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许多人留言问我还招营业员不,不招。因为我没有实体店了,负担不起上海高昂的房租。现在主要做两件事,一是写作,我的《陶瓷简史》很好看,几大网站都有售,或者联系我买签名本。我的陶瓷作品在朋友圈出售,嗯,就是大家都讨厌的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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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先后开过四家瓷器店,遇到到许多有趣的灵魂,比如曾有两个美女进店,珠光宝气,LV爱马仕。一个说好香,是檀香吧 ?另一个闻了闻,说不是,肯定是沉香,对不对,老板?我说是啊是啊,顺手把防蚊花露水塞到桌子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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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游客,不知道哪国人,英语不太灵光。他买了个杯,上面画着红衣罗汉,问我这是谁。我Buddha Monk Temple什么的说了半天,连Polytheism这么臭屁的词都憋出来了,他一脸茫然。
然后我突然想起禅应该叫Meditation,他听了恍然大悟:Oh I know , you mean Santa Clau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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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品的王姐经常把三轮车停我老店门口,我特喜欢听她放的河南梆子。一次一骑自行车的大叔经过,又折回来,买了大姐车上一青花小罐。然后冲到店里喊,老板老板,你看这是不是永宣青花?
我说你看这上面印着简体字。
他说明代人也写简体字啊!
我说明朝人会写江西制药厂吗?
然后他竟然去把药罐退了,大姐也真的把钱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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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称上海美协理事的人来聊天,学问格局都算上乘。聊着聊着突然变路了,说他父亲在文革时搭救过落难的徐悲鸿,后来徐以一幅奔马图答谢,问我有没有兴趣看看——其实就是兜售了。
我就掰着手指给他算:徐悲鸿是53年,黄宾虹是55年,齐白石是57年。
丫竟然问我57年齐白石干嘛了。
尼玛的,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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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帅老外,金发碧眼,西装革履,能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有一段时间他每天下午五点都来买一个最便宜的小杯,每次都是拿杯付钱,掉头就走,绝无废话。大概到了第六十天,他突然在门口冲我喊:喂,我要结婚了,谢谢啊!
然后这哥们就此消失,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他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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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进来一醉汉,踉踉跄跄地在店里逛。我这个蒙啊,如果赶他出去,万一动起手,会打坏瓷器,如果不赶呢,万一他摔倒,还会打坏瓷器。正左右为难呢,他突然掏出钱包说,刚才看的包起来。
我说你都看啥了?他又问可以摸吗?我说可以啊。他就抻出手点:介个,介个,介个,介个……好大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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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一小孩每天下午都来我店里玩,问这问那。他特会来事,帮我扫地理货,卖东西时他还帮我打包,我很喜欢他,给他买肯德基。
直到一天我看到许多和他一样大的小孩,背着书包,放学从店门口路过。我猛然意识到这小子一直在逃学!立刻把他赶出去,说滚,再来打折你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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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美女,超级能砍价,而且喜欢饶东西,买壶就要送杯,买盘就要送碗。上回我店里促销水杯,柜上贴了个纸条:买三送一。她看了说不行,你得给我买四送一。
我说亲,买三送一合算耶。
她说我就要买四送一。
我说买四送一你亏啊。
她说你少忽悠,必须买四送一。
然后经过漫长的友好的建设性的平等协商,双方达成了妥协方案:
买六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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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特能绕的顾客,和他们打交道是一种修炼。我在朋友圈里描述过他们:你和他说青花,他和你说粉彩;你和他说粉彩,他和你说传统;你和他说传统,他和你说创新;你和他说创新,他和你说价格;你和他说价格,他和你说成本;你和他说成本,他和你说交情;你和他说交情,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说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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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姑娘买了个莲花香插,第二天来退。
本店向来支持无理由退货,其实退了就完事了,可她非得跟我解释,说她是基督徒,不能崇拜偶像。她教友告诉她莲花是佛教的偶像,所以不能用。最可气的是她还说你不信就要下地狱。
好吧,你遇到唯物主义大逗比了,还是辩证的那种。
先把钱退给她,然后问,妹子你知道印加人吗?
她说知道啊,南美洲的。
印加人崇拜太阳神,以太阳为偶像——那你们能晒太阳吗?
她楞了半天,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然后出门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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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客人的时候,我喜欢上网下棋,一次升段关键战,缠斗了一个小时,我差二目半,怎么点目都不够,当时已经快单官了。一筹莫展之际,一只小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戳着棋盘的一角说,点一个。
我回头看见一个胖娃娃,眉头紧锁,目光坚毅,说点一个,点一个就接不归。
我按小孩子的指点,割掉对手一条龙尾巴,反败为胜。
还没等我说话,坐在茶台边的一男士先开口了,说小孩子刚学棋,还不懂,应该是孩子的爸爸,脸上洋溢着矜持的笑容。那小孩也跟着猛点头,面有德色。那一刻,我觉得他胸前的红领巾,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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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付钱不提货的,有一台湾老板全款定了一批餐具,做好后失踪了,他们的“地区领导人“都换二届了,他也没出现。那些餐具上写着他的姓氏,卖也卖不掉,用也不能用,只能放在仓库里占地方。
有个姑娘,比刘亦菲还漂亮(菲粉直接拉黑我吧,别抬杠了),在我那定了二提纯料冰岛,一种很高档的生普洱茶,也交了全款。茶饼压好后她也失踪,电话是空号,微信不回,朋友圈没更新。普洱茶要陈化,五年是最佳赏味期,现在那些茶已经在我家放第七年了。去年我忍不住尝了半饼,果然是沁人心脾,乃作歌记之曰:
小妞眉眼映春风
身逐彩云飘西东
空余三分沉吟事
都在我家冰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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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奥地利人在ebay上买了我一花瓶,付钱后给我邮件,说他下个月要到上海出差,问可否到店里提货,这样能省点邮费。我想好啊,他来了还能再买东西,一看落款怕了,Frankenstein。赶紧去看他的地址,收件人真的是弗兰肯斯坦!
权衡再三,我回信说抱歉我店搬到西藏了,花瓶的邮费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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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ebay,我一朋友在上面卖木雕。他在照相时,经常在木雕旁边放一个iphone做参照物。后来有一美国买家投诉他,说明明照片里有iphone的,为什么我没收到呢?然后ebay判卖家输,全额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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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出和我做这样一笔生意:他花11买我一花瓶,过几天我要去某地找某人,花10把花瓶收回来。十动然拒,不是不想赚这钱,是没胆量赚。不知您看明白没,这就是洗。现在有的画廊一个月流水上千万,都是这种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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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算客户,一天早晨营业员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让朋友住在店里了,我说怎么可能,她说她还没开店门就看到屋里长桌子底下睡着一个人。我说你别开门,报警,我马上到。
等我到店里后,警察已经把闯入者抓走了。我看了一下,他应该是先跳墙进入房东的院子,再扭断窗上的铁栏杆,窗台上摆了许多瓷器和紫砂,他小心地移到地上,然后进入我的店,又把桌子下的瓷器移走,在下面睡着了。
除了铁栏杆,我没有任何损失,他还落了块奇怪的碧玉挂坠在桌子下面,漂亮,干得漂亮!
一会警察来电话,让我去处理。我到派出所看到了肇事者,立刻明白铁栏杆为什么断了,那是一个身高近两米的白人,比Rock还壮。他一见我就声泪俱下地道歉,说昨天喝了几瓶啤酒后就断片了,愿意赔偿我的损失,我一感动就把玉还给他了,他又声泪俱下地感谢,说这是新西兰宝石对他如何重要云云。
然后警察叔叔问了关键问题,你要他赔多少钱?
我随口说了一个很高的数字,很高,因为想到营业员被吓得一直哭,我火又上来了。我看到警察脸色发蓝,估计他觉得我把事搞大了,没法调解了。
然后我看到那个巨人挥舞着一张银行卡,说OK,OK!
警察叔叔的脸色又变绿了……
我顺利地拿到了赔偿金,出银行时那哥们求我帮他叫车,要立刻去某个酒店准备比赛什么的。我问他是运动员吗?他说他是机械师,然后报了个超级牛逼的F1车队名字(第二天真有F1上海站的排位赛)。
后来我和欧洲客户聊起这事,他们说醉汉闯入在外国是司空见惯的事,既然他在那个牛逼车队上班,你赔偿金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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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个营业员的,15年时我开了个分店,请了个大姐帮忙。她第一天上班就带了个玻璃杯喝水,当时店里有上百种瓷水杯,我说既然咱是做瓷器的,就应该用瓷杯,她说瓷器花花绿绿的好像有毒。我解释了半天,她笑而不语,明显是在怀疑我老王卖瓜。那时我也是争强好胜,就想围魏救赵,说你的玻璃杯这么透明,肯定是铅玻璃。
第二天她换了个密胺杯,我说密胺的化学名是三聚氰胺,就是三鹿奶粉里那个。
第三天她带了个塑料杯,我说塑料是聚乙烯,而乙烯是雌激素。
第四天,你以为她会换不锈钢杯?不,她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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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替这大姐的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她能说会道还勤快好学,上班后学会了泡普洱茶,并且深深痴迷。
第一天我到店里,她在一边喝普洱一边吃蛋糕。
第二天我到店里,她在一边喝普洱一边吃炸鸡排。
第三天我到店里,她在一边喝普洱一边吃杏仁……
一个月后她突然很悲愤地问我,老板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喝普洱茶会胖?
电子烟店~
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身高估计180左右,还挺壮,衬衣胸口包里揣着iPhone。
我以为大哥来了。
结果第一句话是,老板赏口饭吃吧!实在是没钱了。
婉拒后刚出门,还呸了我一口。
一个老外,埃及的,一直砍价一直砍。
我最后只能说you cut too much.
他哈哈一笑,连说brother,OK,OK。
耗时可能半个小时。
然后他说我去取钱~
结果就再也没见过了。
一个拉拉,听口音江苏的。
说她的机器坏了(她给机器取名小木),给修好之后都快哭了。抱着她的小木一直说:“我亲爱的小木你终于活过来了。”她“男朋友”在一旁宠溺的看着她。
后来为了感谢我,加我微信,要“永远”在我这儿买东西。
第二天把我删了。
一个大叔,矮胖矮胖那种。
很神秘的告诉我,我是魔术师,我们可以合作云云。
赶巧了,我混过魔术圈,所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然后他双手抱头,作十分痛苦状。
我吓了一跳,大哥你这就演上了?什么新节目吗?
结果他抱着头就出去了。
一个大胖子,就住店铺附近。
之前就抽电子烟。每次健身完了,一身大汗跑来坐那里神扯。。。
由于是客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更可恶的是,没人理他的话,就打开淘宝,一个个查商品网上多少钱,还故意说出来,要不是打不过,真打了。
对了,他健身半年多,没瘦。
最奇葩的是一个经常来玩的小伙子,最爱吹牛逼。
自称高中百米9秒8。
当时我听到都懵逼了。
我朋友还给他打圆场,是不是顺风风很大?
他说不,没风。
随后补充到,绑沙袋练了一个月,就9秒7了。
我问,尼玛你不进国家队,当博尔特的一生之敌?
他说,他老师说他这个成绩连省队都进不了。
我说,尼玛你高中牙买加读的吗?
然后上面小伙子当时的女朋友,也是吹牛逼高手。
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给我讲,她是国内第一个(不是第一批,是第一个)柯南字幕组的。
mlgb,大神啊。
回头一想不对啊,最早柯南我看的DVD,要你做字幕?这就算了。
后来有一天,不知哪个客人说起“工口”,大家都懂啊。
字幕组大神居然问,什么是工口。。。
2.26更新一个
还有个江浙口音的男人
我们刚开店时就来逛过,问了问价格,大哥一样说,很便宜嘛,等下我就过来买一套。
然后就没来了,实际上这也没什么,我们自己有时候逛街也会这样。
奇葩的是可能过了2个月,又出现了。
这次还和我套近乎,上次突然出差了,这会儿忘带家里钥匙了,等下我老婆回来就上去拿钱下来买。
说着就把鞋脱了放在凳子上玩手机。。。
坐那儿玩了好一会儿手机,说,好我老婆回来了,我去拿钱,给我留着。
当时我就觉得可能真的忘带钥匙,在我这儿混一会儿,买不买其实无所谓了。
没想到是我太年轻,他刚出去没几分钟又回来了。
哎呀我老婆叫我买点菜上去,正好身上没钱,你借我点,我等会儿下来买东西一起还你。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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