到他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闭着眼睛,无视我们的哭声,安安静静的睡着……这些场景每晚都在我脑海里重播……

死亡是一瞬间的嘛?大概对于我来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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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漫长痛苦的过程。
虽然我还没有死过,但曾经做临床医生时候,目睹过许多死亡。也送走过很多病人。
从来没有一个是像电影或者电视剧中那样,安详的带着笑意死去。几乎所有人,包括那些早已在死亡之前失去意识的患者,都会不断抽动身体,发出哀嚎,那种哀嚎让人毛骨悚然,不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而是从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块组织。
当然,死亡也是有味道的。这是我们年轻的校医室可以察觉到的,每个人的味道都不同,患者进入垂危阶段,病房里就会弥漫一种很难闻的气味,不是臭的但是闻起来特别让人噁心,随时都要作呕的那种噁心,带来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患者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非常恐惧的,由于我所在的科室大都是癌症晚期病人,因此许多病患都在心理上有预料,但他们依然非常恐惧,那种恐惧表现在眼神中,难以形容。
大多数死亡,不是一瞬间的事。患者会开始嗜睡,好像有几个星期没有睡过一样,叫不醒,打呼噜,声音很大,呼吸很沉,然后心率会变快接着再变慢,然后血压会进一步下降,这个过程有人会持续两三天有人只需要几小时,接着身体会有轻微的抽动,大口呼气,身体变的非常软,但是很沉,很难挪动。
这是发生在医院中的常见现象,医生不应该在家属面前流眼泪,但心情会非常沉重,低落会持续很久,面对这个过程总能反思很多。不是矫情,而是因为死亡不是简单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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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那么一瞬间。我婆婆是去年5月去世的,从感到不舒服到确认死亡,不到半个小时。

婆婆平时有肥厚性梗阻性心脏病,据说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心脏病,因为公公照顾的很好,婆婆的生命维持了将近10年的时间。婆婆脑子很清楚,生活也能自理,偶尔还能做做饭,经常跟我们聊天,不像个生重病的人。过年的时候还陪孩子“打麻将”,一家人其乐融融。

去世的那天,婆婆刚好午觉起来。跟公公说她心脏有点不舒服,捂着胸口。公公表示让她快躺下缓缓。本来觉得缓和一下会好,接下来婆婆出现了意识丧失,公公紧急打了120。120来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宣布死亡了。婆婆享年75岁

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吧。回想起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我真的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好婆婆,她做的辣酱还在我家的冰箱里,到现在我也不舍得吃。就在婆婆临终前两天,在家庭微信群中她转发了这样一条微信链接《孩子们,我终将会离去,你们不必伤心》。

老年人转发的链接我们一般都不太看,可这条链接,每一句都好像她的临终遗言。是巧合还是征兆,不得而知。

婆婆走的很安详,希望她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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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无论心跳停止或是脑干功能丧失,讨论起来意义不大。

作为ICU医生,我已数不清我亲历了多少次死亡。事实上,最后一刻总是我陪伴着他们,守在比之亲属更近的距离,触摸他们的胸膛,感受垂直按压下腔内心脏的晃动。之所以不写跳动,是因为心肺复苏做多了,实际掌下传来的感觉是心脏整颗像球体一样柔软甩动,有点运球的意思。

旧时武侠小说里常见的疗伤套路之一是大侠给濒危的伤员输注内力。在这个套路下,衍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设定,比如对年轻漂亮的女性发功需要脱掉亵衣,书中的大侠包括作者本人,这会儿都有些龌龊并鸡贼了。

心肺复苏过程与之类似,同样是运功救人的过程。人工呼吸提供氧气,按压耗能造成心脏被动射血,血液循环携带氧气沿血管流向全身,给残活的脑细胞、心肌细胞等等细胞提供能量,如干涸的麦田洒下一场急雨。

比较来说,徒手心肺复苏成功率与疾病相关,常见的溺水类因气道窒息引起的猝死成功率较高,心源性猝死成功率低。

说这么多,还没扯到正题。

死亡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也可以是漫长持久的等待,据我经验,后者时间长短多由家属决定,所谓人住ICU,身不由己。

死亡可以瞬间结束。比如主动脉夹层破裂,恶性心律失常,大块肺栓塞,人会几秒钟内丧失意识,几秒钟内完成死亡。无论道听途说还是亲自目睹,都有不少类似案例,上一秒还笑逐颜开,下一秒人就趴地上,再没起来。

死亡也可绵长如南方雨季。参加学术会议,和他市他省医生聊天,几乎每家ICU都长年累月的住过此类病人。现代医学对于生命的支持技术是过去几十年不能想象的。

举个简单例子,尿毒症后期常见的并发症之一是脑出血。肾衰竭合并脑出血,无疑是人间悲剧。一个能说能笑活生生的人突然脑出血了,总得治治看吧。神外医生做了颅内血肿穿刺引流,或者干脆开颅去骨瓣减压。命总算保住了,可他却永远不会醒来。

他躺在床上,也许还能眨眨眼睛。不知道的人见了,以为他在发呆。走近才发现眼神呆滞,失去了神采。你说你看到的床上的他还是他吗?那只是他尚留人间的残躯——来过一趟的证据。

这时,你举起他的颅脑CT,发现左大脑半球没了,一片黑暗代替了原来的脑组织。这块丢失的脑组织随之带走了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或许早已跃入星河,正在波澜壮阔的宇宙肆意徜徉——每秒三十万公里。这是居于肉躯从未有过的体验。灵魂如最小粒子般自由活泼,又如星宙般浩瀚无际。

跃出本质谓之骇。

可我们还在世间守着他的凡躯,看看心率测测血压,接上呼吸机搬来血滤机,强行维持这台人肉机器运转。维持时间与家属意志、医院技术相关,说到底还是跟金钱挂钩。有钱难买爷高兴。很多时候,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会有一天,各脏器崩坏衰竭,机器们也终于无济于事,心脏缓缓停止跳动。

死,是收拾一片狼藉,重返故乡。

你还在问,他走了,还会记得我们吗?拜托,你们才认识多久,区区人生不过几十年。这一世经历,比起灵魂生生世世无量亿劫之浩渺,实细微如尘。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走的一刹他全放下了。

不要悲伤,应为他欢喜。

放下,方可无拘无束,自由到极致。


死亡是人人都思考的问题,尤其是时时直面死亡的职业。很难无动于衷,一度我曾考虑要不要背点超度的经文。

死亡在普遍意义上仍是个禁忌的词语,不能在大庭广众前畅所欲言的话题。

众多的死亡不和同事讲——他们早早习以为常,更不能跟亲朋好友聊。你可以聊崔永元正在单枪匹马点艹整个娱乐圈,汽油现在又涨了几毛,那天喝完酒我看见你拐进个黑胡同,你干嘛去了。

总之,这事没法聊。

可总控制不住想,在内心深处翻滚。

除了死,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平等的,连生都不能。

对于死这件事,此回答是我平常的一些思考,以为没人看没人理,写下来也是一时冲动,像攒够月份后的一次生理发泄。也可以说是憋坏了。

很荣幸有这么多人点赞。

我并不畏惧死亡,相反觉得无比壮美。了解这件事并不意味解脱,只是知道了结局,过程反而不着急了。既然来了总得干点什么吧?得人身者,如爪上尘,失人身者,如大地土。这一世活成现在熊样,也是难得的体验,还得咬牙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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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肺鳞癌。发现的时候,是有一次他上厕所,栽倒在厕所里。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才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听了没几句,一摸我爸脖子上的疙瘩,就对我爸说,你先出去一下。然后就说,大概率是肺癌。要做活检确诊。我就蒙了。之前感觉癌这个病,离我如此的远。没想到一下子就出现在我家人身上。麻木的交钱,麻木的跟着护士铺床,麻木的办手续。还安慰爸爸,只是做个小手术,脖子上的疙瘩摘掉就不压迫神经了,头疼也好了。我爸信了。然后活检,确诊,晚期。头部转移,骨转移,淋巴转移。我妈在病房外面哭完,进来就笑着对爸爸说,快吃吧,给你带了饭。化疗,放疗,人一天天不行了。爸爸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后来肯定也猜到了。他也不问自己到底什么病,医生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后来肿瘤压迫食道,没办法进食。插了胃管。我每天把饭做好,用料理机打成糊状,用针管打到胃管进食。再后来,开始发烧。走的那天,是快要到年的一个夜里。晚上打完了饭,就说太热了。因为是冬天,他又身子虚弱,所以只把窗子开了一条小缝。我爸还生气,还是热,都打开。没办法,就开了窗。到了下半夜,开始喊我。也说不出话,就是拉我的手。开始抽搐。我赶紧给我叔叔大伯打电话。我就眼看着我爸,渐渐地呼吸就弱了。我跟我妈大声喊他,起初还动动手指回应,后来就不回应了。医生说抢救没有意义了。再后来,我爸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就真的走了。我握着他的手,骨节分明。几个月前一百四十多斤的爸爸,瘦成了六十斤。我的爸爸,就这样走了。然而还没有完。

我爸走的第二年,我妈因为咳嗽一周,吃感冒药止咳药未见好,去医院检查。又是晴天霹雳,我妈右肺腺癌。晚期,淋巴转移。我在等着我妈的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等的结果,都是最坏的结果?老天就真的不给我家一点点活路吗?好吧,我也不祈祷了。反正祈祷与不祈祷,都是最坏的结果。

因为我妈见过了我爸的情况,瞒不住她。我只能把结果告诉她。然后我们娘两个,坐在医院的等待区的冰凉的椅子上,我就哭,我妈还劝我,没事,我这个比你爸的轻点,应该能活个几年。怎么也得让咱家贴上一回春联呀。(我们当地风俗,家人去世三年不贴春联)。因为我妈看到我爸化疗的痛苦,所以很抵触化疗。医生说那做个基因检测吧,看能不能吃靶向药。结果基因未变异不能吃。后来又打听到北京有一家医院,是亚洲最大的肿瘤专科医院。我妈不去。我就带着她所有的片子,一个人做夜里的火车去了北京。清早到了北京,等待了七个小时轮到我了,赶紧把片子给专家看。专家说没办法手术,四期,没办法。就这么一句话。我就收拾好东西,提着片子,背着我的包,慢慢下楼。走着走着,眼泪就止不住了,没走到医院门口,就坐在一个椅子上,哭。旁边有个大妈,默默递给我一张纸巾。也不问我什么。大妈也知道。我就用纸巾捂着眼睛又往医院的公交站牌走。一边哭一边走。医院门口,一个人拉住我,别哭了,癌症我这里有药,管用!治好了好多人了!我知道这都是骗人的。没有理他。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我就想,北京,我们国家的首都,我来了。第一次来。我把我的泪水洒在首都的土地上,我又走了。在火车上给我妈打电话,说没啥事,是早期,就是位置不好,不能做手术。

又过了七八个月,开始头疼,头晕,半边身子不停使唤,呕吐。整夜整夜的咳嗽。那天,刚吃完半个玉米,就都吐出来了。喝了点水躺在床上,过了一会,我喊她,不吱声。晃晃,不动。老婆赶紧打了急救车,我背着我妈,就下了楼。到了医院,昏迷。止不住的呕吐。是因为头部肿瘤导致的颅压升高,导致的呕吐。医生只能降颅压,防止脑疝。我又通知了所有人。舅妈说她听说有吃靶向药的很管用。我说基因未变异不能吃,舅舅说要不试试吧,都这时候了。吃了易瑞沙四天,我妈能下地了。吃了十几天,所有的症状全部消失。吃易瑞沙吃了九个月,又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又换了9291。又吃了七八个月,又不行了。又换了两种,都不行。开始出现癫痫。抽过去,醒来的时候大喊大叫,出现幻觉。然后,肾衰竭。然后,我妈也走了。。。



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真真切切。四年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四年后,我会父母双亡。我爸爸还没有见到他孙子学会走路。我妈妈再也不能接她的孙子幼儿园放学。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想结婚。但是父亲一生病,恨结婚太晚要孩子太晚。我爸爸差点没见到他孙子。还记得我爸在骨转移,几乎卧床不起的时候,忍着剧痛瞒着家里人,坐上公交车去玩具店给他孙子买了唯一一个玩具。。一个上发条的旋转玩具。直到现在,我仍然留着那件玩具。

有时候我就想,下一个,轮到我了吧。见过了父母的死亡,我就觉得死亡并不可怕。人呢,也就那么一回事。真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控制不了。人生真是无常。一切都如梦幻泡影。



统一回答一下,我爸应该是吸烟的原因。没查出来这个病的头两年,我爸突然吸烟量大增。家人都劝他也不听,实在是管不了他。我妈可能是二手烟,还有情绪低落的原因。

从父母去世后我也很注意身体,不吸烟不喝酒,刚刚做过癌症体检。以后每年都做一次。给家人都买了重疾险和住院险。能做的都做了,如果真有这个基因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到自己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其他的,随他去吧。

我爷爷没有这个病,爷爷今年九十了。不过姥爷这边也是肺癌,已经去世了。唉。也是吸烟非常厉害。

我爸妈得病的那段时间,有些做直销的亲戚朋友听说后,纷纷登门。介绍他们的药,小到高血压心脏病,大到白血病癌症都能治。我一查,有些只有保健品批号,有的甚至什么批号都没有。推销员说包治百病,但包装盒上丝毫不提能治病,只模糊的说能提高免疫力。我告诉他们我只相信医院的正规治疗。有时候我不在家,我妈妈会买一些。但是我告诉我妈,吃别的可以,靶向药绝对不能停。因为有推销的让我妈不要吃靶向药了,直接吃他的药。我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后来我妈妈去世了,他们又说,看吧,当时不吃我的药。




那句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并非是我原创。




今年六月份,我姥爷肺癌去世。今年七月二十八号,我妈妈肺癌去世。今天,十二月二十二号,我姥姥脑梗死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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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24 爸爸去世快两周年了,愈发地思念他。想起小时候,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前梁上,中央大街的面包砖震得耳朵痒痒的。还寒春风中,他不停地让多话的我闭紧嘴巴,自己却吃了一嘴的杨柳絮。酷夏长日,他偷偷带我去吃街角的电烤羊肉串,让我一手攥着北冰洋一手扶车把。路过秋天的夕阳,他停下来给我称上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我一路吃着,转眼到了家。如今想来,那真是最暖的回家路。

2018年6月27日一早起来,我照常给孩子做早饭,送她去幼儿园。老公学校那天上午也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送孩子,各开各的车,准备一起在外面吃个早饭再去一起买点东西。

那几天我又忙碌又兴奋。我读了六年的博士快毕业了,八月初在佛州要举办毕业典礼。家里人决定要好好一起庆祝,爸爸妈妈公公婆婆都准备提前来美国一起参加。我爸妈住在东北省会城市,他们的27日晚上(我的27日早)要坐火车到北京,在公婆家住一晚后赶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我的29号凌晨就能到我家了。

提前一周我就开始收拾屋子,整理两间客房,清理鸡圈,院子里前前后后我能干动的都收拾好了。列出的待办事件也只剩下了最后几条。按计划,今天吃完饭回来要给孩子的loft bed加个防护网,妈妈和婆婆老是担心孩子半夜会掉下来。

送完孩子,我和老公去吃了家门口的IHOP。坐下后我拿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她说“上火车了”, 我说“好好休息,两天后见”。饭刚上来,我婆婆打来了视频电话,闲聊了几句就挂了。饭后老公上车比我早一步,不知为何掉过车头后堵在出口好久都没动。清早人不多,我也没催他。一会他给我打来电话,说学校有点事不能去买东西,我应了一声就开回家了。

回到家我收拾了车库,忙到十一点开始钻眼儿安挂钩准备挂网子。安好第五个钉子的时候,老公回来了。我从楼上下来,看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中午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他扶着我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我说:“胖胖,我要跟你说件事,你要坚强。”

上次他这样跟我说话,是2012年我姥姥去世,家里人怕我受不了,让他转告我的。

我心里直突突,觉得可能是我姥爷不行了。姥爷89岁了,每天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人也是日渐消瘦下去,暑假回去时听我妈说可能不会太久了。

我问,是姥爷么?心里想,估计爸妈要过不来了。

老公说:“是你爸。”


我爸?

不可能,他们已经上火车了啊。再过几个小时就到北京了啊。6/15从家回美国的时候,爸爸送我们到机场,说好了两周之后见的啊。

我爸62岁,平时除了有点高血压啥事都没有啊。

“是你爸,人已经没了。”


我不相信。没有办法相信。没有哭,没有崩溃,理智很清醒,知道我老公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肯定是他听错了。直到我打通了我妈的电话。

打通的那一刻,我知道他没骗我,我爸没了。

我妈说她坐在殡仪馆的门口。

她用颤抖的声音给我讲,我爸是怎么一下子就没了的。

六点多,他俩已经收拾好行李,家里的里里外外也都收拾妥当,准备等到时间下楼,爸爸的朋友开我家的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六点半,躺在床上休息的爸爸和妈妈聊天,爸爸说有点热,想去洗个澡。

洗完澡六点四十左右。继续休息。

八点左右,爸爸先下楼,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妈妈随后带着小箱子下楼。

在楼门口的人行道上,我妈站在我爸身后。爸爸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好,左手捂着胸口,转身跟我妈说了句 “BJX,我这难受。” 侧身就栽到绿化带上。

八分钟后救护车赶到。期间有邻居帮忙摁人中,掐虎口,喂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没人做心脏复苏。

送到急救后抢救了四十分钟,胸外按压,肾上腺素,电击。宣告死亡时间8:36pm。

爸爸走了之后,妈妈给婆婆打了电话,让她等事情处理完后再转告我。所以虽然我老公八点多就知道了,还是等到十二点,我爸穿好了衣服,殡仪馆手续都办完了,才回家告诉我。

我一夜无眠。

眼泪就是停不住的流。回想之前的时光。觉得生活真是讽刺,就在我满心欢喜计划着团聚的时候,硬生生的把他带走。早上赶第一班回国的航班,29号晚11点回到家。

多讽刺啊,29号,本来是我要去机场接爸妈的日子。

变成了我带着老公孩子回来,送我爸最后一程。

因为我没在三天内赶回来,我爸在殡仪馆停了七天。到家的第二天我去看他,打开了水晶棺,他身穿警服,闭着眼,嘴巴角还像往常那样向下抿着,一脸严肃。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血色,姑姑告诉我是化妆的,电击后爸爸的脸全都肿起来了,煞白,走的时候没有一丝血色。

慢慢的爸爸脸上结起一层白霜。他的身体已经冻了好久了。我摸着他的脸,硬梆梆的。我这时候才清醒地知道,爸爸走了,不会回来了。

白事师傅教我给爸爸的衣襟里塞一个纸包。我解开他警服的扣子。他穿的是一直留着的一套夏式警服,新的白衬衫,带着他的警号和一级警督的肩章。胸膛硬硬的,冒着冷气。

家乡的习俗是儿女的眼泪不能落在棺材上,否则逝者不安。白事师傅不停的提醒我。我听得见,我也在不停的擦眼泪,但是就是擦不完。

之后的四天,我每天上午在家陪妈妈接待来家里的亲人和客人,下午坐车去给他烧纸烧元宝,晚上倒时差失眠,想爸爸,哭。每天来回坐车三个小时去殡仪馆,看着他再说说话。我想他应该还是能听到的。7月4日一早,出殡。整理爸爸遗物的时候才发现,爸爸在2010年前后曾荣获个人二等功。由于工作的保密性质,他从来都不曾跟我和妈妈说过。我想象不到和平年代的个人二等功是怎么获得的。我是独生女,追悼仪式后姑姑就陪妈妈回家了,我送爸爸去火葬场,在他的骨灰盘子里挑出了他胸口埋了四十多年的弹片和腰带上已经烧变形的金属扣。码好了骨灰,按实,盖上盖子,在灵位上写爸爸和我的名字,贴上他的照片,盖上了党旗,拿着钥匙跟老公一起把爸爸放在骨灰寄存处的新家。

后来我梦见过爸爸两次。一次是梦见我生二胎(爸爸以前老催,说要来帮忙照顾我生二胎,因为生老大的时候他们由于工作原因都没过来,总觉得苦了我)。梦见他在产床尾看着我特别温暖的笑,没有说话,就是笑。我在梦里特别清楚的知道他已经走了,我就瞅着他笑,一边笑一边流泪。闹铃响一下子醒了,枕巾湿了半边。

第二次梦见在老家房子门口,爸爸站在车旁边背对着我。我绕过去发现他穿的是旧式的绿军装,就问他为什么把这套找出来了。爸爸抿着嘴很严肃,不说话。我一遍给他解扣子一遍说,脱脱脱,怎么能穿这套啊,回去换藏蓝的那个。解开他外套发现里面是一件蓝底儿的毛衣,都起球了,还挂着很多亮晶晶的玻璃渣。我说你怎么穿这么件衣服,满心责怪他邋遢,低头一看他穿了双白袜子,脚踝处也都是亮晶晶的玻璃渣。我一下子愣住,然后就醒了。

醒来后试着再闭眼,却再也回不到梦里。那些曾经想做的事,想说的话,也再也没有机会去做去说了。总以为时间很多日子很长,总以为我在外游游荡荡,爸妈一直会在我背后。哪知就是一瞬间,就再也,见不到了。

后记:爸爸有记日记的习惯,早年是工作日记,工作性质密级升高后就记记家里的琐事。我2011年第一次出国的时候,在机场抱了妈妈和表哥表弟,唯独没有抱爸爸,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叮嘱他照顾好妈妈。爸爸把这件事写了下来。他说好嫉妒,为什么他没得到一个拥抱。我看到他日记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不抱他一下?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永远都无法弥补。


手机里最后一张爸爸的照片。2018/6/15他在家乡机场送我和孩子回北京,临别孩子要亲亲姥爷。。我小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抱着我的吧。


这是我知乎小透明的第一篇文章,因为我太想发泄一下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悲伤了。没想到每天都有这么多的朋友留言点赞。谢谢大家的关心。

爸爸离开一年半了,我们都在努力的生活。

处理完爸爸后事,妈妈还是随我一起来了美国,八月初跟公公婆婆一起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合影时在妈妈身侧留出爸爸的位置。妈妈由于签证限制在美国居留了三个月。十月份回国后我们每天早上通话一个小时,她的朋友同事也经常去看她。妈妈报团去了一次台湾一次日本,都是之前跟爸爸说好要两个人一起去的。她每到一个地方,拍照的时候都攥着爸爸的手机。

我很心疼妈妈。她说家里到处晃着爸爸的影子,有时夜班起来喝水,出门就恍惚觉得爸爸在沙发上看邮票。楼下就是爸爸摔倒的地方。不认识的邻居看到妈妈也会用悲悯的眼神打量她—丈夫猝死,女儿不在身边,是个不幸的人。

今年我可以申请入美国籍,就可以借此机会给她申请绿卡,以后常住美国。妈妈跟我讨论再三后劝我不必为了她入籍。她是个乐观的人,一年多的时间她慢慢的调整自己,走出伤痛,更多的是对美好回忆的怀念和曾经幸福的感激。妈妈决定以后会长居国内,经常和退休的老姐妹们出去旅游散心,把握时间不留遗憾。现在她跟我们一起住在美国的家,一月初就要回国了。

我的孩子今年五岁多。孩子两岁半的时候因为我跟老公异地又学业紧张,爸爸和妈妈来美国住了一年,帮我带孩子。那一年我们住在Orlando附近,经常去Disney World玩。孩子累了就撒娇要姥爷抱,小小年纪就知道姥爷最疼她。去年爸爸去世的时候,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国,但被我留北京的奶奶家。孩子很长一段时间不停的问,姥爷去哪了,姥爷什么时候回来。我给她讲什么是死亡,如何活好每一天不留遗憾。孩子抹着我的眼泪跟着一起哭。后来她会跟小朋友讲,我姥爷死了,就是不会回来了,但是他活的时候很爱我,我也很爱姥爷。

孩子在学校画family member,我们都跟她在一起,围着房子,天上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她说天上的是姥爷,不在一起,但是姥爷会看着她。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她看树下的礼物,静静地说了一句,今年姥爷不会给我礼物了。

她有时候翻看我手机相册里她以前的照片,看到别的都嘻嘻哈哈说自己小baby好可爱,看到姥爷的时候,会伸手摸摸屏幕上姥爷的脸,撇着小嘴告诉我,妈妈我想姥爷了。

至于我自己,我带妈妈出去玩的时候拍了照片给爸爸的微信发过去,在看到风景变化时给他发个信息。我想他应该都能看到吧。有时遇到难事有些难过有些委屈,会想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现在我的生活观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现在把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不留遗憾,do the next right thing, enjoy this moment. 我跟爸爸单位的几个同事也保持的联系,他们说我爸是和平时代的英雄,也答应我等过了解密期就告诉我他怎么得的功勋。以后我要都讲给我的孩子听。

我想,爸爸能够看到,我们都怀念着他,都在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他的血脉流淌在我身上,流淌在我的孩子身上,也流淌在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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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我妈还和我微信视频,傍晚站在房顶上,跟我说家里的网线到期了,所以站在房顶上蹭邻居的网。

我爸当时就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我女儿在这头喊,姥爷姥爷姥爷,我妈把手机递过去,可是我爸坐的地方偏角落,信号不好,所以一到他那儿就卡了,他说什么、说没说,一句也没听见。然后我妈就又走到这边来,闲扯几句就挂了。挂完电话,我老公还打趣我女儿今天怎么一直叫姥爷啊

第二天中午,我午睡醒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手机铃响,我一看是我妈打来的,心里觉得很奇怪,因为平时都是微信视频,很少打电话这么正式,再说昨天晚上也才视频过啊。疑惑之中接起电话。我仔细回想当时接起电话我妈的每一句话。

我:喂?妈

我妈:小鑫,你这会儿忙不忙

我:不忙啊(听到我妈语气正常还在问我忙不忙,我觉得应该没啥事儿)

我妈: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别害怕啊

我:妈你说吧

我妈(突然情绪爆发带哭音):你爸跟他们一块儿去逮鱼,电打着了

我猛然坐直:咋电打着了?啥电啊?没事儿吧?

我妈:我不知道,我没见到人,他们往医院送,我这会儿往医院赶

我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妈:那会儿吃了饭我在打麻将,听见他们喊他去逮鱼,他还说不想去,谁知道他不去不去咋又去了

我:都谁啊,几个人啊

我妈:好几个哩,我也不知道都是谁

我妈: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医院,你也回来吧

挂断电话。我愣了两秒,拿起手机给平常拼车的打电话,现在有回家的车不,对方说这会儿没有,再等一个小时有。我说那先不用了,我不坐拼车了。

然后我平静下来,想逮鱼怎么会中电,是不是我妈吓着了,所以说得事实有点儿夸张。一个月前我爸还从树上掉下来,啥事儿没有,我妈还说把旁边的人都快吓死了;半个月前我妈住院割痔疮,还给我妹妹打电话哭诉,说她一天只吃一顿饭,疼的厉害,也没人管她,可怜的很。我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是因为我妈想让我妹妹以后嫁的近些,故意这样说的,我爸说他每天早上去医院,下午最后一趟车回来因为我弟弟在家还要管我弟弟。在医院都是我爸给她买饭,而且我爸说,我妈割了痔疮之后他俩还去街上去大超市逛了一圈,还买的西瓜回来吃。说我你别听她瞎说,她故意那样说的

我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这次那边是大哭,我妈哭着说,小鑫你快回来吧,他们说咋看着你爸不行了呢

挂断电话,我给我老公打电话你快回来,他问我咋了,我说咱爸电打着了,咱妈说情况严重,赶紧回老家,老公说好马上回来

然后给我妹妹打电话,我妹妹问我咋了,我说赶紧请假,咱爸电打着了,可能快不行了,得赶紧回家,你什么东西都不要带,赶紧从你公司坐地铁过来我这儿,咱一起走。我妹妹应该始终是懵逼状态,听我说完问我,咋会电打着了?谁给你说的?咱妈说的,咱妈现在也不在现场,具体情况她没有看到她也说不清,别的先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你赶紧过来

放下电话我手忙脚乱的收拾衣服,收拾一半我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祈求观音菩萨各路神仙一定保佑我爸,如果我爸这次平安没事儿,我一定去烧香还愿

然后打开手机查被电打如何急救,说可以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说半个小时内急救成功率很高。我又赶紧给我妈打电话说给那些叔叔们打电话赶紧给我爸做紧急救助。我妈先是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啊,然后说现在我爸已经拉到医院了,医院应该会抢救啊,医生都懂这些

接着收拾衣服,老公打来电话,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问我情况到底如何,我说不清楚,他说你再给咱妈打个电话问问

再打电话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再打,我妈接了,语气平静,说邻居骑摩托带她去医院,路上风大没听见手机响,说正在往医院赶,一会儿到了就知道情况了

因为我妈这次没有哭,语气很正常,我私心想着应该没事了,肯定是我妈得到准确信息她稳住劲儿了

接下来就是收拾好东西,老公到家,一起去幼儿园接女儿,去地铁站口等我妹妹,然后出发回老家

还没有上高速,我妈打来电话,说:你们走到哪儿了?

我:还没有上高速,已经接着我妹妹了,已经出发了

我妈:你爸已经不在了,现在在太平间。我还没有找到太平间在哪儿。你们不要着急,路上开车慢点儿,不要赶,安全第一

挂断电话,我们三个大人集体沉默,只有我女儿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停的问,妈妈,我们为什么回老家啊?妈妈,我们是回姥姥家还是回奶奶家?妈妈,姥姥刚才说太平间,啥是太平间啊?妈妈,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啊,怎么没人理我啊。。。。


说实话,最开始接到我妈的电话的时候,说我爸去逮鱼电打着了,当时我是生气的,想着我们全家都不爱吃鱼,他去逮鱼干嘛?然后听说是去电鱼,我想着回去一定得狠狠的批评他怪他,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干嘛,太让人操心了,这个不省心的爸。当时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直到听到结果,所有人都愣愣的

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在想着,原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听到噩耗,我们都哭不出来,没有嚎啕大哭没有眼泪,眼睛都是干涩的,只觉得出不来气,心口闷了一个大石头,需要长长的出一口气才可以,压抑,不知道该想什么。只是胳膊上的肉,肉眼可见的在抖。腿很酸,像走了几十里山路一样酸疼。没有力气。女儿在旁边不老实,一直说话只觉得很吵,老公一直跟她说安静一会儿,别吵妈妈。这个时候我只想抱抱我妹妹,两个没爸的孩子

路上我妈的电话一个个打来,问我现在要不要给他买衣服,再晚了怕穿不上了,我说要买衣服,本来是该女儿买的,但是我在路上,来不及你先去买,回头我给你钱就当我买的。

过一会儿我妈又问我该买什么样的衣服呢,你爸这么年轻,不应该买老年人的衣服吧。我说这个你去买衣服的时候,卖衣服的比咱懂,她会给说买啥样的,妈,你别着急啊,我在回家的路上

过会儿我妈说,警察来了,过来拍照片。

我妈又说,现在医院只有一个吴姓表叔和一个邻居,我爸身上都是泥,要给他洗干净穿衣服。另外两个人跑了。当时我异常气愤,我爸都不在了,他们还跑,平常那么好的关系他们怎么好意思跑

我妈打电话说我弟弟还在家,让我们先把我妹妹送回家,让妹妹带着我女儿和我弟弟在家,然后我和我老公再去医院

我妈问我是给我爸拉回去还是让我爸在医院,我在迟疑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我妈又说你回来再说吧挂断电话

。。。。。。

我知道我妈已经六神无主,乱了方寸,我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能乱,我妈现在什么事都要靠我了,我妈身边没有亲人,路上我打电话通知我二爹二妈赶紧去医院,回答在路上马上就到了;给我三妈打电话让我在外地的三爹赶紧回来;我老公我俩分别打电话联系高中的朋友同学,找到在当地当警察和律师的,对方都明确告诉我两件事,一先弄清大概情况,二人暂时不能拉回去,见到我妈要商量走法律程序还是走民事赔偿

对,事实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告诉我事已至此,先谈赔偿

省会城市到我家正常速度是3个小时多一点点,可是从三点多接到我妈的电话,一直到我们到医院找到我妈是八点多,高速路上居然有很多路段在修路,封了一半的路,一到修路路段就堵车,也跑不快,当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可我妈又一直在提醒要注意安全,别着急

到医院,前面的楼正在翻修,翻修那栋楼的后面,一排铁皮房的第一间,就是小小的停尸房,门口还堆满了建筑垃圾,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我爸躺在冰冷的水晶棺里

一到这个地方看见水晶棺,眼泪就禁不住的往外流

我跟我妈说,我想看看我爸,我妈说看不见,人家不让打开,天太热了。我问我妈,我爸一来就放进去了吗?我妈说没有,警察拍照后,给我爸穿好衣服,才放进去的。我问我爸看起来怎么样,我妈说脸和胸口是黑色的,嘴里一直吐血,其他地方哪儿都好好的,我妈说穿衣服的时候我爸心口都还是热的,肚子还是软的,只有手脚是冰凉的,我问我爸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电打着他哪儿了,我妈说没有伤口,看不到伤到哪儿了

我问我妈警察来说什么了,她说警察就过来拍拍照片,然后问我妈是否同意解剖,我妈不同意,然后警察跟我妈说家属有事联系一个王姓警官就走了

我和我妈坐在水晶棺面前发愣,我对我妈说,说不定我爸慢慢又反应过来了,咱给他冻这里面不对吧,我妈说就是,咱俩打开看看,掀开被子,里面是层层雾气啥也看不见,我也不知道这是咋打开的,我俩搬了搬没弄动,我妈说有个老头管这个,让我去找找,出去敲了敲门,没人。回来我妈突然泄气的说,都冻了几个小时了,就是活着这会儿也不行了,不看了吧

我妈不停的说,他们喊他去,他说不想去,他们说在家闲着也没事儿,跑着玩嘛,然后你爸就去了。我当时只看见他们拿渔网,根本就没有看见电瓶,要是看见了,我死拽着他也不会让他去的。电瓶放在车上,估计一开始你爸也不知道。小鑫,你说你爸咋恁笨哩,到那儿看见电瓶他还不赶紧回来。你说他咋恁笨哩,你说他信不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默默拍着我妈的背

期间我妈的电话不断响起,别人在问的时候也总会问一句,小鑫回来了不,我妈说回来了,他们就说回来了就好。我知道,是该我顶大梁了

晚上,和我爸一起去电鱼的三个人都来了,原来白天不是他们跑了,是他们报警后警察讯问,他们两个都在派出所

晚上坐在停尸房门口,一个表叔告诉我的事实是,他们一起去,到了地方之后,说我爸好奇心重,自己去摸那个打鱼机的,所以中电了。我咋就那么不信呢,我爸有那么傻吗?我问另一个表叔,是这样不?他说当时他在扯网,他真的没有看见,只顾低头扯网了。我问另一个表叔,他说当时他穿着鱼裤在水里离得远,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他只听见我爸啊了一声,然后就掉水里了。好,另两个应该是没看见,一行四人,我爸不在了,关键问题全部出在离我爸最近也是唯一目击者的这个年轻表叔身上。他不说实话,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又问他们,我爸出事后有没有开口给我们留话,他们全都低着头抽着烟,摇头说没有,啥也没有,落水后他们给他拉出来就没有再醒过来。那在那之前有没有给你们说过啥有用的话?也没有

他们对我说,毛妮儿,我们几个都幸运命大,没出事儿,你爸这我们也救了,也给他人工呼吸也给他按压了,不知道动作标准不标准,但是我们都做了,当时出这事儿,都吓得不行,打110 120拨了好几次也没有拨出去电话

在一夜断断续续的了解中,我又知道了其他的细节,我爸上岸之后,中午吃的饭,全部呛了出来,他们给他往外扒出来,然后不小心碰掉了我爸的一颗牙齿。

我们家祖传的牙齿不好,我4月底的时候回家十几天在老家也是补了一颗牙,安了一个牙,当时我还问医生,说我爸的牙掉了七八个了,其他的牙也不太好,有的都活动了,怎么补,医生说你等他掉完了过来安满嘴假牙最省事儿。

晚上熬了一夜,只有叹息,满地的烟头和垂头丧气的人们

第二天一早,我妹妹发来微信,说早上五点多我弟弟就起来下的馄饨,做好早饭,喊他二姐起来吃饭。我妹妹说,我弟弟还不知道爸不在的消息,还在说老爸不知道干个这挫事进医院了。我弟弟还说家里的电视不能看,咱爸回来就可以看了。看到妹妹发来的信息,我嚎啕大哭,我弟弟真可怜,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没有爸了

中午,妹妹又说,我弟弟中午在学校吃完饭,盛了满满两大碗饭菜,端回来了,因为怕他二姐没吃饭,我听了真是既感动、欣慰,又心疼。这大概可以是温暖我们全家终生的瞬间

第二天上午去派出所了解案情,警察只讲了大致经过,说不够成刑事案件,建议民事调解,说都是邻居好朋友亲戚的,自己协商着赔偿吧。我想看他们口供,警察说只能律师看,家属不可以看

咨询律师,律师说如果走法律程序必须要解剖找到死亡原因,就这一句话就奠定了我们要走私下赔偿了,接下来就是协商赔偿,那三个人都是跟我爸关系好的,说到赔偿他们都同意,但是标准让我们提出。

我妈一直说,咱不讹他们,就是我弟弟太小了,才9岁可怜。最后在律师的建议下,按国家标准出了一个较低的数额。接下来第2天第3天都是在煎熬和等待,对方是都承诺给我们赔偿,但是还是想着少出一些,以至于说出这个金额后遭到我二爹我大伯他们的批评,怪我小不懂事说的金额太少,这就是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应该说个高高的数字双方慢慢磨,就是你说这么低他们肯定还会往下压价,果不其然。但是我和我妈商量过了,我们只想着尽快解决尽快让我爸入土为安。要的太多不还是扯皮不还是拖,都是门上邻居,都是我爸的好朋友,我弟弟还小,以后还是要在老家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还在一起生活啊能咋办。对方之所以也拖了两三天也是因为他们三个人在划分主次责任,主要责任那个人主张三人平分,另外两人觉得亏,走法律程序他们责任肯定较小

第二天晚上,怕我妈身体熬不住,让她躺在车后排休息,半夜静悄悄的停尸房门口只有表叔和我两个人,表叔跟我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爸不仅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说我知道。他说:当时是我命大,你爸落水后我就赶紧去抓他,当时我就甩不掉啊,我真是命大,要不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一家也过不成了。我说:我爸真倒霉真可怜,我弟弟真可怜。这件事不知道该影响我们全家多少年,想想都会难过。表叔:不止是你,我也不知道得多少年能过去。之后一夜无话

第四天下午,在派出所和村干部共同介入下,协商完成,到最后,我妈只问了一个问题,毛孩儿他爸到底是咋没的。到最后,离我爸最近的也是负主要责任的那个表叔说都是他的错,是他用打鱼器碰着我爸了,戳到我爸手上了

知道真相的我们都气愤不已,这几天关于我爸如何中电的版本,从最开始的我爸自己好奇去摸的;到打鱼器在地上我爸自己踩上的;到打着鱼我爸急着去摸鱼但是水里有电我爸中电(我们比较认可这个版本);到最后离谱的说我爸自己背着打鱼器,我爸自己去打鱼然后打着自己;甚至还有我爸背着打鱼器天上下雨打鱼器漏电;天上打雷击中我爸。。

非常气愤,之前想着我爸怎么那么笨啊,到后来就是我爸怎么那么倒霉。我妈这时候说我爸左手有两个白的硬泡,我一急脱口而出,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妈说她脑子太乱了当时没想起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案件的性质变得不一样了,责任主体变了,如果早点儿知道事实,我们不会这么被动,而且感觉我们都冤枉我爸了,或许事情就是另外一个走向而不是单纯的赔偿了

我就问那个表叔,你说你是我爸看着你长大的,你前几天一直说谎骗我们你良心上过意得去不。他不吭声。我说:表叔我知道你也是十几岁丧父,我老表爷不在之后,你长大挣钱自己结婚生子,你应该知道全部靠自己的日子有多难。他说我知道。我说,我弟弟以后也是这么可怜,他还更小一些,你让他以后咋办。表叔低着头说对不起。

旁边表舅他们过来劝说他知道错了,好歹他有良心,最后承认了,都是他的错。但是人已经不在了,说一千道一万人也不会活过来了,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事实也搞清楚了,以后这事儿咱都不提了。赶紧安葬要紧。以后有啥事儿有啥活儿都叫他帮忙干啊

可以想象但得不到求证的过程就是,我爸不敢下水,所以站在岸上,所以没有穿鱼裤,但是他碰着我爸的手之后,我爸触电落入水中。接下来就是迟疑之后的救,我爸落水第一时间可能他们怕有电没有及时拉出水,所以后来我爸的症状也像是窒息而亡。耽误时机加上不专业的救助,救护车到的时候大概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如果当时触电后我爸没落水加上及时救助,我爸大概率不会有事

然后就是赔偿到位,一次性付清,按我们的标准每人少付了五千块钱说是人情。

在医院的四天我记得很清楚,很多细节我都记得,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内心焦灼。头两天他们还露面,进入协商阶段,对方就不配合不露面,中间人传达,往往一句话传达就是半天一天,非常熬人,不再赘述。但是回去之后的事情就像是快进的影片,事情多而烦杂,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当晚我爸拉回家,第二天上午,尽快入土。请了先生选择坟地和时辰,那几天没一个好日子,定向也不是个好向,但是风水先生也说会尽力。我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三爹跟我说,不要相信这,都是迷信,你爷那时候还说这是个风水宝地,以后咱家越来越好呢,这你爷不在后这才几年,你这几个弟弟没有一个考好的,你爸又出个这事儿。

时间太赶,事情办的仓促而简陋,没有唢呐哀乐震天,也没有哭声一片,因为我弟弟还小9岁,我妹妹20岁,我爸的侄子也都是十几二十岁,全部都是沉默不语,没人哭。我问我弟弟知道爸不在了不,他说知道了。但是他又问,爸还会好不,还会起来不。我无法回答,只是觉得太难过。我9岁的弟弟,知道我爸不在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会对他的人生有怎样的影响

我问弟弟为什么不哭,弟弟说爸说了男子汉不能哭,说完嘴一撇一撇的,但终究也是没哭出来

送爸上山,一行人,只有我一个人痛哭,我妈和我年迈的奶奶都没有来送,据说是不能。剩下的这些侄子外甥他们都小,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哭,事情办完后我听我妹说邻居们说这一家小孩儿真不懂事,连哭都不会哭,说我弟弟还在蹦来跳去的,他爸都不在了真是啥都不懂。这家真不懂礼数。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爸都这样了,我妈都在里面屋里没法儿出来支应客人,我还有很多琐事需要处理,可是我的某些亲戚还在争这个礼数

在这次事件中,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好的一面是他们都没有逃避,还过来在医院陪了两晚上,这边的家属也都是他们找专人负责安排吃饭住宿,我爸上山那一天,两个表婶也都过来烧纸磕头痛哭道歉了;另一方面他们推脱责任,说谎,还想着讨价还价,根本没有想过我们这边身心俱疲,在亲人不在的巨大痛苦下,还要去谈钱这么现实的问题。事后的几天,我在家看到他们的日子还如常,整天乐乐呵呵的,仿佛一切没发生过,只有我们家少了个人,天仿佛塌了

我知道这次事情还是没有办好,让别人看笑话了。爸,你真是给我出个大难题,我没有一个人担当过事儿,第一次扛事儿,你就给我整个大的

其实我真的有想过很多种父母离开我们的方式,可能是得了癌症,因为我爷就是得癌症不在的,可以得癌症不治身亡;甚至可以是没钱了放弃了不治疗了;也可以是老了年纪大了寿终正寝;哪怕不要活到80岁,70岁就好。但是怎么想,都没想到才52岁,意外身亡。我爸有三个孩子,但是他没有给我们任何一个人留下任何一句话,不在的时候亲人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甚至连不在的具体时间都不知道。我只看到一张心电图上显示的时间是2019年6月21日下午3:43分

事情办完,悲伤从四面八方袭来,家里爸的影子无处不在,接连十几天,我每天晚上在家都睡不成觉,每天晚上不敢关灯,大脑好像有根弦绷着,提醒着神经不可以睡去不可以睡去,接连十几天每天晚上都是看手机看到实在困得睡着,但是隔十分钟就会醒。每天晚上睡觉就是两三个小时。夜很漫长,真的是一分一秒的熬,睡眠时间那么短,白天我竟然还很精神,一点儿都不困。

出事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事发当时所有的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也全都没有,当天出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那天我妈打麻将开始在赢,后来一直输一直输,把赢的钱全部输完,一把都不会赢,她还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替她打,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估计当时我爸已经不在了

之后也没有给我、我妈、我妹妹托梦,只是我弟弟在爸上山后当天晚上,他做梦了,说我爸说,我是冤枉的,我还想回来。只此一句,别无它话。

我将这件事站在我的角度记录下来,是想着找一个地方封存这件事,也希望我弟弟长大后可以看一看。我关闭评论禁止转载,是因为无论我发什么,都会有人来提出异议,不管怎么说我爸已经不在了,所以不想再接受负面的言论。

只有我知道,我的爸爸,是一个开明豁达的人。我爸是一个农村人,但是他主张只要一个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家三个孩子但年龄相差很大的原因,我到初中才有的我妹妹。我弟弟是在我大学毕业那一年有的,都是我妈主张要的。我爸经常说这么小的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养大,果然一语成谶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17年8月7号我爸妈我弟弟我妹妹都来我这儿玩,因为他们俩都晕车,所以不喜欢长途,买过房子之后是他们第一次来,我们家在24楼,我爸来了说,这么高,地震了咋办。我说咋会那么点儿背,多少年才地震一次,不会的。结果第二天晚上就地震了,客厅的水晶吊灯哗啦哗啦响,人也一歪一歪的,我们全家赶紧坐电梯下去,到小区大门口的喷泉池边坐下,我爸还说我,昨天我还说要是地震了咋办,你还说不会不会,你看这不是地震了。我还说他,这个地方就是地邪,说啥话,好的不灵坏的灵。翻看自己的朋友圈,当时我妹用美颜相机拍的全家福,我爸还带着猫耳朵和猫胡须,当时多么的开心

我爸,是我在人生低谷无望的时期,给我发短信,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相信你我的女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爸在我和老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是持反对意见的人,因为老公家兄妹五人,家里也是农村的,条件很差,结婚的时候一切花费都是我们自己借的,他们家从我们结婚到我生女儿总共花了2000块钱,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这是在2013年,不是八九十年代。我爸说,不是我嫌贫爱富,而是我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知道有多难,不想让我的孩子再过同样的苦日子。

现在我终于知道父母的眼光是长远的,我自己也有了孩子,更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虽然老公争气我们现在也确实有车有房了,但是有多苦有多累有多难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他们家弟兄多,所以家庭琐事也多,虽然我不争不抢,但也受了很多的窝囊气

我爸,还有一个特点是不花钱。真的,我只见过我爸一个人这样,别无二人。他出去干活儿挣多少钱回来都给我妈。有时候身上也会装一二百块钱,但是要不就给我弟弟花了,要不就是掉了。我爸不吸烟不喝酒不吃零食不买水果,去年来我这儿,我妈给我爸五六百块钱,我爸只买牙膏牙刷花了钱,别的真的是一点儿零花都没有。我要给他钱他不要,说他都不花钱。然后我就怂恿我女儿,去叫你姥爷带你花钱去买好吃的去吧,然后他俩真的去买去了,我就跟在后面,眼见我爸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掉了一溜儿,这真是奇异的一幕。原来我爸真的爱掉钱。

我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不会给我们打电话,他只会在我妈跟前嘟囔,嘟囔嘟囔他二妮儿,啰嗦啰嗦他儿子。但不会主动跟我们说。都是背后念叨

。。。。。。

爸,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弟弟、我妈、我妹妹,最放心的就是我了,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妈,教育好我弟弟,我妹妹的终身大事我一定会把好关。

爸,你知道吗?送走你上山的那个晚上,门上的邻居亲戚朋友过来吃饭,我弟弟要作为孝子去鞠躬,本来都说好了,可是我弟弟突然跑到楼上,钻进被子里,天很热,他身上一会儿就湿透了,他一直在哭。我问他他不理我。我就让他哭了一会儿,没管他,一会儿房间里来了好几个人。我说不要那么悲伤了,想想咱爸办的搞笑的挫事儿吧。然后每个人都说了,这个时候我弟弟也不哭了,也说了你的搞笑的事。这一刻,在搞笑的气氛里,悲伤暂别,我当时还录了音,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点开听。应该不会吧。等我弟弟长大了或许会给他听

爸,这个家没了你,感觉天都塌了,我妈说以前你每天早上起床做饭,现在没人做饭了。我妈说人没了,换来一堆纸有啥用。爸,你有什么话,可不可以托梦告诉我。爸,以前我不那么相信鬼神,现在我宁愿相信,这样感觉我们还可以和你有关联,可以觉得你还在看着我们,虽然我们看不到你,但你在另一个地方存在着,没有伤痛没有烦恼,只有宁和平安喜乐

之前在知乎上看过一句话,父母在,死亡也离得远。父母不在了,自己真的是直面死亡。是的,我现在就是觉得前面给我顶着一片天的人,没了。

我不能一直消沉下去,我得好好努力挣钱,让我爱的人我想要保护的人过更好的生活,我想把我妈和我弟弟接到城市里来生活,暂时还没有说服他们,我知道是我妈怕给我的压力太大。可是留他们两个在家我真的不放心。我会努力的。

我的父亲,生于1967年农历正月初九,2019年6月21日,52岁,以后永远52岁。

。。。。。。。。。。。。。。。。

2019年9月13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有雨,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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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9.24

凌晨四点十分,爸爸在家族微信群里发了一个链接:家让人看了流泪。

上午十一点十分,我微信上收到了爸爸的微信收款通知,我是店员,他之前绑定了微信收款通知服务。

中午在单位吃饭,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是妈妈打过来的,接起来的一瞬间我想我先看看是不是我妈妈讲话的,那边却是婶婶的声音,说你能回来一趟吗,你爸爸出了点事。脑袋静止了一秒,电话里传来很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我在想爸爸晕倒了,心梗了?

又回过头去看了下那个微信收款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是特别致命的的伤病吧,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为什么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停不下来。

在办公室大哭,回家的路上忍不住的哭,在出租车上给我婶婶回了个电话,让她把医院的单据都收好,我爸爸有保险可以报销。婶婶却说,没事,慢慢回来吧,不用着急了,人家120不拉了。我傻傻的问,为什么不拉啊?婶婶说等事故车过来,人家120不拉了,不拉了,你明白吗!?我问婶婶,我爸没了吗?!婶婶说你先回来吧,120不拉了,你明白吧。

在高铁站我嚎啕大哭,他们一定是搞错了,爸爸会活过来的。

老公从单位赶到高铁站,我站在那,说我爸没了。老公特别生气,说你瞎胡说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别胡说!

可是我还是怀疑,我爸爸怎么会死掉呢,明明上午十一点还在微信收款啊,身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弄错了啊!

后来上了车,第一次觉得时间好慢好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才走了十几分钟啊。我偷偷看了一眼老公,看见他在抹眼泪,难道这是真的吗?也许爸爸真的走了。

到了老家,表弟过来接我们,从没见他有过那样的表情,整个面部像是错开了又团在一起,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红红的。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家里,直接去了交通肇事股,警察给我做笔录,我没有勇气去看现场照片,只知道我爸爸是被一辆冲到非机动车道上的大货车撞到的,当场身亡。

录完笔录,姐姐带我们去了殡仪馆,我也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像是每次回家可以看见爸爸了一样,可是这次他再也不能跟我说话了。


从殡仪馆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了,家门口站着我叔叔大爷好几个男性长辈,我叔跟我说,闺女你别哭啊,屋里坐了很多人,邻居亲戚,我妈看着我跟我弟弟就哭,你爸爸走了,扔下我再也不管了!

我看着爸爸的床,感觉他就躺在那,还在那玩手机啊。明明上午还在发微信,晚上就没了,就不能回家了呢!

家里到处是爸爸留下来的痕迹,中秋节给他和妈妈买的吃的,都还没吃完呢,妈妈中午洗的青椒,还没有炒,本来中午您回家吃饭的啊。您包里还有一包拆开的茶叶,您手机上还有粘的食物残渣,甚至屏幕上还有您的指纹呢!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第二天去殡仪馆,硬邦邦的,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冰冷的尸体就是您,本来说十一我们都回来一起过节的,明明昨天前几天都在发微信,咋就死了啊

这些天脑袋里反复闪过爸爸被车碾压变形的双腿,脸上僵硬的微笑,以及推进火化室那一蹿而起的火苗,灵堂上印着爸爸的名字,多想这是一个很长长很长的梦。梦醒了,爸爸推门进来,说起床吃饭了。

明明还有一百多米,就可以到家了。如果走的快一点或者是慢一点,如果那天不出门,是不是就是不一样的结局。甚至那天中午早点我给您打个电话,您在路上耽误一分钟,都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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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目前医学上对死亡有两个定义——临床死亡和生物学死亡。

临床死亡是指心跳和呼吸停止。一般在心跳停止5~8分钟内,称临床死亡期,从外表看,人体生命活动已经消失,但组织内微弱的代谢过程仍在进行;脑中枢功能活动不正常,但是尚未进入不可逆转的状态。处于临床死亡期的病员是可能复苏的
若心跳停止超过8分钟,则病人进入生物学死亡期,此时机体细胞已发生退行性变化,病人是无法被复苏的。

因为大脑被默认为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它控制着呼吸、心跳这一类最基础的生命活动,同时又对缺血缺氧的耐受力极度低下。所以血液和氧气供应都紧着保障它。

一般而言,如果大脑缺氧3分钟,对于大脑造成的损伤依旧可逆;如果缺氧5分钟,还有部分损伤是可逆的;如果大脑整体缺氧在8分钟以上,基本上就会造成永久性不可逆损伤;缺血缺氧10-15分钟,则可以导致脑死亡。

请大家记住这几个残酷的时间点。

病人因为大脑的急性缺血缺氧导致丧失意识可以是一瞬间的,死亡会来的比较慢。但是人体在设计的时候安排了很多冗余量,从致死性创伤或者疾病的发生到意识丧失,中间还会经过代偿期。这时候机体所有的器官都会做出最后一搏,努力维持大脑的血液供应。这个过程中大脑的轻度缺氧、机体其他器官衰竭释放的内分泌因子会让大脑产生濒死感。

这里给大家分析一快一慢两种死亡过程的内在逻辑,同时还会提到我经手过的一些病例。

先是“一快”,即大出血的患者:

随着血液的流失,血压开始下降。循环系统的信号反馈给大脑,通过神经反射的调节动员贮血系统中的血液,比如全身各处皮下的静脉系统。这些静脉收缩,让贮存的血液快速回到核心血管,保障各个重要器官的血液供应。此时如果及时止血(出血量不超过10%,即400-500ml),病人不会出现明显的临床症状,也不会影响身体健康。这个10%也是我国法定单次献血的极限量。

如果失血还在继续,神经反射会继续压榨循环系统的潜力,分泌大量儿茶酚胺类物质(如肾上腺素及其衍生物)让更多血管收缩,心跳开始明显加快。这时候病人会因为内分泌因素和大脑缺氧出现烦躁不安,心慌气促,而且末梢血管的收缩开始让肢体发凉、肌肉无力。这些表现都说明机体在疯狂代偿,如果再不解决失血问题,病人可能就要陷入昏迷。这时候的出血量一般是20%左右,即800-1000ml。这时候如果能及时止血、输液治疗,尽快恢复病人的血容量(医学术语:扩容),患者症状可以得到很快改善,脱离生命危险。

如果失血继续加重,总量达到1200-1500ml,即30%时,血压明显下降,脉搏变得快速而无力,大脑供血显著不足。伤者会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甚至昏迷等症状,这时候有严重的生命危险。伤者意识丧失就发生在这个阶段,当大脑的血液供应过低,大脑无力维持心跳呼吸的时候,心跳呼吸停止就会来临,随后就是生物学死亡的开始。

从大出血开始,到失血量超过30%的红线,如果失血速度很快,病人的机体还来不及代偿,大脑快速出现重度缺血缺氧,昏迷发生的就很快;如果失血持续而且速度很慢,则病人会经历起初的无症状到大出血临床症状一一发生的全过程,这个过程可以是漫长而煎熬的。

曾经在普外科轮转期间经手过一个腹腔镜胃癌术后的患者,那天我值夜班。这个病人当时是术后第二天,一切恢复如常。凌晨一点我刚在休息室迷迷糊糊睡着,护士就来把我叫起来——病人心电监护报警了,心率100+,收缩压不到80。而且病人也惊醒了,正在冒冷汗,还说下腹坠胀(出血刺激腹膜)。当时我就吓得一个激灵。晚查房的时候他的心率还只有70左右,收缩压110,全部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当时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术后出血,掀开被子看腹腔引流,果然有很多血。一边叫上级医生,一边安排护士手工复测血压,同时让其他护士额外开两路静脉通道,准备快速输液扩容,这时候我飞奔到护士站打电话给血库要血。上级医生来得很快,所有抢救措施全部安排上——止血药、盐水扩容、输血、升压药。很快病人的血压下降速度被延缓了。基本可以判定必须要开腹探查,找出出血点重新手术止血。

随后就是联系手术室、麻醉科,同时继续其他治疗手段。但是直到我们重新开腹并稳稳地结扎了出血的小血管,病人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病人在手术前经历了烦躁不安、意识模糊,心慌气促等休克的全部症状。毕竟是大手术,术后出血概率比较高患者和家属都能理解。而且胃肠外科的医生们处理类似并发症很有经验,但是当时还是真的替病人捏了把汗。好在患者术后恢复良好。

然后是“一慢”,即慢性疾病终末期患者的死亡:

同样是在普外科,接诊了一个肝硬化+肝癌晚期的病人。原则上讲,这样的病人要么住内科病房或者急诊病房,外科床位一般留给手术患者,而他显然已经错过手术时机了。只不过这个患者是科里老教授的家人,多少给点照顾。

病人住院大概三天时间,人是在我值班的时间走的。刚住院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嗜睡状态,偶尔能叫醒,叫醒一会儿又昏睡过去。这个其实就是肝脏严重衰竭,一些特殊的代谢产物无法被单胺氧化酶清除,导致血液中苯乙胺、酪胺之类的物质堆积。这些物质与神经递质类似,可以抑制大脑的激活系统,迫使大脑宕机。这有一个专门的名词——肝性脑病。

而肝脏功能衰竭除了大脑抑制之外,还会影响到凝血、血糖代谢、肾功能、抗感染等诸多维度,肝衰竭只不过是第一块落下的多米诺骨牌。而第二排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身后则是循环和呼吸这些随时要命的维度。所以,病人因为肝衰竭昏迷被送到医院,只不过是家人希望用医疗手段延长他的生命,等他女儿从国外飞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用支链氨基酸去对抗假神经递质,争取减轻他的昏迷程度,营养和抗感染的基础支持。能不能撑到他女儿回来也只是看造化了。好在最后他女儿赶到了。

然而对于患者而言,从他陷入嗜睡状态,死亡过程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虽然勉强能够叫醒,但实际上他已经只有疼痛感和一些最低级的反映了。所有生命体征的维持只不过是为了给家属一个交代和慰藉。

所以死亡确实不是一瞬间的过程,从创伤或者重病到昏迷中间有漫长、痛苦的挣扎。昏迷后还会有医护人员拼尽全力的抢救和家人的不舍。

本来不想跟大家讲这么多沉重的东西。但我曾经从这些痛苦中悟到了一个道理——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证明你还有救,真正麻木的时候往往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所以诸位,当你感到痛苦挣扎的时候,感到无助的时候,感到好难的时候,千万不要放弃,所有这些不好的体验都在提醒你还有资本跟命运掰手腕。

荆棘的刺痛让你警惕敏感、风雨的吹打令你坚韧如钢,让杀不死你的把你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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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去好久了,但最近还是有些宝贝看到这篇文章,我再来啰嗦几句啦♪( ´θ`)ノ 真的谢谢大家给我的鼓励,在我表述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还给我了那么多包容和理解。

前段时间收到了一条回复,写着:活该,赶紧去死吧。 那条回复因为违规被系统删了,但我还是能看到提醒的内容,那天我在地铁上,emmm…当我看到那一句话的时候脑子真的是嗡的一下打了个寒战,赶紧把手机锁屏揣在兜里。我不是夸张,真的是心里一紧,不明白素不相识的他是什么心态才会说出我是活该这种话,有点伤心啊( ・᷄ὢ・᷅ )

看了评论,觉得确实有些话欠妥当,有些事没有交代清楚。我没有埋冤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在叙述我的亲身经历,我感激当时所有帮我的人,但这不是一封感谢信,有些事情在我看来确实是医护人员有一点点疏忽,我说出实话来不是指责他们,而是想真实地说出来当时的情况。

好多宝贝问我为什么年纪轻轻会脑出血,因为我是先天小脑右侧有一段末梢血管畸形,医生说这种畸形会导致我在20~40岁之间发生出血的情况,而且当时正好是我一个人来到新的城市工作,可能压力有点大,所以我在22岁的时候脑出血了。

在ICU 我意识没有完全恢复,断断续续,但我记得护工每天帮我们擦脸擦身子,每天照顾病人在床上上厕所,呕吐她帮我用垃圾桶接着,病房那么多人,确实辛苦。记得有一次我呕吐她没管我,我吐在了地上,嘴也没帮我擦,嘴里有呕吐物的味道还只能躺在那里,真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喊了好久好久,说护士我好疼,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喉咙坏了还是肺坏了,一直在咳嗽还有好多痰的感觉,我输着氧躺在那里不能动,特别可怕。有评论说我矫情 玻璃心,但说实话,有一个护士确实是凶,说难听点虽然ICU有的患者和尸体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但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是希望被照顾到,况且我有点意识,好大力气说出一句话换来凶巴巴的对待,谁也不好受吧。

普通病房里旁边床的姐姐也是脑出血,做了开颅手术,走路也走不好,说话也说不清,吓得我一直抗拒下床,我怕我也是那个样子,而且当时我一坐起来就会头晕,不管妈妈怎么说我都只想躺着。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我根本不如她,她散心是被扶着慢慢走出去的,而我是被妈妈用轮椅推出去的ಥ_ಥ

关于造影,医生亲口和妈妈说,他下午才开始做,那天只做了四台,我是第一台,所以有些宝贝不要再质疑我了。两次都没有止住血,妈妈还安慰我说:可能你也是因祸得福,正因为第一次出了那么多血米血压才没有那么高,才能给转院争取到时间。(妈妈也是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竟然还觉得有点道理哈哈哈哈)第二次做的时候我已经意识还算清醒了,和下面一个评论说的一样,感觉是在烧脑壳哈哈,眼看着一股血溅到了医生身上,说没感觉是假的,确实心里一惊,不过也就这样为止了,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止血泵的胶布是真的黏,我大腿汗毛又多,医生来给我撕胶布的时候都忍不住无奈的笑了( T_T))

关于剪衣服,我们都有常识,知道抢救时候这是必要的,我们也没有那么在意那件睡衣。当时的情况是我的家属在打电话联系转院,我吊水躺着,没有在抢救。我大姨六十多岁的人,思想保守很正常,在不耽误治疗、能正常脱下衣服的情况下,她和护士说希望不要剪衣服而是给我正常脱下来再换上病号服,也是争得医护同意了的。我不是一开始就换了衣服的,是我家属到了之后才要换衣服,衣服裤子因为造影没有及时止住血所以浸了很多血,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八月份的上海我冷的直抖,所以可能护士想要尽快脱掉我衣服换上病号服盖上被子,这个确实是常规操作,但也一样宝贝们能理解一个做长辈的心情。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耽误抢救没有影响治疗争得了护士同意。

原文是我第一次写回答,趴在被窝里洋洋洒洒的随便写了点,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多人看,现在我也意识到我是有疏忽了,所以大家的评论我都尽量去回复,有质疑我也认真去解释,谢谢善良的你们(^з^)我不奢望大家都能认同我的话,没有同样的经历谁都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知道医护人员每天很辛苦,会有人觉得人家救了我的命我还是这么多不懂感恩,但怎么说,互相理解吧,虽然说难听一点,有的患者和死人就好像隔了一层纸那么近,但说到底我们还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真的非常渴望活下去,在那么无助的情况下我们也希望得到照顾,照顾不全没关系的,但最起码不要无视不要这么凶,我自己已经悬着一颗心了,我从没想过明天,这样真的会绝望。

感谢所有能理解或不能理解我的宝贝们,余生很长,愿我们大家都好好珍惜眼前,珍惜生命,健康平安。

——————————————分割线 以下是原文

2016年8月23凌晨,外地,我22岁的第五天,躺在床上突然头疼恶心,去厕所吐了之后好不容易踉跄的回房间拽醒了室友,室友问我怎么了肚子疼吗,我说头疼,在床上坐都坐不住,真的天旋地转一点力气都没有,特别害怕,室友把我送到医院,医生说脑出血,下了两个病危。做了好多检查,让我躺进一个大机器里,周围好几个人,我好想吐,他们让我忍一下,可是呕吐怎么忍啊我真的好难受。可能是我求生欲比较强吧,我特别使劲睁眼要清醒,用所有力气想要抓住旁边有个栏杆还是什么的,但没什么用只是我自己觉得很用力。后来记忆就断断续续,有医生要剪开我的衣服,有个男医生在我旁边说了一句坏了然后按住我大腿。正好我在这边有亲戚,我听当时赶来的亲戚说,是做造影,有针插入动脉,但是当时没有止住血,床单和睡裤上都是血,她还把我衣服裤子拿回家洗了,洗了两盆血水,一边洗一边哭(我大姨信佛比较传统,她觉得明明可以脱下来,人又没有死,怎么可以把衣服说剪就剪)后来再能想起来的就是转院把我推出去,在120车上,到了新医院,好亮,好多白大褂,手电筒照我眼睛医生说我瞳孔放大了,我使劲想要清醒告诉医生我想活我能活。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在ICU.妈妈说第一次来ICU看我,我目光呆滞认不出她,只睁眼讲话也没反应,她跑出去大哭了一场。当时在ICU的护工根本不关心你,我打氨基酸过敏,一吊水就吐,每天就喝点米糊还全都吐了,没人管我,想吐的时候喊护工也没人,只能自己好不容易把头伸到床边吐,到后来我索性就不吃了,每天病房消毒的时候把我眼睛用纸巾盖起来,纸巾掉了也不管,有天半夜里有病人很难受一直在喊护士也没人应,可能我说不清楚,但是真的很煎熬,每天只能躺着动也动不了,家人怕我躺着不舒服在医院买了一个充气的床垫,突然有一天护士来给我撤下去了,凶的要命,说给别人用,我说这是我的,她说我已经好了不需要用了,我好了还住ICU?我好了就起来骂她了我还能让她把床垫给拿走?我自己家花钱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用,然后我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简直要气死了。妈妈每次去看我都看到桌上的迷糊没有动,水也没有喝,嘴唇全都起皮,她就坚决要把我转到普通病房她自己照顾我,那是上海很有名的医院所以床位非常紧张,妈妈说就算全是男人的病房也不管。经验之谈,如果不是必须住ICU,趁早转出来。转到普通病房后我坐不起来走不了路说不清话,有次我正在吐,医生来查房看到了觉得不正常才发现我是氨基酸过敏。爸妈就这样陪了我两个多月,大姨说看到我爸爸在门口抹眼泪。我说想吃虾,他就出去到处找,他第一次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也不敢走远,跑遍了旁边的便利店终于买回了一盒虾,但是很难吃,我很难受脾气也不好,就直接说不好吃不吃,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爸爸真的好失望啊,就很不知所措,他当时一定很伤心。后来又做了一次造影,前一天晚上八点禁食禁水,妈妈怕我心里难受,陪着我一起禁食水,一直到第二天,妈妈真的太好了。这次我眼睁睁看着拔针之后血溅了好多在医生身上,做完之后一条腿压着止血泵不能动,啊真的好难受,后来医生给我拆掉止血泵把胶布撕开粘掉我大腿好多汗毛超级疼哈哈哈!妈妈每天推着轮椅带我去医院里的公园散心,后来她总说真是拣回了一条命,拣回了女儿,我那么小心的养你长大可还是没保护好你,我听完之后心都碎了。两个月后做了伽马刀,头上一个金属条的罩子,用螺丝固定在头上,头皮打麻药然后螺丝拧破头皮固定住,那个东西好重,特别特别疼,等了好几个小时才做上,妈妈一直陪着我,我不喝水她也不喝。爸爸因为工作先回去了几天,他晚上去喝酒,正好妈妈给他打电话说保险的事,他醉醺醺的说不明白话,我还很生气的和他吵了一架很不理解我差一点就死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去喝酒,后来我理解了,他本身不是爱喝酒的人,该是有多难受才会半夜喝成这样。我那时候一定让他们很伤心。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但总有人愿意拼了命救你回来,不管有多难,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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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收到了这样一条评论

看完那句 如果我有一点办法都不愿离开爸爸妈妈 真的哭出来了,说不上来到底什么心情,就挺难过的,非常难过。好想知道他经历着什么,私信没有回,我想告诉他 明天天气预报是 晴, 微风3级, 22度,我有碎花连衣裙,我会做三明治、饭团、紫菜包饭,也会做酸奶 做面包 榨果汁,我们去春游吧。明天不适合一个人离开的,在多努力一天吧,哪怕有点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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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么多因为肿瘤癌症而受苦难的的人!

突然觉得我这个做科研狗研究的癌症靶向药物有了意义!

相信总有一天,癌症終会被克服!在这里我向大家简单解释一下我的研究方向吧。

作为一个知乎新人,收到这么多回复真的很感谢大家。在这里我向大家简单解释一下我的研究方向吧。

目前癌症之所以难治了主要是因为癌症本身是我们的自身一般,只是发生癌变后,他会不断分裂,无限增值,而癌症发现到后期,癌细胞随血液扩散,在身体内到处生长,最终导致死亡。

而传统治疗方法如化疗等,再杀死癌细胞的同时对我们的正常细胞也会造成损害。所以进行化疗时患者样样有较大的不良反应,掉头发,身体虚弱等。我的工作主要是想通过癌细胞与正常细胞之间的不同,从而使药物能只选择性的杀死癌细胞,而对正常细胞不造成损害。

我做的主要是靶向载体,简而言之,就是造一个能识别癌细胞的小车,把能杀死癌细胞的药物放在这个小车上。

目前这也是国际上一个研究的重点。作为一个万千科研分子中的一个,真心的希望我的努力能为人类克服癌症的道路添砖加瓦。

个人公众号,sciencehetun,平时会分享一些相关研究前沿,癌症知识,感谢大家关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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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对死者而言是一瞬间的事;

死亡,对生者而言事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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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见证闺蜜的死亡,才发现死亡是如此之近,是一瞬间的事。从到合肥肿瘤医院住院到离开人世,一周时间……

右一是闺蜜 云


真实经历,原文写于今年7月份。



本月15号,我和老同事伍翠去安徽肿瘤医院看云,我坐在床前还拉着她的手,让她保持好心情,尽量多吃点,提高抵抗力,我还说起五月份见面,不还是好好的。


她回答那时以为是腰肌劳损,后来又说是腰间盘突出,都是在吃中药,搞迷信治腰。


直到七月七号,云一觉醒来发现脖子上长了个大孢,她才去桐城医院,医生让化血又拍片,就建议她赶紧到合肥去挂急诊。


在合肥医院的第一天,胸部ct就已经显示是肺部肿瘤晚期,已扩散到半个肺,把脖子上淋巴结开了化疗结果也是恶性。


原来云一直说的腰痛,其实就是癌扩散上去的,压根不是腰肌劳损,腰间盘突出,拖了两月才知道。


我7月15号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又带娃到舒城我二妹家去了。


18号听说云昏迷了,肿瘤已扩散到脑部压迫了神经,我们听后都非常吃惊,二妹就说也要去合肥看看,刚好19号是好友云的36岁生日。

昨天我们去到医院时,她的几个发小,还有本村几个亲戚,云的三个姐姐外甥女都在。

云婆婆坐在那哭,人比去年瘦了好几圈,对于她孩子和整个家庭都是重大打击。


云在重症监护室每天只有下午四点到五点,一个小时的家属看望时间。


中午我们一起吃过饭后,就坐在医院走廊上等。


旁边有家属俩女孩抱着在哭,好像是她母亲也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喊他们几次,可能情况不大好,看着这样的场景人总容易落泪。


有人说,当你对命运充满抱怨的时候,来医院看看,就会有很多不同的感触,你的烦恼比起来就是有点矫情了。


他们说到,开始把方向搞错了,都是去治腰,后又以为是妇科引起的腰痛,就唯一没想到是肺的问题。


毕竟云才三十多岁,又不抽烟,又没咳嗽,结果到合肥一查就已经是晚期


下午四点时,我们穿上医院的隔离服装,戴上帽子口罩,轮流去看望她,我站在那喊了好多声。


我说,今天是你生日,我和梅,凤很多朋友来看你了,希望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她眼睛没有睁,手也没动,就是右眼在流泪,看她那样子让人心碎……


我们每一个进去的人出来都在走廊上哭,真的是没法忍住,云瘦成皮包骨头,颧骨鼓老高,嘴唇毫无血色,怎么喊她就是不动。


医生说心跳频率已经从18号的60降到30,害怕头部再次出血……

从小我就认识云,她是我家隔壁队的,比我大点,知道她学习很好,一直是班长,她有四个姐姐,我们真正关系密切是在初中毕业后。


云是考上了高中没有钱读,我是初三提前下学的,后来我们在一起打工,同吃同住,搭伙做饭,也曾在同一个地方做过生意,我们的孩子一样大,回桐城总会相聚在一起玩玩。


从16岁到30多岁,她是我最好年华里接触最多的朋友,她爱笑开朗,对人特用心,共认她的大实在人。


她性格好强,要面子,从来不占别人一点便宜,宁可自己多付出,哪怕和谁一起买瓶水,她都要抢着付钱的人。


昨天我们几个聊天还说到,如果云清醒的,是绝不会同意这样公开捐款的。


我15号把另一个朋友金芳带份钱,云都不肯收,金芳昨天又加了钱一起捐在水滴筹里。


还有当年在服务厂其他同事们都有捐钱,有的是让人带过来,表达一点心意。


今天中午我从合肥回到老家,晚饭后听说,下午医院说云抢救无效,下病危通知让赶快拉回家。


就在今晚8点,云已经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愿天堂里没有病痛,愿云永远是那么活波爱笑……


若真有来生,希望你再不要这么苦,活得这么累,要多为自己着想……


没想到,昨天就是你在世间的最后一个生日,昨天那一眼,就是你和我于人世间最后的一面,从此阴阳相隔。

只是一切实在是太快太突然,云,你把生命永远定格在36岁,留给我们太多的怀念,此刻,我的天空泪如雨下……

左一 云 福建打工 左二是我



爱自己 爱家人,爱惜身体,多运动,多做体检……


我是齐帆齐,写真实走心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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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也就是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2018年5月27号凌晨6点55分左右,在医院ICU的我,心脏骤停了6分多钟后,被强心针和心肺复苏抢救了回来!

哈~捡回来一条小命、挺幸运的吧!

本来在此之前我虽说住进了ICU,很危险。但是我自己还有点意识。虽然呼吸困难,但是脑子里面有意识,眼睛也挣得开。

自己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心脏停止之前,我还听见医生和护士说话,说的什么已经记不得了~我努力睁开眼睛,就睁开一下,就闭上眼睛了(差点再也睁不开),当时就感觉白茫茫的一片,白的晃眼,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灯光的颜色,因为ICU里面全部都是白炽灯。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都是听到我老公说的医生抢救我的场景。(他拼了命要进来,他只进来了第一道门,里面还有那种两边推拉的门,医生已经坚决不让他进了,因为这是最后一道门,门上有那种圆形的透明窗口,他从那里看到了医生抢救我。)强心针、心肺复苏、等等…不多赘述了。

当时他已经崩溃的哭了四天了,我妈后来跟我说,他四天,只吃了一份擀面皮。其它什么都没吃!!!每天就是哭、哭、哭、一个身高189cm的大男人,根本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就是每天嚎啕大哭(我印象中他超级爱面子)。睡觉也就是睡到IUC门口地铺上,每天也睡不好,还要随时听到医生喊家属。

通过这件事我真的很感动,也看出来他对我的真心。真的感激父母和老公,当时真的辛苦他们了!也吓坏他们了,庆幸我捡回来一条命。

人生在世,珍惜生命!珍惜眼前人!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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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评论,有的人说如果当时我老公不是四天只吃一顿擀面皮的话,我就体会不出来他对我的爱了吗?其实这个抬杠的话我本来不想多做解释!但是我看了心里不舒服,因为这曲解了我本来的意思。我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单纯的想说出来我当时所承受的死亡一瞬间的感受!

只是另外附加了我当时醒过来之后,对于我老公所做的事情的感动而已。我并不是为了秀恩爱,也不是为了告诉大家我老公和行为有多么的爱我之类的!我真的是心里心存感激~并且我写出来也是告诉我自己,我真的很幸运,有一个疼我爱我的老公,有疼我爱我的父母!我不是为了显摆,虽然我经历过生死,但是我庆幸我活下来了,往后余生有爱我的家人陪伴我!仅此而已!

希望那些杠精,不要用自己的思维曲解别人的意思!友善的对待每一个人,你微笑的对待每一个人,别人也会以微笑回赠你的!谢谢理解我的每一位亲们!感激善良的你们!

——————答谢谢善良的亲们——————

看了很多评论区很多善良的朋友们,给予我祝福和鼓励!真的特别感动~

写到这里就是为了感谢那些给予我鼓励和祝福的亲们!谢谢大家 有了你们温暖的话语,真的满心感动~再一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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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指引。


今天我生日,我儿子上个月走了,在我怀里。现在的我,人前坚强,可在每一个无人的时候都会崩溃。

两年前一岁半的你检查出患有视网膜母细胞瘤,有一年多的时间在治疗,一次次看见希望又失望,每次以为到了最难过的时候,发现现实一直残酷,没有侥幸。8月检查出白血病,可能是第二肿瘤,也可能是之前化疗引起的,医生说预后很差,基本可以不用治了。

人生中有许多等待,最不知所措、害怕和绝望的应该就是等待死亡。

儿子总是问我妈妈你是个讲信用的人吗?我说是啊,他接着会说那你昨天说要带我去商场的,你说最后一次打针的,你说最后吃一口饭就不吃了,可是你都是骗人的。

我们会为很多第一次做准备,但很难预见哪一次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儿子。妈妈是第一次当妈妈,请你原谅妈妈,妈妈做得一点都不好,没有给你健康的身体,没有保护好你,还对你撒了很多谎。

你出生的时候,我在产床上大笑,迎来清晨第一束阳光和你;

你被确诊的时候,我在医院的走廊痛哭,希望那是我一生中最难过的一天;

你不得不做手术的时候,我想把所有的眼泪流光,以为这是最艰难的决定;

一次次地,我越来越明白了得到的都是侥幸,失去的才是人生。我也努力说服自己,我们母子缘浅,可是我真的不能看见你这么痛苦,这么疼

在疼到无法安睡的夜晚,你闭着眼哭,小手紧紧地拉着我,让我紧紧握着你的腿,辗转反侧,嘴里反复在说,不是死,只是腿酸。我不知道这么小的你怎么理解死亡,希望它对于你而言是个不那么恐怖的名词,至少意味着没有那么多痛苦。你每哭一声我都感觉心被撕裂,黑暗里的无助感觉死神就在身边。天快亮的时候,听见你说了句妈妈,我不疼了,我都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在你生命的最后一个月,我每天抱着你,直到你离开,老天如此残忍也如此仁慈。

真正的高级黑,是你曾以为人生的至暗时刻已经过去,而发现更黑暗的时刻却是现在,更甚的是可能会是在不远的将来。

真正的悲,是在医疗技术已经非常发达的今天,还是只能决定选择接受死神的到来,让他带走自己的孩子。是眼睁睁看着孩子,被病痛折磨,一天天消瘦,虚弱,凹陷,露骨,在怀中慢慢死去。无力,无助,无奈!!

你的安慰,让我觉得,我应该伤悲。我应该伤悲吗?想想天使回到了他的天堂,他是如此可爱,如此完美的一个孩子,这么早离开,应该是一个上天的安排。天使般的孩子,让我相信天堂的存在。

真正的崩溃,是崩溃之后,又一次的崩溃。这一次,静悄悄,不流泪,安静地,心碎。

真正的勇士,是看到生活的残忍一面,还是用温柔去拥抱,用流着泪的微笑去面对。

真正的斗士,也依然被生活重击,按在地上摩擦,反复摩擦,也无力回击,无力回击,但最后,依然回击!

真正的痛,是应该痛,但感觉不到的痛,只有麻木,心在滴血,但是不觉痛。

真正的圆满,不是彻头彻尾的快乐,也不是彻头彻尾的痛苦,不是全黑,也不是全白,就像孩子的眼睛,如此坦诚透明清澈,黑白分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正的圆满,就像孩子眼中的肥皂泡,美的心醉,如此易碎,梦幻如泡影,真实如泡影,快乐得很彻底,痛苦得也很彻底,开心到流泪,伤心到流泪,心碎却无泪。

毒品是享乐者用痛苦和生命交换快乐的等价物,毒品也是造物主赐予痛苦中的人最仁慈和爱的礼物,当生命即将逝去,就让他燃烧快乐的光芒,而不是用冰冷的水去浇灭他。(毒品指止疼药)

死亡让人恐惧,我却感到了死亡对生命的无限仁慈和爱,或者,死亡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其实死亡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只是缘分散了而已。

1427天,是每个真实的存在,快乐似繁星,铭刻在时空里。但是我突然明白,我还是失去了你,这让回忆黯然失色。眼泪突然啪啪落下。因为我突然明白,你再也不能玩游戏了。删掉手机里的游戏,因为你再也不能玩了。我曾经想再造一个你,或者,让你的意识在网络里永生,可是我突然明白,哪样做只会让我更伤心,因为那不是你,真的不是你,这是很可恶的,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什么是最残酷的?七天不吃饭会死,原来只是书本上的科学道理,你却亲自参与并验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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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个视频,你就会知道生死就是一瞬间。

https://www.zhihu.com/video/1000098302255144960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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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ICU医生来说,死亡真的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这不值得吹嘘,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却让我对生死有一番别的看法。此外,在武汉支援这段时间,更加是惨烈。刚来武汉时,最糟糕的夜班是一个晚上死掉4-5个病人,这在以往的工作中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虽然我们所有人都竭尽了全力,但很多病人的死亡仍然是不可避免。用很多医学大佬的话说,我们刚开始都被打蒙了。整个医疗队都被新冠病毒打蒙了。

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传染病病人,而且都是极度危重的,上一秒还行,这一秒马上就不行了。

有一个65岁的老人家,之前仅仅是高流量鼻导管吸氧,缺氧还不是很严重,还能坚持,呼吸也不是很急促,但为了密切监护治疗,还是下来了ICU。

本来中午我们还跟他聊天了,鼓励他,他也很积极,很配合,给我们竖大拇指,感谢我们。

等到晚上我来接班的时候,他已经插了气管插管接呼吸机了。

我非常惊讶,问起怎么回事,值班医生说他突然就不行了,严重缺氧,差点没了,幸亏及时插管才活了过来,但已经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了。

那天晚上,他就走了。

血压不好,迅速休克,所有治疗效果都不好,常见的原因我们都排除了。只能用危重症新冠肺炎进展异常迅速来考虑。

一个活生生的病人,上一刻还跟你聊天,下一刻就需要插管了,然后马上丢了性命。

任你多么经验丰富,你内心不可能不受到冲击。是病人病情变化我们没有及时观察到么?是我们的失误么?

后来跟同行交流,没想到大家都有类似的困惑。按照平时我们的工作经验来看,很多病人不应该今晚就扛不住的,但事实上,恰恰就扛不住了,进展异常迅速。大家都没打蒙了。协和医院杜斌教授接受采访时,也说刚开始时很简单,治疗难度很大,医疗队都被病毒打懵了,根本不敢想象。

后来我们不断总结,知道这类病人必须更加积极的气管插管、减少缺氧,才可能换来一丝机会。这都是血的教训。

你说死亡是不是一瞬间?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医生来说,是一瞬间。但是对病人,对家属来说,及时一辈子的事情了。

武汉今日也解封了,疫情情势也大为好转了。我们今日也撤退了。国家交予我们的任务,我们团队尽最大努力去完成,在领队在科主任在上级医生的带领下,我们也救活了很多危重病人,值得高兴,但我们也知道,也有很多病人在战役中逝去,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希望祖国平安,也希望世界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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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死亡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2004年,煤气中毒,凌晨两点,全靠潜意识驱动,从床上扑下来,从房里爬出去,爬行中撞翻了火炉,磕伤了腿毫无知觉。


爬到门口,用尽全身打门。被家人发现,抬到通风处,跟中了邪一样又哭又叫。20多年的人生片段,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曾经伤过的人、曾经犯过的错、藏在心中的遗憾和愤怒,一件一件地在我眼前真实再现,同时一件一件地要求我当场反馈!


对妈说对不起她,让她操心一辈子,下辈子报答她;

对妹妹说要照顾好妈。对弟弟说要照顾好姥姥姥爷;

对死去的爷爷说,没让您看到我考上大学,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对初恋情人说对不起,我又蠢又自私,配不上你;

。。。。。。


自己憋屈的要死,觉得雄心壮志都没完成就特么被煤气煤死,无力又愤怒。



(二)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了缘”,是快挂了的前奏。

后来,别人告诉我这叫劫数,而渡了劫的人,是能看出来的。西藏把这种人叫做“返阳人”,是多少有些特异的人。


这次濒死经验,给我的后遗症有五个:


一、乐观,觉得活一天就是赚一天。蛮好!


二、胆子更大,很多事,一想到老子特么死都经历过,还能有啥可惧的?


三、更喜欢独处和爱家人和朋友。人生太短暂,我要多留些时间给亲人和朋友,多留些时间善待自己。因此有人抱怨我高傲。


有一哥们说过“除了亲人离世和自己身上的病患是真实的,其他都无所谓,价值观而已”。这句话也与大家共勉


四、不做坏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信不信,由你!


五、特别恐惧窒息的感觉。如潜水和憋气。



(三)


有一次坐高铁,看对面的大姐在看书,还特意包了书皮。不经意瞥了一眼。开玩笑问她:“越看越害怕吧,大姐”。


我知道,她看的是《西藏生死书》,白天看头皮发麻、晚上看后背发冷的奇书。


弘一法师很推崇藏传佛教的《大日坛经》,认为颇深刻和殊圣。这种书在国内畅销,无论如何,都是进步。


我很喜欢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他因为巴黎出租车司机没有礼貌,就在人家出租车里撒尿。他吃肉喝酒交女朋友拍电影,宁愿来世投胎做妓女。他真实而智慧,指明了人类进化的方向。


有法国摄影师拍了他禅坐的背影,我买来挂在客厅,祈求智慧,早登觉岸。





宗萨讲中阴,我在亚朵酒店、用手机看到凌晨三点,读后赞叹:“这哥们讲得都是真的。”


(四)


今天正好看到梁漱溟老先生的95岁时的访谈录。


梁先生一再纠正,自己并非大儒,内心深处其实是佛教徒。29岁之前,他一直想出家。梁老人家也谈到死亡。他的原话是:


“(从佛家来讲)死亡不会断灭,不是死了就完了,没有这个事情,死亡是“相似相续、非断非常””


佛陀的四法印还是很经典:一切皆苦、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其根本教义之一就是“缘起”,你连你自己都不曾拥有。苦从何来?


梁漱溟被誉为“世界上最后一位孔夫子”。在解释儒和佛的区别上,颇为深刻。


他认为:佛家是非常彻底地破执,我执有两种,一种是分别执,一种是俱生执,这两个执,佛家都破了。而儒家呢?只破分别执,不破俱生执。


比如亲人死了,佛家没事的。儒家会大哭,然后接受。梁先生用8个字总结儒家:“廓然大公,物来顺应”。



(五)


伊壁鸠鲁认为:人之所以会痛苦,最大的症结在于对死亡的恐惧。


去年有些事,有点过不去。有百度的哥们创建了一个潜水俱乐部,叫“十八米潜水”,于是跟着蹭吃蹭喝蹭飞地去菲利宾潜水,逼着自己直面恐惧。难熬的五天过去后,外缘不生,心如墙壁。(参见:在菲律宾,我被拖入水底,手脚冰凉...


萨特说“人是自我建构的存在”。拥有意识,代表我们能自我凝视的存在。自我凝视,会一直追着自我跑。因此你永远无法成为你自己。


人的内在总是在分裂在变化。被称为“无的分裂”,每个瞬间都是不同的存在。所以不断否定当下的自我,不断走向新的自己。


正是因为人类并非某种特定的存在,反而更加自由。也就是“存在先于本质”的概念。


人类是先存在,然后才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类是无限自由的。人与社会之间是建构和被建构的关系。不要一味怪环境。有必要时自己要介入。



(六)


贝克莱坚信,存在即是被感知。普特南提出缸中之脑的概念,想说的其实是:正如浴缸中的金鱼一样,人类是无法完整地理解和掌握外界世界的。


有一次和朋友聊天,说大家为啥总是急吼吼,如果把人生当作一个更长期的旅程。今生、来世、再来世,还会着急吗?


放下心来,一尘不染。


哲学的使命是理解死亡,而死亡是越早学越好的必修课。我很愿意和自己女儿聊一聊死亡和身后事。让她们更加从容。


死亡对于你我,未尝不是解脱。对于众生,未尝不是提醒。提醒我们珍惜缘分。正如刘备我祖先生所说:


以为明日可见,然明日未必可见;以为年华可许,然年华未必可许;以为此情可久,然此人未必可久;以为江山可爱,然而江山未必待人。人所能为者,不负眼前,不负众人而已,勉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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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案例吧……很难受。

交通事故:总共死了4个。3女1男。3名死者身体不完整。

一对新人,要拍婚纱照。找了个婚纱馆,约定拍照日期。

10月的某一天,就是要拍照的前一天婚纱店店长微信给新人说:明天,你们自己开车吧,我们店里的司机请假了。你要是自己开车的话,我在给你优惠一点。

双方协商好后。第二天,一对新人带着一名摄像师两个学徒一名化妆师总共六个人开了一辆轿车就去景点拍照了。拍照啥的流程过了一遍。返程的时候一路无事,结果距离回家就剩下几公里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一对新人男的受伤稍微严重,住了半个月出院;女的……软组织损伤………………;后边的三个人是头部脑部组织丢失;一个肝脏脾脏移位;后边这三个人当场死亡,一个拉到医院后死亡。

经询问得知:新人男为司机,时速73km/h,车况良好。发生事故的原因是因为时至天黑,对向车道一辆货车开着远光灯,新人男被远光灯恍了眼,心神慌张,手忙脚乱的一顿操作,车辆失控,撞上左侧护栏后又驶入对向车道,被一辆正常行驶的大货车撞向右侧车尾,翻车,旋转,甩出一名乘客后,再旋转。4死1伤1轻微伤。

当时道路限速80;新人男23岁,驾照两年;轿车超载;大货车未年检;当时行驶的是快速路,路两侧是没有路灯的;

不说别的。能看到的各位,开车谨慎使用远光灯。拜谢拜谢!

——

——

——

该一下

手机打的,货车,不是火车……

脑部组织丢失的原因是车辆被撞以后头顶被撞烂(这个字最符合),然后车辆在翻转旋转的过程中脑组织从撞烂的地方被甩出去,这就是丢失的原因。

现场很惨烈,很惨。

———————

没想到我第一个破千赞的竟然是这个回答。

没有得到的喜悦……不谈了。

——————今天重新说下。

好多的朋友说:跟题目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解释一下:我只想突出生命的脆弱,注意你的安全带,一个车祸轻松带走你的小命。生命是脆弱的,一个不注意很容易送人头。

死亡的这几个人不是大好青春吗?当死亡来得时候有谁管你是老是少?

还有,许多人都在说出车祸的大车司机,可能是我没解释清楚,翻车司机是被第一辆远光灯的司机照着眼睛导致出车祸的。后来的那辆司机挺无辜的,正常行驶突然杀出来了个懵张飞。

最后说下后续结果:翻车司机,负主要责任,货车司机负次要责任。货车司机所开的大车是某公司的旗下的车子,所以这个公司的老板也被刑拘了!!!!!在后来我就不多说了,挺为这个老板心凉的。祸从天上来。

只能告诉大家:且行且珍惜,安全第一条。求求各位大车司机,不要抱着我有保险撞死人有保险赔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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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知乎首答吧!

14年结婚一年后,儿子出生了。一家人非常开心。儿子2个月大时候有次感冒了,好几天都没好。开始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几天后镇上老医生说,这孩子心音不对。感觉情况不对,立马去县城医院。做了心超。确诊先天性心脏病。全家人除了我,都觉得不会太致命。有时候我也会幻想它可以治愈的。当天去市级医院,确诊,建议去上海。隔天去上海同济医院。心里还是有希望的,第二天入住。看着一层楼的先心宝宝,心里踏实一点,觉得医院可以救回孩子。入院后一系列检查,医生安慰后治疗好肺炎后再手术种种。心稍安,决定慢慢治疗肺炎。事后才知道,儿子先心心脏缺口太大,当前的身体和年龄,手术成功率非常低。医生根本没有把握,但是在家属面前不会说太丧气的话。

十天后,距离手术日子还要几天,肺炎有所好转。当天输液过程中,小孩情绪激动,呼吸不畅。电梯没到,徒步抱着小孩回10楼病房,用了不到3分钟。医生说可能头孢不适,当天夜里小孩大哭大闹。事后知道其实先心的心脏本来就已经艰难的再支撑他那小小的身体,连日的治疗已经加大了孩子的负荷。当天夜里孩子出现轻度心衰。第二天早上再次心衰。插管时候都是血沫。然后急转儿童病房icu。呼吸机,输液,高热,手脚发紫,意识全无。心肺复苏,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那一晚上我们一家人怎么熬过来的。我妈,我爸,我老婆,我。老婆已经不进病房了,她有多伤心我能感受到。凌晨呼吸平稳,但是手脚已经冰凉发黑。我知道情况已经有多严重。

早上,去主任办公室,交待病情,阐述预后。权衡后决定放弃治疗。真心不忍心他那小,受那么大罪,3个月大的孩子呼吸机,各位可以自行脑补,更何况亲人的内心。当天中午,医生拔管。要家属进去,我爸和我进去的,想送他最好一程。真的不忍心看。拔掉管子后,儿子小小的身体剧烈挣扎,我心疼的握着他小小的手,力气真的太大了,嘴张的特别大,眼睛也是。我知道他的身体在想努力的活下去。脸上的嘴唇眼睑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色变成紫色,然后变黑。然后大了很大的嗝。我的孩子就这样走了,他走的时候特别痛苦。

4年了,如今又有了2个小孩。但是还是忘不了他。一辈子忘不了他走的时候。我一个男人那天哭的喉咙都哑了。后来半年都是2口子抱在一起哭。写这个的时候又哭了。

死亡真的是个很短暂的过程。你真的很想知道他在走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太虐了,这辈子!

儿子,对不起,走的时候你才出生98天。还不会说话,但是你应该认识爸爸妈妈了吧。爸爸妈妈将来再去天堂见你。永远爱你。


2018年12月21日

感谢知乎上各位朋友的关心和鼓励。

进窄门,走远路,见微光。祝福各位。


2019年11月25日

一直以来这篇回答一直都有很多人关注,感谢大家。很多人私信问我现在的生活,我没办法一一回复,现在挺好的,感谢大家。




哎2021年10月9日,又更新了。时间过得太快。痛苦也逐渐随着时间慢慢消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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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有濒死过,但是陪护我母亲,也算见证了,母亲去世的过程。

母亲是胃癌,术后复发。我说说大概去世前3天的事情吧,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记的不是很确切。

第一天,开始有吐血的情况,得扶起来坐着,拍拍背,连咳加吐,都带着血。下午的时候,说打脂肪乳太疼了,护士觉得长期打一根血管,对血管刺激的太厉害,打算在胳膊上换个地方置管,但是血管太瘪了,换了3、4个地方置不上。而且置管的时候,每次扎针,母亲都很疼。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人突然精神特别好,也不疼了,也不吐血了。感觉好转了,和母亲聊了很多,还聊到出院之后的事情。因为母亲左腿有个血栓,导致整条腿都肿了,母亲还说,这出了院别不会走路了。

下午,大概2点多,开始疼,癌症病人疼痛算是个正常的事情,然后就喊护士打止疼针,一般情况,20分钟左右就止住了,结果没止住,继续喊护士,换药,还是不行。4点多,护士很含蓄的给我说:“你一个人处理不了,喊你姐过来吧。”吐血变的频繁,基本2个小时的样子,就得扶起来。到傍晚的时候,就疼的一直在哼哼:“哎呦哎呦,疼死了,疼死了。”这天晚上,就在母亲喊疼,扶起来吐血中过去的。卡着最小间隔频率4小时打止疼针,但是一直没用。晚上的时候专门问的医生,为什么止不住疼了,医生就说体质不同,各种并发症都可能出现,还举例说前两天有个病人疼了一星期。现在想想,当时就忘了问,疼了一星期之后呢?

第三天早晨,主治医生过来了,我去把情况给说说,医生表示没办法,可以考虑去ICU,因为那时候母亲已经有昏迷的状况了,咳不出来了,呼吸的时候呼哧呼哧的。去ICU可以把气管切开,起码不会堵塞呼吸道。那时候我对母亲的认知是,回天乏术了,只不过还剩几天的问题。回去和姐商量一下,从各方面考虑,没去ICU,然后去医生那签了一堆放弃抢救的免责。因为这种疾病的抢救是没意义的,抢救回来,病情也不会好转,只是延长痛苦。当时所有能用的止疼手段都用了,但是没效果。

早晨快8点半,我姐让我把我爸接过来,我爸身体不好,一直没陪护,当时我的认知还是,没几天了。结果我接我爸刚到医院门口,8点52,我妈就没了。我姐给我说,最后的时候吐了一口血,我姐给擦血,我妈流了两行清泪,眼神里头都是留恋和不甘心。

最后死亡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快。

就像一架飞机,发动机坏了。先扔行李,再扔座椅,然后抽签扔乘客、扔机组、扔乘务。最后所有没扔干净的连同飞机一起坠地。飞机坠地是一瞬间的事,但如果从扔行李开始,就是一段残酷而漫长的过程。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精诚合作,现在请各单位做好停机准备,本命令不再重复。”

最后想说三点。

1、疼痛。到最后的时候,病人肉体的衰弱,对疼痛没有任何抵抗力,扎针的疼,药剂对血管的刺激,都会大大的放大,就像身体已经放弃止疼这项机能了一样。我从小时候开始,对死亡的理解就是疼,很疼很疼,但是我现在想想,完全理解不了那时候怎么得到的这个理解,会不会未来一天,发明了穿越机器,我又穿越到了小时候重活了一遍,把对死亡的理解也带过去了。

我母亲手术和这次复发2次住院,都有一个很奇怪的早晨。就是早晨6点起来到8点这2个小时,我和母亲的记忆是完全对不起来的,包括早晨起来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两边的说法都合情合理,但是不是一码事……之所以知道这2天,是因为当天都聊起来早晨的事情或安排,然后母亲的描述和我的记忆不一样。

2、思念和恐惧。母亲去世之后的好几天,我关灯是没法睡的,总觉得母亲就站在床前,即使这是自己母亲,还是有种恐惧的感觉。直到回到工作的城市,才好了很多,但是偶尔心头还是会泛起这种感觉,然后开灯开一晚上。还有就是,这2、3个月,一共梦到过一次母亲,梦到的那次场景还是在医院里奔波。

怕梦见,又怕梦不见。

3、思念和想念。微博上有个微博

虎扑上有位网友的母亲去世了,丧葬期间他没流过几次泪,心里头也没有太悲伤的情绪。他很困惑,是不是自己骨子头是个冷血的人。于是他上论坛发了帖子说这个事。帖子里,有人安慰道:“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使人感到悲伤,而真正会让你感到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台上随风微曳的绿箩、那安静折叠在床上的绒被,还有那深夜里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这句话扑面而来的画面感,一瞬间让我孤独到想哭。

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这种感受。母亲有段时间每天会给我带2个无花果,然后我后来碰见卖无花果的会想起她。打开冰箱,看到过年的时候母亲让我带的香肠,我会想起她。我姐说,她去那个医院开药,都会绕开母亲去世的那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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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问题,忍不住说两句。好多个画面浮现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

临床医学研究僧一枚,本科到现在帝都某三甲医院临床转科实习4年+,从第一次经历病人死亡到现在,想说说自己的感受。

第一个印象比较深的是肿瘤科病人,肝癌晚期,多发转移,50多岁男性,一直到最后,病人的意识依旧清醒。血压血氧心率一直往下掉,监护仪不停报警,病人大口喘着气,一直重复“我害怕,我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害怕”。我当时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他紧紧的抓着我,老师们忙碌的在给药抢救,扩容、静推肾上腺素(因为肿瘤晚期,其余抢救方式家属均已放弃),我一直对他说“没事儿,别怕,别怕,我们都在呢,你看主任都来了,已经用上药了,马上就好了,别怕,我们都在。。。”最后,在强大的疾病面前我们无力回天,病人声音越来越小,拉着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小,我就这么看着他,拉着他,他的瞳孔慢慢散大,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在啊。。。”然后渐渐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身上的皮肤慢慢紫绀,然后变花,出现大块的淤斑,我就这么抓着他却什么也抓不住,当时觉得医生没用爆了,在生命逝去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那种纠结懊恼,然后和患者家属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主任凝重的拍拍我说,哎,很多时候,冷静并非麻木,是因为医生来不及伤感就必须投入下一场战斗。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在我连续一个夜班抢救两个病人,一死一进ICU的经历来看,我们真的来不及感伤,那是对患者最没帮助的情绪。

从头到尾,那是我目睹的比较完整的一次死亡之一,之所以铭记,是一直记得患者拉住我的那份沉甸甸的力量,和他一直清醒的意识,换位想想,当一个人知道自己马上大限将至,那种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得有多么黑暗和撕心裂肺,让我好久都不敢回想。

死亡,我不知道痛苦与否,也不知道真实体验是何,但是它整个过程那么快,一气呵成,让我不相信这人刚刚还在和我说话甚至开玩笑,怎么就去世了。经历的多了,让我更加珍爱现在的生命和生活。我想,上帝设置死亡这个the end的时候,一定是想教育我们,活在当下最重要,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可能有点跑题,确实,有真实体验的那些人估计没法现身说法了都,手机吭哧吭哧打了这么多,就是想把自己看到的一些经历分享给大家听,希望所有人都热爱生活,在死亡还没来临的时候,好好活着。

曾经看到很经典的话,共勉:你浑浑噩噩过去的今天,就是昨天死去的人期待却没有到达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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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男朋友猝死。就十多分钟左右,开始捧着心口不舒服,然后开始大口呼吸吐白沫,手抽筋拳起来掰不开,120来的时候已经没动静了,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在我人生最低谷时期他就陪着我一路走来,他比我父母对我还好,是唯一一个我能很自然的接受并信任的男人。我们刚选好房子要买,准备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那一刻戛然而止。至今还是没办法走出来,只是对外我的生活回归平淡了。但是至今还是害怕看到120救护车,每天都感觉那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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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父亲离开我,只用了5分钟。

2020年12月3日,我在上海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爷爷奶奶很少给我打电话,人在外地家有老人的都懂得,很怕接到夜晚或者连续打开来的电话。那天是上午11点过几分,我在公司,爷爷给我打了三遍电话,二叔打了两遍,我在洗手间没听到。看到未接来电后预感便不祥,心慌的厉害。二叔的微信来了:“家里出事了。”我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奶奶,奶奶体弱,年纪又大了,结果是父亲。


电话中知道父亲突发心梗,突然的喘不上气,就倒下了。老家在辽宁,我在上海,急三火四搜索机票,最早的一班也要明早上午到,想到可能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我蹲在公司角落绝望的号啕大哭。下午二叔告诉我父亲已经被穿好衣服送到殡仪馆,当时正值寒冬腊月,一想到我在温暖的房间里坐着,父亲已经失去体感放至冰冷之地,我踉踉跄跄回了家,一到家便栽倒昏厥。 到第二天上飞机,我未合眼。


到家门口之前的10个小时,我度秒如年。奶奶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爸弄丢了。”我泣不成声。爷爷奶奶本体格硬朗,如今精气神不再。看到父亲尸体的瞬间,我冲天长啸哀嚎,无法抑制。身边人拉起我,被我挣脱,我不停在父亲面前磕头撞地,也丝毫不能缓解我心中深深的遗憾和懊悔。我的性格遗传父亲,不会表达柔软情感。父亲在世时我从未和他说过一次柔情亲昵的话,也从未拥抱过他。甚至有时父亲喝酒熬夜不爱惜身体,我会严厉批评他,我对他的爱,正如他对我一样,深沉厚重。


后来了解了过程,才知道死亡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父亲倒下去后,爷爷奶奶做了心脏复苏,父亲中途还缓过来了,说了一句“我想小便。”奶奶拿了脸盆给他接尿,尿完,就倒下了再也没有醒来。救护车很快到了,打了强心针,做心肺复苏,反反复复折腾一个小时,也没能把父亲救回来。 爷爷奶奶陪在床边,爷爷是老干部,刚毅了一辈子,未掉过一滴泪,父亲被拉走时号啕大哭。


父亲去世,如今想来有些许的征兆。父亲节俭,每次去家附近最便宜的理发店理发,回来的发型都不好,唯独去世前一天,却剪的意外的利索。 父亲不爱吃橙子,却把我给他寄的一箱脐橙吃的只剩了三个,这也让我得到少许安慰。去世的当天凌晨一点多,我爸给我发了一句“晚安”,父亲怕影响我睡眠,从不这么晚给我发消息,这竟然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父亲的头七日,我做了《衷肠鉴》


“青烟袅袅入九天,

断肠漫漫绕心间

世人只闻女独哀,

无解心头体己寒。

鳏寡辛劳予饱尝,

忠孝节义刻心间

满身学识鲜有知

一腔热爱驻家园

半世浮沉积善果,

德行终有子孙传。

愿君修得再生灵

来世再续父女缘

本性善掩痛彻状,

彻夜难眠意难平!”


今年我放弃了奔波忙碌,经常回家带爷爷奶奶散心、消遣,他们拉扯我长大,我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奶奶每次看到父亲的物件,眼眶湿润,我便打岔说些别的。给家里安了监控,经常能看到奶奶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望向窗外。大概她这个年纪,对人生,对家庭,已经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角度了。


忘了说,我自18岁成年便放弃学业,如今经商经济独立。性格深涵,心思重,不喜输出情绪。母亲三年前乳腺癌去世,自幼父母离异,我跟父亲,与父亲和爷爷奶奶感情至深胜于母亲。这辈子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本想好好孝顺父亲却不想天命不授此意。父亲走了,我这一整年做事都再无曾经的自信和勇气,仿佛为你遮挡身后悬崖的大山突然升华,留下的只是一眼无际的深渊,和只剩归途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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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时候,死亡是一个很漫长、很煎熬的过程。

说一个真实发生在ICU里的故事。


在插管后的第17个月,老王死了。

“终于死了……”家属和医护人员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太煎熬了,生命怎么可以活成这个样子?”

老王是一个患有COPD(慢性阻塞性肺病,常见表现形式是慢性支气管炎和肺气肿)的压床病人。慢性支气管炎其实是很常见的病,主要症状是咳、痰、喘。老王得了这个病后,到了七八十岁就开始反复住院,一年住三次院,三个月离不开医院。到85岁的时候,老王开始呼吸衰竭。他就像一台修了若干次的老爷车,马上就要抛锚报废了。

虽然这个病的结局,我们都知道,但当老王进入抢救室的时候,家属们不得不面临一次非常难的决择:是插管维持生命,还是安安静静地送他走?

因为老王已经二氧化碳潴留,脑子不清楚了,所以医生就劝家属,要不放弃吧……

家属们非常犹豫,在门口商量了很久。然后老王的儿子说,“不行,医生,请你们插管。因为孙子一个礼拜后要结婚,你让我们家里人怎么办呢?一边办喜事一边办丧事吗?”所以老王就插管了。在强大的呼吸机的支持下,他又醒了过来。

这17个月里,他浑身插满管子,只能依赖呼吸机活着,活动范围只有一张床,当并发症一次又一次来袭的时候,他的状况越来越差,到最后手脚紧缩,蜷缩在床上,像一截枯树桩。

这个故事是在ICU奋战了22年的殳儆医生在海绵演讲上告诉我们的——重症监护室里的放弃,其实也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完整版演讲可戳:

在生理上,老王活着,但在生命意义上,可能未必。

事实上,这样的病人还真不少,他们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死亡。

有些病人甚至会颤抖地写下自己的愿望——“医生,请让我死吧”。

但作为医生,我们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吗?医生不能,因为他们的医疗决策是由家里人做出来的。

作为他的家人,我们又能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拔掉他的管子吗?或许也很难。

所以“我们鼓励大家,通过生前预嘱‘我的五个愿望’,把自己的临终尽量清楚地提前安排下来”,北京生前预嘱推广协会会长罗点点在海绵演讲上这样说。

只有我们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才能更从容地面对死亡。

这个时候,死亡也许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也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她一个朋友的妈妈,曾经也是一位医务工作者。在她90多岁的时候,她发现了“选择与尊严”这个网站,填写了生前预嘱“我的五个愿望”,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所有家人。家人们都非常支持她,答应在那天来临的时候一定按她的想法去办。

有一天,大家围坐在一起翻看旧照片。老妈妈挑来捡去,选中了一张年轻时候的照片。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你们拿出来多洗几张,将来在我的追悼会上用。这么一说,子女们都有点不同的意见。大家说,妈妈,这张照片是很漂亮,年华正茂,一身正装,但是在追悼会上用,也许会让别人误解你是英年早逝呢!

我的朋友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他就说,不如现在照一张吧。老妈妈不愿意,觉得自己现在老了,不好看了。儿子就哄她:妈妈,你是老了,可你还是好看啊,老有老的好看。这么一哄,老妈妈就跟着儿子到了院子里,拍下一张满面笑容的照片。如果不说,他人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位母亲在让儿子给自己拍在追悼会上使用的遗像。

你看,如果我们对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非常好的安排,我们就可以这样从容地、放松地面对死亡。

而且所有表达出来的愿望,不管是拒绝过度抢救,还是在最后的时刻不惜一切代价的坚持,都是值得赞赏和理解的,值得所有人去帮助他的。这才是“生前预嘱”的内涵和意义。

完整版演讲可戳:

在她们的演讲里,关于生与死,她们还讲了坚持和重生的故事。


如果说,死亡,是生命的必修课,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一些科学的方法,让它少一份痛苦,多一份从容;少一份负担,多一份价值。

我们是@海绵演讲,认真分享知识和故事,我们在头条号等你。

海绵演讲是由今日头条主办的,主要面向当代青年人的系列演讲活动。
每场活动,我们都会邀请 8 位今日头条创作者来演讲,他们将在现场分享各自的故事与经历,和对自己所处领域独到的智识与见解。迄今为止,我们已经举办了6 场活动。@邓亚萍@姜振宇@火星叔叔郑永春@范志红注册营养师@李永乐老师@七舅脑爷@毕导@松鼠会Sheldon等46位讲者登上了海绵演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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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2日上午八点左右,我爸爸突发剧烈头痛,但他以为是着凉了,没有在意。直到下午,头痛越来越剧烈,他的老板执意送他去医院。先去了我们市的第二人民医院,医生说他可能脑出血了,让他立刻转院到人民医院。到了人民医院以后,医生确诊是脑动脉瘤破裂并蛛网膜下腔出血,情况非常危急,马上安排他进了ICU。我爸爸这才打电话给我妈妈,我妈妈一到医院,医生就让她签了病危通知书,并且嘱咐她一定不要刺激我爸爸。我爸爸那时候剧烈呕吐,出汗,连话都不能说了。

第二天,医生安排我爸爸做手术,早上第一台,是插队做的,因为他情况不太乐观。妈妈告诉他是去做检查了。推他去手术室的路上,他眼睛一直闭着,我凑上去叫了他一声爸爸,他努力把眼睛睁开看我了,那一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眼。看到我之后,爸爸就流眼泪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叫爸爸。

爸爸做的是微创手术,手术过程挺顺利的,但是手术后二次出血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妈妈当即瘫倒在地,嘴巴大张,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我爸爸又去了ICU,在里面待了三天,情况比较稳定。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我们都比较放松了,觉得爸爸一定可以醒过来。医生打电话来了,很严肃,让我们立即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说爸爸脑细胞都变色了,脑干也一直泡在血里,瞳孔放大,让我们把爸爸带回家。我妈妈一直跪在地上,求医生让爸爸在医院多住几天,说不定有希望。医生摇摇头,走了。

我妈妈已经吓到走不动路,是我去签的出院通知书,我觉得是我宣判了爸爸的死刑。

爸爸戴着呼吸机到家了,他的心还在跳。医生把管子拔了之后,他的脸色马上变灰变青,心跳逐渐停止了。

爸爸昏迷的时候,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拔掉呼吸机后,他的右眼睁开了,我哭着去闭他的眼睛,闭不上,直到妈妈过来,告诉他,会把我和我弟弟养大成人,再去闭他的眼睛,就合上了。

在2020年4月27日下午六点五十分左右,我没有爸爸了,我永远失去他了。

他今年只有47岁。

我的人生没有希望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爸爸已经走了9天了。

爸爸,女儿很想很想你。这几天从来没有梦到过你,求求你今晚来看看我吧,求求你。


今天5月10号了,是爸爸的二七。我把大家的安慰和鼓励都给妈妈看了,妈妈看得不停地流眼泪,她说:“我真想你爸爸啊。”

爸爸走的时候,只有医生和叔叔在房间里。叔叔今天才告诉我,拔掉呼吸机的时候,爸爸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去火化的时候,因为疫情原因,只能有两个人去送爸爸,我和叔叔进去了。我们是跪着送爸爸进火化炉的,叔叔告诉我,要大声喊“爸爸,到火焰山了,不要被烧着,快点逃啊”。

爸爸,你一定很想健康地活着,你以前告诉我,你要活到84岁。

爸爸,对不起,没能让你活下来。


今天是5月25日,很想爸爸,大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可是没有人会再回应我。

我的弟弟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会逐步丧失行走能力,直到瘫痪,死亡。他现在几乎无法独立行走。送爸爸走的时候,他连跪下都做不到,他很难过。

妈妈已经瘦成了一具骷髅,她几乎都需要服用安眠药入睡,白天的时候就听爸爸生前的语音,抚摸爸爸的相片。妈妈是一个命苦的人,她九岁时我外婆就去世了,幼年丧母,中年丧夫,老年还要丧子。

我的生活中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安慰的事,都很糟心。

还好弟弟是一个开朗的小孩,他从不觉得自己生病很可怜,以前都是爸爸背着他来来去去,现在我们只能给他买轮椅,他永远不会忘记在爸爸背上的被爱的感觉。

爸爸会永远爱他,爱我,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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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我和我爸打球。大概打了半个小时,我爸说累了休息一会再打,然后进屋吃了几口西瓜,出来继续。过了最多五分钟,还是觉得难受,又进屋休息。十分钟以后,我妈让我赶快去医院喊王院长过来(我家开加油站的,在郊区,对面就是一个小医院,院长经常来玩,彼此都认识),等我从医院回来人已经不在了,心电图放上已经是一条直线,手脚冰凉。

第一次觉得原来死亡离我如此的近。那年我16岁。

12年初正月初十,妈妈在海南骑行,跟大巴车发生交通事故,没到医院就不行了,临终没有给我留下一个字,当时我在家打游戏,接到同行的骑走电话,感觉整个人崩溃了,连夜坐飞机到海南,行尸走肉一样的给我妈料理了后事,捧着骨灰盒回到了家。至此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死亡真的离我们很近很近,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老婆和可爱的女儿,我又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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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下的回答都太惨烈了,大过年的看得人心里好沉重。

我来给大家说一个不那么负面的死亡。我奶奶,年前刚刚去世,98岁了,每年体检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血压有点高,心肝脾肺都比较健康,也行动自如。去世那天晚上八点多还跟我们正常聊了聊天,早晨我妈做好了饭喊她起床,发现她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那天我正好在家,住在我奶奶旁边的房间,听见我妈声音颤抖的喊我爸,说我奶奶不行了。我就赶紧穿上衣服去看,我看见奶奶很平静的躺在床上,被子盖的非常整齐,毫无挣扎的痕迹,除了脸色白的异常,嘴巴张着,除此之外简直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去世得不但很安详,也很干净。都说人死后那一瞬间会大小便失禁,但是我奶奶没有。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一个人好好的,竟然睡了一觉就悄无声息的去了。

但是震惊和悲伤之余,还是有一点欣慰。因为社区的医生说,一百个人里也找不到这么福气的死亡,活到这样大年纪没病没灾,大概就是寿终正寝的最好诠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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