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拿破仑战争时期的俄军为何能表现出不弱的军事素质?

回答
拿破仑战争时期,俄军的表现确实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期,尤其是在面对拿破仑这位横扫欧洲的军事天才时。尽管在此之前,俄国军队的形象可能更多地与庞大的规模、纪律严明但略显笨重的步兵和不善于战术机动的骑兵联系在一起,但他们在与法国及其盟友的对抗中,展现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军事素质。这并非偶然,而是多种因素长期积累和相互作用的结果。

首先,我们得承认俄军有着 深厚的军事传统和严苛的训练体系。早在彼得大帝时期,俄国就开启了军事改革,引入了西欧的军事技术和训练方法,建立了常备军制度。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改革的力度有所反复,但基础仍在。到拿破仑战争时期,俄军虽然依然保有其特色,但其核心的军事素质——步枪射击、刺刀格斗、阵地防守等,都已经相当扎实。俄国士兵的身体素质普遍较好,能够适应严酷的自然环境,这对在漫长战线上作战至关重要。

其次,指挥官的水平是关键因素。虽然拿破仑拥有如内伊、苏尔特这样的元帅,但俄军同样涌现出了一批杰出的将领。例如,库图佐夫,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虽然年迈,却深谙战略之道,尤其是在对法作战中,他展现了非凡的耐心、智慧和对战场全局的把握。他能够根据俄国的国情和战场实际,采取灵活的战术,并非一味地寻求决战。在1812年入侵俄国一役中,库图佐夫明智地选择了“焦土政策”和战略撤退,消耗拿破仑的有生力量,避免了早期过早的决战,这本身就是高超战略智慧的体现。

再者,俄军的战术灵活性和适应性也得到了提升。早期的俄军可能更偏向于线式战术的 rigid execution。然而,在与拿破仑军队的多次交锋中,俄军指挥官们开始吸取教训,更加注重战术的灵活性。他们学会了如何利用地形,如何组织有效的炮兵支援,以及如何进行协同作战。例如,在一些战役中,俄军会采用散兵线消耗敌人,然后集中主力进行反击。他们的炮兵也日益精良,能够有效地压制法军的炮兵,并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俄军在 防御战和阵地战中表现出的顽强和韧性。俄国士兵对土地的依恋和保卫祖国的信念,在战争中转化为强大的战斗意志。在许多战役中,俄军士兵宁愿战死,也不愿放弃阵地。这种顽强的抵抗精神,给拿破仑的军队带来了巨大的消耗,也迫使法军在攻坚战中付出高昂的代价。例如,博罗季诺战役,虽然在战术上俄军未能完全击溃法军,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与法军不相上下,并且成功地阻止了拿破仑的深入推进,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此外,俄国的军事工业和后勤保障也在不断进步。虽然与工业发达的英国相比仍有差距,但俄国能够生产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并且其后勤体系能够勉强支撑在前线作战的军队。尤其是在1812年战争之后,俄国对军队的建设和发展更加重视,其军事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最后,我们不能忽视 俄军对战场信息的掌握和利用。虽然信息传递的速度和广度都无法与现代相比,但俄军指挥官们在战前和战中,都能够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关于敌方兵力、动向和意图的情报,并以此为基础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库图佐夫在这方面表现尤为突出,他能够预判拿破仑的行动,并制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总而言之,拿破仑战争时期俄军之所以能展现出不弱的军事素质,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深厚的军事传统和严苛的训练,杰出将领的智慧和领导,战术的灵活性和适应性提升,士兵顽强的战斗意志,军事工业和后勤的不断进步,以及对战场信息的有效掌握。这些因素共同塑造了一支能够在拿破仑战争的严酷考验中站稳脚跟,并最终成为击败拿破仑的关键力量的军队。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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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问题,TMP论坛有过长篇讨论,亚历山大·日莫季科夫的说法最具说服力"Why did the Russians do so well in 1806-1807" Topic

正如日莫季科夫所述,俄军对法表现不错,依靠的是官兵素质和火炮数量(不完全等于炮兵水平)。

俄军战列步兵的顽强奋战毋庸赘言,这里姑且举一个德•布拉克(de Brack)的访谈录,虽然有过度简化嫌疑,倒也忠实反映了第一帝国骑兵军官心中的对手分量:

问:要是在骑兵冲锋中突破北方诸国(古斯塔夫注:只是个习惯说法,其实奥地利整体上比法国靠南)的步兵,他们就会任由你控制吗?
答:奥地利步兵扔下武器,人人都自称是波兰人,忠实地跟随你。
普鲁士步兵也放下武器,但只要察觉有人过来增援,就马上再次拿起武器。
俄罗斯步兵伏在地上,让骑兵跃过去,接着重新起身使用武器。
de Brack, F. Avant-postes de cavalerie légère. Paris, 1831, p. 110-111.

俄军轻步兵(即猎兵)虽然时常遭到吐槽,却也不乏优异表现,拿别列津纳河会战来说,交战双方都对俄军猎兵评价不错。法军方面的瑞士第1步兵团掷弹兵中尉托马斯·莱格勒(Thomas Legler)回忆说:

我们震惊于敌军的精准射击。就算是让神射手来对付我们,也不可能造成更大的损伤了。
Legler, T. “Denkwürdigkeiten aus dem russischen Feldzuge vom Jahr 1812.” // Jahrbuch des historishen Vereins des Kantons Glarus. Zurich & Glarus, Viertes Heft, 1868, S. 45-46.

这些俄军是何方神圣?时任俄军第三西方军团某军军长的亚历山大·朗热隆(Alexandre Langeron)将军在回忆录中有所描述:

这两个团(第12、22猎兵团)惯于在库班河畔的边境与切尔克斯人单打独斗,成了优秀的散兵,那一天,他们给敌军造成了很大损失。
Langeron, A. de Mémoires de Langeron, général d’infanterie dans l’armée Russe. Campagnes de 1812, 1813, 1814. Paris, 1902, p. 74–75.

至于俄军骑兵,以正规骑兵而论,即便在法军骑兵最强大的1805-1807年间,俄军依然取得过不少胜利。非正规骑兵就更不用提了,德·布拉克对哥萨克那句“欧洲最佳轻骑兵”(de Brack, 1831, p. 107)的评价当然是实至名归。

火炮数量毋庸赘述,以博罗季诺为例,法军的594(一说587)门火炮已经相当多,可正规军兵力还少于法军的俄军居然出动了624门火炮,而且,法军当中还有135门3、4磅团属火炮(不过,恩格斯在《炮兵》一文中所说的“在博罗迪诺会战中,拿破仑的炮兵主要是由三磅炮和四磅炮组成”纯属无稽之谈),而俄军中最轻型的也是6磅加农炮和1/4普特独角兽炮!

俄军真正的严重缺陷反而可能是炮兵运用。

炮兵上将叶尔莫洛夫的副官格拉贝(Граббе)后来专门提到过博罗季诺会战俄法炮兵间的差距:

法军炮兵消耗了6万发炮弹(古斯塔夫注:实际为43,578发),我军只用掉了2万发。前者总是集中使用炮兵,我军则是分散在各处阵地上。我们的炮兵预备队并非根据某位总指挥的思路行事,他们之所以投入战斗,要么是根据各位(步骑兵)主官的个人要求,要么是由于(炮兵)连长个人执着于勇武,就这样冲向敌军炮火最具毁灭性的地方,还没有准备完毕,还没有时间撤出上述地点,就发觉自己面对着上百门敌军火炮,这些火炮的阵地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多还是交叉火力。时常出现的状况是,一个又一个不断投入的交战的炮兵连总是在交火之初就遭到打击和歼灭。未能及时给参战炮群提供弹药补给也是令人不满的,这是库泰索夫伯爵早早阵亡,(继任人选)又暧昧不定的后果。
Граббе,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 война»// Граббе,Из памятных записок графа Павла Христофоровича Граббе, с. 86-87.

米塔列夫斯基(Митаревский)的描述更生动:

当我们到达现场时,一个部署在那里的重炮连很快就后退了,另一个连上前部署到同一位置,它尚未展开阵形、卸下前车,数百发敌军炮弹就已飞往那里。人和马真真切切地被屠宰,前车和弹药车碎片横飞……射出大约五发炮弹后,这个连放弃了阵地,另一个连抵达同一位置,蒙受了同样的命运……一个接一个部署在我们右侧高地上的炮兵连能够对五十乃至一百门敌军火炮做什么呢?要是让三四个连(36-48门火炮)同时放列射击,那或许还有些胜算。前线有足够展开炮兵的空间,据说预备队里也有足够的火炮。其他地方的状况可能也与此类似。(库图佐夫)元帅有理由悲叹库泰索夫将军之死。
Жмодиков А.Л. "Наука побеждать". Тактика русской армии в эпоху наполеоновских войн. СПб., М., 2015, с. 763.

拿破仑有句话:

普通炮兵将领不算什么。然而像德鲁奥(Drouot)那样能够恰当部署、管理、指挥三十门火炮的将领就值得一提了,那种人十分稀少。
Bertrand H.-G. Cahiers de Sainte-Hélène (1816-1821). P., 1949-1959, t. 3, p. 72.

对俄军来说,这句话可以说正中要害,即便到了技战术水平大有长进的1813-1814年期间,即便在炮群发挥良好的战斗当中,俄军依然很少能够集中三十六门以上的火炮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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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战时期是一个欧洲主要国家装备零代差的时期,是俄罗斯军事科技与世界第一差距最小的时期,此时俄罗斯在量上的优势显得尤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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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题主比较熟悉拿破仑战争,那么有一个关键的因素,从托尔斯泰到约米尼都反复强调了,题主可能也知道:

俄军步兵的服役时间是当时欧洲主流大国中最长的。

拿破仑时代一个俄国士兵一旦参军,理论上是要终身服役的,直到体力和健康不允许他继续服役为止。后来缩短到了25年,但也是大半辈子了。

这么长的服役期,带来的已经不仅仅是更长的训练期和作战经验了。一个士兵被征召后基本上就不能指望再见到家乡了,所以他除了自己的联队不再有别的认同,除了自己的伙食团不再有别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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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米尼克的《拿破仑与俄国》一书中,不论是多米尼克本人还是当时各国,都对俄军有所夸奖(当然批评也很多)

俄国步兵的坚韧和顽强,俄军的坚韧和顽强广为人知,这里就不说了。

说下俄国的后勤。在俄军出国作战后,14年,大批后备军队跋涉上千公里,在短暂休战期抵达前线,普鲁士人和多米尼克毫不吝啬的评价俄军,在经过极高强度的行军和长途跋涉后任然保持着较好状态、士气——俄国也面临着严重的后勤压力,但是俄国大车、在乌克兰和波兰的拼命压榨、在普鲁士发行金券采购……在13到14年至关重要的战争中,俄国人较妥善的处理了后勤——法国皇帝则在出境作战后(指进入俄国),后勤一天比一天糟糕。

需要强调的是,来自英国的大批物资被堆积在俄国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绝大多数没有被送抵前线,一来俄国运力已经到达极限,无力再增加运输,二来沙皇和俄军高层认为当前的后勤大体足够,英国人的帮助被储存起来,随时应对潜在的欧洲争霸战争——单俄国就有足够的物资基础打垮科西嘉魔王。

俄国远超法国和其他各国的骑兵。来自内亚和南俄大草原的游牧者为俄国提供了数量庞大而且相当优秀的骑兵——俄国轻骑兵保持着游牧民族的天性,他们像猎人一样,可以通过脚印、声音、气味等等细节提供更多的侦查消息;游牧民族精湛的养马技术,也使得俄军战马在恶劣的的战争状态,保持了活力(相比之下,俄军可以快速使得战马恢复状态,而法国不能);轻骑兵们骑术精湛,他们任然可以使用弓箭,在侦查活动中更加隐秘……

考虑到俄国远在各国之上的骑兵数量和后备骑兵数量,这种质量上的优势会被放大相当之多!

至于俄军的枪炮则不好恭维,再考虑到法俄战争刚开始短缺的枪炮供给,只能说这方面表现的一般(当然也要考虑到,俄军在开战前规模空前的扩军行动,军械是难以如此增长的,这也属于常态)

事实上,俄国的高层指挥机构也并非如冬宫64将帅里那般体面和光鲜,才不配位者、嫉贤妒能者、焦躁狂妄者……俄军高层至少始终处于斗争和前进之中,传说中的上下一心、完美无缺、才德配位是不存在的!幸运的是在一些关系国祚的要害处,俄国或者说俄军的选择都是合格的,诸如巴克莱亲王的非俄裔身份和一再退让、一再焦土政策让统帅部爆炸、让俄国朝野咆哮、让俄国举国沸腾的时候,库图佐夫的认命协调了这些矛盾、团结了俄国;阿拉克齐耶夫如同铁人一般的工作着,同克劳塞维茨、多米尼等一众大师级人物组建了庞大的俄国陆军,他们在短时间内有效的动员起了俄国,并竭尽全力保障俄军的战力和后勤。

不过倒过来看,诸如游而不击的瑞典、躲奸溜滑的普鲁士、见风使舵的奥地利和巴伐利亚、狡猾的英国等等,其陆军兵力却是又距俄军远矣!不论是在上层(一两个牛人没有什么用,靠卡尔大公、靠威灵顿公爵,反攻是不可能反攻的,也就做做走狗、搞搞烂疮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还是下层(到14年巅峰期,俄国动员总兵力超过百万,欧洲驻军高达60万,且质量很好),都不能和俄军相比较。

把拿破仑拉下马,俄国才是中流砥柱,其功劳居功至伟!当亚历山大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巴黎时,他身后的万千俄军是可以令他感到万分骄傲的,毫无疑问俄军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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