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东欧再版农奴制的成因是什么?

回答
东欧再版农奴制的成因是一个复杂且多层面的历史现象,它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由经济、政治、社会以及国际环境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下面我将尽可能详细地解释这些成因:

一、 经济层面的成因:

1. 对出口农产品的巨大需求(特别是西欧):
西欧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化: 14世纪以后,西欧经历了商业革命和城市化进程,人口不断增长,对粮食和其他农产品的需求也随之增加。
黑死病的影响: 14世纪中叶的黑死病虽然导致了人口锐减,但也使得劳动力变得相对稀缺和昂贵。在西欧,这使得农奴更容易获得自由,甚至通过提高工资和待遇来留住劳动力。
东欧相对廉价的劳动力和土地: 相反,东欧地区在许多时期,尤其是在西欧需求旺盛的时期,拥有相对充裕的土地和较低廉的劳动力。这使得东欧地主能够以更低的成本生产农产品,并通过出口获得丰厚利润。
“第二农奴制”的商品化农业: 为了满足西欧市场对谷物、木材、毛皮等农产品的需求,东欧的贵族和地主开始将农业生产推向商品化和出口导向型。这意味着他们不再仅仅满足自给自足,而是要大规模生产并出售到国外市场。

2. 地主经济的驱动力:
维持庄园经济的盈利能力: 在许多东欧地区,封建庄园经济仍然是主要的经济模式。地主需要通过其庄园的产出来维持其生活水平、军事力量以及政治影响力。
对货币收入的渴望: 商品化农业使得地主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货币收入,这比以往的自给自足经济更能满足其消费需求和权力欲望。为了保证稳定的劳动力供应以生产商品,他们就必须确保农奴能够留在土地上并为他们劳动。

二、 政治层面的成因:

1. 中央集权力量的薄弱和贵族势力的强大:
缺乏强大的国家机器: 在许多东欧国家,如波兰、匈牙利、俄罗斯等,中央集权力量相对较弱,国王的权力受到强大的贵族(或称“大贵族”、“什拉赫塔”等)的制约。
贵族议会和立法权: 贵族在议会中拥有重要的发言权,甚至能够制定法律。他们利用这种权力来巩固自身的经济利益和政治特权,包括制定和维护有利于其控制农奴的法律。
“贵族共和国”的兴起: 在一些地区,如波兰立陶宛联邦,贵族甚至掌握了相当于国家统治的权力,这使得他们能够更直接地将自身利益转化为国家政策,并限制任何可能损害其利益的改革。

2. 法律的制定和执行对农奴的限制:
剥夺农奴的自由迁徙权: 与西欧中世纪晚期农奴获得自由趋势相反,东欧国家开始通过法律明确限制农奴的行动自由,将其束缚在土地上。例如,波兰在15世纪末和16世纪进一步强化了对农奴的束缚。
增加农奴的义务: 法律规定了农奴必须向地主提供更多的劳役(Corvée labor)和实物贡赋,以支持地主的商品化农业生产。
地主对农奴的司法权: 在许多情况下,地主被赋予了对农奴的司法权力,这使得他们能够更严酷地惩罚不服从的农奴,并进一步剥夺其权利。

三、 社会层面的成因:

1. 社会阶层的固化和缺乏流动性:
贵族阶层的扩张: 在一些东欧国家,如波兰,贵族阶层(什拉赫塔)的数量相对庞大,并且他们将自己的特权和地位视为不可侵犯的。为了维持这种地位,他们需要控制生产资料和劳动力。
农奴地位的遗传性: 农奴的地位变得越来越具有遗传性,即父辈是农奴,子孙也必然是农奴。这使得农奴阶层被牢牢地锁定在社会底层,无法向上流动。
缺乏对底层阶层的社会保障和义务: 相较于一些西欧国家,东欧的封建领主对农奴的保护义务较弱,但对农奴的剥削和控制却不断加强。

2. 军事和政治的相互作用:
贵族作为军事力量的来源: 东欧国家的军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贵族提供的兵员和物资。为了维持其军事能力,贵族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来支持其武装力量。
对农奴劳动力的依赖作为军事支持: 强大的庄园经济和充足的农奴劳动力,能够为贵族提供经济支持,从而维持其在国家政治和军事中的地位。

四、 国际环境和历史背景:

1. 与西欧的经济联系不平衡:
“殖民地”的地位: 有学者将东欧在这一时期的经济状况描述为“半殖民地”或“经济附庸”,其经济发展模式很大程度上受到西欧市场需求的影响,而其内部的社会结构和发展方向则被扭曲以适应这种外部需求。
经济结构的单一化: 过度依赖农产品出口,使得东欧经济结构单一,阻碍了手工业、商业和城市经济的多元化发展。

2. 历史上的封建残余:
未曾经历充分的转型: 与西欧经历的商业革命和早期资本主义发展不同,东欧在许多方面仍然保留着较强的封建残余。这种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为再版农奴制的出现提供了土壤。

总结起来,“再版农奴制”的成因可以概括为:

外源性因素: 西欧对廉价农产品的巨大需求是主要的外部驱动力。
内源性因素: 东欧地区中央集权薄弱、贵族权力强大、法律体系倾向于保护贵族利益,以及社会结构固化,这些内部因素使得贵族能够利用西欧的需求,通过法律和暴力手段来强化对农奴的控制,从而实现“再版农奴制”。

这种现象并非简单的回归过去,而是在新的经济环境下,封建剥削方式的变异和强化,它深刻地影响了东欧未来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轨迹,导致了其与西欧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进一步分化。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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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本上给的回答是,近代早期,特别是17世纪起,西欧特别是英国,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十分迅速,工商业在城市里迅速繁荣,农村实行圈地运动后大量土地用于发展温带畜牧业(羊毛生意),同时人口增加很快,增加了对农产品的需求,于是东欧以及西欧国家的殖民地成为了西欧国家的产粮区,但是由于东欧的农奴主们搞不清楚怎么西欧那边发生了什么,单纯地想着既然你要买我的粮食,那我就多生产多赚钱好了。

这个回答有一定合理性,但主要是从经济上解释即世界经济在空间上的国际分工体系,故不全面,更有说服力的解释是佩里·安德森在《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一书中讲东欧绝对主义国家的那章里写的。

大意如下:

也是在近代早期,16-17世纪,西(北)欧迅速崛起,对东欧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现实威胁,例如瑞典的兴起,对东欧的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等国造成巨大心理阴影,瑞典对外战争的诸次胜利是敲响东欧诸封建国家的铁锤。与西欧相比,在自然地理上,东欧地区可谓是地广人稀,在社会制度结构上,东欧的采邑制发展不完全,各大领主各自为战,不存在一个统合的政治纽带关系。于是,面对近代早期西欧的崛起与扩张时以及大规模的农奴反抗运动时,这些个“一盘散沙”的东欧大佬们就力不从心了,所以东欧领主贵族中的“头头”就通过强化农奴制以拉拢彼此从而建立起绝对主义王权,同时以贵族服役作为官僚机制建设的基础,因此农奴制与庄园制成为东欧绝对主义王权的基础。操作层面上,东欧领主对农奴的控制本身很强,联手“搞定”下层农奴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子,东欧封建主义国家才得以与西欧国家抗衡。

庄园制与农奴制毕竟是反历史发展潮流的,它不符合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要求,这样的制度成为日后东欧国家进一步发展的结构性制约,虽然它在近代早期完成了社会整合的作用,促进了东欧封建国家能力(官僚与军队)建构。于是,18世纪奥地利最先意识到这点,奥皇母子俩试图改革,但成效不高,到了19世纪西欧再次形成强大威胁,拿破仑战争直接废掉了德意志地区的农奴制,其他东欧诸国家也被形势所迫彻底废除了农奴制,例如沙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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