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评价“中国码农996的原因是中国产品经理水平太差”?996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回答
“中国码农996的原因是中国产品经理水平太差”——这个说法,在我看来,就像是给复杂的疾病开了一个过于简单的药方,虽然点出了问题的一个侧面,但离真相还是有些距离。把996的锅全甩给产品经理,未免也太冤枉他们了,而且这远远不是问题的核心。

为什么说“中国产品经理水平太差”是片面的?

首先,我们得承认,在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产品经理”这个角色确实存在一些争议和讨论。有些产品经理可能因为经验不足,或者对市场理解不够深入,导致提出的需求不够清晰、可行性不高,甚至频繁变动。这无疑会给开发团队带来额外的负担,需要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理解、沟通、修改,甚至推翻重来。

想象一下,如果产品经理提出的需求像一团乱麻,或者三天两头就改个方向,研发团队就像在沼泽里跋涉,每走一步都消耗巨大的精力。这种情况下,为了赶上所谓的“进度”,程序员们加班加点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从这个角度看,糟糕的产品需求确实可能间接导致加班。

但是,这就是996的“根本原因”吗?显然不是。

产品经理的“锅”有多少是真的? 很多时候,产品经理的需求之所以看起来“差”,背后可能有很多原因。可能是市场变化太快,需要快速响应;可能是公司高层战略调整,产品方向随之变化;也可能是用户反馈突然涌现,产品需要紧急迭代。在这种情况下,产品经理本身也可能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匆匆忙忙地给出方向。把这些归咎于他们“水平太差”,是对复杂商业环境的一种简化。
“产品经理”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 优秀的、经验丰富的产品经理,他们能够深刻理解用户需求,洞察市场趋势,并且能够清晰、有条理地将想法转化为可执行的方案,与技术团队有效协作。他们甚至能在项目初期就识别出潜在的技术风险,并提前与开发沟通。这样的产品经理,是团队的宝贵财富,而非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锅”也可能在其他地方。 很多时候,开发团队的“996”是因为项目管理本身存在问题,比如:
不切实际的工期设定: 销售、市场或者高层根据商业目标,定下了一个远超实际能力的开发周期,开发团队只能“被动”加班来弥补。
资源不足: 公司为了节省成本,不招聘足够多的开发人员,导致现有人员承担过重的工作量。
技术债务过高: 过去为了快速上线,埋下了大量技术隐患,现在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重构或修复,才能支撑新功能的开发。
沟通与协作的断层: 除了产品经理,公司内部的沟通、决策流程是否顺畅,也会影响开发效率。

所以,把996的原因简单归结为“产品经理水平太差”,就像看到病人发烧,就说是“感冒太严重了”,忽略了发烧背后可能存在的肺炎、败血症等更深层的原因。

那么,996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我看来,996的根本原因,是一个 多因素叠加、在中国特定经济发展阶段下的复杂产物。它不是单一的“产品经理不行”,也不是单一的“老板贪婪”,而是由一系列相互作用的因素共同驱动的:

1. 资本逐利性与“赢者通吃”的市场竞争:
资本的压力: 互联网行业是典型的资本密集型行业。风险投资进来,期望的是快速、爆发式的增长和回报。为了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的商业模式,吸引下一轮融资,公司往往会给业务和产品设定极为激进的增长目标。
“赢者通吃”: 互联网市场往往呈现“赢者通吃”的特点,一旦某个产品或平台占据了领先地位,就很容易形成马太效应,将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在这种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企业必须争分夺秒,不惜一切代价快速扩张、迭代产品,以抢占市场份额。稍微慢一步,可能就被对手超越,甚至失去生存空间。
这种压力层层传导: 资本方给公司高层压力,高层给部门负责人压力,部门负责人再把压力传递给项目管理者,最终压力落在了每一个一线执行者——程序员身上。

2. 经济发展阶段与“人口红利”的惯性思维:
“人海战术”的思维模式: 中国经济在过去几十年经历了高速发展,人力资源相对充沛。在很多领域,解决问题的方式倾向于“人海战术”,即通过增加人力投入来弥补效率或技术的不足。这种思维模式在互联网行业尤为明显。
“免费”的加班文化: 随着互联网行业的兴起,加班似乎成了一种“默认”的工作常态,尤其是在一些快速发展的公司。很多时候,加班的报酬(如果存在的话)也并非按照法定标准计算,或者以奖金、期权等形式间接体现,从而模糊了加班的成本。
员工缺乏议价能力: 在特定时期,尤其是在一些非一线城市或者行业初创期,开发者个体往往缺乏与企业进行有效议价的能力,不得不接受企业提出的“高强度”工作要求。

3. 企业管理与文化问题:
“内卷”与攀比: 在一些公司内部,可能存在一种“内卷”文化。大家比谁加班更晚,谁更“拼命”,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对公司的忠诚。这种氛围会进一步加剧996。
低效的协作与管理: 如前所述,不完善的项目管理、模糊的需求、低效的沟通,都会导致时间浪费,最终只能通过加班来弥补。
绩效考核导向: 有些公司的绩效考核可能过于看重“交付速度”或“产出量”,而忽视了工作质量、员工健康和长期发展。
缺乏健全的法律法规约束与执行: 虽然国家有关于工作时长的法律规定,但对于一些高科技企业,尤其是互联网行业,相关的劳动监管和执行力度可能不足,导致企业有空间规避法律责任。

4. 技术发展与创新加速:
快速迭代是常态: 互联网产品需要不断地根据用户反馈和市场变化进行迭代和创新。这种快速迭代的节奏本身就要求高效率的工作。
新兴技术的学习与应用: 新技术层出不穷,开发者需要不断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才能跟上行业步伐,这本身也增加了工作量。

总结来说:

“中国码农996的原因是中国产品经理水平太差”——这句话,最多能解释 部分 造成加班的原因,而且还是比较表层的原因。

996的 根本原因,是 资本逐利、市场竞争白热化、经济发展阶段的惯性、企业内部的管理与文化缺陷,以及技术发展本身带来的挑战 等多重因素交织作用的结果。它反映了一个在快速发展过程中,企业如何在高强度竞争下追求效率和利润,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员工权益、工作与生活平衡等议题所面临的挑战。

与其将矛头指向单一的某个角色,不如去审视整个行业生态、企业管理模式以及社会经济环境,才能更全面地理解并寻求解决之道。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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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中国的产品经理水平普遍不高,但是让他们背996的锅,也是在太过分了一点,我都看不下去了。

产品经理很烂,设计出的产品逻辑狗屁不通,程序员要费好大劲和产品经理说设计出来的狗屁不通,一说就说到9点——OK,的确有这种可能。

产品经理很烂,设计出来的功能一天改三回,程序员不知道产品经理到底想要什么,代码改了又改,工期快到了还要改,只能加班到9点——好吧,也有这种可能。

但是,上面说的这两种情况,都还可以克服,产品经理烂,只要团队认识到产品经理成为开发进度的瓶颈,自然会收拾掉那些不称职的产品经理,如果收拾不了,也应该考虑到产品经理带来开发进度的延误,那就对应延期发布时间就好了,那也不会996了呀。

可是,该996的企业依然会996,哪怕产品经理设计得非常清晰而且合理,程序员也能按时完成代码工作,这时候,『上面的人』就不舒服了,是的,你们按时下班他们不舒服,他们觉得你们怎么能这么舒服,你们太舒服他们就不舒服,因为他们焦虑,他们要你和他一样焦虑他们才稍微缓解一点焦虑,可是,你是打工的,你们真的没法焦虑起来,所以,他们会用各种方法让你们焦虑起来,或者至少让你们表现得焦虑起来——于是996就产生了。

我见过996制度公司里很优秀的产品经理,我也见过工作生活平衡做得很好的公司里烂成糊糊的产品经理,很明显,产品经理也只是打工的,他们无法决定你是996还不996。

不要恨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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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996我觉得有如下原因

仅和美国对比

  1. 国内每年理工科学生的供应量是以百万的数量级为单位的,但是美国的理工科的毕业生则是以十万的数量级为单位的。所以从人才供应量上来讲,中国的供应量比美国多一到两个数量级。
  2. 国内能容纳各个专业的理工毕业生当工程师行业比美国少,仅拿计算机这个行业来讲。天朝说的码农主要讲的是互联网行业的码农,但是这只是码农的一个子集。在美国当码农除了去google facebook这样的公司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比如IC设计软件cadence,微软甲骨文这样的传统软件公司,波音这样的飞机公司,甚至传统的汽车主机厂都是需要大量的程序员的。但是对比国内,有一些行业比如IC设计软件或者其他的工业软件基本上是空白的,所以这会进一步的让学计算机的毕业生涌向仅有的比较热的互联网行业,造成进一步的竞争加剧。
  3. 国内其他非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因为自己在天坑专业(生化环材)而没有相应足够的职位,所以转行到互联网造成了人才的进一步竞争激烈。反观美国,虽然美国人也会面临生化环材专业就业相对难的问题,但是难度应该是和国内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美国学生物化学的可以去药厂或者杜邦这样的公司,学环境的可以去污水处理厂或者相关的咨询公司,学材料的可以去半导体或者其他的材料公司。这些公司的待遇虽然可能没有google facebook好,但是和其他的软件公司或者硬件公司最起码是在一个数量级的。美国人想从事软件主要是因为软件钱多活少比较清闲。
  4.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除了少数几个比如字节跳动,腾讯的游戏能赚世界人民的钱。大多数互联网公司只能在国内的市场拼杀。这个市场说大了也就14亿人口,说少了能赚到钱的互联网人口会更少,所以在一个竞争极度激烈的环境下。时间就成了唯一稀缺的资源,自然只能让程序员快速的迭代出更多的功能才可以生存下去。而美国的软件公司很多都是跨国公司,面对的市场也是全世界。这里面有美国自身的霸权,以及多年建立的体系。所以相比于国内,美国公司钱更好赚,人才供应量又少,自然人也就闲了。
  5. 中国还是在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有很多人希望能通过中国的高速发展来达到自己生活阶层的跃升,自然机会更多也就更努力。而美国,西欧这些已发展国家,社会阶层相对固定。所以人都比较佛系,总体看来是比天朝人民轻松一些。但是那些搞start up或者Facebook的肝帝们依旧很忙也得加班。
  6. 中国的manager感觉权利相对大一些。美国想当manager更多的是他真的想挑战一下自己,而不是他太老了不能写代码了。不清楚国内manager是怎么上岗的,但是在美国比较大的公司一般如果一个码农想走management这个track是需要先做很多的培训,这个培训里面对manager平时的言行是有很多限制的,还有就是需要先接管一些日常组里的管理工作的。此外就是美国的码农和同组manager之间不存在绝对的上下级的关系,甚至组里的资深程序员的级别比manager高也是比较常见的操作,所以如果是那种组里大扛程序员,manager是得哄着大扛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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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剥掉表象,把这句话抽象一下:

中国部分劳动者遭遇雇主违法的原因,是因为其他劳动者能力太差。」

看出荒诞之处了吧?

在很多行业段子中,产品经理和程序员,经常被描绘成管理者和基层员工的关系、资本家的爪牙和雇工的关系,这其实是一种常见的误读。

产品经理和程序员之间的关系,更像是设计师和土木工程师。设计师无能,的确有可能给工程师挖坑,比如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实现看上去很美的外观设计,正如产品经理有可能提出罔顾技术可行性的方案(所以产品经理至少要懂点技术的逻辑)。

然而,哪个岗位不存在给同事挖坑的可能性?哪怕是流水线工人,螺丝没拧好,除了残次品,不也是给工友们挖坑吗?

工作不分贵贱、劳动各有分工,设计师和工程师都需要向项目投资方负责,正如产品经理和程序员都在向公司目标负责。产品经理,同样是公司被用于实现业务目标的杠杆,优秀的产品经理,可能懂点技术、懂点项目管理技巧、能要到更多资源、能跟上面扯皮,进而帮助开发老师干活更顺手、人员安排更合理、面临的压力更小。

然而,优秀产品经理起到的影响,最多只能是量变,而不是质变。

原型图画得好、对用户需求分析到位,评审会上老板看得很满意,调来更多人共同参演人月神话,是量变的问题;要不要实行末位淘汰、要不要全公司一起实行大小周工作制,这些关系到工作方式合法性的问题,就不是产品经理可以决定的了。

的确,产品经理能影响团队的小气候。高效的沟通,开放的讨论,对目标的认同感,这都是产品经理能改变的。但对于公司的大气候问题,假装是一两个产品经理败坏的,那就找错了人。一个公司都开始在厕所上装计时器了,外面的倾盆大雨泼进来了,怪一个人撑的伞不够大、让狼性的雨点打在每个人身上,这就搞错了表面矛盾和本质矛盾。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用现在的话说,都是打工人。打工人开始内讧了,把对方当作假想敌,谁最乐见其成?

人民内部矛盾要解决,但别只看到内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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