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日本“窃中华而自居”的思想？

关于日本“窃中华而自居”的说法，这并非一个在学术界普遍接受的定论，更多的是一种带有情绪色彩的解读，尤其在中国的一些讨论中比较常见。要理解这种说法，我们需要把它放在历史和文化交流的大背景下，并审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不同角度的观点。

何谓“窃中华而自居”？

这种说法通常指向日本在历史上，尤其是在古代，对中国（或更广义上的“中华文明”）在文化、制度、思想、技术等方面的吸收和借鉴，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具有日本特色的文化。支持这种观点的人会认为，日本的这种吸收并非平等的文化交流，而是带有“窃取”的性质，并且在某些时候，日本将这些从中国引进并改造的事物，在自身文化体系中占据了核心地位，甚至将其视为本土原创，从而产生了一种“自我居于中华之上”的错觉或傲慢。

历史上的文化交流与影响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古代日本确实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从文字、儒家思想、佛教、政治制度（如律令制）、艺术（如绘画、雕塑、建筑风格）到日常生活习俗，都有中国文化的影子。

文字与思想： 日本早期没有自己的文字，完全是照搬汉字。汉字不仅是书写工具，更是承载了儒家、佛教等思想的重要载体。很多日本的经典著作，甚至政治思想，都离不开汉字和从中吸收的中国哲学。
政治制度： 奈良时代和平安时代，日本大量借鉴了中国的隋唐律令制度，建立了中央集权的官僚体系。这对于日本国家形态的形成至关重要。
宗教与艺术： 佛教传入日本后，在日本本土神道教的影响下，发展出独特的佛教宗派和寺庙建筑风格。中国的绘画、雕塑技法也极大地影响了日本的艺术发展。

这种影响的程度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当时，日本学习中国是主动且积极的。遣隋使、遣唐使的派遣，就是日本主动走出去学习的明证。

“窃取”与“自居”的解读角度

那么，为什么会有人用“窃取”和“自居”来形容呢？这涉及到对历史进程和文化挪用的不同理解。

1. “窃取”的指责可能源于：
不对等的地位： 在古代，中国作为东亚的经济和文化强国，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日本学习中国，与其说是平等的文化交流，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被动接受”或“追随”的过程，因为中国文化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从这个角度看，一些人可能会认为日本的学习带有“拿来主义”的色彩，甚至在一些方面是“照搬”。
对本土化的批判： 日本在吸收中国文化后，往往会进行本土化改造，形成具有日本特色的东西。例如，假名文字是在汉字基础上产生的，一些佛教宗派也结合了日本的民间信仰。当日本对这些经过改造后的文化元素，特别是将其视为“日本固有”或“日本创造”时，一些批评者就会觉得这是在“偷换概念”，是“窃取”了中华文化的元素，然后“自居”为自己的创造。
历史情绪与民族主义： 尤其是在近代，当中国国力衰弱时，看到曾经学习自己的日本崛起，并且在某些领域甚至超越自己，会引发一些历史上的复杂情绪，包括不甘和民族主义的抵触。将日本的文化成就归结于“窃取”和“自居”，或许是一种发泄这种情绪的表达方式。

2. “自居”的含义可能包括：
文化优越感： 有时日本人对自身文化，特别是对一些融合了中国元素但已经高度日本化的事物，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自信甚至优越感。例如，在某些关于茶道、花道、武士道等起源的讨论中，可能会强调其日本独特性，而相对淡化或忽略其深厚的中华文化渊源。
对历史事实的遮蔽： 一些批评者认为，日本在某些历史叙述中，有意无意地淡化了对中国文化的依赖，将其描绘成是日本自身独立发展的结果，从而抬高了日本文化自身的地位。

文化交流的本质与“窃取”之辩

然而，我们也不能简单地将历史上的文化交流定性为“窃取”。文化交流本身就是一个复杂且动态的过程。

文化总是流动的： 任何一种文化的形成，都是在与其他文化的互动中发生的。没有哪一种文化是完全孤立、纯粹原创的。中国文化自身，也受到了印度、中亚、西方等文化的影响。
借鉴与创新是并存的： 日本在吸收中国文化的同时，也进行了大量的创新和改造，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日本文化。这是一种再创造，而非简单的复制。比如，浮世绘、俳句、能剧等，都是在吸收了中国艺术和文学元素后，发展出的日本本土艺术形式。
“国粹”的形成： 日本的许多被认为是“国粹”的文化，比如茶道，虽然起源于中国，但经过了日本人的长期实践、发展和哲学化，已经形成了非常独特的仪式和精神内涵，与中国的茶文化有所区别。这种本土化和精炼化，是文化生命力的体现，很难用简单的“窃取”来概括。

一个更 nuanced 的视角

因此，看待日本“窃中华而自居”的说法，需要一个更细致和 nuanced 的视角。

承认借鉴，但不否定创新： 日本对中国文化的吸收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历史事实。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承认日本在这些基础上进行的创新和发展，它们构成了独特的日本文化。
警惕过度民族主义的解读： 将一切归结为“窃取”或“自居”，可能带有一定的民族主义色彩，容易忽略文化交流的复杂性和历史的演变。这种解读容易将复杂的历史问题简单化，甚至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理解日本文化形成的特质： 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其强大的“吸收力”和“融合力”，能够将外来文化消化吸收，并内化成具有自身民族特色的事物。这种能力本身也是一种文化创造力。
关注历史叙述的多元性： 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对同一段历史的解读是会存在差异的。我们应该认识到这一点，并尝试理解对方的视角，而不是一味地坚持自己的判断。

总而言之，“窃中华而自居”是一种带有批判色彩的解读，它触及了日本文化发展过程中与中国文化之间深刻而复杂的关系。它并非一个完全客观的历史描述，更多的是一种对历史事实和文化现象的某种解读角度，其中包含了对文化挪用、文化认同以及国家间文化影响力的看法。理解这种说法，关键在于认识到文化交流的本质是流动的、互动的，并且充满了创造性的转化，而非简单的单向“窃取”。

网友意见

消化不良与吸收不好

日本、韩国、越南被中国影响后，自比“小中华”是很正常的文化现象。大抵相当于“新垣结衣是我老婆”。

这种心态政治化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被中国打的时候强调“南国山河”、“岂狄夷而无君”；需要欺负虾夷、女真和占婆的时候，“小中国”的认同又十分有用了。反正人嘴两张皮，为了利益，怎么说故事都能说圆。

中国人对它的反应才是值得研究的：

崔永元曾经说过，自己小时候兄弟姐妹吃过一口的东西，从来不吃，嫌脏；自己父母再吃一口，反而又觉得干净、可以吃了。有些人看待中国文化就是这个心态。

“唐在日本”，而“唐朝”文化，本身就吸收了很多西域、突厥、鲜卑的元素；

“明在朝鲜”，而“明朝”文化，本身就揉合了蒙元治下各民族的文化。

而这些本来就不是百分百纯“汉”的文化传到日本、韩国，却成了值得向往的东西，这在逻辑上不通。还不如说就是因为日韩做得好而崇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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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以来，中国国内的很多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分锅”问题。许多中国人之所以认同日本的“小中华”思想，是因为“大中华”挨打、落后，有一口锅需要甩。而这口锅最好甩给少数民族统治者最轻松。

然而辛亥革命，推翻了少数民族统治者，甚至给了中国一个短命的汉族皇帝，国家积贫积弱的现实却没有因此缓解。

同样，80、90、00年代，初开国门的中国人看到了中国和日韩之间巨大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以及其带来的社会问题，自然也会把这种差距归咎于少数民族统治者，或者“外来的”左翼革命思想。这也是一种“分锅”。

到了10、20年代，和日韩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地缩小，而这和学习日本的“小中华”方面又没有任何关系，除了留了一地仿日的“唐风”建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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