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相关:多次怼马前卒诸如“社会化抚养”等言论)
张程先生也为维护人民利益做了一些值得钦佩的事情,然而这一次他对马前卒的评价是不对的。
根据我们金融口的经验常识而言,债务还在就不叫死老虎,而且真的只是这400亿的事么?地方融资平台是目前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马前卒是真要冒很大政治风险的,跟某某书院那种地方性问题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处理得不好就是社会性死亡或者更严重。
我希望这里面有一位牛前卒、骡前卒超越之,然而并没有,所以只感到无聊……
整天拿马前卒开刀的这伙人也许除了头发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优越之处,他们居然不觉得尴尬?
在已经去中心化的互联网时代,马前卒到底在说什么,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大他者眼里,马前卒到底是在说什么。而借用齐泽克的话来说,对于社会意识形态的管理者而言,他关心的不是一般人信不信,而是大他者信不信。
咱们在这里举个例子,比如在著名功夫明星刘家辉主演的一部关于五代的历史剧里,吴孟达扮演的刘承佑非常忌惮手下郭威(刘丹扮演)的威信和能力,认为郭威会威胁到自己,刘承佑就派人试图铲除郭威。郭威对此说,我忠心耿耿,根本并不想威胁到后汉,你为什么并不信任我?刘承佑回答,我信任不信任你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有这么一帮好兄弟,又非常有威望,他们都信任你。那我怎么能信任你呢?而因为郭威的反戈一击,而陷入绝境的刘承佑最后对郭威和他手下的将军说道,到时候你们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的。
在这部剧的最后,刘家辉扮演的赵匡胤取代了柴荣和郭威,在陈桥被手下兄弟所拥戴。但是他也深陷入当年刘承佑、柴荣和郭威同样曾经陷入的疑惑和不信任中,在最后,刘家辉对麦长青等一干拥戴自己的老兄弟说,我们出生入死,我非常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背叛我的,但是我还是睡不着觉,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下兄弟信不信你会背叛我。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一个齐泽克的笑话:
一个傻瓜觉得自己是个玉米,在精神病院住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觉得自己治好了。治愈的标志是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玉米。于是大夫让他出院了。但是不久他又回来了,说:“我遇到了一个老母鸡,我担心他会吃了我。”大夫努力使他平静下来,说道:“你害怕什么?你知道你不是一粒玉米,你是一个人!”那个傻瓜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但那个老母鸡知道我已经不是那颗玉米了吗?”
——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
那么今天,对于社会意识形态的管理者而言,所面临的疑惑就如同刘承佑和赵匡胤一样,他们或许也会说同样的话:“我知道马前卒只是跟随主流媒体在批评一种早已经在社会被公开报道和批评的现象,但是人们知道吗?”
而今天让意识形态的管理者担忧的并不是视频制作的内容本身,而实际上是评论区。就像后浪一样,后浪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后浪的评论区却是问题的真正所在。而借用罗兰巴特的作者已死的观点来看待已经去中心化的互联网,那么我们也可以说up主一旦做完视频,up主就已经死了,其解释权就交给了评论区。
特别是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互联网的社交属性越来越加重,作者与读者、作者与作者、读者与读者之间的互动性日益增强。互动性同时意味着文本在传播过程中的不断被读者所改写。互联网传播速度的增快,互动性的极大提升,也就是意味着即使最平凡无奇的视频或文章也能进行最激烈和意想不到的解读。这意味着,真正的产生出意识形态裂痕的问题的源头在于去中心化的愈来愈快速的传播技术手段,而非制作内容或是制作者的主观意识。
那么现在对管理者可能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我相信马前卒是心腹,不是心腹大患,但是评论区相信吗?”而这无意中形成了意识形态的自我实现的闭环功能,即当观众相信马前卒在走上三叉戟的时候,可能就是在无形中把马前卒确实推上了三叉戟。
作为从小到大看马前卒的节目长大的观众,我很委婉地表达一下观点:作为实地考察曝光的特别节目,马前卒对“独山县”的选材是非常恰当的,在最好传播效果的前提下,尺度拿捏得很谨慎,再往前一步就是危险。
1. 这次喷了西南地方巨额贷款工程项目,没喷中央的;
2. 喷了卸任官员的,没喷在任的;
3. 喷了资金重大的、具象化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独山县建筑项目,没有作为专题专门去拍那些看不到也无法引起愤怒共鸣的工程甚至软件项目。
我不是说马前卒懂得“明哲保身”,《独山县》这个视频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至少也是《焦点访谈》《新闻1+1》这个级别的节目才有精力有能力去制作并且敢播的——《独山县》视频本身已经证明了“马前卒已经坐实了中国自媒体政论第一的位置”,但是马前卒很显然巧妙地避开了一些雷,才让“独山县”这个视频最后得到了皆大欢喜的局面——观众看得震撼、节目效果一流、人民网也起来呼应、独山县自己也反思——最终节目不仅安全播出,观众、官方媒体、键政圈各个流派、地方部门全部都站在了马前卒的一边,夸“这期节目做得好,独山县该骂”。
但是我还是要说,反思不应该止于“独山县”或者“贵州”或者“西南地方财政”,很多东西没办法用视频拍,很多东西拍出来也不允许上传——这些东西就算马前卒以后没机会实地采访考察,也不要忘记,他们和独山县的大楼一样客观存在,耗资千万上亿甚至几十亿并且最终大概率由纳税人承担,并且大概率今后没有机会曝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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