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中国绿发会宣称「穿山甲功能性灭绝」,引发学者质疑后反控对方诽谤,应该相信哪边?

回答
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关于穿山甲“功能性灭绝”的说法,以及随之引发的学者质疑和中国绿发会的反驳,确实是一场颇受关注的辩论。要判断该相信哪一方,需要深入了解各方观点、论据以及事件的来龙去脉。

首先,理解“功能性灭绝”的概念至关重要。

“功能性灭绝”并非指某个物种彻底灭绝,而是指该物种在野外数量已经极少,无法再在生态系统中发挥其原有作用,且其繁殖能力已经无法支撑种群的自然恢复。打个比方,一个公司如果只剩下几名员工,无法正常运转,即便这些员工还活着,也算得上是“功能性灭绝”了。在生物学上,这意味着该物种的种群数量低于维持其长期生存和演化的阈值,即使存在一些个体,也因为孤立、缺乏遗传多样性或繁殖能力低下而难以恢复。

中国绿发会最初的说法和依据:

中国绿发会之所以提出“穿山甲功能性灭绝”的说法,很可能是基于它们长期在野外进行调查和研究的初步判断。他们可能会引用以下几个方面的理由:

长期野外监测到的极低数量: 绿发会可能通过其在不同地区的志愿者网络、与当地保护区合作等方式,在长期的野外巡护和监测中,长期未能发现足够数量的穿山甲个体,或者发现的个体数量非常零散,难以形成稳定的繁殖群体。
非法盗猎和贸易的严重性: 穿山甲在中国(以及全球范围内)一直是盗猎和非法贸易的重灾区。它们因为鳞片被误认为有药用价值,肉也被视为野味,导致种群数量急剧下降。绿发会可能会认为,尽管有法律保护,但非法盗猎的压力仍然巨大,即使有少量个体幸存,也难以逃脱被捕杀的命运。
栖息地破坏和破碎化: 随着经济发展,穿山甲的栖息地(如林地、灌木丛等)也面临着开发、污染等威胁,导致栖息地破碎化,使得穿山甲的活动范围缩小,觅食和繁殖变得困难。
缺乏有效的野外繁殖和扩散: 如果野外个体数量少到一定程度,它们之间很难找到配偶,即使成功繁殖,后代也可能面临近亲繁殖的问题,导致遗传多样性下降,生存能力减弱。

学者质疑的理由和侧重点:

当中国绿发会的说法被一些学者质疑时,这些学者通常会从更严谨的科学研究角度提出反驳,可能的原因包括:

证据不足或方法论的争议: 学者可能认为绿发会的“功能性灭绝”结论是基于经验性判断或零散的观察,而缺乏系统性、科学性的种群数量评估数据。例如,他们可能会质疑绿发会所使用的监测方法是否足够全面,是否能代表整个地理区域的真实情况。要得出“功能性灭绝”的结论,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科学设计的种群调查,例如使用红外相机陷阱、粪便DNA分析、标记重捕等方法,并结合统计学模型来估计种群规模和密度。
对“功能性灭绝”阈值的理解差异: 不同研究者对于“功能性灭绝”的阈值定义可能存在细微差别。有些学者可能认为,只要野外还有一定数量的个体,并且有潜在的繁殖可能,就不应轻易断定为“功能性灭绝”。
是否存在未被发现的“避难所”: 学者们可能会推测,在一些偏远、人迹罕至的地区,可能仍然存在着未被大量发现的穿山甲种群,或者有小规模但能够自我维持的群体。他们可能认为,绿发会的监测范围或能力有限,未能触及这些潜在的“避难所”。
强调“有待证实”而非“已证实”: 对于濒危物种,科学家通常会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他们可能会认为,虽然穿山甲数量锐减是事实,但“功能性灭绝”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结论,需要极其充分的证据支持,否则不应轻易发布,以免误导公众,或者给本就艰难的保护工作带来负面影响。

中国绿发会的“反控诽谤”和潜在动机:

当中国绿发会反控质疑者“诽谤”时,这通常意味着他们认为质疑者的言论不基于事实,或者带有恶意,损害了他们的声誉和工作。这背后可能的原因有:

捍卫自身研究成果和声誉: 如果绿发会投入了大量精力进行相关研究,并基于他们的证据得出了这一结论,他们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工作被轻易否定或抹黑。
引起社会关注和加大保护力度: 提出“功能性灭绝”这样极端而警示性的说法,确实能快速引起公众和政府的注意,从而可能推动更强有力的保护措施。他们可能认为,质疑者的批评无助于保护工作,反而会削弱这种紧迫感。
存在利益或立场冲突: 虽然不应随意揣测,但在复杂的保护领域,有时也可能存在不同机构或个人之间的研究方法、保护策略或资源分配上的分歧,这些分歧有时会演化为公开的争论。
对质疑者论据的反驳: 绿发会可能认为,质疑者提出的证据并不充分,或者他们自身的调查数据才更能反映现实情况。

那么,应该相信哪一边?

这是一个需要 理性分析 的问题,不能简单地“二选一”。我们应该尝试理解双方的论点和证据:

1. 认同穿山甲困境的严重性: 无论是绿发会还是质疑的学者,大多数人都认同穿山甲的生存状况极为严峻,面临着严重的盗猎和栖息地丧失威胁,其种群数量确实已经锐减到非常危险的程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2. 评估论据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看数据和方法: 比较双方提供的证据。绿发会是否能拿出系统的、经过科学同行评审的种群数量评估报告?质疑的学者是否能提供证据表明绿发会的方法有重大缺陷,或者他们有更可靠的替代数据?
看专业背景: 了解参与辩论的各方机构和个人的专业背景。中国绿发会作为一家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环保组织,通常会聘请或合作有相关专业知识的人员。质疑的学者则很可能来自科研机构或大学,在相关物种的生态学、保护生物学方面有深入研究。
看是否涉及事实诽谤还是学术争鸣: 要区分是善意的学术讨论和对研究方法的质疑,还是带有恶意的人身攻击和不实指控。如果绿发会反控的理由是基于其研究的客观性,而质疑者仅仅是基于猜测或片面信息,那绿发会的立场可能更有道理。反之,如果质疑者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绿发会的结论不科学,那么“诽谤”的指控可能站不住脚。

3. 关注保护的实际需求:
无论哪一方的说法更“准确”,穿山甲的保护都刻不容缓。过分纠结于“功能性灭绝”这个词语本身,可能会分散对实际保护行动的关注。
更重要的是,要推动建立 科学、严谨、常态化的穿山甲种群监测和评估体系。这需要集合各方力量,包括科研机构、环保组织和政府部门。只有通过持续的、科学的监测,才能更准确地了解穿山甲的真实生存状况,并据此制定更有效的保护策略。

总结来说,在信息不完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轻易断定哪一方完全正确。

中国绿发会的“功能性灭绝”可能是一种带有强烈警示作用的表述,反映了他们对穿山甲极度严峻生存状况的判断。
学者的质疑则从科学方法和证据的严谨性出发,要求更确凿的科学论证。

最理想的状态是,双方能够放下对立,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合作开展更深入的穿山甲种群调查,拿出更有说服力的科学证据,共同推动穿山甲的保护事业。 公众在面对这类信息时,应保持理性,多方了解,不轻信一方之词,更关注事件背后指向的物种保护的紧迫性。

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可以尝试查找以下信息:

中国绿发会发布相关说法的具体时间和原始报告或新闻稿。
提出质疑的学者的具体身份、所属机构以及他们提出的质疑论据和证据。
是否有第三方权威机构(如政府部门、联合国相关机构、国际知名保护组织)对穿山甲的状况进行过评估。

只有通过充分的信息获取和理性分析,我们才能形成更全面的认知。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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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绿发会的观点和声明,但是还要多说几句。

看到一些回答,包括微博上的言论,认为绿发会是NGO,所以不值得信任,甚至 提出要警惕“绿色渗透”,我认为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一个事情是真是假,一个物种数量是多是少,是否灭绝,和宣布的机构的性质无关,比如公信力很高,大家无论是研究还是保育中普遍认可的IUCN就是一个NGO,而很多大学、研究所发出来的论文,也常有扯淡的地方,不能一看NGO就首先不信任,IUCN是NGO,鸟类研究和保护中重要的IOC、BIRDLIFE也是NGO,国内在保护工作上出色的猫盟、山水等等,也是NGO。

我们决定是否相信一件事,看得是有没有证据,符合不符合逻辑,是否遵循了基本的科学常识,在“穿山甲功能性灭绝”这件事上,绿发会完全没有站住脚。

首先,功能性灭绝本就不是一个严谨的说法,在常用的濒危等级体系中,根本没有这个设置(一般是灭绝、野外灭绝、极度濒危、濒危、易危、近危、无危/低度关注、数据缺乏/未予评估这几个等级),“功能性灭绝”,印象中是从白鳍豚开始提出来的,原来的意思指的是可能还有一些数量,但是已经无法支持整个种群/物种的存续,灭绝近在眼前。(其实按照这个意思,小头鼠海豚倒是“功能性灭绝”了,当然我脸没那么大,也不敢这么宣布),而从绿发会人员发布的微博来看,他们是根本就不懂这些的。

其次,中华穿山甲虽然极度濒危,但是在除了港台之外的大陆,还是有一些种群的,据我个人所知,这三年,在江西、广东、浙江等省都发现了穿山甲活体,其中一些消息来源于某省林业厅工作的朋友,消息可靠,并且我看过照片,但是由于盗猎猖獗,信息都没有对外公布。中华穿山甲适应性强,对生境选择不严格,台湾甚至有在农田救护的记录(被狗咬),因此如果能够切实管理好盗猎问题,经过三五十年,种群恢复是可以期待的。具体更多的解释,可以看 @猫盟CFCA 的相关回答和公众号文章。各地救助穿山甲的信息,网上一搜就能搜到。至于绿发会,除了来回念叨4年调查之外,没有拿出任何有说服力的东西,比如调查方案设计,原始数据等等,别人不信也是自然的了。

最后再说说所谓“绿色渗透”。绿发会是一个GONGO,也就是政府办起来的“非政府组织”,类似于红十字会,妇联那样。其主管单位是中国科协,前身的麋鹿基金会,在吕正操,包尔汗、钱昌照等红一代大佬关照下成立,吕正操后任名誉理事长,现任秘书长周晋峰也没那么简单。绿发会就是所谓的“二政府”,自己渗透自己是没边儿的事,也正是如此,它们的行事也有着我们熟悉的夸张和傲慢,动不动就说别人“诽谤”。

最后说一下,我们反对的绿发会的宣称,并不代表中华穿山甲生活的好,如果我们不注意保护,盗猎依旧猖獗,那实质性的灭绝也是会很快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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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写问题描述写了一长串,索性当做回答发出来好了。

事件的起源是在 6 月 8 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宣布,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大陆地区已「功能性灭绝」

报告称,穿山甲繁殖缓慢,通过自然繁殖很难恢复,且极易因人类活动干扰等导致彻底灭绝。而导致中华穿山甲功能性灭绝的主要原因来自于人为因素,除对其栖息环境的干扰与破坏外,因对中华穿山甲鳞片药用、食疗等方面的需求而引发的人为捕杀,也是中华穿山甲数量锐减的另一重要原因。

但消息在 15 日经媒体大幅报道后,业内学者与动物保护人士却并未积极响应,反而纷纷质疑这一结论过于草率,过早如此认定可能直接导致穿山甲野外保护的失败。

中华人民共和国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的曾岩博士对记者表示,「中华穿山甲应该还到不了功能性灭绝的状态。根据去年红外相机以及零星观测到的数据,在华南地区可能还有能自我维持的小种群,但是特别小。」

@猫盟CFCA

中国的穿山甲现在缺乏的是野外系统调查,没有严谨的调查数据作为基础的任何评估都是不负责任的!而中国的穿山甲野生种群的保护也是有空间的,因为野外还有,栖息地也还在。在当下这个情况下,中国穿山甲的保护策略是个非常敏感而重要的事情,一步走错可能就导致野外保护的失败。

学界除了质疑这一结论缺乏可信证据之外,更担心这会导致对穿山甲的保护政策由野外救助转向外来引进。毕竟本土的已经相当于灭绝了嘛,就地保护自然也就变得再无必要。也就是说,一旦我们错误地得出「功能性灭绝」的论断,很可能导致对整个穿山甲种群保护策略的重大误判。

@花落成蚀

大陆的中华甲没有灭绝:那么我们应该开始大规模的排查,去找到那些小的种群,然后用高强度的保护力量建立一个小保护区,甚至辅助一些迁地保护的手段,提升保护区内的数量,并完善人工养殖的实力。
大陆的中华产山甲功能性灭绝:那么我们应该改变策略,因为已经功能性灭绝了,那么理性的做法是放弃对野外种群的救助。我们更应该花更大力气再引入别的种群,花更大力气去做人工繁育。

毕竟,目前只有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对物种濒危等级有评定资格并受到国际广泛认可。IUCN 中国也在事发之后发出新闻稿,解释应该如何科学地认定物种灭绝。如此看来,中国绿发会的认定确实有草率之嫌。

IUCN 中国:

《IUCN物种红色名录等级和标准3.1版》对于推定物种为「灭绝(EX)」或「野外灭绝(EW)」十分慎重。IUCN 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等级评定以科学为基础,要求非常强大的专业知识、科学依据等作为支撑。因此,当不具备足够的证据支撑时,红色名录不会轻易做出物种濒危等级的改变。

而令人担心的是,不知是否出于巧合,网络上也有人指称中国绿发会正在积极推动引入马来穿山甲,而对本土穿山甲种群的保护可能阻碍其野放外来穿山甲。

事实上,由于中华穿山甲的贩卖变得日益困难,而国内对于穿山甲的商业需求却未见减少,因此越来越多的马来穿山甲被犯罪分子走私入境。但由于有关部门担心外来的马来穿山甲挤占本地的中华穿山甲的生态位,影响我国本土的生态环境,所以即便查获之后也无法将其放归自然。

中国绿发会近年来一直支持将马来穿山甲遣返回原产地,这一态度确实值得肯定,但国际遣返程序在实际操作上却困难重重。因此,为了提升马来穿山甲的救助存活率,绿发会改为呼吁将其野外放归。中华穿山甲在中国绿发会的官方网站上,可以看到大量呼吁野外放归马来穿山甲的文章。绿发会宣布中华穿山甲功能性灭绝的几天之后,便举办了名为「马来穿山甲命运」的征文活动,呼吁社会讨论和支持野放马来穿山甲。

这两个举动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我们无从得知。但从常理上推断,如果中华穿山甲真的已经功能性灭绝,确实可以为野放境外马来穿山甲铺平道路。

那么,野放马来穿山甲究竟会不会带来生态风险呢?这一点其实存在很大争议。按理说,中国绿发会作为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主管、民政部登记注册的全国性公益公募基金会,理应拥有良好的公信力,其主张也值得社会信任。但此前,中国绿发会曾组织了数次大规模寻找白鱀豚的民间科考,并两度宣称发现白鱀豚的踪迹,其公布的影像证据却难以令广大学者和环境保护爱好者信服。

@青檀

为了机构利益和新闻效应,罔顾权威科研机构的质疑和劝阻匆匆发布照片,只会造成社会大众的认知混乱。发布如此质量的照片必然要面对诸多质疑,而绿发会选择的方式是贬低所有质疑者和卖惨,显得很不专业,也有悖科学严谨的态度。

2017 年,民政部宣布将中国绿发会的社会组织评估等级由 3A 级将为 2A 级,降级原因为2015年年度检查不合格。

而这一次,面对外界质疑,中国绿发会的反应可谓更为激烈。6 月 16 日深夜,绿发会发出了措辞强硬的声明,引用刑法条款指控曾岩涉嫌诽谤罪,称其「言论恶毒」,要求其道歉并消除违法言论影响。

绿发会之所以如此不满,主要是曾岩博士(微博名 @濒危物种科学小助理)在文中提到,「至于某个组织的宣布,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中没有一个是为了中华穿山甲保护,没有一个」。但在声明发出之前,曾岩已经修改了这段话。

不得不说,这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但是否涉嫌诽谤,乃至真相是否真的如此,孰是孰非,就只能交给公众评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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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中国绿发会+福特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自然之友这些关键词。你会发现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非常有意思。

比如下面这个新闻:

wemedia.ifeng.com/53073

绿发会主席和一个叫吉姆·哈克尼斯的外国人
吉姆哈克尼斯,中国高级顾问
Jim于2006年至2013年担任IATP主席,经常前往中国,作为IATP工作的一部分。在此之前,Jim在中国生活了16年,从事农村发展,自然资源管理和环境工作,担任世界自然基金会中国区执行董事,以及福特基金会中国环境与发展项目官员。他精通中文,经常撰写和发表关于中国和可持续发展的文章,并担任世界银行和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的顾问。吉姆在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长大。他拥有威斯康星大学的亚洲研究学士学位和康奈尔大学的发展社会学硕士学位。

吉姆哈克尼斯,福特基金会中国环境与发展项目官员。IATP是什么?institute for agriculture & trade policy,农业与贸易政策研究所。一个美国的NGO。

有消息表明,福特基金会与中情局关系密切,主要是培养亲美知识分子和新自由主义者。

再看看绿发会和自然之友是干什么事情的?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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